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小道长

    商景栖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好像睡了好长一觉，睡得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的，睡得好像那种，自己是那种沉睡千年醒来的人似得，商景栖醒来睁开眼，感受着身体的沉重，直直的看着陌生的天花板，木头做的横梁，空气中带着些许的檀香味，格子窗外传来清脆的鸟声，商景栖整个人恍惚着，给自己现在的情况想了个形容句：

    仿佛身体被掏空了……

    “哎哟……”

    商景栖慢吞吞的坐起身，盘着腿思索着昏迷前的事情……哦，她爬上了龙虎山的石梯，然后看到一个英俊的小道长哥哥晕了过去，呸，是晕了过去后被一个小道长哥哥，英俊的小道长哥哥接住了。

    商景栖拧了拧鼻梁，她现在是在龙虎山的道观里？

    “醒了？”

    耳边传来清冷好听的声音，是一道让商景栖无法拒绝的声音，商景栖觉得自己大约是得了一听这个声音就能中招的病了，商景栖是个声控，但是，这个声音也太致命了，她大概要被三连杀了……

    “你是……门口那个小道长……”

    是他接住了她，商景栖还记得他那双微凉的手轻扶着她，动作带着些许疏离，可又可靠，好似那双手能够无论何时都能接住她，商景栖喃喃的话语，张灵玉听得真真切切，他面色平淡，一如既往清清冷冷的气质，他抬了抬眼，看着商景栖的眼神就就像闪过一丝波澜的清水。

    不知道为什么，张灵玉对商景栖口中小道士的称呼感觉到一种异样的感觉，好像，从她口中喊出来的称呼，语调和意味都和别人不同，张灵玉回忆了一下其他人称呼他时候的语气：

    灵玉真人。

    灵玉道长。

    灵玉啊。

    张道长。

    张灵玉。

    亲近的，疏离的，陌生的，尊敬的，各种各样的称呼，小道长这样的称呼，算不上亲近也算不上尊敬，连名带姓都没有可以称呼任何人，可以算得上疏离到随意的称呼，可是，张灵玉却隐隐的有种错觉，好似，这个算不得的称呼就是喊他的，特地指他的，从这个女人的嘴里，虚虚软软的一声喊，带着婉转呢喃的语调这么称呼他，张灵玉却感觉，这个称呼，比直呼他张灵玉还要熟稔，带着一股独属于她的语调和称谓，只应声于她。

    “天师府，张灵玉。”

    龙虎山，天师府，张灵玉……道长。

    商景栖脑海里有了一根线了，她了然的点点头，然后自我介绍起来，她抬起手撩了撩自己额前的发，随意的往后一撩，在张灵玉的眼里，女人依旧略带苍白的脸蛋看的更加真切了。

    “我姓商，叫商景栖，小道长，我刚刚是……哎，麻烦你了。”

    自己晕在别人家门口，怎么看都是麻烦别人照顾她了，商景栖反应过来自己还是盘着腿的姿态，她视线漂移了一下，利索的下床去，只是下了床，腿依旧软……哎哟，仿佛身体被掏空了一般……

    “小心。”

    张灵玉抬起手扶住了没站稳的商景栖，他把她扶回床上，让她好生坐下之后，那道清冷好听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

    “你的身体还虚，不宜大幅度运动，好生歇息，等身体恢复了，再下山不迟。”

    “？？？恩？”

    商景栖有些懵：“哎？我……不是，就是晕机，顶多有些……中暑……小道长……我身体没事吧。”

    商景栖觉得自己大概生理期来了都没这么虚过。

    “放心，没事。”

    张灵玉清淡的说完，商景栖心里一松，只听他继续清清冷冷的说道：

    “只不过，你体内有股炁还存留在体内，我需要帮你完全拔出那股炁，你的身体才能恢复正常。”

    气？

    商景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摸了摸自己的胸，她体内有什么气……啊？

    张灵玉看着商景栖下意识的动作，他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他倒是并不嫌烦的给商景栖解释了一下什么是炁，不过，再怎么解释，商景栖都有点懵，直接转换成精气神大约还能懂一点，听着张灵玉道长的声音，好听又清澈的给她简单的解释了一下炁是什么，然后就直接切入了主题，她为什么晕在门口，现在身体那么的弱，就是因为，她的体内被人打入了一股炁。

    每个人的体内都有炁，那是维持生命活动的基本，但是体内被打入了一股外来的力量，就好像领土被侵略了一样，当然会遭到排斥，商景栖现在的情况就是，身体在排斥被打入的炁，整体怠工，至于为什么会被打入炁，怎么被打入的，被谁打入的，商景栖三不知，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她是在踏上龙虎山之后，被人打入这股炁的。

    “那我就是在你们龙虎山上中招的啊……”

    有白起的Evol原理，也有之前被叶修当做游戏角色一样打怪做铺垫，现在一个炁的运转，超乎普通人理解的情况，商景栖get的特别快，当然，从商景栖被人故意在身体里打入一股炁之后，她就不再是一个普通人什么也不知情的情况了，要算，她也是个被害者，有知情权的。

    老天师也是这样的想法，所以让张灵玉来给她讲清楚，她有知道的权利，在他们龙虎山上发生的事，他们也有责任。

    只是不明白的事，那么多的游客，那么多的普通人，为什么偏偏是商景栖中了招，是特意选中的她还是只是被牵连了。

    “可以这么说。”

    张灵玉嘴角微微勾了勾，后山举办罗天大醮，来了那么多的异人，商景栖中招是不是因为那群人之中的，并不清楚，但是在他们龙虎山上伤人，那决不能放过。

    “啊，感觉被打开了新世界……小道长，你再多给我讲讲，那个炁……”

    “你需要休息，商施主。”

    “我觉得我现在精力挺好的！”

    “拔除你体内的炁多少会伤身，还是好生修养，贫道还有事要去处理，商施主请自便，不过还请注意身体。”

    张灵玉替商景栖拔除体内的炁花了点时间，又和她说话耽误了点时间，现在后山应该来的人差不多齐了，张灵玉抬起手作揖了一下，那动作风轻云淡带着股仙风道骨的味道，哎呀！修炁的小道长就是不一样，商景栖突然想到了什么，立马喊住了要离开的张灵玉。

    “小道长！！等等！！！”

    “怎么？还有什么事？”

    张灵玉侧了侧身，那张俊秀的脸蛋即使侧脸都俊的不可思议，侧脸勾勒的线条都犯规的很，商景栖张了张嘴，声音有些虚：

    “哎……这边的Wifi是多少？”

    “……”

    张灵玉沉默了一下。

    ******

    张灵玉离开商景栖休息的客房后就直接往后山的方向走去，虽然耽搁了点时间，但是时间还够，张灵玉走了两步，就看到躲在不远处树后的师兄，不，那颗纤细的树根本遮不住他的体型，他朝着张灵玉利索的招了招手：

    “灵玉，灵玉。”

    “什么事，九师兄。”

    张灵玉朝着九师兄走了过去，张灵玉虽然年纪轻，但是他辈分大，作为老天师的徒弟，他在天师府可是有着小师叔的辈分，九师兄一把勾住张灵玉的肩膀，带着他往后山的方向走去。

    “师父把那位晕倒的女施主交给你拔出体内的炁，我在外面等了好久，这么长时间的拔炁，灵玉，耗了不少炁吧，你等会还要参加罗天大醮，早知道，这事交给我办就行。”

    商景栖那是突发状况，除了老天师和张灵玉，知道商景栖这事的只有九师兄，别的弟子都在负责罗天大醮的事宜，只是单纯的给人拔炁的话，交给张灵玉也有点小题大做了。

    张灵玉清淡的笑了笑，知道自己师兄关心自己，他淡淡的说道：

    “并无什么大碍，商施主体质偏阴，由我来做最好，师兄的炁反而不适合，而且，我花那么多时间只是因为并没有一次性替她全部拔出所有的被打入的炁，那股炁隐秘很深，一次性拔出太过伤她的身，所以我选择循序渐进的方法，并不耗我多少炁。”

    九师兄恍然的眨巴着眼：

    “什么？那，那就是说，你之后还要给她拔几次？”

    我说小师弟啊，你别忘了，你还有个罗天大醮要参加哎。

    “恩，还要两次才能完全清除。”

    这是不伤她的身体最好的办法，毕竟是普通人，不能用异人的方法去对待。

    张灵玉脑海里回忆起商景栖的模样，意外的，这个女人的样子在他的脑海里有着特别清晰的印象。

    小道长。

    张灵玉勾了勾唇角，声音清淡的说道：

    “师兄，我先去后山了。”

    “哦，你去吧。”

    九师兄也不耽搁张灵玉，这小子可是代表他们龙虎山出战呢，说着他用力拍了拍张灵玉的肩膀，表达自己的意思。

    “你放心去吧！那位女施主我会帮你看着的！”

    “……”

    等等，师兄，你这句话前句和后句都有些奇怪……

    ******

    商景栖不得不感慨……妈耶，山上的wifi还挺溜的。

    “哎，小羽子，你们山上一直这么清净么？你年纪这么小就来修道啊。”

    “我年纪不小了。”

    “嘿，你也没大到哪里去呀。”

    商景栖悠悠的走着，身边跟着一个年纪看起来有些小的小道士，他面容看着很是普通，脸上还带着一些小雀斑，表情不多看着有些一板一眼的，叫做小羽子的小道士斜了身边走路摇摇晃晃的女人一眼，体内受过炁的攻击一目了然，他沉默了一下，不接商景栖的话：

    “大家，都去后山了，所以这么清净。”

    “后山？后山有什么呀。”

    小羽子抬了抬眼，视线对上女人那双好奇又很会说话的双眼，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平淡无澜的回答道：

    “罗天大醮，今天所有上山的客人都在后山举行罗天大醮。”

    罗天大醮？

    商景栖歪了歪头，听着好像是不得了的大会一样哎。

    “后山在哪呀，我能去看看么？”

    “可以，就在那边，只要你……”

    小羽子指了指后山的方向，还没说完，只见商景栖悠悠荡荡的往那个方向走去，小羽子张了张嘴，想把剩下的话说完，但是想想又没有必要，后山只有一条路，通往后山只有那个断崖可以过去，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

    “哎？后山没路啊，小羽子，怎么过去啊。”

    商景栖一副你唬我的表情，小羽子特别平淡的说道：

    “就这么过去。”

    “飞呢？”

    商景栖挑了挑眉：“你飞给我看看。”

    说着，小羽子就一脸冷漠的跳了过去，穿着道袍的小道士轻松利落的跳到了另一边去，然后对着商景栖作了作揖，转身离开。

    “……”

    龙虎山大众点评有没有，她要差评。

    “想去后山？简单啊，我带你去。”

    身后突然冒出一道声音，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商景栖还来不及转头，一股力道就拎着她飞了起来，突然的失重，商景栖想叫都来不及，一眨眼的事情，她就到了另一端去了。

    “哎？”

    等等，刚刚发生了什么？

    “谢谢……”

    商景栖转回头道谢，可是身后那人却不见了踪影。

    “……”

    她现在想回去了……

    后山和前山不一样，根本没有路，除了树就是树，商景栖左右看了看，然后很随意的决定了一个方向。

    “就这边吧。”

    商景栖虽说是个普通人，上了龙虎山以后踏进了异人的世界里，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柔弱的不能再柔弱了，但是，商景栖有一点不一样，那就是，她的运气，无论在哪里，都是一如既往的好。

    ******

    “刚刚路过的那几个是茅山的弟子。”

    后山里，反而热闹的很，人群聚集在一起，来来回回，形形色色的人都各有各的特点，但是他们的目标都是相同的，这次的罗天大醮。

    张楚岚和冯宝宝穿着哪都通的制服往人群多的方向走去，带路的是一名白发的年轻人，叫风星潼，张楚岚可以说是现在异人世界中最让人熟知的名字了，没有进过山门，却会金光咒和雷法，还是炁体源流的后代，无论哪方面都是让人津津乐道的点，风星潼给张楚岚科普着人群里都可能成为他对手的种子选手。

    “那边好像德云社出来的家伙叫萧霄，是个笑面虎。”

    “那个妹子叫做白式雪，死财迷一个。”

    “这个，是枳瑾花，能力先不提，脑袋倒是很好用。”

    张楚岚来回看了看那些人，别说，各个看着都是不好惹的对手，张楚岚的视线突然注意到了一个特别的人，他指了指不远处穿的特别悠闲，像是来旅游的漂亮女人：

    “那，那个女的呢？”

    先让张楚岚注意到的并不是女人的漂亮，也不是女人略带苍白看着有些柔弱的脸色，而是她彻头彻尾的给他一种普通人，身上根本没有任何能力，连掩藏的感觉都没有的样子，在后山聚集了各种各样的人，如果放在普通的人群里，有些人根本不会被注意，都是人群中普通的一人罢了，但是现在聚集在后山目标是罗天大醮的异人们，张楚岚或多或少的都能感觉到这些人流露出来的战意和跃跃欲试的心态，但是，只有那个女人，就好像人群中的异类，她东张西望，走路摇摇晃晃，就像一个闯入误区的兔子一样，格格不入。

    “谁？”

    “那个，穿着裙子的那个。”

    张楚岚指了指不远处一脸茫然的商景栖，身边的冯宝宝也注意到了她，冯宝宝一双平淡无澜的双眼盯着商景栖发出一声呢喃：

    “啊……”

    身上没炁，就是个普通人，这妞是走错地方了吧。

    “她？哎？她是谁？”

    风星潼愣了愣，看清楚张楚岚指的人后，自己也懵住了，他知道的选手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啊，但是这个女人，他真的一点都没有任何的情报况且……

    “不对啊，她就是个普通人。”

    商景栖站在人群里，对这群异人来说也特别的显眼，参加罗天大醮的后山里面，竟然混了个普通人？

    一些视线多多少少的注意到了商景栖。

    “糟糕。”

    风星潼轻啧了一声，张楚岚不解风星潼这句糟糕的意思：

    “怎么了？”

    “那姑娘就是个普通人，但是在异人之中，也变得不普通了，参加罗天大醮的是异人，可不是有志之士，都是好人啊……”

    一个普通的女人，遇到一个坏心的异人……

    张楚岚懂风星潼的意思了，没错，来这里的都是异人，可没说都是好人，大家都是冲着通天禄来的，而且，谁知道，全性的妖人有没有混在里面。

    “美女，真巧，加个微信呗。”

    这耳熟的台词，商景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和她搭话的这个男人，竟然就是飞机上和她搭讪的那个男人，商景栖后退了一步：

    “是你。”

    “对啊，对啊，是我，美女，我们果然有缘啊，认识一下吧，龙虎山上多危险啊，你跟着我，哥可以护着你。”

    商景栖表情是毫不掩饰的拒绝，你看着才是更危险的，一脸猥琐，不怀好意，商景栖除了脑洞大以外，张口就来的瞎话也是一等一的，装模作样装腔作势也是不差的，一转眼，商景栖就有底气一般的拒绝道：

    “呵，护着我？你算老几，护着我也轮不到你，我有人护着！”

    “谁啊，谁能护着你啊，你一个普通人……”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靠近商景栖，抬起的手，指尖好似有丝线在流动。

    “糟糕，那个男人是傀儡师。”

    “傀儡……”

    张楚岚在听到风星潼的低喊之后就立马知道糟糕的点了，那个混蛋不会是……

    “你别过来，否则我可喊咯！”

    商景栖义正言辞的表情，还挺不怕喊的，说着她还回头看两眼，似乎在找人的样子。

    那个小道长说是来后山的呀，他人呢？

    商景栖找着张灵玉的人影，那么特别的长相特别显眼，果不其然，扫了一圈，商景栖就看到了张灵玉，而张灵玉当然也看到了商景栖，那个穿的像是来郊游的女人，那么的惹眼，张灵玉的视线停留在商景栖的身上，站在他身边的诸葛青顺着张灵玉的视线看去，看到一张略微熟悉的脸，诸葛青的眉毛微微轻佻了一下，这是在飞机上的那个女人，她竟然也在……

    对面的那个男人，果然也是异人，还是傀儡师，飞机上就盯上这个女人了，现在又要动手了吗？

    “灵玉道长，你认识她？”

    诸葛青注意到了张灵玉在看着商景栖的时候微微怔愣的表情，对面的女人也看到了他，只见对方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好像又松了口气一般，用力的朝着这边招了招手，然后朝着这边走了过来，那名傀儡师看向这边，表情一变，最终没有拦下商景栖。

    “呀！小道长～～～”

    这拉长的波浪线，诸葛青勾起唇角笑了笑，有趣。

    不过，更有趣的是接下来的发展。

    张灵玉没有应声，但是却更像是应下了这声呼喊，可是回应商景栖的是另一道声音，带着一丝慵懒语调，那道声音懒懒散散应道：

    “在？谁叫我？”

    穿着道袍的不仅是张灵玉，除了茅山的道士，还有个武当山的道士，来自武当山的懒道士后知后觉的回应着，还想着谁大喊着道长的称呼，他转回头，对上那个朝着这边走过来的女人……

    “啊……”

    来自武当山的道士懵住了……

    商景栖走近了几步，也有些懵住了，她更靠近的走了几步，走到了穿着道袍的男人面前，眯着眼细细的看了一会，用一种不可思议的口吻喊了起来：

    “王也？！！！”

    一边看着发展的张楚岚忍不住咳了一声，卧槽？是认识的？！等等，不对，刚刚这女人是往张灵玉的方向走去把，竟然被王也道长截胡了？等等，这用词有点奇怪。

    王也不比商景栖认了半天都不确定的表情，他扯了扯嘴角，摸着后脑勺笑的有些虚，他拖着懒散的语调，也有些意外，自然的喊出了一贯对商景栖的称呼：

    “商栖儿？”

    被截胡的张灵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