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糕店已差不多开业,来来往往许多学生,他正在烘培房里忙的不可开交。新来的学徒还不懂火候,总是会将部分点心给烤的糊了,到那时又会让叶星河忙里忙外。
优惠活动在这三天,许多学生都来这里凑热闹。偶尔能看见叶星河站在柜台前,不少Alpha都过来要他的联系方式,被礼貌的拒绝了:“不好意思,我已经结婚了。”
沈遇工作忙,并不怎么来,所以也不知道他被搭讪的事情。偶尔下午的时候来接他下班,被过路的学生看到,纷纷露出羡慕的神情。
叶星河知足的靠到他怀里,拉着沈遇的手慢慢上了车。拥挤的人潮仍眷恋的靠着对方,彼此互相依偎,已是莫大的幸福。
徒弟辛南好不容易将蛋挞给做的像模像样,叶星河尝了一口,终于欣慰的露出满意的神情,他拍了拍对方的肩:“再接再厉,你的蛋挞已经可以摆出去卖了。”
辛南就是附近的那个大学里的学生,是一个普通的Beta,近日来多受叶星河指导,受益匪浅。他腼腆的笑了一下,说道:“谢谢师傅。”
光称呼上,这就有点过于生分。叶星河不太想让他这么叫自己,笑了下并没有接话。忽的电话声响起,来电显示是沈遇,他毫不犹豫的接了起来。辛南也早就知道两人的关系,所以便没有见外,当着他的面接了起来。
“今天晚上可能有个饭局,没时间去接你,星河……”沈遇的声音虽然清清冷冷,可是却透露着丝丝温情。
叶星河倒是觉得没什么事情,只不过是晚上一个人回去,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沈遇对他越来越伤心,自己不注意的反而对方都很贴心的替他办妥,叶星河已经够满足了。
他笑了起来,“没事的,你去忙吧。晚上我让司机接就好了,你放心。”
沈遇又问了两句,便挂了电话。他以前偏偏不会这样,是最近叶星河教他才方觉要对自己的另一半嘘寒问暖,才开始汇报自己所有的行程,免得叶星河担心。
身后的辛南在刷洗用具,看到叶星河挂了电话都还一脸甜蜜的笑容就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他调皮的朝叶星河说道,“师傅,我知道你老公超级帅,但也不能结婚这么久了还这么着迷啊!快醒一醒。”
正神游的叶星河猛地回了神,不好意思的冲辛南挠了挠头。他重新戴上了口罩和袖套,仔细的去给蛋糕裱花,认真的对这唯一的徒弟传授知识。弄的太过于认真,奶油不小心撒到了白色的衣服上,叶星河懒得去管。
“盯零零-”
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又响起了电话声,叶星河无暇顾及,匆忙的对辛南说了一句:“你帮我看下是谁的电话。”
辛南照做,拿起了他的手机却蹙了蹙眉,明显犹豫了一下:“是……叶蓝雨?”
声音一出,叶星河犹如晴天霹雳。这个名字,起码已经有五个多月没有在身边提起了!他连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任由那奶油掉落了一地,手有些颤抖。
怎么会是她?她来找我干什么!
叶星河慌慌张张的摘了自己的手套,着急的接过了手机。似乎是给自己作了一下心理建设,才深吸一口气的接通了,还没来得及说话,对面就先他一步骂道。
“你还要磨蹭多久才接?这么怕见到我?呵,你真的好不孝啊,你爷爷都要病危了,你还不来看他一眼!”满嘴尖酸刻薄,一字一句的数落叶星河。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叶星河如遭雷劈,突然被人击了当头一棒!他愣愣的,声音不经意间都颤抖着:“你,你说什么?”
叶蓝雨冷不丁的嘲讽一句,“哟,你还不知道啊。那还不赶紧来看他最后一面,中心医院十四楼ICU,别到时候来晚了,家产都没得分。”
说完后便直接挂断了电话,留叶星河在原地反应不过来。手机就这样嘭的一声砸落在了地上,声响和谈话的内容都被辛南听的完全,吓得半死,过来拉住他的胳膊:“师傅,师傅你别着急,我跟你去打车!”
然而此时的叶星河已完全听不进去只言片语,他的脑子乱成了麻,下一秒就直接冲出去了蛋糕店!眼前模糊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只心里不断重复着一句话——爷爷,爷爷病危了!
那是曾经保护他最多次的爷爷,怎么可以如此的快?明明那时候医生说,爷爷还能再坚持一年的,离那个诊断不过短短三个月,怎么会这样?叶星河突然觉得自己的天要塌了,心脏难受的很,一点一点的侵蚀着自己所有的意识。
他撒腿跑的快,身后的辛南反应也十分迅速,几乎是下意识就打给了沈遇求助。而就在此时,因个别事情经过这条路的沈遇突然看到车旁边叶星河在跑,神情是从未见过的绝望,几乎是瞬间就停下了车打开车门去追他。
叶星河目无边际的跑到了大马路上,还没伸手拦车到时候突然腰上就被猛地一个用力给拥紧了,沈遇怒不可遏的声音传来:“你跑什么,马路上这么危险,你…?”
他还想训斥,可是突然看到转过身来叶星河的脸,瞬间怔住了。
叶星河满脸的泪痕,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推着沈遇的胳膊,“沈遇,我爷爷病危了,你快带我去见他,我好害怕……”
曾经那双可爱的圆杏眼如今水肿异常,眼下一片惨淡,平常总能在自己身边叽叽喳喳的声音变得如此脆弱,那么不堪一击。沈遇的心口被重重的刺激了,轻轻擦了擦他的眼泪,一刻也没有耽误的拉着他重新坐回了车里。
一路上车风驰电掣,尽了最大的速度赶去医院。叶星河已经停止了哭声,然而还是后遗症所留,抽抽噎噎的。他脸上难过至极,等电梯的时候接过那纸巾都只胡乱擦了一下而已。
叶蓝雨,是他的姑姑,虽然不是直系的亲属。叶蓝雨与叶汉庭的父亲才是同一个母亲所生,而叶星河的父亲与他们两个并不是一母。早在叶星河小的时候,这个庞大的家族的内部便已经泞泥不堪了。
重症监护室门前,密密麻麻的站了许多人。从叶星河这望过去,几乎早早分家出去的人也都来了。似乎他们早就知情,只是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人告诉他!
看到叶星河和沈遇一同来了时,叶汉庭脸上有些讽刺,甚至在他的脸上都没有一点点的悲伤之情。他直接嘲讽着,“真是结了婚就忘了本,养大自己的爷爷病重都不来看望,你这个孙子当的也真是无情。”
叶星河握紧了拳头,没有理他的为难,着急的看向了那手术室里面:”爷爷呢,我要见我爷爷……”
人群之中,所有人都嗤笑一声。身旁的沈遇不动声色牵紧了他的手,“别怕,有我在。”
他冷冷看着那些不怀好意盯着他们两个的叶家人,说:“别在这里卖关子,这里不是容你们随便撒野的地方。”
话音未落,ICU突然被推出一张长长的病床,忽的传出一道极其苍老的声音:“星…河?”
已到了穷途末路之时,叶正平的眼皮再也睁不开,声音沙哑的说话都困难。可他终于等到了,等到了叶星河的最后一眼。轻声念他名字时声音悠长而缓慢,像极了小时候爷爷在他身边教导时候的样子。
时光不再,寸草不生。转眼物是人非,那些过往云烟就在眼中辗转流逝,再也找不回当初的模样。
哪怕身旁站了那么多人,可没有一个人是自己愿意见到的。对于叶正平来说,死前能再见到叶星河这一眼时,便完成了自己所有的愿望,终是咽下了那口气。叶正平的眼皮终是挡不住了,沉重的阖上了眼眸。
叶星河再也坚持不住,猛地扑了过去,跪倒在床边,双手想要再虚无缥缈的抓住些什么,可却扑了一场空。他将手覆上了叶正平的身子上,眼泪大滴大滴大落下,呢喃道:“爷爷……”
这一场病,来的快,去的也快。不过一年,让尚还幸福安枕无忧的家庭全部变样,露出了原本的獠牙。叶正平的许多举动都实属无奈,可终归是这一天逃不掉也避免不了。
沈遇也跟着来了他的身边,半蹲了下来,眉眼有些哀伤。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叶星河,只能一下又一下的拍着他的背脊。
身旁的叶蓝雨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甚至连一丝愧疚与悲伤感都没有,自顾自的说风凉话:“好一出爷孙情深的戏码,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有泪呢。”
似是叶汉庭哧了一声,无所谓的朝叶蓝雨对视一眼,冷笑了一声:“姑姑,我们走吧,还不知道这家伙要伤心多久呢。也不知道这老头又弄了些什么,回去叶家大宅搜搜看。”
像锋利的刀锋,重重的的插在了叶星河的身上。
剩余的一干人等有了目标,纷纷人走鸟兽散,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管一直趴在叶正平身旁的叶星河。他们达到了目的,甚至不怕暴露自己的本心,乃是从小到大都习惯了的作为。
叶正平身上的体温已逐渐冰冷,然而叶星河依然没放弃,一动也不动的守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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