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神香的味道飘渺。
人们总是喜欢贪求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失去理智的人,还会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
楚长青眼里沉沉的,暗暗的。
那贪婪的种子在心里,肆意生长,心中撩起了细细的火焰,燃着躁动。
但是却不知如何纾解。
他慢慢伸手,抚上了少女柔软纤细的睫毛,往下,是白皙柔嫩的面颊。
触感细腻柔美。
她笑的时候……
指尖轻柔的抚摸过少女的脸颊。
这里,会有一个小小的梨窝。
再往下,是红嫩的唇,弧度纤细的下巴,雪白细腻的脖颈,美好被裹挟在柔软的亵衣中。
——心中仿佛有野兽在嘶吼。
得到她。
无论如何,无论付出何等代价。
让她活在他的笼中,受他庇护,为他哭笑,或死或生。
被杀手打开的门窗外,一只淋着雨的画眉眼里光芒冰冷。
楚长青手中燃起了青色火焰,手中那半张纸瞬间灰飞烟灭。
他挥手熄了安神香,俯身将黑衣人的面巾摘下。
看到脸,他微微眯起了眼。
窗外的画眉被雨淋湿,却丝毫没有怨言,一双眼血红,它仿佛不再是画眉,而是一只食人血肉的鹰犬。
少年侧眼,望向画眉,闷笑了一声,声音轻缓:“你当是饿了……”
雷光闪烁,绚了少年冰冷的眉眼。
常婉这一觉睡的很沉,没做什么噩梦,醒过来的时候发现香已经断了,天光略明。
她总觉得有些不对。
空气中隐约有血腥味。
但是四下望过去,却并没有哪里不对,柔软的红色地毯,断燃的香……
“……”
常婉看着烧到一半的安神香,这掌门新送的香质量看上去不怎么样啊。
周遭没有异样,常婉照常起来,去暗室看了看楚长青。
烛火摇曳,少年依然在看书,见她来,眉眼清淡的样子。
常婉问:“要换药吗?”
楚长青温顺的点头,想要解开衣衫,却因为动作过大,微微嘶声,看上去很痛的模样。
常婉一下制止了他的动作,露出了无奈的表情,“我来。”
她替他解开了衣服,细嫩的指尖划过松散的绷带,露出了愈发严重的伤痕。
常婉犯难:“……怎么老不见好。”
看来那夏长老的毒确实是烈性。
楚长青看着她的眼睛,似是不经意:“好了会怎样?”
常婉理所当然:“当然是把你送走了。”
找个地方藏起来先避避风头,等过了这阵子,再教你怎么做个好人。
楚长青自是不知常婉心中所想,眸光骤然一暗。
常婉便去拿他的书,“还有想看的书吗,这些要还了。”
她一般会去藏书阁借些凡书来给他打发时间,既然是借的,自然是要还的。
只是常婉的动作被制止了。
少年从厚厚的一摞书中抽出一本《桃花扇》,桃花眼中无波无澜,“我可以留下这本吗?”
“……”
常婉同意了。
一本书而已,常婉也不缺钱,几块灵石的事。
路过小花园的时候,她看见一对鹧鸪飞过,嬉闹无比,看得她会心一笑。随后又有点惆怅起来,这么些天过去,男主洗白值不见动静,倒是黑化值噌噌噌的往上涨,但就是涨了黑化值,也不见他有什么奇怪的动作,反而老实了很多……
待得少女走了,少年的手慢慢抚过了书,染血残页夹在书里,一片猩红。
他侧眼,随后慢慢闭上了眼睛。
后山风动,耳边传来了细细的女音:“我便当你是真傻了……”
= =
常婉这几日一直在钻研心动期的技巧,问她的弟子多了,渐渐孰能生巧,也算是真的摸到了一些心动期的窍门,这讲起课来也得心应手,有了些自信。
只是那赤火宗的两个弟子似乎不怎么待见她。
一个少女怀春,满心都是掌门大人的英姿飒爽,不喜她这个老女人上课也是理所应当,只是隔壁的少年却不知道是去幽会了哪家的美人,说好做交流弟子的,干脆没有来。
而且那少女也不做少女怀春状看窗外的风花雪月了,满眼通红的跟看仇人似的盯着她的脸看是作甚?
好在常婉心态甚好,即使被那磨刀霍霍的眼神盯着,也一样把课讲的满堂生彩。
说起来,常婉也好久没有见那个赤火宗的少年了,但是她也没有多想。
一节课讲完,常婉又感觉到了诡异的目光。
她侧眼望去,又在窗外看到了那两只鹧鸪。
它们咕咕叫了两声,互相替对方啄着翅膀,不一会儿,又飞走了。
山上多鸟兽,常婉也没有多想,讲完课,阖上教案就离开了。
而沈兰看着少女离开的影子,猛地攥紧了手,满眼都是恨意。
常婉刚刚出了夫子堂的门,就在门口看到了那个哑巴少年。
他穿着一身黑衣,仰头看着种在门口的青叶玉兰,一双新月眼温柔专注,就好像它真的开了花儿一般。
常婉想到了袖中的任务物品,一下把脚步刹住了。
这些天没白混,她差不多也摸清楚了一些事情——比如有一个长老姓裘名福,是个哑巴。
这年头哑巴不少,但是随便写张符就能是任务物品的哑巴,可不多见。
少年眼角余光看到了她,便转过头来,对她笑了笑。
少年唇红齿白,笑起来如清风明月,甚是养眼。
玉兰树上的两只鹧鸪扑棱棱的飞走了。
常婉看着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打招呼,好在哑巴少年又从怀里抽了张黄纸,及时解了她的困窘——
【几日不见,常长老又漂亮许多。】
常婉:“……”
【面若八月樱花。】少年又慢慢写,【很美。】
八月份有樱花?是她的常识错了还是这里的樱花都是八月份开的?
常婉摸不准这少年身份,还未说话,身后却传来微微讽刺:“常长老真的是艳冠天下。”
常婉回头,看见红衣张扬,少女眉目冷厉:“能得见您的倾城绝色,真是令人欢喜。”
正是那赤火宗的女弟子,沈兰。
还未走的弟子都在里面探头探脑。
常婉顿了顿,“谬赞了。”
沈兰冷笑一声:“只是常长老讲课一派胡言,到底是比不上您的美貌呢。”
常婉眉头一皱,这话可就不对味了,她讲课都是按照玉简上的来,说她一派胡言就是在搞事了,当下声音也冷起来,“此话何意?”
“我赤火宗弟子沈丛。”沈兰声音冰冷,“听了您的金玉良言,按您的方式修练,在当晚走火入魔,现在成了后山一个不知冷暖的傻子,不知您的金贵,可有听说这风言风语?”
她声音更凉,“当然,就是听说了,也不会在意吧,可惜我赤火宗好好的一同门,落得这样的境地——”
此话一出,按着常婉教诲的弟子瞬间就炸了,目光诡异的看着常婉,在背后窃窃私语起来。
但是没人敢触常婉霉头。
常婉倒也沉得住气,“这说话做事都得讲究证据,空口白牙,岂是你说什么是什么?”
谁知,这次沈兰没有说话,倒是她身后有弟子怯怯道:“那个交换弟子确实是……傻了,我来之前看见他在后山如三岁侄儿般……”
他似乎是难以启齿,没再说下去。
常婉眉头一皱,她想到了之前教李粟教出错处的那一遭来——难道那人真的按她之前的教法,走火入魔没出来不成??
但也不对啊,李粟是私下请教,她搪塞了些要命的胡言,但是平时讲课,却是中规中矩按玉简和基础理解上来的!
但心中终是有所不确定,心里难免失了底气。
周围怀疑的目光刺的人浑身不自在,沈兰嘲讽的目光更是首当其冲,常婉正准备说些什么,袖子却被人轻轻的拉扯了一下。
常婉回头一看。
哑巴少年一身黑衣,衬得肤色雪白,他把黄符放到她的手中,对她露出了一个笑。
【我听过你之前讲的,是对的。】
【我相信你。】
虽不知这少年身份,常婉心中却微定,当下对沈兰道:“他现在在哪?领我过去!”
两只鹧鸪又扑棱棱的飞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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