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兄弟,咱可别玩笑!”
虽说那青年未曾撼动那试剑台分毫,可依旧是自己三师兄的爱徒。
三师兄不必多言,试剑台上的剑痕,前十道最深的剑痕之中,他位列第五。
如此便可见他那师兄的剑术之深,而自己这师兄自幼孤僻,半辈子过去,就只收了这一个徒弟,已倾囊相授。
他虽未在剑台上留下痕迹,但剑术不消多说,定是出众。
若论修为,他那师侄或许不是对手,可要论剑,周银怜一样不是个。
且那试剑台上有个规矩:未动这剑台分毫时,你可斩千万剑。若是留下哪怕一点伤痕以后,便不可再对剑台出剑。
杜解元在这小尾山待了已有二十多年,见过无数的人,在没把握留下痕迹时,人每日站在剑台前,像是魔怔了一般。
吃睡想的全是那剑台,都想超越那百年前在剑台上留下最深烙印的剑术天才。
可等他们有把握在建台上留下痕迹时,便躲得那剑台远远地,因为大多数人都比不过他的那位曾曾曾……师叔。
杜解元觉得,没必要自讨苦吃。
“谁跟你开玩笑了!玩玩嘛,反正输了也没什么好纠结的。再者说了,不就是一块破石头,留下点烙印还不是随随便便的事。”
经历方才的怪事,周浩然觉得浑身不自在,迫切的想找件事转移注意力。
这大话说的,青年眉头紧蹙,继而哈哈大笑起来:“随随便便?要不您这位兄台先来?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周浩然却不怒,呵呵道:“哪有上来就让将军出手的,先让我这徒弟来领教领教!”
说着就将周银怜推到前面,苦口婆心道:“我说周银怜啊,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今天可得给我张脸,杀杀这小年轻的锐气,这还没下山呢,嘴就这么臭,要是哪天碰到高手,牙不得全部被打掉?”
说罢在其脸上来了一嘴,提醒她放手去做,无所谓的事。
没成想,周银怜却点点头,向前一步,手握道韵,看她的表情,好似有那么点信心。
杜解元苦涩着脸,低声道:“周兄弟,你惹了事了,这要是留下了痕迹还好,如若不然,可是要被取笑一辈子的!”
周浩然却不在乎,“笑就笑嘛,我又不差这点唾沫。”
青年瞧对方真不知天高地厚的上前,发出不屑的笑声,可看到对方手中的剑不凡,还是做了个请的姿势。
众人让到一边,等待周银怜出剑。
周银怜深吸一口气,左手握着剑鞘,右手握着剑柄,竟闭上了眼睛。
这把剑是她跟周浩然讨要的,为了气那只鸟人。
她对待这把剑比对待那龙珠更为喜爱,这剑上的确有种莫名的力量,她在马车上研究了数日,靠着那出众的天分,也才领悟了仅仅一半而已。
这剑再强,可与那龙珠相比,也不过是凡铁而已,何至于此?
这一切的原因还是要归咎到那夜与鸟人的碰面,看着神气的鸟人——她那不顾一切的态度,心中竟生出了妒忌之心。
要知道,她与周浩然之间的关系复杂,全因为那玉钵,她才发下重誓,成了周浩然的奴婢。
那之后也是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的忤逆之意。
可一路走来,对周浩然这个便宜主子渐渐有了了解,他好像比自己想象中更为复杂。
越是搞不懂,就越是要深入的去了解,渐渐地,她便深陷了。
她并不会用剑,也压根用不到剑。
归根结底还是她讨要这剑时心中的感受——自己好似与他、好似在他的心中有了点位置。
原因很单纯,她却很喜欢。
既然他要我在这试剑台上留下一道印,我便依了他,谁让他当初轻易就把这剑送给了我呢。
原因依旧幼稚,她却很开心。
等待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周银怜一样冲天而起,下落时,道韵剑出,霞光漫天。
光非剑中来,而是周银怜的紫裙摇曳,好似紫霞一道。
这是她第一次使剑,也是她第一次拔剑,更是她第一次出剑。
可方才她看了很久,也大概明了,只要心有斩碎这试剑台的心,便一定会成功。
她这么想的,也这般去做了。
剑有何难?道有何难?
从天而落五百年,道韵剑依旧锋利无比。
紫霞飞舞落剑台,道韵直入没三尺。
霞剑不争百尺楼,非是巾帼让须眉。
杜解元吓得神魂失措,竟跌倒在地上,望着那个女人,瑟瑟发抖。
他的师兄,那位淡薄名利的老人,脸由错愕转为意味深长的笑,他认得那把剑,也在这试剑台前枯坐三年。
青年的表情跟杜解元相似,且更加糟糕,方才恶言相向,却不曾想今日竟真碰上了个女剑仙。
日后,怕是要被取笑一辈子了。
至于周浩然,瞧周银怜如此轻易的就将试剑台刺穿,登时不屑起来。
周银怜这种摸剑不过七日的半吊子都能将石台贯穿,倘若自己出手,岂不是要把它砍个稀巴烂?
这些人……真不怎么样。
装逼成功,周浩然哪有不取笑的道理?登时哈哈大笑起来,“我就说吧,你们小尾山格局还是小了点,没有那金刚钻,偏要穿那小短裙,你方才说什么来着?女子而已,你现在连个女子都不如!”
青年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却不敢动怒,一切以实力说话,那女子的实力远在他之上,无从反驳,讪讪而笑。
“我输了,心服口服!”
“没劲,没劲透了。”周浩然本想痛打落水狗,可对方的谦虚使他无处下手,转身跑到周银怜的身边,不停拍打她的肩膀,笑的跟朵狗尾草一般。
好似她能穿透这石台,都是自己的功劳。
“这位小姐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坚定之心,实属难得。”那老者毫不吝惜赞赏,从上往下打量她,满意之至。
“这试剑台,本为试心台。
老祖曾言,心若坚定,一往无前,那不懂剑的人也能使出无法阻挡的剑招。可若心智不稳,纵有天下最为玄妙的剑法,也无法撼动其分毫。
未来可期呀!”
周浩然摸摸她的脸,自豪道:“那我可得好好疼你,等你日后成了女剑仙,那我脸上多有光,好好努力,等过个几年,咱们也学那商龙,把那十个剑仙挨个打败,然后狠狠的踹他们屁股!”
这越说越离谱,老者都垂眉瞪眼起来,可他很快上前一步,试问道:“这可是那金武玄的道韵剑?”
“道韵剑?什么道韵剑?”
周浩然只是听说这剑厉害,便夺了过来,可从不知道他的来历。
能让妖精成道,能差到哪去?
“可否给我一看?”
周银怜点点头,将剑柄送给到那老者面前。
“果真是那金武玄的道韵剑,五百年了,气势不曾递减半点……”双指一弹,嗡嗡而响,“剑魂也不曾衰弱半分,不愧是天下第九的神剑。”
天下第九?周浩然松了口气,与自己手上的挽均相比,还差了好几名呢。
“那金武玄是什么人?”
“五百年前,他叫天下第一聪明人。”
老者微微一笑,说起金武玄的来历。他做过道士,当过和尚,做过凡人,也做过天上人,曾在大旬国灭亡之前力挽狂澜,也曾亲手葬送了屹立万年不倒的大旬国。
他的一生,足可以写一本千万字的小说。只可惜晚年的他是不幸的,而这一切全要归咎到韩咏春的身上。
“韩咏春?”周浩然心道怎么哪儿都有这韩老二掺和,当即反驳道:“天下第一聪明人能输在天下第二聪明人手上?”
老者捻须而笑,解释道:“既是天下第一聪明人,便不曾输过,可韩咏春他……”
周浩然脸都拧成一块了,那老者看上去和蔼可亲,骂起人来可一点都不留情,饶是周浩然也听不下去了。
虽然韩咏春的确是个混蛋,可这么骂就有点过分了吧!
不过他也算知晓了当初的秘密,金武玄成为天上人以后,前途无可限量,可偏偏听信了韩咏春的谗言,落得个凄惨下场。
任谁听了都要唏嘘感叹。
不过话说回来,怎么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现场也未免太过安静了吧?
四处打量,这才恍然,原来杜解元已经好久都不曾说话了,这让习惯了的周浩然很是不适宜。
方才的话,他也不知道听没听到,就坐在地上,抬头看那太阳,入了神。
周浩然踹了他一脚,问道:“你这是招了什么疯,怎么一句话都不讲?”
杜解元指了指太阳,不无疑惑的说道:“你看那太阳,怎么小了许多,还有左上角,好似缺了一点,真是奇哉怪哉,明明早上时还不是这般模样。”
周浩然心虚,又给了他一脚,训斥道:“什么乱七八糟的,那太阳好好的,哪有什么问题,你是看花眼了吧!”
“倒是有这个可能。”杜解元没有反驳,爬起身来,掸去衫上的灰尘。
“怜儿小姐这一剑,当真是惊世绝伦呀,剑使得如此美轮美奂,天底下可找不出第二个人来了。”
杜解元也有认输的时候,这可不多见。
周浩然喜不自胜,“服了吗?”
“佩服之至。”嘴上虽赞美,却不敢再多看周银怜一眼,方才那一剑,可把他给吓坏了。
如此赏心悦目的一剑,穿透了剑台,好似也贯穿了他的胸膛。
“咳咳,周兄弟,这天色还早,不如我带你去锁刑山看看吧,那里的风光比这小尾山还要好看几百倍。”
末了,他又加了一句,“怜儿姑娘也一定要去看看,那里住着非常有意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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