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新鲜。”夏洛克拉开装尸袋，欣赏这具尸体，神情愉悦仿佛在看一件绝伦的艺术品。
“也许你能解释下为什么把我拖到这，而不是按照约定等你的合租伙伴？”然而，顾愠将将卡在夏洛克开口前嫌弃地挥手拒绝，“算了，我不想知道了。我通知史丹福把人带过来。”
准备好的大段理论没有说出口，夏洛克不易察觉地撅了噘嘴，注意力终于分给了一边俏生生站着的法医茉莉。
“刚送来，67岁，自然死亡。曾经在这里工作，是个相当不错的好人。”茉莉的脸上有着未藏起的开心羞涩。
“那好极了。”夏洛克扯出一个充满褶子的满意笑容，“让我们从马鞭开始。”
没有任何心理障碍，拿起条小马鞭，夏洛克甩得虎虎生风。作为一个正常人，茉莉站在一边显然不太适应看着自己昔日同事被鞭尸：“今天还顺利吗？”
“我们20分钟后会来记录伤痕情况。”夏洛克收好马鞭，拿出随身的黑皮本子，记录下时刻和第一组参照组。
小本子，钢笔的搭配，他总是在这些奇特的地方老派得像个严守格调的绅士。
“也许我现在就能告诉你。”顾愠挠挠他的腰，在一旁捣乱。
“哦~你总是让我惊喜。”夏洛克意外地摊手向后仰了仰，突然眼神一肃，来回观察茉莉和顾愠：“你们两个都抹了口红。”
茉莉明显一愣，紧张地找了个理由，试图骗过眼前的咨询侦探：“我，我想显得精神些。”
“好吧，我想它也许没用。”敏感又有些自卑的法医小姐立刻拿出纸巾抿掉口红，努力让自己显得很无所谓。
与之相比，顾愠指尖绕着一缕金色的发丝，倒是笃定得很，踮起脚尖凑得离夏洛克近极了：“好看吗。”
收敛满身的尖锐，夏洛克很认真地看了一会儿顾愠的唇色，一板一眼地回答：“干玫瑰色，很适合你。”
俯下身在唇上轻啄一口，满意地舔了舔嘴唇：“Pretty nice（很漂亮）。”
看见这一幕茉莉还有什么不懂，聪明的姑娘立刻收敛起脸上的害羞，无意识扣紧手里还留着口红的纸巾。得益于两人一贯的旁若无人，茉莉在一旁几次深呼吸，拼命压制着开始涌上心头的悲伤。
这个她安静仰视，小心翼翼喜欢了两年的人啊。
每天都在担心会被观察敏锐的他发现，自己那些在他看来无比幼稚的小心思。
这样的日子，也终于到了尽头。
原来，他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说真的，你擦掉之后显得嘴唇太小了。”夏洛克说话可不会顾虑对方情绪。对他而言这些刻薄的话语，有时只是一种单纯的陈述事实。
“好吧。想要来点咖啡吗。”难堪的感觉过电般传遍四肢百骸，茉莉此刻听不清外界的一切声响，只有清晰急促的心跳声冲击着耳膜，激得脑仁一胀一胀，晕乎的很。
[自然点。别哭，早该知道的不是吗。]
“黑咖啡，两块糖，我们就在楼上，谢谢。”
【实验室】
“原来你看出来了？”
实验室的灯光偏冷色，拿着胶头滴管做着滴定的夏洛克脸上覆着一层微蓝的柔光，卷敲的睫毛遮住了往日冷峻的灰蓝色眼睛。顾愠乐得清闲在一旁看着眼前迷人帅气的男友，意有所指。
“有研究表明，互相猜疑，信任感的缺失是感情分裂的主要矛盾。”夏洛克紧盯着三角烧瓶里的颜色变化，头也不抬，试图摆事实讲道理。
顾愠有时候真是爱惨了他身上这种时不时冒出的古板做派，他总是严格按照自己给自己定下的奇怪准则做事，任性又暖心。
“感恩你的博学。”顾愠很给面子，假装信了这个蹩脚的理由，“我很开心，夏利。”
“I know.”
“I love you.”
“叮。”胶头滴管敲到烧瓶口，发出清脆的声响。
“…………I know.”大侦探的声线一如既往的矜持平静。
“一会儿来人了，别太欺负人家。”
“I know.”
“他是一个神奇的人，在他眼里说不定这世界根本没有秘密。”
一个身材肥胖面容宽和的男人，带着一位明显有些跛脚的男士来到实验室。
“有点物是人非了。”跛脚的男子拄着拐杖环顾四周，拧着眉头站的笔挺，“我还是挺喜欢这的。”
夏洛克扫了一眼自己的“准室友”，开始下套：“能借我个手机发短信吗，我的没电了。”
“用我的吧。”跛脚的男子没有任何防备心，递过手机。
史丹福顺势介绍介绍了身边的男子：“这是约翰·华生，我的好友。”
[这可真是太神奇了。]
顾愠看着这个和自己看过的原著小说不同，却又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场景，第一次有一种仪式感。
“阿富汗还是伊拉克？”
“不好意识？”华生有些反应不过来。
“是在哪个国家，阿富汗还是伊拉克。”夏洛克这次终于转头看着对方。
没等华生回答，一旁的顾愠沉吟着开口：“75%的概率是阿富汗。”
华生茫然地看了眼自己的朋友史丹福，又看了眼看上去漂亮好说话的顾愠，却只得到两个了然的笑容：“阿富汗，抱歉，可是你们怎么……”
“你对小提琴怎么看。”夏洛克我行我素地只管解决自己想确认的事。
华生环顾四周，确认夏洛克是在询问自己：“抱歉，你说什么？”
“我想事情的时候会拉小提琴，有时我会几天不说话，介意吗？我想成为室友之前我们该熟悉对方的缺点。”
“哦，其实该加上一条，夏洛克的房间有时候挺乱，东西会放在一些奇怪的地方。”顾愠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了一条，“不过男孩们的房间，也许一贯如此？”
华生一下接受了大量信息有些晕乎，申请场外援助：“你和他们说了我的事？”
“只说了有个人来合租。”捧着一支培养皿观察的史丹福笑得无辜又可爱。
“好了，华生，我们的房子在伦敦市中心，房子还不错价格也合理。抱歉，我们赶时间。”搂过一边的顾愠，走向实验室大门，“走吧，正好赶得及七点到预约的餐厅。”
“等等，我们才刚见面，就决定了一起合租。”华生觉得从军这几年让自己有些跟不上现在年轻人的速度。
“有问题？”
“我们不了解彼此，我不知道约定的时间、地点，我甚至不知道你的名字。”
“名字我刚才其实有提到过，如果你仔细听的话。”顾愠忍不住插嘴，“而你，曾驻阿富汗的军医，因伤遣送回国。战场回归的士兵，有超过半数有一定程度的心理问题，所以你的跛足多半是心理诱导，相信你的理疗师也这么和你说的，对吗？”
夏洛克很自然地接过话，补充着自己的演绎：“你有个很爱你的哥哥，但你却不向他寻求帮助，你看不惯他，也许因为他嗜酒，更有可能是因为他抛弃了自己的妻子。我想这些已经足够了，你说呢。”
[他们说话方式可真像。]
胸口的观音吊坠微微发烫，唤醒了顾愠仅存的一丝良心，从包里拿出一个小香囊递给华生，附赠一个和她一头金发一样灿烂暖融融的笑容：“我的独家配方，对PTSD引起的失眠有显著作用，有镇定作用。放床头。”
好看的人笑起来总是让人没脾气。
“哦，好的，谢谢。”好脾气的华生接过新朋友的礼物，回了一个腼腆的浅笑。他一向不擅长应付这种过分好看的姑娘。
“我叫夏洛克·福尔摩斯。明天七点，贝克街221B。”夏洛克调皮地眨了下右眼，向一边一直自娱自乐很开心的史丹福一扬手，来个了迟到的问好：“晚上好。”
说完，大步流星离开了实验室。两件长风衣在门口甩出一个相同的波浪。
显然这一波智商碾压和华生的反应让我们的大侦探很满意。
即使智商不那么达标，但至少不是苏格兰场那些连见识都没有的蠢货。
史丹福点头回应，看着还懵在一旁的好友，有种大家都一样的幸灾乐祸：“他们一向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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