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现有的医疗机械太落后了。顾愠根本没有办法完全发挥她的医术,即使救治及时,也不过是换回了一点腿部的触觉,查尔斯依旧无法站立。
查尔斯从麻醉效果中醒来,一直明亮温润的眼睛带着一种深深的疲倦感,完全不像是睡了四个小时的人。
“我杀了人,顾愠。”
“是的。”
“我炸掉的那艘战舰里,那些士兵还能被我控制,他们当时并没有死亡。是我杀了他们。”查尔斯眼里浸着痛苦。
“但你知道放任战舰继续航行的后果。”
“我知道,可我还是无法接受,我骗不了自己,那是好几条人命。
我刚才梦见那些人了,他们的家人在我耳边尖叫哭泣。他们的记忆里也有普通人的幸福甜蜜。对不起。我想,我应该更专业一点,就像你们……”
顾愠盯着查尔斯,试图将自己的肯定传递过去:“你永远不必接受。尊重生命并不可耻,这是所有人都信任你,依赖你的原因。查尔斯,也许这么说很糟糕——这就是你和杀人犯、战争分子的区别所在。你拥有的能力超乎你的想象,让这份痛苦成为你身处黑暗的屏障,不要让自己被黑暗控制,好吗?”
“你是怎么调节自己的。”查尔斯将顾愠扯上自己躺着的床上,一下一下抚摸着对方柔滑的发丝。
“其实除了最初的两个月,之后我就渐渐感受不到痛苦了。我被训练,被教导,然后自我解脱。他称之为,进化。”
“进化?”查尔斯第一次发现也许她的姑娘经历的,比艾瑞克脑中的那些残酷战争更多。
顾愠是个五感极敏锐的人,她喜欢查尔斯身上清淡的山泉混合草木的男士香水味,像极了他给她的感觉。就这么嗅着熟悉的味道,顾愠慢慢放松了紧绷了四小时的神经,转而琢磨怎么将汉尼拔的理念说得和平一些:“不再被外界的世俗困扰,不被愚钝的感情牵扯,可以更好地专注于行为研究和对人类心理的探索。”
这些理论显然不属于一个正常人。
“够了,Green。我很抱歉,之前我并不了解,你可以不用回忆……”
“没事的查尔斯,我们需要相互了解。”顾愠回忆着第一次动手的自己,语速悠悠地说着,“也许今天你可以软弱一下。这里只有我,你不需要背负那么多。”
“以前我还在质疑你的血腥手段,今天我却亲手杀了人。”
“这说明你比想象中的更坚强了,你选择牺牲某些单纯去保护更多人。”顾愠捏捏查尔斯的耳垂安抚着。
“那坚强和无情有什么区别?我害怕有一天我会迷失自我,就像肖。”
“你本性善良,查尔斯。你能看出任何事物的美,公平公正地看待每一个人,你的善良永远无法改变。我也不允许。”
“我不用你保护。”教授被自己女友霸道的最后一句逗笑了,也不知道是哪里学来的奇怪语调。
顾愠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我想我这个守护者的角色可以再多做一会。你知道我对保护世界、保护变种人不感兴趣。还不如你去保护这个世界,我来守护你。”
“是吗,那会多久。”
“我活着的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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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尔斯消除了所有政.府高层和莫拉脑中有关于他们的详细信息,顾愠甚至仗着这个年代的防盗措施实在落后,将CIA里的纸质文件都进行了销毁。
众人终于迎来了一息的休闲时间。
既然他们决定隐姓埋名,而未来一定会遇到还不能控制自己变种人能力,年轻的变种人就需要一个学校,一个让他们可以得到系统训练、享受普通人学生生活的地方。
查尔斯又陆陆续续说服了7、8个年轻变种人来学院上课。当然,孩子们愿意来上学也许有不少的功劳在顾愠别出心裁的入学通知书上。
通知书是羊皮纸做的,羊皮纸卷外面用一个暗红色的双螺旋结构镂空环固定,在手指轻触金属环正中间的蓝色宝石后,由宝石开始周围的金属宛若鱼鳞一样一层层舒展变形,最终定格成一个正中间巨大X标志,顶部镶嵌蓝色宝石,最底下带着学生名字的精美校徽。
这是顾愠和汉克研究了一个月,利用了记忆合金和瑞雯的基因特质完成的专属标志。顾愠坚信仪式感,归属感都是拉拢人心的重要砝码。让那些以为自己是怪物,常年压抑自我,怀疑自我的孩子相信他们的口号。
变异且自豪。
“汉克,我觉得你以后一定是我们当中最不受欢迎的老师。”顾愠一边写着训练方案,一边和边上翻看教材被迫成为所有理科科目老师的汉克开玩笑。代数,几何,导数,物理,化学这些学生时代大家憎恨的项目,被无良的查尔斯、顾愠扔给了好脾气的汉克一个人去教。
也许是因为大家一起经历了战争,现在的汉克比以往自信放松了许多,不仅学会了反击还悄悄学会了在顾愠那撒娇讨要小点心:“如果Green和以前训练我们时一样揍他们的话,也许不用两周我的人气就能超过你了。不过你们真的不来帮帮我吗?还有三天时间开学,我要给两个年龄段准备五门课。我还有新的战斗服需要研发,还有你让我研究的能力增幅药剂。
我有这么多的工作,而你和教授却出去约会。我一天都睡不到五小时,还得自己给自己烧个不太好吃的意面。以前奥利弗那至少有食堂,我们这却只有McVitie’s的消化饼干。”
顾愠对于这种无害的小可爱总是没什么抵抗力,她很少会有孩子,所以看着汉克微微鼓着腮帮子在那里像个小仓鼠似得哼哼唧唧,嘴上嫌弃着对方的幼稚却还是拿过了一打教材:“汉克,你已经是一个成熟的X战警了,你要学会自己解决问题安排时间。”
“介意我从教授的口粮里偷走一点吗。”
“小心不要被他读到你的内心。”
顾愠左手迅速划过一行行教科书内容,右手看也不看地在一页纸上写下提纲,偶尔停顿两秒补充一个额外的经典例题。
“Green你从来没说过你有这么快的阅读速度。”汉克惊奇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甚至计算起了顾愠大脑对信息的处理速度。
顾愠用笔杆圈了圈汉克桌上五花八门的教科书:“你也有让人嫉妒的天才智商。好了小伙子赶紧干活,还有20分钟,原本属于查尔斯的舒芙蕾蛋糕就要烤好了。你懂我意思吧?”
两人终于解决了三天后的授课问题,坐在阳台上享受着下午茶时光。一只肥嘟嘟的白鸽嘴里衔着一枝雪山白玫落到了两人面前的小桌上。
汉克有些受不了这熟悉的一幕,翻了个白眼食指戳着被某人控制的白鸽脑袋:“上帝,你们真是够了。”
“嘿,别这样。”顾愠将鸽子揽到自己那,笑嘻嘻地拿起白玫瑰插到衬衫口袋中,“晚餐刚才我已经给你处理好了。惠灵顿牛排,蘑菇酱酥皮全部处理好了,只需要最后再180度烤25分钟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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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愠在庄园门口附近的一颗橡树下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查尔斯,她推着教授沿着庄园侧边一条静谧的林荫小道一路向前,没过多久就闻到了海水特有的咸腥味。
“小时候我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读心的能力,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内,世界在我这总是过分吵闹。就好像你坐在片场,周围同时有十几二十多个剧组同时拍摄勾心斗角的政.治电影。我法律上的弟弟凯恩心里那些诅咒更像是背景乐一样,只要在我面前,就不停歇地播放。”
查尔斯捻着一片飞落到自己腿上的树叶,眼神有些飘忽地看着小道的尽头,仿佛那里有一个清瘦的少年正抿着嘴,微皱着眉头,带着一身的郁气跑来这个没人的小路放纵情绪。
顾愠想象了一下那种无法关闭的24小时立体环绕噪音,厌恶地皱了皱鼻子。
“为了偷来一点的安静,我就喜欢在附近寻找各个僻静的地方当做自己的秘密基地。我记不清有多少个日子,我一路狂奔在这条路上,这里很偏,只有白天光线稍好,所以尤为安静。
春天有嫩黄的芽尖儿,清甜迷人的花香;夏天的地上会有好看的斑驳光影;秋天那些黄色橘色红色玫紫色的落叶积了一地,踩上去可以听到卡擦卡擦的声响;冬天的景致少些,但是空气里会有雪花混合着冷杉的木质香。
通常这条路才跑了一半,我的气也消了。然后就慢慢地一路走下去,我可以在这里单纯用我的大脑,我的五官去感受这些普通人的快乐。”
顾愠想,这也许就是他的小男友比谁都坚定地希望变种人和普通人,国家与国家间可以和平的缘由吧。他比任何一个人都能体会到战争,厮杀下的众生皆苦。成百上千民众的痛苦绝望,汇集在他这里。
两人走出小树林映入眼前的是一片沙滩,沙滩上零散地分布着十多个人,海浪一下一下拍打着海岸,细白的沙子一脚踩下去软软痒痒的。
顾愠还在猜想也许查尔斯准备了一个温馨的海边约会,坐到沙滩上的下一秒就被边上的查尔斯一把抱起捞到自己怀里。一手拦着肩膀一手托着顾愠后颈,一个湿软的吻带着海风的腥味成为顾愠对这片海滩的第一个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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