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繁花似锦的花界,因为连翘的婚事,而被装点得更加梦幻绚烂。连绿色的大树上都爬上了藤类的花,到处都是花团锦簇的繁茂景象。
如此美丽梦幻的场景,便是连一向稳重的邝露都忍不住看得痴迷,“以往觉得花界已是美丽至极,没想到如今还能更加绚烂多彩。”
领路的小精灵听了,笑着道:“长芳主说,这是花界几百年来的第一桩喜事,所以要好好热闹热闹,你瞧这花海,可是几位芳主一起召唤布施出来的呢!”
“这算什么?若是我花界之主成亲,那才是真正的花团锦簇呢!”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一个稚嫩的声音,扬声道。
润玉轻轻抬手,便有一个圆圆的东西从树上滚下来落在润玉手中,竟是一颗紫皮溜溜的葡萄!
“陛下恕罪!”领路的花精立即跪在地上,“皮皮年幼不知事,请陛下莫要怪罪!”
润玉看着掌心里圆滚滚的葡萄滚来滚去,眸色幽深,“皮皮?你叫皮皮?”
“对呀,我就是皮皮!你是谁呀?”
润玉忽然弯了弯嘴角,“知道你花界之主,却不知道我么?”
那葡萄又滚了滚,似乎在思考,“看来你跟我们花界之主有些干系呢!你不会就是我们花界之主未来的夫君吧!”
润玉脸上的笑落下来,凝神看着那颗葡萄。
领路的精灵已然匍匐在地,“陛下恕罪,这葡萄只开了灵智,还未修成人形,请陛下看在它灵力低微的份上,饶它一命!”
“只是一颗灵智未开的葡萄,便也能从只言片语中推断出本座的身份。倒是颗聪明伶俐的葡萄!”
那紫皮葡萄又滚了滚,分明一幅得意的模样,“我猜对了!陛下,我也想去观礼,您可否带我一同去呀?”
“皮皮!”
润玉扫了那领路精灵一眼,那精灵立即便又低下头去。
一阵风铃声响起,带着花香习习,这便是婚礼要开始了。
邝露低声提醒,“陛下,婚礼要开始了。”
润玉点点头,“那便看在你是一颗伶俐葡萄的份上,带着你一起去吧!”说着,将那颗葡萄往袖中一揣,继续前行。
婚礼是在花界正殿中举行。
润玉拒绝了长芳主让他上座的邀请,只是在侧位找了个位置观礼。
婚礼开始,连翘一身大红嫁衣缓步走进来,被面纱遮住的脸上都是新嫁娘的羞涩。
看到她的那一刹那,润玉似乎有些恍惚,连翘的脸,倏忽就变成了锦觅。一身红嫁衣,带着羞涩的笑容,朝着他缓步走来。
有多久,他没见过锦觅这样朝着她笑了?
眼底仿佛洒落的星子,闪烁着夺目的光芒,令人挪不开眼睛。
“锦觅!”润玉低声呢喃。
邝露眼神复杂地看着润玉,心中微痛,还是轻声提醒,“陛下?陛下!”
一连几声,润玉才反应过来,定神一看,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连翘已经与那大蜂朝他行跪拜之礼。
润玉掩去心下的失落,将早已准备好的礼物取出,“这份,是我与觅儿为你们准备的。祝愿你们恩爱绵长,永结同心。”
“谢陛下!”
与润玉行完礼,才开始婚礼的流程,润玉却再找不回刚刚锦觅朝着他笑的幻象。满目的红色,只剩下刺目的寥落。
忽然间,他就有些后悔,为何要答应来参加这婚礼?他一直祈求而不得的东西,此时只是旁观,都让他心生嫉妒,啃食着他早已残破不堪的心。若是终此生,他都看不到觅儿穿着这大红嫁衣呢?
润玉猝然起立!
这一变故,引得众人纷纷不安看过来,还好连翘与大蜂已行完最后一礼。长芳主急忙摆手,示意众人将连翘与大蜂送入婚房,这才迎上前,“陛下,可是有哪里招待不周?”
润玉闭了闭眼,“既然礼已成,本座还有政务处理,这便回去了!”
“陛下请留步!”长芳主行礼,“此处,还有锦觅留下的一物要交与陛下!”
润玉回头,看向长芳主……
长芳主与他的,是洗髓丸,可以将穷奇之力完全与他融合的药丸,主药材便是他从混沌虚空里采来的龙髓草,原本打算要融合锦觅神识的龙髓草!
彦佑端着酒杯进来,便见润玉依旧坐在桌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锦盒里的药丸。
“你怎么还没吃?”
润玉的目光缓缓移到彦佑身上,“竟然连你也知道。觅儿,我可真是小看你了,你到底瞒着我,悄悄谋划了多少事?”
彦佑一噎,避开他的眼睛,低头斟了两杯酒,一杯送到他面前,一杯自己一仰而尽,“她本该一生无忧,所有的牵挂都给了你。润玉,你难道还要为此不满么?”
“牵挂?”润玉笑出声来,目光却愤怒中带着一丝狠厉,“可是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她的牵挂!”
彦佑也跟着笑起来,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有些惨淡,“润玉,其实我一点也不可怜你!你可曾想过,实际上锦觅是被你一步步逼到这个地步的?”
润玉眼神变得凛冽,“彦佑!”
“天帝陛下!”彦佑提高了声音,“是你不懂什么是爱!你根本不知道怎么去爱锦觅!你其实从未对锦觅完全敞开心扉!看着锦觅之后是怎么瞒着你悄悄安排这一切的,你不觉得熟悉么?这不就是一开始,你是怎么瞒着锦觅去强行给与她的么?”
一瞬间,润玉竟哑口无言。恍惚中,想起多年前,似乎锦觅面对着他的时候,欲言又止的模样。
润玉忍不住握掌成拳,“我只是想让她永远是那个简单快乐的锦觅!”
彦佑一脸嘲讽,“简单快乐的锦觅,还是单纯天真的葡萄?”
润玉一怔,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葡萄?似乎已经是很久远的记忆,那个单纯得有些傻气的姑娘,如今只剩下一些淡淡的轮廓。脑海中留下的,是狡黠的锦觅,是与他冷言冷语的锦觅,是羞涩索吻的锦觅,是要与他长相厮守的锦觅,是与他……
彦佑垂眸看向盒子里的药丸,“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无论过去种种如何,眼下锦觅算是与你和盘托出了,你便不要再浪费她的心意了吧!”
润玉闭了闭眼,“锦觅不是葡萄,从来都不是!”
伸手执起那枚药丸放进口中,几乎费尽了全身的力气,又将桌上的酒一仰而尽,才将那药丸送下去。
酒液一路灼烧下去,烧得润玉泪意翻涌。
彦佑抬手一挥,那锦盒中的隔层便消失不见,露出底部的泥人,赫然便是当年两人在凡间小住时,锦觅在街上买的泥人,是她自己的模样。
眼泪终于涌出来,模糊了润玉的双眼,连近在咫尺的泥人都变得模糊起来。
觅儿,觅儿!
润玉忍不住失声痛哭,一直被埋藏在心底的恐惧与绝望,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
那一年,他与她做凡界夫妻,却连泥人都不曾留下一双。彼时,她孤零零一人在摊主前买下这一柄泥人,如今,便只有他瞧着这唯一的一柄泥人,满腔悔恨。
处处都是形单影只!
难道,他与锦觅,竟然真的要无缘至厮吗?
“小鱼仙倌!”
熟悉的声音传来,仿佛一道光,驱散了润玉周身的黑暗与寒冷。
他抬头看去,泪眼模糊中,竟然真的是,“觅儿!”
锦觅走上前,扶住有些踉跄的润玉,“小鱼仙倌……”
润玉已经激动地说不出话来,紧紧将锦觅拥在怀里,“觅儿,这是幻觉吗?你真的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
“是的,我回来了,你欢喜吗?”
“欢喜,我都要欢喜疯了!我再不让你离开我,绝不!”润玉低头吻上她的额头,感觉到怀中的人明显一僵,心中掠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慌,“觅儿?觅儿你怎么了?”
“我,我没事。小鱼仙倌,你,你……”
“我怎么了?觅儿你想说什么?”
锦觅内心挣扎一下,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你,你能不能亲,亲亲我……”
“觅儿!”润玉感叹一声,朦胧间,低头便循着她的唇去。
眼见着便要吻上去,忽然一声尖锐的叫声响起,“啊!别咬我,我是葡萄!”一个圆滚滚紫色的球状物体七拐八弯地飞出来,撞在润玉的额头上,终于唤回了他的几分清明。
润玉略略凝神,皱眉看着眼前轮廓模糊的人,心头一凛,一把将人推开,“你不是锦觅!你是谁?”
“陛下我……”
“你们给我让开,我绝对不允许你们在我的婚礼上做出这等背叛锦觅的事!锦觅还在璇玑宫躺着,你们便在这里筹谋这些事,对得起她吗?”
外面一阵喧哗,却也足够让润玉反应过来。
那颗药丸有问题!
润玉调转灵力,眼前的模糊如迷雾褪去,看到的便是跌坐在地的……“邝露!”
邝露看向润玉,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惨笑,“陛下……”
“连翘!”一声惊呼,便见一个穿着大红衣服的女子闯进来,可不正是今日拜堂的连翘。
连翘气得满脸通红,噗通跪在地上,眼圈倏地红了,“陛下!您忘了锦觅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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