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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野海,燕子岛。
今天是研究所大爆炸发生后的刚好一周。
也是风信穿越到过去变成小孩的第七天。
在这莫名其妙的状态下,她居然还在码头捡了一个小鬼回来。
那是一个被揍得浑身青紫、带着斑点帽、身患严重感冒和脱水症状的男孩子。
她发现他的时候,他就被随便弃置在码头附近的箱子附近,他双眼红肿、看起来哭过好长一段时间了,而他在昏迷期间以双手抱着脑袋,看来就像是在防御什么一样。
他看起来经历过许多,也很虚弱,也不知道一个人卷缩在那铺满雪的码头多久了。
根据风信打听的,貌似没有一个人要把他带回去,因为大家都说这是从海上来的孩子,因为害怕被海贼盯上,就没有一个村民愿意照顾他。
风信想了想,那看起来就很像研究所那些可怜的孩子——于是,她就把他带回她的居所了。
把他破烂的衣服脱了个清光、用药和绷带处理过了伤口,风信又在屋子里面点燃起了暖烘烘的柴火。
他的高热相当严重,要是再醒不过来的话,或许她就要把抗生素打进他的体内了吧。
这样想着,风信看着男孩熟睡的脸庞,又默不作声地离开了房子,并且到大街上寻找起卖着适合男孩穿上的冬□□物的店来。
……
…
待黄昏时风信带着衣服回到房子的时候,不只是她熬的肉汤好了,连男孩也已经醒来了。
他就这样颓废地坐在床铺之上,双目无神地看着被铺,就连风信的到来,貌似也不能引起他的兴趣。
风信并不意外,反而是将他的衣物搁在左边,就把那个大汤锅从火炉上搬了下来。
米白色浓稠的汤汁在铁锅里冒着透明的气泡,风信用勺子轻轻搅拌,又把好几块马铃薯装到碗子里头,她在这个肉汤里加入了海王类和山鸡的肉,至于马铃薯和胡萝卜都是找附近的村民送来的,他们甚少有机会吃到海王类的肉,听见风信拿那种高级的肉跟他们换蔬菜和牛奶,他们无一不是大欢迎的。
把各种肉和饱腹的东西在碗子里堆满了一个小山,风信又把木碗塞到男孩的手中。
但男孩还是对风信的动作没有任何反应。
——是傻了吗?
风信望着那坐在她床铺上的男孩子,也不知道该如何让他吃下食物。
——算了,随他吧。
风信平静地想着,她也感觉自己差不多要饿了,就转身回到铁锅的旁边,拿起大号的勺子,就直接解决起剩下的大锅肉汤起来。
……
…
另一边厢。
瞥了一眼离开的少女,罗又转而将视线落在那冒着白色氤氲、散发着香气的肉汤碗上。
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栋房子内?
他记得,在柯拉松被多佛朗明哥杀死之后,他就被柯拉松保护着关进那个漆黑狭窄的木箱里去了。
柯拉松说,贪婪的海贼见到木箱就会下意识搬到船上,让罗待在木箱当中等待海贼送他离开——当时的他撕心裂肺地哭着,一不小心就昏厥过去了。
再次醒来,就已经在一艘海贼船上。
海贼们对他说了好多话,但他的脑海里就只有柯拉松挡在他身前的身影,和自己经历过的残酷事情——比如说珀铅病是怎么把他的家园夺去,他的父母是如何被射杀、他的妹妹是如何在医院被烧死……然后,他是怎样辗转去到多佛朗明哥的面前,在他怎样扬言要把眼前一切摧毁。
那之后,他在那个人的家族把一切技术学到了,在身上的珀铅病开始严重之时,柯拉松跟他开口说话并且带他离开了,他们上山下海地寻找着医生与手术果实的所在地,然后,他们终于办到了,但赶上来震怒的多佛朗明哥,却亲手将柯拉松杀死……
那些可怕的景象在罗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回带,他把眼睛哭红了肿了,再次回过神来,那些海贼就已经把他连同箱子一起扔到码头。
因为怎么问话他都无法予以回应,所以在他没说过一句话的情况下,暴怒的海贼们就把他揍了一身。
而他,浓厚的悲伤覆盖着他,让他只懂得在雪地里肆意地哭泣。
……对了,他记得,明明他在那时候,就已经许愿让自己跟着那个人一同离开了——那为什么,他现在还在这里,被那个女孩子照顾着?
她是谁?他又在哪里?
为什么他连那个愿望也实现不了?
回忆到此,罗的视线又逐渐被泪水模糊,他的胸腔传来让他窒息的痛楚,让他感到被撕裂一般——该死!为什么他还活着?!
为什么他不能就在那时候死去?!
他紧咬着牙关,又伸手想把手中的木碗给甩出去——只是,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女孩子又以一个罗看不见的速度,把他的手腕扼住了,只见女孩的手轻轻使力,就把罗手上的肉汤碗子转移到自己手上。
“不能浪费食物。”风信捧着木碗,又眼神严厉地斥责罗。
罗吓得瞪圆了眼睛,又使勁地动手反抗风信扼住他的手,但不知道是他身患重感冒的原因还是什么,他完全无法在力气上胜过女孩,于是乎,他就扬声吼她:“放开我!”
风信眼神平静,双手纹丝不动,又轻易地以膝盖将罗企图蹬她的腿给狠狠压在床上,再一字一顿地问他,眼神压逼:“你要吃,还是不吃?”
“你要是想死的话,我不会阻止你。”风信冷漠地补充一句。
而被风信轻易压在床上的罗怔怔地和面前的女孩对视——只见她一双湛蓝的眼眸平静似水,她就这样不带感情地盯着他,而罗和她对视甚久,那撕裂般疼痛着的心脏又在此刻逐渐被平复了下来。
就似是被大火焚烧的山林,在一瞬间被人用水给淋湿了一般,狼狈而满目疮痍,空虚得让他发慌。
看着风信,一阵无言的空虚和害怕感忽而从罗心底呼啸而来。
——他是想死,还是不想死?
他现在到底在做什么?
对啊,柯拉松是不在了。但与此同时,他也从多佛朗明哥身边逃离了。
他已经不在“少主”的身边,不在那个城堡,他身上的珀铅病也已经完全治愈了。他不再受“三年”的枷锁束缚,从他被海贼扔到这个岛屿上开始,他的人生迎来了一个新的开始。
那难道在这个新开始里,他还是要选择死亡吗?
不对啊,那不对劲啊。
纵然此刻的他除了伤痛外一无所有,纵然他已经伤痕累累。
但他还活着,这是一个铁一般的事实。
这是柯拉松拼命为他换来的第二人生,纵然这个世界是如此冰冷而充满荆棘,纵然他背负着的一切是那么沉重……
但他还是必须活下去啊。
他必须活下去,拼命地活下去。
为什么?因为这样或许他还能见到多佛朗明哥,为那个人,为柯拉松……
把那个人从王座上拉下来。
罗那形同死灰一般的眼神在那瞬间,又终于被复仇的渴望给点燃了起来。
——对,活下去。
这样一想,罗又在此刻开始感受到自己身上的痛楚起来,重感冒让他脑袋昏沉,身上的伤口刺痛着,胸口闷得发疼,肚子空荡得难受。
好难受。
但他还是想活下去。
想到这里,罗回想起女孩的问题,又喃喃地开口:“……吃。”
“我要吃。”他怔怔地开口,眼神空洞地望着风信手中拿着的木碗,又大吼一声:“我要吃!该死的,我要吃!”
“……”风信平静地望着男孩脸上不一样的表情,纵然她不清楚罗在那一瞬间相通了什么,她还是平静地从他的身上爬了下来,再把他的晚餐递给他。
而罗接过肉汤,又在下一瞬间狼吞虎咽地把整个碗给吃了个干净。
“我还要!”罗望着空空如也的木碗,又把风信手中的铁锅夺去,给自己一碗接一碗的盛满了,直至他吃得几乎要把肚皮撑破为止,他吃着哭着,却还是执意地吃着,就像是要把自己的躯壳用食物给填满挤破一般。
而风信站在床边望着那歇斯底里的男孩子,望着他那一会儿死寂一会儿发狂的行为,又平静地转身而去,拿起备用粮食的面包撕下来一块块的吃,毕竟她的食量很大,自己的食物被罗分去了一半,她就不得不寻找别的粮食果腹了。
——嘛,虽然是很麻烦,但,看来那个小鬼是终于想通了。
甚好。那她总算是不需要担心自己要不要给他灌汤的事情了。
虽然,这之后就要准备更多食物这一点让她很是困扰。
还有衣服、床铺也只有一套,而她自己也有必须处理的事情,这样数着数着,她要处理的事情还蛮多的,到底她为什么要把这样一个累赘捡回来?或许,是因为他看起来真的和研究所的孩子很像吧。
对了,研究所的孩子……
风信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掌心,在那天开始,她的身体也变成小孩了,纵然夜兔的力量还在,但小孩子身体终究是给她带来了许多束缚,比如说,她的力气比较以前小了许多,虽然敏捷度有所提升。
想着想着,风信的脑袋逐渐乱成一团,看来她今天真是累坏了。
她半垂着眼眸,望着那个吃饱了,又开始自顾自地处理伤口的男孩,竟就这样逐渐睡着了去。
照顾人的工作还真累呢。
所以之后的事情,就在明天开始再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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