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见凉回到办公室后,觉得鼻子有些痒,老想打喷嚏。她这两天鼻子总是痒痒的,到底是谁在背后天天编排她?
算了,她大人有大量,不和他们一般见识,自己是总裁,自己很忙的。
“Tony,帮我查一下这两天的安排。”
Tony翻出日程安排表,说道:“江总,您目前的提案项目基本都被戴总一票否决掉了,现在手上就只有一个综艺制片,一个预备出道男团,和一个校园剧筹备,所以这两天没有什么日程安排。”
......
江见凉又尴尬了。
她觉得最近画风真的很不对,自从戴修那个王八空降以后,自己在南芒越来越有名无实了,她觉得自己好多年没有这么闲过了,手上居然同时只有三个项目,太不可思议了。
她其实不怕和戴修打起来,她甚至隐隐期盼打起来的那一天,啧啧,想到那种腥风血雨的场面她就觉得心潮澎湃,蠢蠢欲动。
但是现在自己的股份被压制,看自家爷爷那意思,也是不打算偏袒自己的,这一打起来,必然会牵扯到家里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自家老爸老妈反而难做人。
而最关键的是,她怕到时候戴修动她手下那几个崽崽,她的崽崽都是好崽崽,都是可塑之才,先正儿八经把他们送出道捧红了再说。
而且,她现在的股份是老江收购的,还是以老老江的财团的名义收购的,然后转到她名下的,这也是她硬气不起来的原因,在家族里,大家还是只觉得她是一个小公主,他们陪着她胡闹而已。
可是她是要当女王的人。
所以与其在南芒受气,她不如趁培养这个男团的机会打个漂漂亮亮的翻身仗,给戴修一个难堪,然后自立门户,自己当真真正正的一把手,想签谁签谁,想做什么节目做什么节目,呼风唤雨,包养一百零八只小奶狗,这日子多爽!
Tony看见他家老板眼神中又荡漾出异样的光泽,知道她又中二了。
“江总。”
“嗯?”
“您今天晚上还是有一个行程的。”
“什么?”
“夫人叫您回家吃晚饭。”
江见凉皱了皱眉:“我妈叫我回家吃饭算什么行程?”
“因为老夫人从俄罗斯来了,今天到。”
......
江见凉回到家时,她妈正在客厅里插花儿,人美花娇,岁月静好。
江见凉叹了口气,四五十岁的人了,天天还活得和仙女儿似的,也就她命好,遇上了老江,疼她宠她了一辈子,一点儿烟火气都没让她沾。
可是仙女儿也有婆媳关系要处理啊。
江见凉换上阿姨递过来的拖鞋,把包一扔,就走到她妈旁边,往沙发上一坐,叹了一口气:“妈,听说我奶奶今天要来?”
江妈妈认真摆弄着她手里那朵花儿,比划着看插在哪里好,看都不看她亲闺女一眼。
江见凉也习惯了,她的母亲,钟萍女士,就是这么一朵清高的小白花,还不是装的,是渗入骨子里发自肺腑的那种,除了面对老江的时候,对谁都这样。
她干脆偏过头问到阿姨:“刘妈,我爸呢?还有我奶奶什么时候到?”
“先生昨天就去了英国,老夫人已经到了,只是长时间飞行劳顿,现在正在楼上房间休息。”刘妈毕恭毕敬地答道。
江见凉揉了揉额头,她觉得老江是故意跑去英国的,三个女人一台戏,而她家一个女人能顶仨,排列组合一下能唱二十七台戏,头疼。
终于,钟萍女士插好了她手里那朵花儿,才抬头对她笑了笑:“小凉回来啦,去洗洗手准备吃饭吧。刘妈,去把老太太叫醒吧。”
“是,夫人。”
江见凉无言地起了身,在盥洗室里好好的拍了拍自己的脸,打起精神,备战接下来的战场,这个战场比她竞标的时候可怕多了。
等她出来的时候,家里那张夸张的宴会长桌已经摆上了烛台,鲜花,和精致的菜肴,她奶奶和她妈正优雅地拿着刀叉小口小口地进食。
每次这种时候江见凉都会恍惚自己回到了中世纪的欧洲,这两个水火不容的女人偏偏在矫揉造作这方面达成了惊人的共识。
当然遗传基因是强大的,江见凉深呼吸了一口气,调整出一个最完美标准的微笑,坐上了自己的位置。
江老夫人一直试图从豪门把阶层跨越到真正意义上的贵族,所以对各种礼仪要求十分严苛,讲究一个食不言寝不语,佣人们沉默地立在一旁。
整个空间压抑而憋闷。
然而江见凉此时很感谢她奶奶的臭讲究,不然一旦开始说话,这张桌子可能都要被掀了。
不过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小鸟胃的她奶奶先吃完了,擦拭了一下嘴,开口道:“听说小凉最近在公司受了欺负?”
江见凉也只能跟着停了吃东西,回答道:“没有,一切都挺好的。”
“别瞒我了。”她奶奶冷笑了一声,“我都听说了,那个戴修把你压得死死的,不要以为我老了就是那么好敷衍的。”
“没有,奶奶,是您想多了。”出于对长辈的敬重,她努力地客气着。
但是江老太太不依不饶,又冷笑了一声:“也怨不得你,是你爷爷要把股份转给戴修的,你又有什么办法呢?怪只能怪你是个女人。”
江妈妈正在切着牛排的刀突然顿住了,她放下手中的刀叉,擦了擦嘴,朝江老夫人笑了笑:“妈,现在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
江老夫人白了她一眼:“二十一世纪怎么了?男的就是比女的强,要不怎么小凉她被戴修压得死死的呢?”
“妈,这并不是小凉的问题......”
江妈妈话还没说完,江奶奶就接道:“我当然知道不是小凉的问题,是因为有些人肚子不争气,但凡小凉她有个哥哥弟弟,也不至于如此。”
这话已经很伤人了,但是江见凉知道这已经是她奶奶看在她的面子上尽力客气了,而她的小白花妈妈一听这话,眼眶立马就红了。
而江奶奶还不依不饶:“你说江远他多好,处处能压过那姓戴的,本来财团以后就该是他的,偏偏他不听我的话,非要娶你,这下好了,他爸爸心都偏到不知去哪儿了,指不定你们以后连继承权都没有。”
她的面上始终挂着那副自以为是的冷笑,江见凉觉得膈应得慌,她不想接她的话,不然又是没完没了,反正都是那一套,听她唠叨完,给够她面子,自己就回自己家去。
然而钟萍女士的清高小白花属性不允许她受这样的委屈,“啪嗒”一声,眼泪就落了下来,她咬了咬唇:“江远和我一点也不稀罕那些继承权。”
“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哪家的贵族小姐,什么都不稀罕。”江奶奶翻了个白眼,“你是一穷二白嫁进我们家的,我儿子有本事,他自己能挣,他不稀罕,但是你有什么资格说不稀罕?你吃的用的有一块钱是你自己挣的吗?你不会挣钱,我不怪你,但是你连儿子都不会生,还有脸在这儿给我说不稀罕?”
江见凉觉得恶心,这个口口声声说要做贵族的女人,除了保留了封建贵族的落后思想,骨子里和暴发户有什么区别?
她笑了笑,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奶奶,您这样说我妈可能有点过了吧,有些话说多了就没有意思了,不要伤了一家人和气。”
“说多了没意思了?说得再多你们听得进吗?为了给你和那个勋爵牵线搭桥,我费了多少功夫,你知道吗?结果你倒好,一声不吭退学回国,现在还偏偏还混不出个人样,处处被别人家的儿子打压,丢人。”
江老夫人说话越来越阴阳怪气,而钟萍女士在一旁吧嗒吧嗒掉着眼泪。
江见凉努力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我不觉得丢人,我在做我自己的事业,而且做得很好,我爸很爱我妈,我们过得很幸福。所以我不觉得有哪里丢人。”
“哼,笑话,幼稚,无知。你妈是命好,嫁给你爸,你没那个命,还不惜福,你这辈子能嫁给那个勋爵已经是你的福分了。自己几斤几两没有数吗?和那些男人争什么事业?”
“您是说让我嫁给那个四十几岁就秃顶的勋爵吗?”江见凉笑得很礼貌,“那可能我确实没有这个福分,所以奶奶您怎么不嫁呢?”
“你!”江老夫人被这句话气得发抖。
江见凉却不为所动,继续说道:“还有,妈,您心中有气您就当面反驳,你忍着憋着偷偷掉眼泪,心疼你的只有我爸,他已经很辛苦了,我希望您除了那些悠闲的贵妇生活,也能帮他减少一点压力。”
说完她站起身子,微微俯了俯身子:“我吃饱了,公司还有事,我先去忙了。你们二位命都好,可以不操心地衣食无忧过一辈子,因为有人替你们忙,如果你们真的闲得要天天吵,那也别传到我爸耳朵里去。”
说着就走了,临走前对刘妈嘱托道:“她们要吵要打随她们去,只要不出人命,一个字别传到我爸耳朵里。”
“是,小姐。”
江见凉坐在车上,只觉得心烦意乱,深深吐了口气,握着方向盘,却不知道去哪儿,宁小初出差了,家里空空荡荡冷冷冰冰的,她不想回去,可是她也没有什么朋友,不回家又不知道去哪儿。
她一个人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首都的街道上晃着,最后还是回到了公司。
她觉得只有工作可以让她觉得她是真真正正有价值的存在着的。
公司已经几乎没人了,她径直走上电梯,按了42层。
而电梯门,却在16层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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