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太过震惊,姜善当场呆住了。
“陛下?”姬姜的声音把姜善从回忆中唤了回来。
见姜善脸色不太好看,他询问说:“怎么了,是身体不适吗?”
姜善摇摇头,他伸手抓住姬姜的手:“没什么,我感觉有点冷,而且疾风在外面也等很久了,我们先回去吧。”
他怕在这里待久了,姬姜想起一些不该想的东西来。
因为先前对姜善的误会,姬姜这会正为自己对皇帝的不信任感到羞愧和内疚,他到这药园来,也是为了让姜善开心一点,自然没有什么异议。
不过姜善回去之后的恍惚,还是多少引起了他的注意。
在姜善处理一些加急送来的政务的时候,他就去翻了一下自己的书房。
一百年前的时候,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养了那么一院子的珍奇异兽呢。
这本不是,这本也不是,对了,姬姜弯下腰来,从桌子底下抽出一本垫桌角的药书。
因为许久没有用的缘故,它上面落了厚厚的灰。
姬姜翻开第一页,一些很奇妙的情绪涌入他的心脏,难过,酸涩,还有一些其他的负面情绪。
曾经的自己好像翻阅过很多次这本书,因为书本的边沿都被翻烂了。
被翻阅多次的书留下了很多的痕迹,他翻了几下,就容易地翻到了几页写了很多备注的地方。
男男生子药: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食铁兽幼兽的尾巴毛一两,九色鹿的鹿角研磨成粉去一两,雪山黑熊熊胆二两,再配以灵芝二钱,积雪草二钱,紫河车一两,……
最后研制出药粉之后,用放了一年的雪水调制,分成十分,熬成药丸,每日服一份,十次吃完。
零零散散加起来,这个秘方共需要数十种材料,还是大部分都不太好弄的那一种。
而且这本医术上,很多还特别备注了,药方尚在试验阶段,不代表一定有效。
这南疆秘法很多要的药物,都是有剧毒性的,如果擅自拿自己试药,药效不一定能成,被毒死的可能性倒是比较大。
可是自己好端端的,看这种男男生子的材料做什么。
大周朝初建的时候,因为常年战乱,男丁单薄,很多女人都失去了自己的丈夫和儿子。
比起这种风险大,且十分不靠谱的男男生子,显然是男女阴阳调和更为高效一点,这数百年来,大周朝发展的很快,男子的数量比开始多了不少,但还没有到需要男人和男人之间生子的地步。
而且……姬姜对自己很了解,他对大周朝的百姓并没有那么多的爱,好几次出来为大周朝解决麻烦,也只是为了让自己的周围清静一点。
这本子翻了这么多遍,足以翻阅者的用心。
值得他这么用心的东西,肯定不是用在大周百姓身上。
姬姜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既然不是用在大周百姓身上,难道是用在他自己身上。
他活了这么长的时间,以前的记忆其实很模糊了,只对这个朝代印象比较深刻,以前的自己,难道是一早就算到了自己的情劫是个男人。
这是什么可怕的神仙爱情,想了半天,觉得自己不可能用到这玩意的姬姜把那本书锁进了千机匣,又挂了个锁在外头,再扔进密室里头。
万一哪天让姜善看到了,突发奇想,让他生个孩子来就不好了。
姬姜在这里藏书,睡梦中的姜善则真的陷入了梦境之中。
意识体原本是不会做梦的,这还是他到幻境之中的第一次。
他梦到自己和白念刚成婚的那段时间,梦里的白念可不像姬姜这么有地位。
他和白念成婚不到一个月,因为皇室子嗣传承的问题,无数朝臣便纷纷上疏请他充盈后院。
对臣子们来说,皇帝的后宫并不是只属于皇帝的,便是姜善的父皇,虽最爱他的母后,却也娶了许多官宦人家的女子来平衡朝堂。
当时的自己,娶白念,其实是父皇要求的,原本也是为了利益。
为了皇权和国师府更好地拧成一股绳,也为了白念本身的能力。
既然都是利益,娶一个,娶两个都没有太大的差别。
说是这么说,姜善却不喜欢朝臣们逼迫他的嘴脸,他父皇刚离世,不愿也不能操办选秀为由,拒绝了那些朝臣。
一旁的白念听到他开口说话,稍稍放松了表情。
姜善在梦境里,以旁观者的角度模模糊糊的想,他记得再后来,大周边境又发生战乱,当初说好的选秀也就一推再推。
画面一切,姜善看到伤重的自己躺在床上,身上绑了白色的绷带,绷带被鲜红的血浸湿了,一部分变成了暗红色,一部分还有鲜红的血扩散。
这次是他中了暗算,受了重伤,险些死掉,白念守在他的身边守了两天两夜,等他醒来的时候,显得特别憔悴。
喂了他一些促进伤口愈合的药物,他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画面再一切,场景里就只剩白念和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的身形窈窕,应该很年轻。
梦境里大部分的人,姜善都是不能看清楚对方的五官,但会有那种懵懂的感觉,比如说,这个人长得很英俊,这个是人天下第一美人,这个人很有才华之类的标签。
和白念共处的这个女人也一样,她对姜善来说,也只有一个标签:长了一张看起来特别恶毒的脸的年轻女人。
女人的声音听起来也很刺耳,简直比用铁叉子在瓷盘上来回的刮擦还让人难以忍受。
他就听那个女人说:“我就说了,一国之君不能没有继承人,这是这次他没死,若是他死了呢,什么都不能为你留下。你若是愿意的话,趁着这次陛下养伤,我会为他生一个孩子。”
她顿了顿,又说:“你知道的,我也不求皇帝什么,更不喜欢他。不过是想要和你做个交易而已,我帮你这个忙,你给我要的东西。”
居然敢拿他做交易,姜善没来由地感到额外的愤怒。
那女人说玩这话之后,两个人之间就彻底安静下来。
那女人觉着白念有所动摇,便继续用那个尖细的嗓音说:“这对你来说,绝对没有坏处,而你的皇帝也能收获自己的继承人,等孩子生下来,他也会因此对你多几分愧疚,你好好想想吧。”
她收获了来自白念冷冰冰的一个字:“滚!”
“你……”
“死或者滚。”
长了一张恶毒脸蛋的女人恨恨地下场了。
就是这样才对嘛,姜善一颗心才落下来。不过他还觉得白念对这个女人的态度太温和了些,明明往日里,对着那些想劝他纳妃,充盈后宫的臣子,白念可是从来没有心慈手软过。
等女人走了之后,白念还在原地站了许久,姜善听到自己年轻的皇后小声的念叨:不就是会生个孩子嘛,除了脸蛋和能够生孩子,有什么地方好骄傲的。
姜善在白念看不透的地方点点头附和,他一心沉迷江山,对子嗣其实执念不深,而且大周江山,有不是没有其他的皇室宗族,实在不行,过继一个不就好了。
画面继续再切,就是他们已经班师回京,在书房里,白念在专心看书,并且拿了朱笔在纸张伤圈圈点点。
宫人提醒白念前去用膳,他才放下书起身。
在白念起身的时候,姜善便看到了那本还算新的书,书的封面赫然写着四个字《南疆秘法》
一阵穿堂风吹了过来,把书页翻得哗哗作响,让它自然的停到了平常被翻了最多次的地方:男男生子药。
那图像旁边留了几句白念的批语,好像还是首丝毫不讲究平仄的打油诗: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只要你敢想,男人也能生。今年生一个,明年生一双。有男又有女,皇帝乐开颜。
下一个画面,变成了白念挺着个大肚子,左手和右手还牵着一个女孩子,一脸忧愁地说:“陛下,又是女孩,臣算了,臣肚子里的这个,也是女孩子。实在不行,还是陛下来生吧,我想要一个陛下的继承人。”
不,你不想!
姜善猛地从睡梦中惊醒。
“陛下?
姜善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关切看着他的姬姜。
他伸出手,探入姬姜的衣摆,真好,平平坦坦,还有硬邦邦的腹肌。
“皇后啊。”
“嗯?”
姜善语重心长地说:“我有你就够了,就我们两个就好,其他的什么都不要。”
他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你可千万别琢磨什么男男生子的法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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