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善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被国师坑了一把,但他回去认真想了两日,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做出了初步的计划之后,他命人传了户部和吏部尚书和侍郎过来。
他看着恭敬站在那里的几个大臣,然后开口说:“朕打算举办一次厨艺大赛,站在大周国土上的男人都要参加,由户部来拟定更详细的过程安排,再由吏部诸位爱卿将朕的旨意传递下去。”
“陛下,这是否过于劳民伤财?您才初登基,臣等怕……”
要知道皇帝才刚登基,就算国库充盈,也不能这么奢侈浪费啊。这一听就是昏君所为,真要做起来,要是哪个关节没有实施好,姜善怕是要被天下文人口诛笔伐。
姜善瞥了他们一眼:“不要想太多,这厨艺大赛是有规则的。”
他从高椅上起身,手背在后面转了一圈:“第一条,参加者必须是男性,第二条,年龄不限,参加者必须未婚。第三条,他们只需要做一样东西,材料均由官府提供。”
幻境之中,白念的年纪很可能和现实中不一样,但也肯定不是呀呀学语的奶娃娃或者是白发苍苍的老头子,当然,更不可能已经婚配。
姜善也不是没有想过,白念容貌年纪会有所变化,但老国师也说了,作为幻境中的主人,一定是时刻监视着幻境,他降落的地方,是有极大概率和白念相遇的。
而且他作为侵入者,可以说是时时刻刻牵动着白念的神经。
他举办的这样盛大的活动,白念是极有可能以参赛者的活动出现其中的。
如果不能在文武百官的子嗣族人中把人找出来,把白念引到他方圆百里的范围内,凭借着夫妻之间的缘分,姜善笃定他们一定很快能相见的
至于劳民伤财的问题,户部每年都需要收税,这种盛会,自然一步步把旨意传递下去,安排各个地方的官府来承担。
真当他是高高在上不识民间疾苦的皇帝,能不知道民间面粉什么价钱。
他接着说:“我办这厨艺大赛,不是为了寻什么天下最好的厨子,而是为了寻找一个对朕,对大周江山十分重要的人。”
姜善当场编了一个神仙入梦的故事,也要求底下的人按照这个宣传下去。
君权都是神授,百姓想来比现实中更为相信神邸,不会有人轻易敢冒充神的化身的。
“如果那个人到了我跟前,我一定能够一眼认出他来。”
如果白念变得完全不像他自己,他觉得自己可能八成认不出对方来的。
这里是幻境,又不是现实中易容,话本里说的那什么,挫骨扬灰都认得出来,都是屁话。
没有点本事的人,拿点动物的骨灰给他们看,他们也认不出来这个是啥玩意。
姜善倒是分得清人骨头和动物骨头,但更进一步的,他就没有那个能耐了。
不过人真的到了他的跟前,他可以用很多种方法确认。
毕竟从七岁起,他就认识白念了,到白念为他身死的时候,已有二十载。
他们是少年夫妻,成婚已经十余载,在战场上培养出来的默契,是常人远远不及。
“这样吧,这个大赛,先由宫中举行,哪个都要办。”
皇帝的决定下的突然,但他说了要办,还限时,底下的人半点不敢拖沓。
而国师府,因为那个莫名的卦关注上姜善的姬姜自然也知道了这件事,他只听了户部尚书的心声,便了解了始末。
可先前皇帝分明说的是要找一国之母,姬姜稍加思索,便想通了其中关键,皇帝是要借此找他的皇后,从条件上来看,皇后是个男人。
如果生在文武百官之中,皇帝担心文武百官会为了自己的儿子赶紧议亲,毕竟家族优秀的嫡子是要绵延子嗣的,怎么能去当皇帝的皇后。
如果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就不会有人从中阻拦。
姜善询问他的时候,可没有说过这种情况。
姬姜不自觉折断了自己手边一朵花的茎叶。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长袖拂过那朵花,它便又重新恢复如初。
在皇帝要求加紧的情况下,京城中的厨子宴都设了起来,包括那些在外的武官,只要是未曾婚配的,也都被要求返京。
因为传闻是陛下感受神应,需要找到那个下凡历劫的神祗,尽管姜善勒令不需铺张浪费,但这样的盛会还是让许多人喜气洋洋,充满希望。
谁不想自己变成那个能够受到皇帝优待的神子呢。
只花了三日,这宴会就办了起来,安排成大会场,数千人同时考试,他一个人作为裁判。
等到东西做完之后,他再一个个看下去。
当然做好的点心因为加起来份量太多的缘故,没有被他选上的,都会被赏赐给做的人自己吃。
真要一个个由姜善来品尝,他能把自己撑死,而给赏赐的人吃,也可以杜绝有人借机毒害皇帝。
因为评判标准在皇帝口中,所以也不存在帮忙作弊的可能,因为没谁知道皇帝想找的人能做出来什么东西。
结果京城适龄未婚青年花了几天时间,用掉了无数面粉,也没有哪个符合姜善的标准。
寻人宴会的最后一天,姜善看完了最后一位参赛者的作品,摇了摇头,最后又问负责此事的官员:“这京城之中,还有没有哪个地方是漏下的?”
皇帝显得很不愉快,这也不能全怪他,自从他决定开始举办这个宴会,天就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开始下雨。
本来在露天环境下,可以减少很多开支,还是姜善脑子灵活,把以前给举子们考试的地方挪了出来,再由他撑着伞一个个看过去。
虽然伞有宫人撑着,他也可以选择坐在御辇上,但那速度也太慢了。
连着下了几天暴雨,姜善心情能够好才奇怪了。
“没有了。”
那官员说完这句话之后,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但他有些纠结不太敢说。
姜善一眼便看出了他脸上的纠结:“有话快说,吞吞吐吐做什么!”
那官员才小声说:“是国师府。”
国师府是归由国师管辖,而且国师地位并不逊于皇帝,如果皇帝想要国师府的人参赛,肯定要同国师商议。
没有谁敢去冒犯国师尊严,这场听起来像是新帝胡闹的赛事也就没有和国师说。
姜善突然恍然:他就是说,总感觉忘了很多东西。虽然国师不可能,但他府中那些小童弟子很可能。
白念原本就是国师府高徒,虽然现在国师不再是白胡子老国师了。
举办大赛的台子还没有撤下去,姜善想着趁热,便径直前去国师府拜访国师。
好在地方也不远,他到了国师府,让小童通报,然后很顺利地被放行:“我家主人在千雪亭等候,还请陛下随我来。”
老规矩,闲杂人等皆不得入内。
姜善跟着引路的童子过去,还是走的原来的路,要经过春夏秋冬四个园子,然后抵达冬园的千雪亭。
进春园的时候,是绵绵细雨,地面的青石板上还涨了青苔,之前来的时候,这些花花草草精神的很,鸟语花香的,现在连鸟都不叫了。
他也没多想,毕竟外面的雨也下了好几天,国师府里跟着下雨也不奇怪。
但走到夏园的时候,轰隆的雷声吓了姜善一跳。
他望着泥泞的路段,还有被电闪雷鸣劈坏的树木:“这位童子,你没带错路吧?”
“不碍事,四季园的天气变化皆因吾主心情变化,有伞撑着,这雷电伤不到人。”
下雨打雷,那就是心情不好了,姜善本来很有把握,现在却有几分不确定,这让国师府的人参赛的事,国师不会不同意吧。
“轰!”
雷电轰鸣,姜善无暇再想这种问题,不管怎么样,还是见到了国师再说。
秋园没打雷,但风大,要不是抓着那小童,姜善都怀疑自己会被狂风吹到天上去。
到了雪园,姜善脸都要被冻僵了。他之前来的时候,雪纷纷扬扬,但不见积雪,也不觉得冷,现在好了,积雪把树木都压断了,人踩在上面,膝盖都能陷入进去。
路不算长,可姜善觉得自己快要冻死了。
就算告诉自己这是幻境也不顶用,姜善的身体还是忍不住牙齿咯吱作响了,他走在雪上,努力维持着帝王应该有的礼仪。
走着走着,想起某年冬天,他和白念被困,一起窝在一个山洞里取暖,又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冷了。
在这个时候,他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会不会国师知道白念在哪,但是他把白念藏了起来。
这一切乱七八糟的想法,在姜善见到国师的时候,被他压了下去。
国师为鼻头红红的年轻天子倒了一杯酒:“陛下喝杯酒暖暖身子吧。”
姬姜看到姜善的时候,忍不住关心他。这也没有办法,虽然他无心情爱,可看到那根红线,没有谁会完全不动容的。
一杯黄汤下肚,姜善暖和了不少,他看了姬姜半晌,他记得老国师说过,他在幻境中会遇到各种阻碍,如果姬姜真的是故意把白念藏起来,那他就是那个最大的阻碍。
姜善眼睛一下也不眨地盯着姬姜,后者被皇帝炙热专注地目光看得脸颊有些烫:“陛下看我做什么?”
他没有办法听到姜善的心声,自然也不知道他想什么。
这对姬姜来说,是个新奇的体验。
姜善便说了大赛的事,他试探性地说:“朕想,兴许朕要找的人是在国师府。”
“可是陛下先前对我说你要找的是未来的皇后。”
姜善打哈哈:“是皇后,但也是神灵告诉我的。”
姬姜看了姜善许久:“陛下如何得知那就一定是你的皇后。”
姜善想也不想就说:“我就是知道。”
姬姜不紧不慢地说:“可是陛下是大周天子,需要为大周绵延子嗣,而陛下要找的似乎是个男人。”
姬姜前面两句话听起来有些耳熟,姜善记得,白念还不是他的妻子的时候,曾经说过。
当时的回答,他不记得了,但绝对不怎么好听。
姜善深吸一口气,说出来他后来想说的回答:“大周江山的继承人可以从皇室宗族中选,但朕想要的皇后只有一个,也只能一个。”
国师说:“陛下说的,我答应了。”
姜善便露出了欣喜的笑容:“炉子还没冷呢,那就有劳国师安排了。”
他显然以为姬姜答应的是府上人参赛的事。
姬姜:……算了,慢慢来吧。
姜善看向千雪亭外,想着让国师再把雪弄小点。
然而他转过去的时候,却发现纷纷扬扬的雪早就已经停了。
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挂在了天边。
等姜善回去的时候,一路更是旭日和风。
出了园子,姜善看到那些太监和宫女都围着什么东西看。
见到姜善出来,他们才散开。
李忠看到姜善出来,然后就嚎了出来:“陛下啊,您这是怎么了?!”
姜善一低头,他之前来的时候太狼狈,衣服也被弄湿了,回来的时候是大太阳,衣服干了不少,但是显得皱巴巴的。
“没什么,你们刚刚在干什么?”
姜善一提,李忠便兴奋起来,他指着外头坛子两棵树:“这铁树,是国师府建国起就有的,您猜猜怎么着?”
他想起来这是主子,也没有吊姜善胃口:“它刚刚开花了!陛下真是福缘深厚。”
铁树开花,传闻看到它开花的人会有意味着有好事发生。
姜善走了过去,果然看到了花骨朵,他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天降吉兆,他肯定能在国师府的选手里找到自己的皇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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