但她无暇顾及那称呼带来的熟悉感,她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强制不吐出那口不上不下的老血。
邵涵扶她坐了起来,她换了两次气,才勉强压下暴虐而起的情绪。
方才知道邵涵要走的瞬间,她心底一片灰暗,身体摇摇欲坠,一种脱离她掌控的情绪迅速蔓延滋生。
在冥冥中,好像另有一人,大力地推开了她,想取代她。
幸好邵涵冲过来得及时,熟悉的清香震醒了她,她的身体才不至于被另一个人夺走。
劫后余生的惊悚久久不散,沈凝摸了摸自己的后颈,冷汗黏腻。邵涵抽出纸巾,细细地擦拭她的脖子。
沈凝憋着气,想要倾吐的话语辗转不停,碍于卡在喉咙里的蠢蠢欲动的血没能顺利说出。
邵涵给她顺气,她一点点地压下咸腥的血。差不多时,邵涵递水给她。她接过,打算缓口气再喝。
咸味留给她的心理阴影太重,她怕水一喝下去,也是又苦又涩的。
邵涵脸上的阴霾越来越重,沈凝心虚地瞅了她一眼,手指摩挲杯口,正准备一口闷时,手空了。
邵涵夺走了她的杯子,自己灌了一大口,趁她一脸茫然之时,以嘴对嘴的方式,将水强行渡给她。
她下意识地推开邵涵,邵涵脸色未变,熟练地扣住她的手腕,倾身压住她。
她双手背在身后,被邵涵的一只手紧紧箍住。邵涵压在她身上,右膝跪在她双腿之间,独属于邵涵的omega信息素笼罩着她。
浓郁的信息素让沈凝醉醺醺的,她原本僵直的四肢迅速软成了一滩水。
大半的水从沈凝的嘴角流出,滴落在她肩上。沈凝被水呛个半死时,邵涵才稍稍松开她。
她刚回了点神,魂还在归体的途中,尚未想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时,邵涵一把扯开了她薄而轻的衬衫。
三四颗水晶扣蹦出几米之高,肩膀突然与空气亲密接触,沈凝瑟缩了一下。
邵涵半伏在她身上,贝齿咬住她的锁骨,不轻不重地印下一排暧昧的痕迹。
意识到她准备要做什么后,沈凝顿时结巴了:“你……你做,做什么?”
邵涵死死地盯着她,蓝眸深处一片幽深,光无法透进去。
顷刻,她听见邵涵凑在她耳边低声说:“你不是想要这样吗?我满足你。”
沈凝一怔,嘴微张,邵涵扳过她的脸,堵住了她未来得及说出的话。
亲吻时,邵涵咬破了她的嘴角,腥甜的血丝缠绕在彼此交融的唾液中,难分难舍。
沈凝有一段时间,大脑空空如也。她能感受到邵涵蕴藏在平静之下的怒火,但她费劲心思,都猜不透邵涵生气的原因。
邵涵又一声不吭,她要道歉都少个理由。
她郁闷那会,邵涵已经把她衣服脱得差不多了。
浑身一激灵,她猛地清醒,挣脱开邵涵的禁锢,以狂风卷落叶的速度,抱起衣服挪到一旁。
扑了空的邵涵站起身,眼里积郁着黑色的风暴。沈凝瞧气氛不对,讷讷道:“你心情不好?”
邵涵皮笑肉不笑:“挺好的。”
“……”沈凝不信她的鬼话。她向前跨了两步,沈凝立即抓紧了衣服,硬着头皮道:“我不舒服。”
邵涵抽走她怀里的衣服,弯腰半环住她,她被邵涵圈在了怀里。
熟悉的气息再度袭来,她姣着手指,纠结要不要从了之时,邵涵已经替她穿好了衣服。
她有些犹豫,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能缓解尴尬。好在邵涵先开了口:“抱歉,刚才吓到你了。”
她借台阶而下,话不经大脑,嘴快道:“没事,我其实,很喜欢的!”
邵涵抬眸看了她一眼,指尖捏着她的领口,为她扣好最后一颗扣子,做事一丝不苟。
弄完这一切,她捡起不知何时落地的外套,挂在了手臂上:
“我回去休息了。”她说完,迈开腿,大步离开。
“等……”
沈凝拉住她的手,她侧身回首,死灰般的目光让沈凝呼吸一滞。
面对她迟缓出现的疑惑神情,沈凝触电般地松开了手,然后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晚安,早点睡。”
“晚安。”邵涵面色平静地颔首。这次她是往楼上走,而不是出门。
目送她的背影离开了,沈凝才依依不舍地走回自己的房间。
走路时,她一直在思考关于邵涵的事情。
方才邵涵回眸的一瞬间,她突然就想通了邵涵生气的前后原因。
她和邵涵存在“契约关系”,正常而言,她们彼此亲昵或欢|爱,都是自然而然的事。但她看得出来,邵涵隐隐抗拒与她做那档子事。
即使那抗拒被一时的怒气所掩盖,她仍旧察觉到了。
再者,她先前用这种事“威胁”过邵涵,邵涵要走,她却出了问题,邵涵必定是以为她是欲求不满而导致的□□攻心……
依照邵涵的性格,她推测,邵涵生气大抵是因为她没控制好自己,差点交代了。
可惜,邵涵尚未气到可以不顾一切地爽一把。
沈凝感慨之余,品尝到了一缕甜蜜——至少邵涵还是在乎她的,不然也不会改变主意,选择了留下来。
沈凝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后,邵涵的身影在她脑海里来来去去地翻滚。
一会是初见时,站在门口,迟迟不肯进来的她;一会是被强吻后,恼羞成怒的她;一会又是意乱情迷时,眼神迷离的她……
自她苏醒以来,最多的记忆是关于邵涵的,最深的感触是邵涵给予的,最开心的时候是邵涵缔造的……
但现在邵涵生气了。
她越想越不安,被子翻来覆去,褶皱纵列,被卷成了一团。
实在耐不住了,她踢开被子,来到阳台。隔壁还亮着灯,证明邵涵没睡。
她心痒痒地爬上护栏,眯眼估算得使多大的力,才能越过两米左右的距离。
大致看清阳台上的杂物后,沈凝轻轻一跃,安全落地,期间毫无声响。
邵涵房间的落地窗两侧对称打开,湖蓝色窗帘则严严实实地遮住屋内灯光。她掀起一个小角,探头望去,屋内空无一人。
确定没人后,她偷偷进到了屋内。红色房门正对她,她身前五六步的地方,衣物散落。
从外套开始,到衬衣、裤子、私密的衣物,依次掉落,它们共同排成了一条弧线,终结于白色的浴室门前。
由此可见,邵涵是在洗澡。
沈凝一溜烟小跑过去,喜滋滋地捡起邵涵边走边脱的衣服,抱在怀里。
末了,不满意,她抬起手,嗅了嗅,衣服上什么味道也没有。现代的衣服的基本各种防,别说味道了,细菌都很难沾上。
她默默地给生产这些衣服的店家打了差评。
帮邵涵叠好衣物,她寻思着放置的地方。邵涵的房间虽大,但家具着实没多少,连放衣服的收纳柜都没有。
她四处环顾,目标锁定床头的柜子。柜头只摆放了孤零零的一把袖珍匕首,就没有其他物品了,适合放衣服。
她走过去,放好衣服后,坐在床头,双手交握抵在腹部。她希望邵涵看到她贤惠的成果,不止气消了,而且她还能亲亲摸摸一下邵涵。
然而她等了约摸一刻钟,邵涵还没出现。她是个坐不住的主,邵涵不在身边分分秒秒能窜上天,邵涵在,顶多能安分十分钟。
超了这个极限,她就会烦躁。眼下也是,她安坐了十五分钟,身心备受煎熬。
她巴望浴室的大门,手痒痒的,可她刚惹了邵涵生气,再去闯浴室,邵涵一恼怒,指不定会关她小黑屋,避开她一段时间。
事关邵涵,她不敢冒险。
为了消磨时间,沈凝打算动手解开柜子的密码锁。解密对她来说不算难,尤其是算法不复杂的数字型密码锁。
她花了点时间,就打开了柜子。偌大的柜子里只有一个盒子。盒子为长方形,长约为30厘米,体积不小。
沈凝好奇地抱出盒子,打开了放在床上。盒子里有几本相册,和三封书信,以及一些拙劣的手工作品、零零碎碎的小物品。
联系到邵涵之前说的“爱人”,沈凝觉得,这些反扣的相册里肯定都是邵涵喜欢的人,否则不会藏得这么好。
她深吸了口气,非要看看是什么妖魔鬼怪能比得上她。她气鼓鼓地拿起堆在最上面的一本相册,用力翻开首页,瞅到相册上的人后,愣了。
第一张相片的主角就是她。
照片里的她躺在床上,手抓的是被子,嘴咬的也是被子,眼睛闭着。灯光昏暗,拍照的人应该在她右上方,距离她很近。以至于拍出的照片里,她的睫毛都是一根根的,很清楚。
她不敢相信地再翻开第二张,人还是她。不过此次是背影,她正在穿衣服,裸|露的背部上种着三四颗鲜红的小草莓。
第三张照片,她身穿机甲兵的黑色紧身作战服,靠在藤椅上睡觉,浅栗色的及肩发披在身后。
……
照片有五十七张,每一张基本都是她。
沈凝心惊胆战地继续翻开第二本,第二本的内容就更劲爆了。照片里,她几乎都是半裸的,被子盖不严实,一看样子,就是事后。
最后一本则是合照,她跟邵涵的,跟别人的,其中竟还有一张和现任主治医生——付半秀以及一个金色短发女人的三人合照。
短发这个,她不认识,但眼熟。
翻看完所有照片,她的思绪混乱了。她惊魂未定,却还是手抖地打开了信封。
从信的落款和内容来看,三封信中有两封是邵涵写给她的情书,有一封是她写的检讨信。
情书的内容缠绵悱恻,沈凝压根没办法将冷心冷面的邵涵和这两封书信结合在一起。
精神错乱间,她失去的一些记忆复苏了。
温柔的呢喃凭空而来,更加年轻的邵涵浮现在她眼前。
年轻时的邵涵眉眼温柔,嘴角轻扬,款款向她走来。沈凝心知这都是幻觉,却舍不得亲手打破。
直到一声冷淡的“谁”出现,她才如梦初醒。她手忙脚乱地装好东西,把箱子放回原位。
她刚做好这一切,浴室的门就开了。邵涵穿着浴袍,没好气地问她:“你又来做什么?”
沈凝受到冲击,耳鸣了一阵。她努力稳住情绪,生怕情绪一激动,又会发生什么事。
邵涵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情绪,语气一下子放软了:“是不是找我有什么事?”
“是,”沈凝避开她的视线,艰难地呼吸,“我突然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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