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章有比例, 未够比例无法观看
身体仿佛虚无。
甚至不是生物。
这是一种全新的体验。
他变成了一部手机。
外表破旧, 内里系统也不怎么样的智能手机。
现在是2015年04月01号,晚上9:40分。
而他所在的世界,已经2020年了。
两者不是同一个世界。
系统很卡顿,这部手机用太久了,他不得不仔细清理其中的无用文包。
内存也很小,手机里插的是一个2G内存卡。
相册里什么照片也没有。
手机里除了基本功能, 只有几个消磨时间的小游戏。
连社交软件也没有。
“铃铃铃……”
下课铃声响起。
手机的主人——身材微胖, 扎着单马尾,刘海长得盖住眼帘的女孩将手机拿起, 放入口袋。
“诶——,路愉, 你等着。”身后传来呼喊声, 是一个女孩的声音,语气随意, 懒散。
仿佛在喊路边的阿猫阿狗。
手机的主人,路愉,默不作声停下脚步。
低着头, 过长的刘海挡住了表情。
身旁的同学收拾好书包,与路愉擦肩而过, 嘻嘻哈哈结伴而去, 青春活力。
五分钟后。
教室里的人已经走完了, 路愉还低着头站在原处, 一动不动。
头顶灯光昏黄。
窗外夜色笼罩。
“哎, 你,过来。”教室后门探出一张脸,不耐烦地朝路愉喊道。
路愉转过身,慢吞吞又麻木地走过去。
她知道是在叫她。
跟在那张脸的主人身后,走出教室,来到走廊漆黑的一角。
那里站着三个女孩。
穿着校服,或靠墙,或随意蹲下。手里拿着的东西在漆黑中亮着红光。
是烟。
许是觉得她动作太慢,靠着墙的女孩走过来,径直越过带路的女孩,一把抓住路愉肩膀的衣服,扯着她走到走廊角落。
“走那么慢干什么啊!”女孩推搡路愉一把。
原本蹲坐着的短发女孩也站起来,走到路愉面前。
“啪!”
重重的耳光扇下,在这栋寂静的教学楼里发出脆响。
路愉低垂着的头颅被打得偏过去,刘海遮住她的脸,她保持这姿势,动也不动。
半边脸上火辣辣的疼。
可能肿了。
“气死我了!”短发女孩说着,眼角余光也不曾看路愉一眼,她拿起手上的烟吸了口。
又微微抬头吐出一条烟雾。
呛鼻的烟味在空气中弥漫。
“袁丽瑶那个小x人,整天显摆,恶心死了!”她声音尖利,咬牙切齿。
“谁稀罕她那些垃圾货!”
“艾佳,你气她干嘛,谁不知道她那些东西怎么来的,还不是给人包了。”原先靠墙的女孩一边说道,一边用肩膀碰碰几个同伴,交换几个眼神,几人顿时发出一阵笑声。
“是啊,我哪用得着跟那种x货生气,我就是看见她就犯恶心!”短发女孩艾佳说着,气不过,发、泄地抬起腿,狠狠一脚踢在路愉肚子上。
腹部一阵锥心的痛,仿佛肠子在里面翻滚,抽搐。
路愉抱着肚子,靠着墙下滑,慢慢蹲在地上,将自己缩成一团。
那四人看也未看她一眼。
或许是看到了,不在意。
路愉不做声。
她们也不曾理会。
几人又嬉笑怒骂一阵,只当路愉是个路边随处可见的垃圾桶,想打便打,想踢便踢,说话也毫不顾忌她。
可能连垃圾桶也不算。
路边的垃圾桶,还是公共财产,不能随意损坏呢。
艾佳走过来,将烟头按在蹲在地上的路愉身上。
其余几人有样学样,笑嘻嘻地过来杵熄了烟头,背上包,在寂静的走廊中渐渐远去。
滚烫,刺痛的感觉从手臂,后颈传来。
又慢慢散开,蔓延全身。
身体一阵阵发凉。
血是凉的。
心也是凉的。
漆黑的走廊角落,路愉捂住肚子,撑墙站起。
像将行就木的老人,缓步走出这栋教学楼。
﹉
“救命!放开我!非礼啊!救命!”小巷深处,隐隐传出挣扎呼救声,是个女人的声音。
“臭表子,瞎叫什么,小点声!”
耳光声响起。
“吴哥,动作快点,万一有人来了……”
“怕个叼啊!”
“放心吧,这破地方谁会来,周围不是混子就是烂赌鬼,听到了也不会有人来看。”
“唔!放开我!”
“臭表子,乖乖听话,说不定我还能对你温柔点。”
“吴哥,你动作快点啊,兄弟们也想……”
“急什么!少不了你们的,没见这臭娘们劲还挺大吗……踏马的连衣服都还没解开……”
路愉走到巷口,脚步停顿。
她抬起残留几条血痕,略肿的脸,朝巷子里望去。
巷子幽黑深邃,仿佛怪物张着大口,择人而噬。
里面……
里面有人,在实施暴行……
要不要救?
救不救?
救……我能怎么救呢。
我连自己都救不了。
我也想要有人救救我……
自求多福吧。
对不起。
挣扎声渐弱。
路愉双手抠了抠书包带,又低下头。
像平时那样,弯腰驼背,低垂着头,刘海盖住大半张脸,走过巷口。
黑夜像重担一样压在她身上,压得她肩头瑟缩,低眉垂眼。
“滴呜滴呜滴呜滴呜——”
路愉身上突然爆发出刺耳明亮的声响。
声音撕裂这片黑暗,在曲折乱巷上空回荡。
路愉僵直身体,不敢动弹,她听见耳边剧烈跳动的心跳声。
她在害怕。
害怕被发现。
“唔!救命!救命!”受害女子一下来了精神,再次大声呼救。
“闭嘴!臭表子!”
“该死!是警笛!”
“有人来了,快走!”
“还愣着干嘛,快跑啊!被警察逮到有你好果子吃……”
巷子里一阵慌乱,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
那些人朝着另一头跑了。
跑……跑了?
路愉松了口气,又有些不敢置信。
就这么简单的,跑了?
警笛声还在她身上响个不停。
路愉手忙脚乱从兜里摸出手机,关到静音。
手机……为什么会突然响?
“呜……呜呜……”有脚步声和哭泣声靠近,是那个受害的女人,她朝着这边来了。
路愉连忙跑来,她有些无法面对这个女人……
即使这个女人什么也不知道。
一路在漆黑中前行。
才亲眼见到发生了那样的事,路愉一路走得心惊胆战。
这里原本有两个小路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坏了,自那以后,这条路晚上再也没亮过。
进屋时,刻意放轻了脚步。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漆黑的房间中,沙发上传来声音。
“啪嗒。”
灯亮了。
黑暗的客厅瞬间被照亮。
路愉微微眯了眯眼,有些不适应这灯光。
“路愉,你已经高中了。”
“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一点?”
“你看看你,衣服头发全都乱糟糟的,哪有一个女孩的样子?”
“放学不能早点回来吗?你天天在学校里干什么,拖到这么晚才回家,女孩子晚上在外面很危险!”
“唉……你就不能让我少操心点吗。”
“你那爸什么也不管,就知道整天在外面花天酒地,要不是为了你,我早就……”
“路愉,妈妈这么多年,可都是为了你,你要争气啊。”
“比你大一岁的黄姚,又考了班级第一。”
“人家舞又跳得好,都去参加歌舞大赛了。”
“你呢?你什么时候能给我拿回个第一?你有什么特长?”
“路愉,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这一辈子,都为了你了,你什么时候才能出息一回?”
路愉换下鞋子,穿上拖鞋,站在门口,默不作声。
她低垂着头,一脸阴翳。
在这明亮的灯光下,发丝盖不住脸上的红印肿胀。
她在原地站了半晌。
路愉妈妈只管埋头一件件数落她,述说自己的辛苦。
说教一通,看她不吱声,只当她听了,便唉声叹气地回房。
路愉站在原地,许久不曾动弹。
如同被施了魔法的雕像。
她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整个人看起来越来越孤寂。
“叮……”
手机一声轻响。
像解除魔法的咒语,让路愉从长久雕像般站立的状态回过神来。
她摸出手机,打开电源键。
屏幕亮起。
是一条短信。
来信号码竟然是八个零。
点开。
【乱巷里发生了一件事,你听到了吗?】
乱巷就是方才路愉经过的巷口,那里小巷子又多又乱,还有很多遗弃不用的,就像一个小迷宫,如果不是常年住在这里的人,很容易在里面绕晕头。
这条短信里说的,是什么意思。
是刚才那个事吗……
可是,这不可能啊。
为什么会有这样莫名其妙的信息。
“叮……”
不等路愉有什么想法,手机短信提示音再次响起。
【刚刚,我看见你了。】
那一瞬间,有深刻的凉意顺着路愉背脊往上爬,让她浑身发寒。
刚刚,是什么时候?
“乱巷里发生的事”和“刚刚”……
为什么会看见我,从哪里看见我,那周围,都是平房,那一片,没有灯,没有光……
这个号码的主人,是谁……
“师妹,且慢——”
蓝衣男子连忙阻止。
“怎么?”英气女子斜睨他一眼,“这种烂人,你也要替他们求情?”
蓝衣男子无奈一笑,宠溺地看着她道:“师妹,这些山贼土匪,也不过是过不下去的穷苦百姓,若非实在没有法子了,也不会落草为寇,只怪这世道……”
“是啊是啊,求仙子饶了我们。”
“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仙子,还请仙子恕罪啊!”
“仙子,小人家中还有幼儿老母要养,若不是……若不是实在过不下去了,也不会来做这种营生!”
躺在地上呻,吟的山贼土匪们,见此机会,赶紧跟着连连求饶。
英气女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土匪们,开口道:“我看他们一个个壮得似头牛,可不像是过不下去的样子,若好心放了他们,还不知要祸害多少人,到时我可算是助纣为虐?不如现在全部结果了他们!”
说罢,鞭子在手中抖动两下,不知怎的,鞭尾只轻轻碰了碰两名土匪,那两人眨眼间便毙了命。
尸体下,无人注意,有什么东西悄悄从地面钻出扎入尸体中。
“师妹……”蓝衣男子欲言又止,一脸无奈包容,最终叹了口气,又劝道:“师妹,你戾气太重,师父交代……”
“好了好了!”英气女子摆摆手,不耐烦听他再讲。“不杀便是了,走吧。”
夹紧马肚,英气女子眼看着便要离开,土匪们都松了口气。
却不想她突然回身,长鞭在空气中发出“啪”的声响。
鞭尾擦过匪首一边脸颊,半边脸立马就肿了起来,还有粘稠的鲜血流出,火辣辣的疼。
匪首未曾想她突然发难,痛呼一声,心中怒极,也不敢说话咒骂,只盯着那英气女子,双眼里是压抑不住的怨毒。
英气女子见了,只仰天大笑,随后斥道:“看什么看,再看就将你眼珠子挖出来!”
匪首相信她所言非虚,又气又怕,低头不敢再看。
“驾!”鲜衣怒马,策马而去。
蓝衣男子紧随其后。
“呸!”匪首抹了把流到下巴的鲜血,吐出一口血沫。
其余土匪纷纷围过来。
“那该死的臭娘们也太嚣张了,老大,我们要不要……”其中一个土匪捂着伤口,颇为不忿。
匪首不说话,只转过头盯着他。
半边脸上血肉模糊,还有鲜血不停流淌,连带着那半边脸上的眼睛也是猩红色。
说话那土匪心里顿时凉凉。
“要什么?”匪首问道,双目阴沉。
“没没……没什么……”说话的土匪说话打结,连连后退。
匪首定定的看他一眼,不再理会,转身便要回山寨。
脚背似乎挂到什么,匪首一个踉跄,面朝下,摔倒在地。
其余土匪们想扶又不敢扶,只好背过身去假装没看见。
匪首沉默地爬起来,半张染血的脸上沾满草屑泥土,痛得嘴角抽搐,看了看原地,什么东西也没有,只得板着脸带着手下们搬上同伴尸体回山寨。
匪首摔倒的地方,杨柳悄悄将根须抽离开。
一千米。
消化完两具尸体的血液后,杨柳距离山寨的直线位置,地下根须已经有了一千米。
还余下四千米。
再难寸进。
有一头野猪闯进根须范围,围堵拦截,损坏了十几条根须后,杨柳终于将它击杀,却没急着扎入根须吸收血液。
他将野猪尸体分成数块,放在不同地方。
没过多久,果真吸引来了一些食肉动物。
杨柳再次进行一番捕杀,却因速度不够快,根须不够多,逃脱了几只。
再次如法炮制,成效却不大,这里只是山头外围,还不是什么物资丰富的山头,没有多少食肉动物。
生长再次陷入僵局。
当夜,杨柳望着头顶的月亮,尝试吸收什么日月精华。
自古以来,妖精鬼怪的传说,都少不了吸收日月精华来修炼,但杨柳这日日夜夜尝试,秋去又冬来,什么也没感受到。
山贼那边也许久没有动静。
杨柳有些焦躁。
除非土匪们自己跑来作死,否则短时间内杨柳什么也做不了,可是土匪们会独自跑来作死吗?大批的土匪杨柳现在还无法对付。
原本杨柳是觉得遥遥无期了,只能尽力压制住心中的焦躁和迫不及待,静待时机。
直到有一天……
根须感应到一个土匪鬼鬼祟祟地从山上跑下来……杨柳便知道机会来了。
土匪边走边东张西望,缩头缩脑,手里抱着一包东西,逐渐靠近杨柳根须范围。
五百米……
四百米……
三百米……
两百米……
一百米……
土匪停了下来。
他左右瞧瞧,似乎在找什么。
土匪的视线落在一棵树上,那是一株长得枝叶稀少又矮小的枣树,他走了过去,将手里的包放在一边,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在树根处挖起土来。
此时距离杨柳根须范围还剩一米距离。
还不能动手,在这时候动手,除非被吓瘫,否则土匪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逃走,必须还要再近些。
杨柳沉住气,等待着可能是这几个月以来唯一一次的机会。
土匪很快挖好了坑,又将那包东西放入坑中埋好,把土盖回去,压实。松了口气般,靠在枣树上歇息。
“唰——”不远处草丛晃动,有什么小动物在草丛下活动,比如——兔子。
土匪只看了眼,没动。
仿佛诱惑他般,草丛又晃动几下,兔子跑了几步,又停下来。
想到红烧兔肉,还有回去后可以用出来打兔子当做借口,土匪站了起来,身体微弓,原地蓄力,猛地朝兔子扑去。
抓住了!
土匪感觉到胸口压住一团什么东西,只当是逮住了兔子,保持着这个姿势,伸手就要去拎出来。
不料摸了个空,正疑惑,腰间骤然一紧。
“啊啊啊!”土匪被缠住腰快速拖动起来,惊慌大叫。
又有什么细细粗糙的东西缠住他的手脚,将他束缚起来,拖入草丛掩盖的一个洞中。
土匪在地洞中一路不知吃了多少土,奋力挣扎的结果只是更多土块不断掉落在头脸上,终于,拖动他的东西停了下来。
一根细小的根系在土匪惊慌恐惧中扎入他的手臂,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
﹉
“李兀去哪了,怎的昨夜也不见他。”匪首大刀阔斧的端坐在首座,半脸坑坑洼洼结痂的疤痕,配上阴沉的双眼,显得尤为可怖。
下首一土匪连忙站起来敬畏道:“老大,我与他同屋,昨日晌午见他出去了,夜里也不曾见到他。”
“你可知他去哪了。”
“不知。”
“有谁晌午后见到李兀?”匪首阴沉沉的双眼扫视一圈。
“不曾。”
“并未见过。”
“我......我看到了,李兀出了寨子......”一略瘦小土匪说道。
“嗯?”匪首双眼看去。
那瘦小土匪似乎外怕他,在他的注视下,说话都打颤。
“他他说出去走走,透透气。”
“就没再见到他回来。”
匪首沉吟片刻,点了三个人,道:“你们三个出去查看情况,找到李兀,抓回来。”
﹉
“你们说李兀那小子干嘛去了。”
三人一同走出山寨,路上有人问道。
“该不会去山下楼子里了吧……嘿嘿……”土匪猥琐笑道。
“老大可不准许私自下山,他也不至于那么猴急啊。”
“不管怎么说,他完蛋了,看老大不剥了他的皮,就是苦了咱,上哪找他去。”
“唉,是啊……”
三人一边说着,脚步不停,不觉间便要踏入杨柳根须范围。
“我们到那边去做甚,荒郊野岭的,李兀去哪找什么乐子,不如直接去山下找他。”一人停下脚步道。
“三哥说得对。”
“等等,你们看,那是什么?”
其余两人探头看去,见草丛中半遮半掩挂着一片布料。
是从衣服上撕下来的。
三人对视一眼,走上前去,欲拾起布料观看。
“啊!”
接二连三的惨叫声响起。
四周恢复寂静。
根须吸收成长的速度变得越发快起来,目前已经生长两千五百米,离杨柳一直以来的目前,更近一步。
次日。
杨柳根须感受到不远处时不时有杂乱的脚步踏过。
土匪们在这片地区搜寻了一天。
自然是什么也没发现。
杨柳按兵不动,土匪们太过分散,大部分土匪都不在可攻击范围。
又过了一日。
杨柳从被自己掏空的树根处拎出两具土匪尸体,大喇喇的摆在地面,不做任何遮挡。
很快就被土匪发现,上前查看一番,确认是去寻找李兀三人的其中二人,连忙跑回山寨报告匪首。
匪首又惊又怒,带了七个手下,便来到发现尸首的地方。
“老大,他二人死得……可真是惨啊……”
只见那两具尸首颜色青黑,仿若干尸,手臂大腿甚至脸上,都留下了令人背脊发寒的黑色孔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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