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虽然足总杯桑德兰抽中了利物浦作为对手,但是桑德兰球迷表示:足总杯,不管任何对手,桑德兰可从来没带怕的。1973年,桑德兰就是作为英格兰第二级别联赛的球队,一路挺进决赛,并最终取得了足总杯的冠军——那是老一辈津津乐道了多少年的故事,到现在还会时不时地提起。

    对俱乐部来说,另一项好处也显而易见。足总杯的门票收入由双方俱乐部平分,对方是利物浦这样的豪门,将大幅增加比赛的上座率,门票收入会非常可观。唯一可惜的是这次桑德兰抽到了主场应战。如果是抽到客场,桑德兰的球迷们还可以去安菲尔德好好游览一回。

    为此还有球迷专门给安东出了主意:桑德兰最好能主场打平,然后重赛的时候再客场大胜利物浦,这样球迷们就爽歪歪了。

    安东听了苦笑:对手可是英超豪门利物浦啊!是桑德兰这样的英冠球队想打平就打平,想打赢就打赢的吗?他只能委婉地答应球迷:球队上下,一定会为了胜利而努力的。

    这样礼貌的说辞,说了等于没说,甚至还被助理教练罗素嘲笑为“太官方”。为此球队的工作人员四下里悄悄地给他取了个外号,叫做“林官方”,只是这个外号还没四下里传开,安东自己还不知道罢了。

    *

    到了12月31日下午,球队下午很奢侈地给全体球员和工作人员放了半天假。即将到来的1月1日新年虽然是公众假期,可是球队要备战1月2日的足总杯比赛,还要准备与新援签约,会非常忙碌。

    乔妈妈邀请安东晚上到她家去,与她一家人共进晚餐,庆祝2010年的到来。安东知道她考虑到自己远离家人,一个人住在桑德兰,十分感激地答应了。但是在那之前,安东表示他还要利用这一个下午的时间,赶紧去搞定一件大事——他要把在桑德兰的住所赶紧确定下来,不能总在希尔顿的客房里住着。

    马丁给安东推荐的房产中介叫罗伊·席勒,也是一个桑德兰的球迷,见到安东之后拍着胸脯向安东保证,绝对会帮助安东跟房东讲价,争取说一个好价钱。

    但听说了安东的要求之后,罗伊却有点儿面露难色:安东希望同时租下两座靠在一起的并排别墅(semi-detached),希望别墅的地点距离光明球场和光明学院都不太远,房子最好位于安静社区深处,邻居友好。最重要的一点是,房东允许自己在房屋内部做一些结构性的改装。

    别的都还好说,哪怕是改装,只要安东能答应搬走之前将房屋恢复原状,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但罗伊是真的搞不懂:为啥安东要组两座连在一起的并排别墅,租一整座独栋不行么?

    但是安东很坚持。罗伊只能尽自己所能,将所有符合安东要求的房子都筛出来。最后满足安东所有条件的,就只有一处。

    “林先生,这位房东原本是想作为商业地产投资,所以买下了两座并排别墅。但是桑德兰近两年的经济不太景气,这两座房子暂时都没能租出去。房东说过,您如果愿意一起租下,他愿意给您提供一个优惠的租价。”

    “位置非常好,正是我想要的。”安东四下里看了看,眼前这两间联排别墅,正好位于一条小路的末端,距离社区之外的主干道十分遥远,进来的车辆和人员要经过所有的邻居,才会来到安东家门口。

    “我就住在这附近,这里的邻居人都非常好,真的!”罗伊很诚恳地说。

    “棒极了!”安东觉得他可以拍板了。

    “但有一件我想向您实现说清楚。这间屋子是砖混结构,但是始建的年代比较久了。冬天漏风,可能……比较冷。您使用暖气的费用,可能会比较高。”罗伊一面说一面偷瞧安东的脸色,生怕自己的“诚实”将安东这个客户给吓跑了。

    谁知道安东却露出笑容,双手一拍:“太好了,我就是要找四处漏风的房子!就是这里了。”

    罗伊:……

    一阵寒风吹过,这位以诚信为本的房产中介,顿时在风中凌乱了。

    *

    下午五点,安东准时赶到了球队主厨兼营养师乔伊斯·罗姆的家。他给乔伊斯捎去一束鲜花,并且带了红酒和巧克力作为给罗姆一家的礼物。

    乔妈妈身着盛装,捧着鲜花高兴极了,得意对丈夫汤姆说:“看,我有这么帅的小伙子送花。2009年真是有个完美的结尾。”

    她又问安东的房子找好了没,安东回答是在梅斯伍德路。乔妈妈连连点头:“那是个不错的街区,住着的都是道地的桑德兰人,就是房子有点儿老。”

    “快,快进厨房去吧!在罗姆家都是男人做饭!”乔妈妈把安东的大衣挂起,随手丢给他一条围裙,“早就知道你是个意大利人,又有中国的血统。没道理做饭不好吃,汤姆盼了又盼,就盼着你能来给他搭把手呢!”

    安东完全没想到乔妈妈身为球队的主厨兼营养师,在家里竟然完全不动手做饭,而是专门负责招呼客人和“美美美”。乔妈妈一眼瞧破了安东的心思,登时嗔怪地说:“上班那么辛苦,回家当然要远离自己的本职工作啦。再说了,汤姆的厨艺也需要锻炼,不放手让他去做,怎么行?”

    知道罗姆一家人根本没把自己当外人,安东就当仁不让地戴上围裙,去了罗姆家厨房。果然如乔妈妈所言,罗姆家是男人下厨,乔伊斯的丈夫汤姆、小儿子西蒙,还有六岁的外孙罗伯特,三个人全挤在厨房里,再加上个安东,就根本转不开了。

    乔妈妈赶紧指挥:“汤姆,你给安东打下手。西蒙,你把罗伯特抱出来,快别碍着我们主教练下厨——乖罗伯,你看我们请到了球队的主教练。你长大了也到安东的球队里踢球好么?”

    小朋友拍手叫好,安东少不得口头先答应,“签下”这名小球员。

    不得不说,在乔妈妈的“放养”下,汤姆果然做得一手好菜。这次为了欢迎安东来参加他们的晚宴,汤姆特地熬了一大锅肉酱,又擀了新鲜的意大利宽面准备做肉酱面。除此之外,他还给安东保留了不少发挥的空间——准备了不少中国菜的食材和调料。

    安东利用罗姆家厨房的材料,一口气做出了三菜一汤:麻婆豆腐、黑椒牛肉粒、白灼上海青和西红柿蛋花汤。汤姆与他配合得很好,可见这一位家庭主厨平时也会时不时地做点中餐,是位厨房里的多面手。

    汤姆偶尔会感慨:“安东啊,说实话我挺羡慕你们,我可没多少机会吃我老婆做的饭!”

    安东哈哈一笑:“下次我邀请您参观光明学院,顺便请您吃食堂!”

    汤姆大喜:“那感情好!”他还不忘了偷偷看一看乔妈妈,乔妈妈就会瞪他一眼,汤姆就赶紧缩回头,偷偷地吐吐舌头。安东看得直乐,罗姆家的子女则见怪不怪,显然这一对夫妇一向都是这么撒狗粮的。

    等到饭菜都端上了桌,罗姆一家人将安东拥上了上座。乔妈妈开了一瓶香槟,告诉安东:“西蒙不喝酒,到时候让他开车送你回酒店。头一回在桑德兰过新年,你可千万别跟我们客气。”

    一时宾主尽欢,安东在罗姆家度过了一个难忘的夜晚。午夜到来之前,西蒙驾车把安东送回了希尔顿,自己打车回罗姆家。

    于是,2010年新年钟声敲响的时候,安东正在阳台上,愉快地望着泰恩河上燃放着的烟花,并在电话里向他的家人致以问候。

    恰在这时,他房间里的电脑屏幕上绿茵与足球的屏保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行问候。

    “致A:新年快乐!”

    落款是:“B”。

    这行问候闪烁了约摸30秒,终于从屏幕上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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