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队员拿着手电筒往打出的窟窿里一扫, 手电筒光束隐约照出几个被树枝树叶缠绕得严严实实的人影,就躺在地上。
“快, 进去救人, 两人一组, 动作快点!”
队长疾声喊道,自己留在外面断后,阻止更多的树枝进去,掌心不断涌出逼人寒气,将打出的窟窿周围全都用冰冻住,以免它们蠕动合拢,同时一掌接一掌地将寒气拍出, 冻住从外面探进来的树枝。
队员们从窟窿里跑进去, 直冲之前看到的人影而去, 然而这特意被异树空出的空间里, 也有着无数挥舞的树枝, 它们每一根,都是异树的手臂、爪牙, 不断阻挠众人进入。
锋利的长刀砍掉一条又一条的树枝, 众人将手电筒安在头盔上, 当做探照灯使用, 空出双手来清理树枝。
罗哲玉也跟了进来,此时已经无需再隐藏自己, 反正进也进来了, 文锦没看到他, 也就不会让他离开。
不过障眼法依旧不能撤除,至少能稍微蒙蔽一下异树。
同时,罗哲玉以魂力做力量,使用冥河时,在老太太那里得到的变化法门,缩小自己的身体,待只有巴掌大时,就跳跃着从树枝挥舞的缝隙中躲过,直接进入到异树隔离出的内部空间,找到那些普通人。
由于这些普通人都被树枝层层束缚,罗哲玉并没有直接使用银白色火焰去烧树,就是怕它狗急跳墙。
银白色火焰不能烧正常的人、物,但眼前这明显散发着阴暗黑气的异树。却是可以烧烧看。
来到异树隔离出的空间,罗哲玉身形微动,重新变回正常大小。
这里有二十来个人被树枝缠绕起来,倒在地上,男女老少皆有,他们或醒着,或昏迷,其中有两名老人脸上略有擦伤,身体被树枝挡住,看不真切,但他们此时都闭着眼睛,呼吸微弱,身体状况并不乐观。
黑亮锋利的长指甲瞬间从指尖弹出,罗哲玉来到老人身边,修长有力的手指在树枝间快速翻飞,几乎不见残影,树枝纷纷断落,被树枝绑着的人却未伤分毫。
待异树感应到此处的异常时,两名老人身上的树枝早已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于是仿佛狂风乍起,空间里的树枝纷纷狂舞动作起来,罗哲玉虽是用了障眼法遮掩身形,但脚步依旧会踩到地面上铺盖的树枝树叶,异树便能瞬间感应到,精准地挥舞着树枝,狠狠抽打过去。
“啊!”
躺在地上,神智依旧清明的几个普通人纷纷惊呼。
方才一队的人闯进来时,他们就发现了,心中如何欣喜泪流不提,都紧紧闭着嘴等待,生怕一出声就惊动到周围的树枝。
此时战斗显然已经波及到他们身边,众人无法再克制下去。
“救命!救命!”
“救救我,我快不行了……”
“求你们救我孩子,有小孩在这里!”
然而久久未听到回应,只有树枝不断抽打的声音,还有铺在地面上的树枝翻动而起,连他们身上层层捆绑的树枝都悄无声息滑走几根,加入战局。
有人奋力仰起头,撑起身体,就着外面一队头盔上时不时扫射到这边来的灯光,费劲地寻找被树枝抽打合围的人影。
但什么也没看到。
抽打的树枝像是自己在发狂打空气一般。
“唉……”
那人无力地躺倒回去。
怕不是这棵树在发什么疯。
外面那群人都快两分钟了,还没有过来,心里好慌。
这棵树古怪又强大,像电影里的灾难,他们能进到这里面,成功救出自己吗。
从地上卷起的树枝越来越多,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圆球,它似乎围着什么。
但清醒的几人方才已经借着光线看清了,圆球里面分明什么也没有。
就在这时。
——唰!
——唰唰!
劈砍声,和大量树枝□□脆利落砍断的声音。
断裂的短树枝四处飞舞,砸在被困者的身上。
有点疼,但他们顾不上这些。
再次费力半抬起身体,仰头望去。
一个修长的身影站在方才树枝结成的圆球处,手持巨大的镰刀,似乎是非常轻松地举着镰刀挥动劈砍,那些原本坚硬无比的树枝此时就像豆腐一样被斩成两半。
光线是从外面透进来的,那握着镰刀的人背着光,只能看到他的身影,见不到样貌,光束隐隐勾勒出他身体的线条。
罗哲玉握紧镰刀,刀尖朝下,轻触地面,围着被困者们绕一圈,画出一个圆,圆心内,所有树枝全部失去供养,虽说不上立即干枯死亡,但终究是失去了能够自由动作的能力。
镰刀能重重斩断数根纠结缠绕的树枝,也能轻巧地用刀尖挑断被困者身上的束缚。
速度极快,只断树枝,不伤人分毫。
跟了罗哲玉许多世界,镰刀早已与他心意相通。
这期间,不断有树枝从各个角度袭来,皆被镰刀一刀斩落。
更多的树枝被异树抽掉汇聚过来,一队队员们压力骤减。
他们加快速度,终于绕过阻碍,与受困者们只相距半米距离。
也同样看到撤掉障眼法的罗哲玉。
“你是什么人!?”
一队队员们警惕戒备道。
他们本来就是来救人的,按理说,见到罗哲玉也可能将他划分为需要救援的被困者,但此时被困者们在地上躺了一地,唯一站起来的几名也是跌跌撞撞。
那么身形立得笔直,手里还握着把巨大镰刀的罗哲玉,就外显眼突出。
“我叫罗哲玉,文锦是我舅舅。”
罗哲玉非常坦白且真诚。
毕竟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他又不需要猥琐发育。
“……嘎?”
反倒是对面有点惊诧,实在出乎意料。
“你是二队的?”
“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把人救出去再说。”
…………
在一队以及二队的人进入韵致小区后没几分钟,急救车就带着些基本设备赶到,从小区里逃跑出来的年轻男子正好可以用上。
“你先检查一下身体。”
“哦,好的。”
年轻男子摸着手臂轻挠,边老老实实坐在医生和护士临时架起的凳子上。
几项观察眼舌耳、心跳等基本检查后,医生看了看年轻男子身上的淤青,抽了一管血。
“能不能少抽点啊,我贫血。”年轻男子嘟囔道。
他左手手臂放在桌子上由医生抽血,右手放在左手胳膊上,不断地挠。
医生抬眼,露在口罩外的眼睛看他一眼,没吱声。
他垂下眼,突然又看向年轻男子,问道:“你胳膊怎么了?”
“被树上的刺扎了几下,越来越痒。”
“里面那棵树?”医生指的是韵致小区。
“对,就是那树。”
“别抓了,小心感染,让我看看。”
年轻男子把右手拿开之前,狠狠抓了几下。
有点痛,还有点爽,痛压制住了片刻的痒。
但手臂上那部分就有点惨不忍睹了,红彤彤一片肿起,抓破了皮,血珠渗出,挠得一大片皮肤都沾上血迹。
医生用棉花简单擦了擦血迹,拿一根不锈钢颜色的小棍戳了戳年轻男子的胳膊。
“感觉怎么样?”
“很痒,想挠,但是你手上那个戳上来的时候冰冰凉凉的,要舒服点,再戳几下呗。”
医生赏他个无语的眼神,道:“戳什么戳,估计是那树里有毒素。”
“啊,那我岂不是中毒了?”年轻男子一脸紧张地问道,顺便忍不住又伸手去抓手臂。
“要检查过才知道,你先上车,去医院检查,这里没有设备。”
“哦……”年轻男子应道,站起身来,不料一阵头晕目眩,手脚发软,立马跌回凳子上,方才坐着时还不觉得,现在一起身,就浑身都不好了。
医生连忙扶住他,并递杯热水过来。
“拿着,路上多喝点水。”
“是不是你刚刚抽血抽多了啊?”
“……也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我只抽了20毫升的血,你是名成年人,这点血量对你的身体来说可以接受。”
年轻男子微微抿唇,他的脸色极差,看起来像随时都会昏迷一样。
医生扶他躺在担架上,但他只顾着使劲抓挠手臂。
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用力。
不断有更多的血珠从抓破的皮肤里渗透流出,被抓得满手都是血。
“忍住,不要去抓。”
医生按住他的手。
“不行啊,好痒的,好痒啊……”
年轻男子用力挣开医生,手指深深抠入血肉中。
“好痒,好痒啊!”
他痛苦地喊道,陷入血肉中的手指狠狠下拉,大滴大滴的鲜血滚落,浸透了担架上的白布。
医生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随即把他的手拉开,大力按住,不让他继续抓自己。
“快,快来帮我按住他!”
“把他绑起来!”
“啊!好痒!好痒啊!!”
年轻男子疯狂挣扎,脸上青筋暴起,双目凸出,面目狰狞,犹如一头困兽。
医生联合护士警察,几人好不容易才将他转移到救护车上固定住,皆是满头大汗地喘着气。
“痒……呃啊!”
年轻男子本就略微凸出的双目猛地睁大,那对眼球就像要从眼眶中落出般,大片露出的眼白上布满血丝。
他大吼一声后,跌回救护车,喘着粗气。
总算是消停下来。
然而……
“那是什么!?”
护士惊呼一声,指着年轻男子的手臂喊道。
……
与此同时。
“痒!痒啊!”
“不要拉我,好痒啊!”
“妈妈,我好难受,好痒啊,你帮我挠一下吧……”
被异树留出的空间里,那些被困者几乎是同一时间,疯狂抓挠着自己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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