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碧眼修罗

小说:邪道之主 作者:吴千羊
    “怜儿姑娘,你早啊!”

    杜解元被老祖宗摔了个倒栽葱,草深处的目光看到了剑碑前的周银怜,急忙起身,掸去满身的灰尘,登时眉开眼笑起来,不停朝他挥手。

    迨后,周银怜才从玄妙的剑碑中回过神来,目中有剑影两道,好似旭日,绽出不一样的光彩,可很快就消失在眼深处。

    她疑惑的探出头来,问道:“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杜解元差点就要把实话给说出来了,后立即正了衣襟,正经的回答:“方才起床,想起这山顶风景的秀丽,一时激难掩,就到了山顶来,的确是一派好风光呀!”

    周银怜抬首而望,浓雾密云,邻山的轮廓都看不清,天空更是惨淡,阴沉着面,不见晴日。

    眼前的一切好似氤氲混沌,哪里好看了?

    兴许杜解元也意识到不对劲,即刻将话题转移:“怜儿姑娘,你这悟性可真好,这才多长时间,就已经悟透了这剑碑的玄妙,修成剑瞳,恭喜……恭喜呀!”

    周银怜颔首,脸上也有喜悦,“这可多亏了杜道人,若不是你把我带来,让我见识了老前辈的剑碑,估计我永远也踏不进这玄妙的门中。”

    “哪的话,这跟我可没有半点关联。剑碑在这束了少说也有万年了,从不拒绝每一个人,可直到现在为止,别说悟透这剑碑,就是懂其三分者,屈指可数。无名剑碑,有缘人得之,怜儿姑娘可是我小尾山大大的有缘人呀!”

    周银怜可没那般狂傲,一笑了之,“杜道人也懂这剑碑?”

    “以前无聊的时候在这碑前住过几日,研究过一点,可掌门师兄不许我用剑,也就搁下了,到现在也没挥剑试过。”

    “你可懂得这最后的一个字?”

    杜解元早就将碑文背了个滚瓜烂熟了,凭他的记忆,倒着也能背下来,如今却小跑到近前。

    肩与肩持平,眼循着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去,那指白嫩如玉,柔软似棉。

    碑文最下方只有一个字:实。与碑文开头的虚字完全相悖。

    杜解元看了半晌,不是不懂,而是想着该怎么向她解释,也想着那手指。

    好久好久,他才回

    过神来,想到了主意。

    “怜儿姑娘且退后一步。”

    周银怜退出剑碑的影后时,杜解元也跳脱出来,五指捻在一起,轻轻吹了一口气。

    一阵银光如雨,就洒在石碑的影下,成一面晶莹剔透的镜子。此时此刻,虚字到了下方,实字到了上方,两相对比,相映成趣。

    此情此景,胜过百句雄辩,周银怜似有所悟,喃喃道:“难道这碑文一直就是倒得?”

    杜解元却摇头,解释道:“倒与正,虚与实,不过在于你怎么想,怎么去理解,却没有标准的答案,相信剑也一样,天下最强的剑法总是对的,可不仅限于虚实倒正。”

    周银怜被深深的震撼到了,许久不语,陷入了沉思中去。再次醒来时,目中一片晴明。

    “杜真人还真是博学古今,竟然连这最后的秘密都悟了出来。”

    杜解元赧颜,不住挠头,谦虚道:“机缘巧合而已,可比不得怜儿姑娘。”

    得意忘形之时,背后却遭人暗算,周浩然横起一脚,结实的踹在他的屁股上,杜解元一个飞扑,趴到了剑碑之上。

    银白的镜面涟漪不断,最终也消散无踪。

    “让你到这山顶思过,谁让你装逼来了。”

    杜解元也不恼,反身倚在剑碑上,笑看周浩然:“我这罪责,你可有一半的功劳,所以你得……”

    周银怜见周浩然来,欣喜不已,紫裙翩翩,好似花丛中的蝴蝶,很快去往周浩然面前,手入怀中,掏出丝帕,为其擦干额头的汗珠。

    她的眼中没了那剑影,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依恋。

    周浩然撇耳拉嘴,忿然道:“天天就知道这剑碑,估计连我也忘了,老子我都快要被人杀了,你也不担心,敢等我下山的时候你也别跟着了,就在这山上待一辈子吧!”

    话落,转头看向杜解元,“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杜解元粲然而笑,无比开心的说:“说让怜儿姑娘在这山上待一辈子!”

    把周浩然给气的,心想他脑子的确是缺根筋,“我是问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杜解元歪头看向阴沉的天空,“我刚才有说话吗?你肯定是听错了。”

    周浩然也懒得跟他胡诌,叹了口气,“我已经探过你师兄的口风了,就是

    给你个教训,下次他说话的时候,你别不的就顶嘴,你在这山顶待上三天,想吃什么跟我说,我都给你预备,三天后就当无事发生。”

    “有酒吗?”

    周浩然摇头,“除了酒,白宿风已经下令,这小尾山中不能再有任何一壶酒,违者赶下山去,这条明令一直延续到明年春分。”

    “那可就没意思了!”杜解元兴趣索然。

    周浩然笑着上前去,不停拍他的肩膀,想起昨天发生的一切,心想这个朋友交的可太值了。

    “别担心,我又不是你们山上的,等我走以后,保证给你留下数不清的酒。行了,你们继续聊吧,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周浩然说完转身离去,杜解元本想再聊聊这石碑的故事来着,可见周银怜竟也追了上去,手揽着周浩然的胳膊,亲昵无比。

    杜解元耷拉下眼来,眼看俩人消失,蹲在地上不停扒拉剑碑旁的泥土,不多时便挖出一坛酒来。

    仰天灌了大半口,背倚着剑碑,自言自语。

    “我为什么不叫周浩然呢?我为什么不是周浩然呢?我是谁来着?”

    ……

    岺州城往北,群山围绕的峡口,那里有个县城,名为岚岚县。

    这是断罪帮的发家之地,也是整个断罪帮的老巢所在,在那里,断罪帮就是真正的皇帝。

    岚岚县再往北,是少见的青石乱岗,岗中石尽碎,呼啸的冷风不停的吹,尤其是中心处,有洞一口,深不见底。

    那风正是从底部而来。

    这是禁地,寻常百姓不得入内,就算是普通的断罪帮帮众,也一样不得入内。

    能到这儿来的人,那可都是断罪帮的元老级人物,都是响当当、了不得的大人物。

    可今天,偏偏有一个新入帮的白面小子,不知死活的踏入了乱岗之中,碎石无数,前行困难,而他又身子孱弱,好似个女人,费了好大得劲才走近乱岗百米。

    正要再前进的时候,风突然大了些,吹在脸上如刀割面,生生的发疼。

    偏偏这小子不识好歹,不惧强风,龃龉前行。他有任务在身,却忘记了任务的限制。

    又行数十米,风实在是太大了,豆大的石子也被狂风吹起,掺杂在其中,好似天下间最为锋利的暗器。

    白面小子再难前行,袖挡在脸上,焦急的呼喊:“李帮主,李帮主!”

    喊了有十几嗓子,开口时,风灌入喉中,吹得干涩,再也发不出声音来。

    可除了风,再也没东西能给他回应。

    这小子倔强,天生不服气,有莫大的勇气和决心,不然也不会到断罪帮来做事了。

    许是这风过于凶猛,导致那李帮主没有听到,或许再近点就好了。

    身子附在石上,手钳住石块的棱角,一步步前进,前进,再前进。

    期间一枚石子贴脸而过,他那张纯白的脸上出现一道红痕,更是增添了几分凄美。

    常言道:有志者,事竟成。

    呼啸的狂风之中,竟真被这小子爬到了中心处,那风口就在眼前。

    他喘着粗气,再次集中精神,放声大喊:“李帮主~”

    风戛然而止,继而出现的是一种更为诡异的吸力,他瞬间被吸入其中,最后呼喊了个模糊的名字。

    姓乐。

    风又起,无形的风变的猩红,带有一种独特而又病态的美感。

    人消失后不久,风口处又出现了一个男人,鼻翼翕,惆怅哀叹起来,手托着腮,好似失去了梦想。

    “唉!这好不容易找到了个心仪的,这才没今天,就栽你手里去了。”越想越气,这人踹了一块石头下去,厉喝道:“李吞天,你给我滚出来!”

    话落后不久,只听咻一声,漫天石粉落,俄顷,大地为之一。

    身后出现个三米高的大汉,光着脊梁,肌肉纵横,好似巍峨的丘壑。

    他的头也很大,一头浓密的头发束在脑后,用蓝丝带扎起,眉黑目硕,英气不凡,杀意无边。

    最值得一提的是他的那双眼睛,碧绿通透,好似琉璃。

    此人正是那传说中的碧眼修罗——李吞天。

    他也是岺州断罪帮的主人,别说凡人,就是周边大小的官员见到他,那也得退避三舍。

    “你刚才说什么?”李吞天面色无波,声音却比那风还要恐怖百倍。

    对方急忙换了一张笑脸,嗫喏的说道:“我的意思是说,几天不见,帮主的功力大有长进呀!”

    “我不想再重复,没有事就不要来打扰我,你耳朵不想要了?”

    “想,这人要是没了耳朵,那还是个

    人嘛!”他很快摇摇头,开口道:“出事了,出大事了。”

    李吞天觉得有趣,这乐峰有多少年没说这字了?大事?断罪帮可是岺州城的大皇帝,就是桓逸来了也得盘着,能有什么大事?

    “说来听听,我很感兴趣。”

    乐峰哀伤道:“赵三死了。”

    当年,李吞天起家之时,乐峰和赵三可都是他坚定地拥护者,也是最好的朋友之一。

    如今再数,当年的元老就只剩下他乐峰了。

    李吞天依旧没有波,再问:“怎么死的?”

    “被雷劈死的,外焦里嫩,都能直接上桌了。”

    “恩?谁干的?”

    “根据知情人士所说,是那小尾山的杜解元。”

    “小、尾、山?”李吞天一字一顿,字字铿锵,“我们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他做他的仙人,我做我的帝王,井水不犯河水,何至于此?”

    “那谁知道啊!”乐峰摆手,“他昨夜带人杀尽金石堂里,用仙术弄倒了我们所有的手下,又亲手杀死了赵三,问时,都说没曾招惹过小尾山,估计是看我们不顺眼,给我们好看呢!”

    李吞天闭眼,隐去了那双碧绿色的眸子,长出一口气,换了个话题。

    “锁刑山的事如何了?”

    “刘春年已经去做了,不出半年,肯定能把那山弄到手。”

    “半年?太远了,我给他半个月的时间,若是不把锁刑山弄到手,他就去死吧!”

    乐峰心想他这么急干嘛,自己兄弟死了半点不难过,可倒是听信了那无名道士的谗言,一心想登仙。

    那无良道士的话……能信?

    “乐峰啊,有些事,你不信不行,我已经可以预料,成圣之日,指日可待。到那时,别说小尾山,就是整个鼎州也不过是我们的掌中物罢了!仇得报,可不是现在,去吧,把赵三好生安葬了,把话带给刘春年。”

    “小尾山若是断了尾,那该叫什么?”

    风又呼啸而起,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凶猛,千斤重的石头在风中好似轻羽,轻轻的起,重重的落,化成万千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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