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周浩然问。
对啊,在这一切的噩梦尚未发生之前,我又是过的怎样的生活?又是如何的心情呢?
汤舜生听着流水声,不语不,眼神飘忽,像是在思索那无数个夜晚中曾发了疯想回去的日常。
可得到的只是陌生,好陌生,就像前世发生的一般。
“睡了睡了!”
周浩然给了这木头一脚,就势躺下,头枕在石台上,脚垂在石台下,安详的闭上眼睛。
每当有无法适应又难以解决的问题出现时,他总会躺下,让梦去取代一切。
“我已经五百年没有合过眼了,都快忘了睡着时的感觉了。”汤舜生魂归身体,觉得新鲜。
周浩然觉得石台硌得慌,将双手置于脑后,揶揄道:“那我劝你还是别睡了,一天二十四小时,人总得富裕出一半的时间来睡觉,这也是规矩。如今你五百年不曾睡过,怕这一觉下去也得五百年,那时说不定我都化成灰了。”
汤舜生也给了他一脚,笑骂道:“你就没想过活上五百年?”
“电影里那句话说得好,五百年太久,咱只争朝夕,你呀,还是想的太多了。”
话落,汤舜生又在他屁股上来了一脚。
“你干嘛?”周浩然不悦。
“你占着我的地了。”汤舜生也学周浩然,头枕石台脚下垂,悠闲的闭上了眼。
“你再往边上靠靠,我要被挤下去了。”
汤舜生一不,“打从现在起,谁要说话谁是小狗。”
周浩然用鼻子出了口冷气,又往里靠了靠,便不再说话,他可不想当那小狗。
时间好似回溯到数不清的岁月之前,在乡下,苹果丰收的季节里,孩子肩靠着肩,躺在席上,睡得是前所未有的甜。
汤舜生饮着这份甜,重新回忆那被遗失的往昔。
他梦回前生之时,杜解元已变成最为闪亮的明星。
那穿山甲几个呼吸间就干掉了除妖队伍的大半人马,无愧大妖之名。
妖以龙为贵,皆已真龙为祖。
妖修一途,对应蛇龙之变化。
蛇得天道,生两足,五百年成虺。虺五百年化蛟,蛟生峥嵘,五百年成龙,千年为应龙
。
蛇哺、足虺,浅蛟、走蛟、角龙、应龙。
此乃妖修六境,所有的妖都希望能在无限的岁月之中,一跃登龙。
那穿山甲已经摸到了走蛟渡劫之期,假以时日,定能呼风唤雨,成无上之妖。
可那杜解元只用了一掌,就剥去了他引以为傲的满身鳞片,都不敢相信这一切。
谁曾想过,那怪兮兮的,只会在紫衣女子身边旋转乞怜摇尾巴的道士竟有如此能耐,那些伤者怕者,无不瞪大了眼睛,或是尊敬羡慕,或是担忧受怕。
那马尾女子躺在地上,喘的跟鼓风机一般,看道士的眼神也变了,一半崇敬一半妒恨,复杂的紧。
可谁去管她的想法,那些未曾遭遇毒手的,现在都有了底气,挨个围了上来,恶毒的盯着那穿山甲,贪恋的盯着那蝴蝶妖。
那穿山甲和蝴蝶妖也傻了眼,若说杜解元瞬间打败穿山甲的事像是洪水淹没了他们的心田,那他脱口而出的话直接粉碎了心田。
穿山甲不敢弹,他瞬身的鳞甲已经脱落,只是因为血水而黏连在皮肤表层,他骇然道:“你……你怎么知道妖后……”
杜解元无奈的笑着,回答道:“我怎么会不知道,你们也不来点新鲜的,这几年三天两头往山上跑,就是傻子也不会不知道你们的目的吧!”
“告诉我,你们口中的妖后到底在哪?贫道管你二人之心,澄澈的很,不似那滥杀无辜之妖,只要把答案告诉我,便就此放两位离开。”
大汉摇头,不肯接受这交易:“你一只手能杀我,妖后也是一样,可妖后只要一个念头足以,你去见她,无异于自投地狱。况且,我像是那种道貌岸然之辈吗?”
“打得过打不过的无关紧要,我只想问清楚一点,你们这些年来死抓住锁刑山不放,到底要干嘛呢?”
穿山甲大笑,笑的畅快,笑的豪爽,“你很快就会知道了,很快了。”
“所以,你打算什么也不告诉我?”杜解元挠头,好似陷入了死循环之中。
“毋宁死也。”
一个虬髯男人上前,贪婪的目光在蝴蝶妖精的酮体上流转,淫笑道:“那你呢?”
蝴蝶妖回过神来,与他对视,笑道:“你这眼神我见过,数不清次数
了。”
“那我的味道你有没有尝过。”
“我不吃人!”蝴蝶摇头。
虬髯男人横起一脚,直接将她踹倒,他兄弟是最后一个被打伤的,现在生死未卜。
他本想着复仇,可现在眼中有了不一样的光彩。
穿山甲眼被血染红,就算不回头,他也知道了发生了什么,此时眼看着杜解元,似是哀求道:“放了她!”
“你当真不愿意说?”杜解元再次反问。
穿山甲闭上了眼睛,闭口不言。
虬髯男人嘿嘿一笑,伸出手来:“那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他才刚上前一步,还没弯腰呢,就听杜解元道:“那你俩就走吧!”
“恩?”
所有人惊讶的看向杜解元,似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和刚才听到的话。
“可是……”周围的人看了眼杜解元,又想起方才被打伤的同伴。
他们可都是除妖人,与妖是天生的死对头,眼下又手刃大妖的机会,怎么好就此收手。
“无仇无怨的,可不至于夺他们性命。”杜解元对那穿山甲说,“你今天只伤人,未杀人,相信未来也不会因此寻仇的吧?”
“我们是畜生,不是人。”穿山甲还是不相信这一切,疑声问道:“你当真要放我俩走?”
杜解元摆手道:“走吧走吧!”
穿山甲不再怀疑,伸出手来去拉那蝴蝶妖,鳞片掉了许多,血流不止。
蝴蝶妖乖巧的又坐上他的肩膀,俩人远遁而走。
尚未走远时,杜解元大喊道:“你们要找的人真就如此重要?”
“高于性命!”
吕门庭默默注视着一切,抿起了嘴角,声音好似只有自己才能听清:“了不得的家伙。”
剩下的那些人,敢怒不敢言,杜解元救了他们一命,又放走了凶手,恨肯定要多余恩。
或许现在才想起自己的同伴,各自扶了人去疗伤。
那马尾女孩事前服了丹药,伤势已然好转,胡乱抹干嘴角的血迹,怒骂道:“呆子,你刚才为何要放他们走?”
“若是再乱杀人,掌门师兄可又要让我死过了。” 杜解元如实回答。
“你!”马尾女人攥紧了拳头,转身离去。
只留下吕门庭在原地,他抬步到近前,奉承道:“不愧是小尾山的人
,真人不露相呀!”
“巧合,巧合而已。”
“若制服那大妖是巧合,那道友与那大妖的话总不是巧合吧!能否说来听听?”
岺州城中,金石堂内。
李吞天站在金石堂堂主身死的楼阁之中,身旁是那白发道士。
“赵三就是死在这里?”李吞天仰头看去,顶已然毁去大半,冷风扑袭,可见明月。
“是。”
“是那小尾山的杜解元做的?”
“都是这么说的。”
“恩?”李吞天伸手,那人的脑袋竟不受控制的到了他的手中,凭那双磨盘大的手掌,只消稍稍用力,头颅便会碎成稀泥。
这位杀气冲天的碧眼修罗很不高兴,因为对方所说的话不坚定。
“都是这么说的?你们可曾亲眼看见,亲身调查过?”
这人全身颤抖,哭腔道:“刘执事查过,就是那杜解元。”
“他人呢?”
话刚落,就听楼下传来声音。
“小的刘春年,接驾来迟,请帮主恕罪。”
“哟呵!”白发道士眼中有了光亮,三两步赶到窗边,推窗来看,刘春年就在楼下的假山旁跪着,头深深的埋在地里。
“上来说话!”李吞天抓住那人的头颅,越窗扔到了楼下。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万事俱备,等明个儿天一亮,您就可以去剪彩了。”
“百密无一疏?”
“我办事,帮主放心,万无遗漏。”
李吞天点头,这才是他应该听到的话,“等这事成了,有你一功。”
“为帮主做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茶送到桌上,一伙人也席地而坐,李吞天手指在桌上敲打。
“那杜解元为何要杀赵三?”
“因为我们拿了他。”
“这话何意?”
“因为他酒后失言,说了咱们断罪帮的坏话,所以拿了他。”
“也就是说……错在他喽?”
刘春年手端着茶杯,茶盖荡去漂浮的茶叶,笑道:“咱们断罪帮什么时候错过?”
“待我锁刑山证道之后,就先拿他小尾山开刀,刘春年,你杀过天上人没有?”
“小的卑微,连天上人长什么样也不知道,帮主浩然千秋,肯定杀过吧?”
李吞天闭目,不停回忆往昔,嘴角也愈发嗜血的往上翘
。
“数不清了,可他们血我知道,是甜的,比之女人还要美妙。”
“妖孽!”白发道士在心中骂道。
“对了,乐峰呢?他不是到这岺州城来了嘛,怎么没见他?”
刘春年听到这话,立马苦起脸来,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受,干哑道:“跟个妖精混在一起了,比神仙都快乐。”
“噗~”白发道士一口茶全喷在了刘春年脸上。
“他还好这口?”
“他好哪口都不奇怪。”李吞天也难得笑起来。
胡乱说了些有的没的话,月亮可就往西边去了。
远处白,近处暗,天堂与地狱共处一线。
白发道士挥舞拂尘,起身道:“吉时已到,身吧!”
“此一去,几成胜算?”
“得道成圣,百分之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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