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今日可是端午,用膳过后咱们是否前去聚友阁?”青衣眨着双眼,满脸期待地问道。
在云祁国的东涌江,每逢端午都会举行一场赛龙舟。汴京内外,名门望族和富家子弟每逢此时都会各自组成分队,一举分出胜负。
若论起观看赛龙舟最佳场地,当属聚友阁。
聚友阁的位子常年供不应求。逢此节会,往往都要提早约定。像是平常人家,也只能在骈肩累踵的江边观看了。
顾思苡睡意朦胧的“嗯”了一声,状态完全是无意识的,青衣说些什么,她根本就没有听清。脑中想的,全是一张千年不化的冰山脸。
历景呈这人,已经连续三日下朝回府跟她共同用膳,末了,晚间又与她同榻而卧。
青衣不疑有她,见她回应,十分欢喜地俯身冲她道:“是,奴婢这就准备。”
待青衣走远后,顾思苡一脸疑惑的问道:“青衣方才说些什么,她又去哪儿啊?”
易烟低头站在一旁,听到顾思苡的话,缓缓地俯下身回道:“回夫人,青衣准备东西去了。”
“聚友阁?” 她愕然了几分,随后恍然大悟,轻笑一声,低声念道:“这丫头倒是比我记的还清楚。”
赛龙舟不少有押注的环节,她偶尔也玩上小小一注,却是逢赌必输。每回她押哪队,哪队准输的很惨。
而青衣则相反。
俗话说的好: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她本想今年不参加的,可见青衣如此兴致勃勃,也不好扫她的兴,全当奖励这丫头吧。
聚友阁表面是纪掌柜把持,实则是十三娘产业。
此前,恰巧宁姨知会她回六味馆一趟,现下想来,正好借此脱身。
有了上回历景呈心生误会之事,此番顾思苡处事便更为稳妥了。将易烟带上作为见证,一行人低调的从后门而入。
纪掌柜亲自出门迎接,领着顾思苡一行人朝楼上雅间而去。
就在这个时候,嘈杂声中伴随一声尖刻的女声:“掌柜的来得正好,你们就是如此招待本小姐的?”
循声而去,只见雅间门外几名女子正趾高气昂地咧咧出声。她们面容姣好,身着锦绸,可如此尖酸的模样,却让人十分不喜。风一吹,那浓妆艳抹的脂粉气味更是刺鼻难闻。
纪掌柜眼神犀利地扫向店小二,质问道:“怎么回事?”
店小二畏畏缩缩地回道:“回掌柜,小的查了账本,确实没有安小姐的预定记录,可安小姐她……”
他欲言又止,说到安小姐时,颇为无奈地望向那女子。
顾思苡被呛得早已憋闷不住,强忍着捏鼻子的冲动,冷冷开口:“青衣我们走。”
既然是别人的闹剧,她并不想掺和其中。
岂料,那女子挡在她面前,径直走到纪掌柜为她准备好的雅间门前,推门而入。
那女子眼前猛然一亮!
这与聚友阁其他厢房皆为不同,秀丽堂皇,别致优雅。最有特色的是,那雕着窗花的牗户正对着东涌江,是观看赛龙舟的最佳位置。
“这雅间倒是不错的,就这了,如此本小姐可以既往不咎。”那女子口气十足的狂傲。
纪掌柜十分为难,立即阻止道:“安小姐,实在抱歉!本雅间不外预定,还望体谅。”
顾思苡今日一身浅色纱衣,外披白纱轻搭于肩, 面上蒙着的那缕白色面纱随风轻扬。唯独露出了一双极为漂亮勾人的眼睛,身上透着繁迷的皇家贵气。
那女子轻浮扫了一眼地顾思苡,冷声呵斥道:“为何她能入,本小姐却不可?”
与那女子为伍的一人站出来,小声劝道:“清浅姐姐,听闻聚友阁这雅间常年被皇室所包,她定是皇室之人,咱们还是不要惹事了。”
安清浅处於愤怒之中,用力甩袖,道:“你若怕,你走便是!本小姐表兄可是皇上身边红人,皇家贵族都要敬他三分,本小姐还怕她不成。”
安清浅嫌恶的眼神扫过顾思苡,又继续道:“她又算什么东西!”
易烟已从顾思苡身边绕了过去,走到安清浅面前。
匕首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她手中,泛着寒光抵在安清浅的颈部:“那就由我告诉你,我家夫人是不是你得罪的起!现在灭你九族都绰绰有余。”
偌大的聚友阁刹时安静,安清浅身子猛地一僵,口吃的说道:“纪…纪…掌柜,这…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你就不怕本小姐的表哥封了你店吗?”
“易烟,不得无礼。”一直沉默不语的顾思苡终于开口,使眼色命令她放下手上匕首。易烟显然有些不甘心,踟蹰了片刻,才讪讪放下匕首。
不料,安清浅更为嚣张起来,伸手便朝易烟扇去。顾思苡反应过来,立即扣住她手腕,阻止道,“安姑娘,本公…我的丫鬟再不济也轮不上你教训吧!”
她甩开安清浅的手,拿出手帕擦拭掌心,一脸嫌弃继续地说道:“如此粗俗不堪也配地上教训我的丫鬟吗?你想高攀,我还嫌你脏了我丫鬟的脸。”
安清浅气得咋舌,手指着顾思苡,半天才憋出一个“你”字。
顾思苡没在搭理安清浅,转头吩咐道:“你们还愣着做甚?还不去进去,难道还想留下来看热闹?”
语毕,顾思苡率先进了雅间。青衣他们紧跟其后,小顺子瞄一眼外面情况将关上了门。
纪掌柜自然知道顾思苡的深意,随即一声令下,“来人,把闹事之人拖出去,日后不得踏入聚友阁半步!”
安小姐怪就是怪你得罪当朝公主,不能怪他!
话音刚落,立时便上来几个小厮,抡着棍子上前驱逐。那几个闹事小姐顿时吓得哑口无言,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了聚友阁,
小顺子耳朵一直贴着门缝,正想转身禀告,不料门外纪掌柜敲门,吓到他连忙后退,引的屋内一阵轻笑。
“…方才冲撞到贵人,是小的办事不利,还望贵人赎罪。”
顾思苡嘴角轻微撇了一下,“无碍,至于那边本公主不会多说的,这个纪掌柜可放心。”
“谢谢贵人,小的这就去准备茶点上来。”纪掌柜轻松不少,语气也跟着放松起来。
……
“夫人为何不让奴婢直接解决那个贱人?”易烟已经憋了很久,最后还是问了出来。
顾思苡坐在凳子上,突然起身,轻轻拍了拍易烟的肩膀,道:“她不配脏了你的手。”
心下却计较,今日聚友阁朝廷官员甚多,此事不易出面处理。否则,……
顾思苡收起那带了点严肃的表情,朝着青衣嬉笑道,“这会青衣反而表现不错。”
小顺子眨巴眼睛,双闪着渴望被赞赏的眼光,插言道:“公主,奴才呢?奴才呢?”
“……”
一个时辰过去,在急鼓声中龙舟赛正式开始。
青衣三人聚精会神地趴着窗户观看赛事,全然沉醉其中。顾思苡见时机成熟,气息微敛,悄然离开了雅间。
还未出聚友阁,宁姨已在后门等候多时。顾思苡向纪掌柜交待几句,便朝后门走去。
顾思苡在六味馆一直都以男装示人,此刻男装一换,又成了那人称——风流倜傥叶公子
她轻启房门,深深地呼吸着清新味道,感觉紧绷身体顿时松了不少,像是回到家里一样,这里,比任何地方都来得自在。
“你们若是不听我的,以后就不要到六味馆玩了。”院子回传一小女孩的声音。
顾思苡循着声音探过去,一群同龄的孩子围着一起,其中一个身着紫红衣裙的水灵小姑娘最夺目,双手叉腰似责备的样子。
“我的小娘子这么凶,等你长大,本公子怎么敢娶你……”顾思苡调笑接话。
话刚出,顾思苡的耳朵就被人揪了起来,耳边同时响起一声责骂:“叶柒柒!你要是再这么不正经,我可以让你永远不得踏入六味馆。”
“我的柒柒(七七)哥哥回来了。”小女孩欣喜大叫道。
叶公子化名叶柒柒,是因为当时十三娘抽背乘法口诀,她老背七七四十八,所以就成叶柒柒了。
小女孩连忙跑了过去,喊道,“娘,你不要打坏我未来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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