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啸——”
雷鸟弗兰克发出预警,众人连忙回到行李箱外。整个城市黑云笼罩,倒塌的房屋下是麻瓜惊恐的尖叫和哭喊。武装军队和群众开始向蓝光闪耀的市政厅地铁站靠拢。
顾愠一出箱子便在空气中感应到了一大股熟悉的魔法波动,隐身飞走一气呵成,倒是和把箱子扔给雅各布就幻影移形的纽特很有夫妻相了。两人一路追着黑色烟雾来到市政厅地铁站。
纽特半弯着身子,一点一点靠近盘踞在地铁轨道一个角落的黑烟。顾愠倒是并不言语,只是站在纽特身后观察着黑色烟雾一点一点开始浓缩成型,时不时掏出一个怀表状的炼金物品,查看温度、魔素等诸多信息的变化。趁着纽特不注意悄悄在地面刻画了一个简易的魔法阵,吸收着多余的魔素。
【记住我说的,你并不是怪物。放下恐惧,学会去控制。】
顾愠利用心灵控制的能力传话给克雷登斯。
“不,不,我做不到。为什么是我,谁来帮帮我。”克雷登斯整个人蜷成一团,试图在这个寒冷的一月里寻求一丁点的温暖。
他的人生仿佛就是一个错误,没有父母关爱,养母无端的毒打责骂,妹妹们的冷眼旁观。在一群同样可悲的孤儿中,他都是被所有人孤立、厌弃的垃圾。如果一个人在街角腐烂,都会被嫌麻烦的存在。
在一片泥沼中,格林德沃的赏识仿佛就是最后的阳光。他贪恋对方的拥抱,贪恋他宛若父亲一样拍着肩鼓励他、告诉他,他可以为他达成任务。只有他可以做到的任务。
这个世界终于有了只有他可以做到的事。
“克雷登斯,你不该继续忍受,为了我们更伟大的利益。找到那个孩子,我们将光明正大地宣告自己的存在。”
可是刚刚他听到了什么,原来他仍旧是一个垃圾,一个没有用的哑炮。然后被绝望包裹的他只觉得周围越来越冷,接着就是听到行人的尖叫。他不想伤害他们的,可是谁来帮帮他。他觉得自己的躯体在不断撕扯膨胀,一个轻轻的移动就撞倒了一栋楼。
“天哪,那是什么怪物。”“啊——救命”
“上帝这团黑色是魔鬼,地狱的魔鬼。”
“滚开你这个怪物,滚啊!”
视野模糊的克雷登斯听着这些熟悉的谩骂,只想躲到一个黑暗的角落,让他像往常一样一个人腐烂就好了。
【自怨自艾的,像什么样子!给我努力活下来,我顾愠可从没有你这样没胆子的学生。】
一声暴喝撕裂开黑暗直击心灵深处。
【你是前天那个……可是你之前不是……】
【啰嗦】
眼看克雷登斯慢慢变回人形魔法趋于稳定,格林德沃却突然出现一连串的攻击把顾愠和纽特掀翻在地。纽特自然不会允许黑魔王前去伤害克雷登斯或是顾愠,一个人在前面挡住了所有攻击。
地铁轨道断裂,尘土飞扬,一个个攻击的银色闪光打在纽特身上。顾愠一个翻滚幻化出火焰棘背龙的铁翅把两人护住,焦糖色的眼睛变成亮橘色的竖瞳死死盯着这个男人。
很久了,她很久没有遇到过这么棘手的情况了。用上她现在所有的技能,她也只有50%的成功率可以杀了这个男人。他的魔力运用非常熟练,顾愠甚至在刚才那一波攻击中感受到了好几个小型的空间咒语。若不是她有翅膀挡住,也许纽特和她就要被空间裂痕撕出一道道伤口。
“我倒是低估你了,有趣的小家伙。”格林德沃看着眼前幻化出的动物翅膀,不紧不慢地换了几个攻击咒语试探着彼此的力量,“你们两个都让我很惊喜,为什么要隐藏自己呢,像现在这样多好。”
纽特拉着顾愠幻影移形到一个立柱后面,恰好蒂娜和魔法国会的众巫师赶到。巫师间的一场非公开审判在这个黑梭梭的地下举行。
隐去身形的顾愠看着试图救下克雷登斯的纽特和蒂娜努力劝解,和魔法国会一如往常的死刑宣判,嘲讽地轻啧出声。
“这就是你想保护的巫师,看看,纽曼小姐,值得吗。”格林德沃整理着自己因为格斗而沾上灰尘的风衣,语气带着种老师的劝诫,“别忘了你在他们眼中一样是异类。”
顾愠看着空气中仿佛能量吸收过剩要爆炸的黑色烟雾,语调平静到冷血地回答:“您似乎有什么误解,格林德沃先生。我从来不想保护任何一方,就像我从未告诉他们您的身份一样。你们都不值得我来喜欢。
我不是他们的同类,也不是您的,先生。
我们怪物,自有自的活法。如您所见,我贪婪、自私、冷血,我只做我高兴做的,其他的与我何干。”
顾愠从腰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冲着格林德沃一扔,在看见一直运筹帷幄凶狠脸的黑魔王变脸后,心情愉悦了不少:“城堡里的先生让我带给您的,说是他这几年收集的新品种糖果。”
格林德沃看了两秒盒子里五彩缤纷的糖果收回怀里,走向不远处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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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雷登斯寄生的烟雾爆炸,格林德沃被抓,大家似乎终于等来了这几个月以来第一桩好事。
纽特看着雷鸟弗兰克叼着装着卷翼蝠毒液的试管飞上天空,不多时,纽约上空开始聚集起雷雨。
纽约的巫师看着聚集在地铁站外的麻瓜开始茫然四顾,然后纷纷回家,终于放下心开始战后的收尾工作。倒塌毁坏的建筑、路灯、花坛,都需要他们一个个去修复,街边的报纸也需要修改,他们的工作并不少。
纽特看着开始在天空中翻身闹腾、花样飞行的弗兰克,再看了看并不在身边的顾愠,嘴角扬起一个满是褶子的会心一笑。
“纽特,在笑什么呢。”雅各布拿着行李箱走到纽特面前,将箱子还给主人,“我想有人应该看管着这东西。”
“哦,是的,谢谢,雅各布。”纽特挠挠头眨巴着眼睛略过第一个问题。
这很奇怪,没在一起前他总是提到顾愠,可是在一起之后,再提起她就有了不一样的意义。好像那些喜欢的心情,都会随着这一声儿从嘴里溜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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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愠陪着弗兰克在天空上闹了好一会,将大可爱送到纽约市的边缘,顾愠抚摸着它内里闪耀着金红色闪电光芒的羽毛,承诺了会偷偷去伊利桑纳州看他。弗兰克揪下一片羽毛送给顾愠,撒娇似得低叫了好一会,终于向着远方飞去
顾愠回到城郊一个旷野,在一棵杉树下找到了抱着膝盖望着田野发呆的克雷登斯。厚重的锅盔齐刘海让这个一米八几的男人愣是带着婴孩的无措和胆怯。
“你真的愿意教我?”
“自信点男孩,我想我几天前在后巷遇到你,送你项链,在这里布置了传送阵不是因为无聊。”
“那是为了什么。”他仿佛执着于此。他渴望却又认定,他腐坏的人生不会出现任何人来关心自己,可又如一个瘾.君子一样,想要那个虚幻的美梦。
顾愠看着这个男孩眼里的痛苦和挣扎,仿佛看到了一边流泪一边冲汉尼拔尖叫、反抗的自己。
为什么会选择我,为什么我会遭遇这一切。
谁来,救救我,
“也许是希望,你能拥有一个更好的选择。而我想看看,你能成长到哪一步。”
回过神的顾愠实在是对克雷登斯的衣服看不过眼,十指翻飞轻声念了几句不知名的语言,为他换了一身合身的烟灰色风衣和苍绿色的马甲,刘海剪薄,变长一些,整个人骤然精神了很多。
“好了,煽情的部分到此结束。接下来我需要和你聊聊你的变身。就像前天和你展示的,我也不是普通人类。我可以幻化很多形态,所以对于你的情况我做了些猜测。
你从人类变成默默然状态的气态时,从物理学上,就是从一种低能态转化为高能态,所以需要吸收能量,但是气体的不稳定性和活跃性让你的行动轨迹难以操控,同时性情变得暴躁易怒。
然而两种状态的转换会有能量流失,大部分小巫师不知道如何从自然中吸收这份能量流失,就自然用了自己的生命能量。这也就是默默然者大多活不过10岁的原因。
这一切都是可以科学解释的,你并不是什么魔鬼住。你不能恐惧你自己,克雷登斯,你是现存的唯一一个活过10岁的默默然者,这份天赋就是最好的证明。”
克雷登斯听着顾愠这一长段的学术解释,满眼无措,犹豫了半晌怯怯地开口:“抱歉,什么是能量流失和高能态?”
“简单说,第一次遇见你,我能发现你的不同就是因为当你情绪波动大,引发状态改变时,你会下意识吸收周围空气中的热量和其他魔力元素,所以你周围的人会觉得你是个阴沉的人。”顾愠扔给克雷登斯一面镜子,“我会教你如何控制整个转变过程,但之后的路就要你自己去寻找了。”
“我,我可以吗。”
顾愠一把拽起克雷登斯,盯着他闪躲的眼神一字一顿:“你得学会释放你的情绪,逃避和埋藏它们是没用的。”
话音刚落,背上翅膀展开,顾愠把克雷登斯带到了这个时代还无法到达的广袤蓝天,带着点恶作剧的心理晃了晃手下的男孩:“睁开眼看看,克雷登斯,看看这个世界。”
此时已经是接近夜晚的时分,太阳已经落下地平线,只留了最后一线金光在极远的边界,天空是橘粉色到蓝色的漂亮过渡。他们的脚下是一大片刚才突然聚集的乌云,然而乌云之上的蓝天却丝毫不受影响,该是怎样的美丽,仍旧是怎样的模样。
“努力飞到乌云之上吧,克雷登斯。别让那些乌云遮蔽你的蓝天,蓝天不为任何人改变。喊出来,把你这些年的委屈和愤怒都喊出来。然后抛下它们,给我好好学习。”
克雷登斯看着这份从未见过的独特美景,吸了口气,却仍是喊不出声,嚅嗫地争辩了一句:“没事,现在就很好了。”
不给更多说话的计划,顾愠一松手把人扔下天空。
“给我喊出来!”
自然降落终于逼得这个男孩喊出了声。在开头的试探后,声音愈来愈大,到最后甚至带上了哭声和呜咽。他看着自己一路落入乌云,又从乌云穿过,眼前是熟悉的城市街景。在落地前被人托住双臂,一个转身又飞上了云霄。
极速跳动的心脏,让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他是真实地活在这个世上。
“谢谢,真的,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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