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灼压低了声音问林统统：“什么情况？今天的面试公开的吗？”
林统统连忙摇头：“我不知道啊，不过我帮你在论坛上发了帖子招群演。”
……
论坛的话，那看起来真的是桥姬了。
乔灼笑了笑，垂下眼睛假装阅读手里的简历，另外一只手在桌子底下迅速用手机查起她的身份信息来。
这位沐乔琪小姐算是个刚刚入娱乐圈的小演员，半年之前，因为一张在泠城大桥上被一个路过的摄像师偷拍的照片而走红。在网上红过一阵子，之后接了几部网剧，但是因为剧组不给力，网剧并没有红起来，倒是这位新生的网红女演员积攒了不少粉丝。
盛世美颜，天生演技，是大部分小粉丝对她的评价。
网剧乔灼不方便查看，那张桥姬小姐走红的照片倒是很好查。那天她站在泠城大桥上，一道昏黄的灯光落在她身上，背后是城市灯火摧残。少女穿了一件样式有些复古的黑色掐腰长裙，海藻般的头发披散在肩上，一顶大红色的贝雷帽和同色的烈焰红唇，看起来美艳得不像样子，危险而又有种致命的诱惑。
可是跟今天的模样又说不出有哪里有些不同。
乔灼看了她一眼，笑眯眯地冲她伸出手：“那就欢迎沐小姐参加我们的团队了，希望可以合作愉快。”
“诶？不用面试吗？”沐乔琪脸上露出了点诧异，连忙伸出手同乔灼握了握，她今天还特意画好了新的妆面呢。
说完又怕乔灼反悔似的赶快岔开话题：“请问你们还差摄影师吗？我有一个朋友，他摄影技术特别好，如果你们有需要的话可以考虑一下。”
说完她便从自己的小坤包里面翻出了一张名片，笑盈盈地递过去。
乔灼接过来，名片的内容十分简单：摄影师：白琼
下面留了一串电话号码。
“好的，如果有需要我会联系的。”
——
林统统助理跟沐乔琪谈好的价格是五百万，男女主角全部到位，趁着清明小假期，乔灼的第一部电影《河姬》便准备了起来。
开拍之前，乔灼约见了一下那位摄影师白琼，出乎意料，对方倒是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男人，个子不高大约175的样子，容貌也并不出众，穿着白T和牛仔裤，看起来像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在校大学生。
听说是沐乔琪介绍的，他并没有多问，很高兴地便加入了剧组，开的价格比普通的行情价还要低一些，看得出来，他对这位因为他拍的一张照片而走红的沐小姐抱有很大的好感。
乔灼也说不好他知不知道“桥姬”夜晚站在桥边是什么意义。
总之在清明节的前一天，男主角签了保密协议便进了组，电影正式开拍起来。
因为这部电影，孟倩继续给华影那边施了压，所以周佳楠几乎跟经纪人完全闹崩了，只能带着一个新来的助理亲自开车来到拍摄基地。
仍然是导航一路报错之后才到了地方，下了车，天气倒是有些放晴，只是基本上其他的工作人员都已经到位了，都在各自忙自己的事情。
新上任的助理是周佳楠的小粉丝，孟倩失踪后不清不楚的前任助理自然就被开了，只是现在跟公司闹掰了，实在找不到可用的人，周佳楠才从自己的后援会招了一个所谓的真爱粉来。
这位粉丝助理白婧文其实算是个小白富美，原本车开在雾气里面像是遇到了鬼打墙一样还有些战战兢兢，没想到真的进了组，连一个上来帮忙的工作人员都没有，又忍不住义愤填膺起来：“粥粥，这个剧组靠不靠谱啊，男主角来了都没有人出来迎接。”
周佳楠也有些不满，但是想着那位“乔先生”画下的大饼还是忍了下来，从助理手里接过一个背包，顺着指示牌一路走到了自己的休息间。好在剧组真的大手笔，不仅仅在为了电影专门建了一个小规模的影视城，还在城中专门圈了一个小洋楼当工作人员的休息间和化妆间。
他的化妆间与女主角的比邻，因为对方到的比较早，已经拍完定妆照正在化妆间休息。
瞥了一眼旁边化妆间的铭牌，觉得上面的名字有点眼熟，白助理才想起来是就是前一段那个靠着一张照片火起来的小网红，顿时鼻子皱的更厉害了：“说什么盛世美颜，鼻子都p歪了还好意思找水军吹自己，一个刚进圈的小新人前辈来了也不知道出来迎接一下，什么素质。”
一般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剧组最喜欢捆绑炒作，早些年粥粥还不太出名的时候也没少被其他女明星捆绑碰瓷，恶心死了。粥粥现在都这个咖位了，真不知道华影怎么给粥粥签这种电影，而且连个保姆车都不配。
她说完才小心翼翼地看了周佳楠一眼，生怕他会因为收到了冷待而难过。
“小白，我们是来拍戏的，又不是来耍大牌的，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好。”周佳楠心里也有些不满，还是安抚地冲她笑了笑。环顾了一圈，伸手推开化妆间的门，才发现里面的布置虽然不算简陋，却没有化妆师等在里面，不由便皱了皱眉头，但还是假装好脾气地劝道，“我就喜欢低调一点，安安静静地拍戏。”
“粥粥……”助理顿时更生气了，这个剧组就是欺负她们家粥粥脾气好，做事低调，那种一看就是靠皮肉上位的整容怪女主角都拍好定妆照了，凭什么粥粥这边连个化妆师都没有！
“那也不能像他们这样欺负人，我去给你找化妆师去！”说完助理撸起袖子便跑了出去。
恰好一打开门，便看见一个粉面桃腮的美人站在门口。
今天晚上就要试第一场戏，桥姬便穿着最后一套河姬和尾生初见的襦裙，头发没有束起来，细软软地披在背后，脸上也没有上妆，只点了一点口脂，却看起来像是三月枝头的娇花一样。
她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似乎被忽然开门的助理吓了一跳，手里捧着的牛奶溅到了手背上，却说不出皮肤和牛奶哪个白皙。
顿了一下，对面的美人才不在意地擦了擦手，笑眯眯地问道：“请问是周老师来了吗？刚刚制片人在跟我讲戏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拜访前辈，不过第一场戏马上开始了，我还要准备一下，就先不打扰了，希望这次可以合作愉快。”
说完就在对方助理的有点怔愣的表情中，又温柔地笑了笑，退回了自己屋里。
不知道是因为女主角的提醒还是因为第一场戏就要开拍，没过一会儿化妆师就赶了过来，因为男主角尾生不过是个落魄书生，因此妆面也十分简单，不过半个小时便着装妥当，等周佳楠赶到柳桥边的时候摄像机和群演都已经到位，女主角也已经站在桥的另外一边准备了。
第一场戏十分简单，尾生站在河边对过桥的河姬一见钟情，想要上去搭讪却没有勇气，看着美人远去只能失魂落魄地回了家。
周佳楠站在桥下面，心里面有自己的计较。
那位制片人乔灼乔小姐大概知道自己跟华影之间的龃龉，借此狮子大开口，把电影片酬压到了三百万，还不如他平时一部电视剧的片酬高。但是这算是他目前的最后一根稻草，虽然这部戏的女主角算是一番，但是对方也不过是个靠脸的网红而已，他有自信可以凭借着自己的演技可以将男主角的光芒发挥到最大。等到电影火的时候再拍出那三百万的合约，便可以卖惨炒作一波，借此炒一波热度翻身。
想着他心里面又有底气了些，气定神闲站在桥底捧着书一副温习的样子，以自己觉得最帅气的角度对准了摄像机。
导演一声“action”，女主便缓缓撑着伞从桥的那一端走过来。
“河姬”这时候是大家闺秀的身份，但是年纪尚轻因此又有些俏皮，沐乔琪步子极轻，像是踩在丝帛云朵上一样，款步姗姗便过了桥。
然后过了桥一直向前，一直向前，一直快要走出了摄像范围都没有停下来。
“cut！”
“周佳楠你怎么回事！河姬走过去的时候你应该紧张，心跳，结结巴巴开口问问她姑娘芳名！你一脸猥琐地看着人都走的没影了还演个屁啊！”第一幕就忘词了，刚刚上阵的大胡子导演顿时便爆了粗口。
原本已经走出了好远的沐乔琪被这一声吼吓了一跳，赶紧拎着小裙子跑了回来，一脸不安地问道：“对不起，是不是我哪里演的不好啊。”
她忐忑地拉了拉裙角看着周佳楠：“周老师对不起，我这是第一次演戏，不小心拖累你了，我一定会加油的！”
“拖累个屁！尾生明明是个痴情书生，被这位“周老师”演的跟个猥琐痴汉一样，小学生都比你强。”大胡子导演看着镜头里“尾生”的一脸色眯眯，差点喊出来想要换角。
被“小学生”喷了一脸，周佳楠这才蓦地惊醒过来。他刚刚明明是想好好演戏的，只是看着对面的女人走过来，脑子里面忽然一片空白，然后满脑子里便都是对方的影子。
好像……好像是中了什么媚术一样。
他有点茫然地抬起头，才看到沐乔琪一脸怯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 ，导演则站在一边一脸暴怒的样子。
“乔先生不是，我刚才……”
“算了算了，再来一遍吧。小沐你辛苦了。”大胡子没心思听他解释，只是叹了口气，拍了拍周佳楠的肩膀，压低声音说道，“小周啊，大家都是男人嘛，我也明白食色性也，但是你也不要表现的太过急.色嘛。”
说完不由分说将他推回原地，指挥大家各就各位。
第一场那么简单的戏就不太顺利，片场的气氛有些低沉了起来，工作人员又都各自回到了原地，准备重新开始。
周佳楠站在桥下握着书，心情忍不住有些沉重了起来。
桥姬又一次撑着伞妙曼地走过桥……然后又一直走到了大陆的尽头。
“周佳楠！你怎么回事！说台词！说台词！就一句台词你还记不住吗？！”导演看着呆立在原地的男主角又暴躁了起来。
沐乔琪又赶紧撑着伞跑回来，额头都除了一层细汗，人看起来更加美艳了：“算了导演没事，再来一次就是了。”
她有点尴尬地走到周佳楠面前，细声细气地说道：“周老师，您要加油啊。”
又要再来一次，周围忍不住响起了窃窃的抱怨声：
“不是说新生代演技最好的男演员吗？之前还入围了视帝题名来着……就这水平。”
“长得好看就有人吹捧呗。”
“跟女主角比也就是个普通人吧，以前在电视剧里面看着好看，看起来真人也不过如此。”
“好不好看演技好不好见仁见智，但是他真的好猥琐啊啊啊，看乔琪的目光真的色眯眯的呜呜呜我的新女神为什么要跟这种人搭戏啊啊啊！！！！”
下面一片讨论声不算小也不算大，周佳楠站在中间，粉底都掩不住脸上的青青紫紫。
只有桥姬一个人温温柔柔地走回桥那边，好脾气地整理着自己的裙角：“敢说老娘P图整容靠皮肉上位，也不看看自己一身孽气靠吸别人的血上位。都是千年的妖精，谁怕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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