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这个地方不能再待下去了。前有狼,后有虎,我得抓紧去收拾了行礼,连夜离开这沣州。”
下了决定以后,周浩然不再迟疑,赶回了驿馆中,将应用之物打包,悄无声息的溜走。
一切准备妥当,周浩然最后看了眼房间,心有留恋。
到这宇国两月有余,自己从一个小小的送死卒子进入大理寺,成了个五品之官,前后相比,天差地别。
可宇京里的形势千变万化,还有商龙,如利剑悬在头顶,夜不能寐。
都是浮云青烟,舍了倒也轻快。
周浩然转身关门,绝不留恋。
“浩然,我找了你好久,你今天干嘛去了?怎么这身打扮……怎么,要出远门?”
来人是徐悲风,刚从外面归来,看着周浩然的装束,眼睛又眯成了一块,很是不解。
被抓了个现行,周浩然一时愣在原地,不知该作何解释。
“问你话呢?傻了?”
“我在这驿馆住的不习惯,床硌人不说,晚上睡觉时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我,我胆子小,想着出去找个客栈住下。”
徐悲风没好气道:“君子坦荡荡,什么神啊鬼啊的都是自己吓唬自己。再说马上就是重阳会,所有的客栈都满了,你住哪去?跟乞丐睡街上?”
“这……您说的倒也对。”周浩然哑口无言,只能称是。
“你就将就一下吧,我们又不常住。”徐悲风摆手,差点被绕了进去:“不说这个了,这两天都不见你,事情调查的怎么样了?”
“学生不才,走遍了这渡源湖,找到的证据有限,您呢?可找到什么线索没有?”
徐悲风也跟着惆怅起来,不住叹息,“这都快半月光景了,就算真有线索,也轮不到我们来发现。我现在怀疑许舟早就远走高飞,或许早就乘船沿江南下,到了海边,鼎州茫茫,何处去寻?。”
这女人到跟我一个想法,只要离开了宇国,离开了这鼎州大陆,皇帝老子还能追到天边不成。
心中虽然这么想,可却不能表现出来,当下焦急道:“那该怎么办?我们要是交不了差,回头陛下怪罪下来,我们可都要下海喂鱼了。”
“所以我才来问你呀,整天不见人影,我还以为你有主意了。”
俩人在门前蹲下,一个比一个落寞。
此时,刑部尚书许久带着他的两个学生回来了,三人满面春风,跟徐悲风师徒俩形成鲜明的对比。
看来,他们应该有了眉目。
三人刚打算嘲笑一番,数落一下这宇京的第一神探。
可左边一人看到周浩然的打扮以后,脸竟扭曲起来,激动道:“周浩然,你这可不对,线索是我发现的,你可不能贪功。”
徐悲风和周浩然都被问傻了眼,四目相对,完全搞不清楚当下的局势。
那人名叫贾归宗,在周浩然出现之前,是最有希望接过徐悲风神探之名的青年才俊。
可周浩然横空出世,破了何青云案不说,案子还被写成《浮梦记》,久久传唱。贾归宗从云层跌落谷底,再也无人记挂。
徐悲风还说,这人曾想进入大理寺,拜他为师,可自己瞧他的模样就不像是个可以雕琢的材料,直言相拒。然后,这人就到了许久门下。
可想而知,这贾归宗该有多恨面前这俩人。
周浩然完全搞不懂他在说些什么,也无意再添个敌人,正准备起身解释。
貌似想到伤心处,贾归宗声色俱厉:“别以为侦破了何青云的案子就是个人物了,我可警告你,那秘密是我发现的,与你没有半点关系……”
“吵什么吵!”
循声望去,又来人了,梅正音和刺史。
众人整理衣衫,挥手作揖,“梅大人。”
“许大人,这怎么回事,找到许舟了?”
许久还未说话,贾归宗倒上前告起状来,“梅大人,周大人自诩位高,竟想利用我发现的线索去追查嫌疑人,您可一定要给我做主啊!”
“恩?”梅正音反应过来,大喜道:“找到嫌疑人了?周浩然,你给我说说!”
周浩然哪知道什么嫌疑人,自己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根本来不及解释,从头到尾都是那贾归宗自导自演。
“问你话呢!”
“这事……还是请贾兄自己说吧。”
贾归宗白了他一眼,昂头得意的说道:“回大人,臣连夜调查与贺知阳还有许舟曾接触过的人物,经过走访调查,我们锁定了一位渔夫。他在本案中有重大嫌疑,我打算回来禀报,然后亲自去盯梢调查,可周大人蛮不讲理,要将功劳贪下,还请明察。”
渔、渔……夫?周浩然差点笑出声来,人家渔夫去送个鱼怎么了,这就成嫌疑人了?就这……我至于的跟你抢功?你怀疑那周怀善和许舟私通都比这渔夫可靠。
徐悲风和梅正音也没想到这点,互相看了一眼,不知该作何应对。
梅正音率先反应过来,咳嗽一声,“你详细跟我说说。”
贾归宗解释说,许舟失踪前的那几天,那渔夫时常来送鱼。可许舟失踪之后,那人便从不曾来过,经过多处调查,那渔夫常在渡源湖北侧一带出现。
贾归宗觉得,跟许舟有过接触的人少之又少,那渔夫嫌疑最大。
“额……你打算跟踪那个渔夫,找出许舟的藏身之处?”
贾归宗点头,“正是。”
“那你就去吧,真找到许舟,你是头功。不过此一行危险,我找个会武功的保护你,周浩然……你可一定要保护好他,务必查出许舟所在。”
“啊?”
“啊!”
周浩然和贾归宗同时叫出声,各自骂着倒霉。
“啊什么啊!还不快去,贻误了先机,我拿你们两个喂鱼。”
周浩然心中那个苦呀,逃跑不成,反倒被贾归宗这小子给赖上了,他宁愿在驿馆睡觉,可不愿去监视一个完全不可能是嫌疑人的渔夫。
可是君命难违,他只得跟贾归宗离开驿馆,各自背上跨个包袱,活像俩人贩子。来到渡源湖北,挑选了个绝佳的观察点(说白了就是假装成鸭子,藏在芦苇荡里观察)。
一夜无话。
第二天,俩人在芦苇荡里趴了整整一天,别说是那渔夫,就连个野鸭子都没有。
一天下来,浑身酸痛,周浩然打算回去,贾归宗却不肯,非要再等一天。不过协商之下,俩人去附近的客栈住下,好好的休息了一晚。
第二天又是老地方,那渔夫果然出现了。是个中年人,光着个膀子,身上满是古铜色的肌肉,在阳光下闪着光彩。他撑着一页小舟,头戴斗笠,在北岸一带漂流。
下午时分,那人钓了半篓鱼,停了船,上了岸。贾归宗心喜,急忙跟了上去。
本以为他是要去找许舟,可没想到,他进了城,去了周边的饭馆,将鱼兜售出去。而后到了一家小的酒肆之中,要了一壶酒,一点零嘴,自顾自的喝起酒来。
周浩然他们也打扮成酒客,就在离渔夫不远的地方。天黑之后,渔夫收拾了东西,回到家去。
“我们该回去了。”
周浩然双眼无神,从未像今天一样无聊。
“明天,明天他准会去找那许姓娘们。”
第三天,渔夫又去了,还是昨个那一套,在酒肆喝了酒,便回家去了。
那日深夜,周浩然再也无法忍受,独自回来,美美的睡了一觉。早上起来时,贾归宗也回来了,憔悴不堪,瞧他的神色,估计是放弃了。
梅正音听说以后,把俩人叫去,大大的申饬了一顿,主要是对贾归宗。末了,贾归宗垂头丧气的离去,周浩然要走时,梅正音却道:“周浩然,昨天有人来找你。”
“恩?”
梅正音取出请柬来,交给他,周浩然打眼一瞧,请柬上镀金一个大字——“冼”。
“你小子什么时候傍上了冼家?”
周浩然闷头想了半晌,这才想起之前遇到的那位小姐。咦!她不是太子派来的谍子吗?
冼星彩,冼家?
梅正音解释说,冼家可是宇国最有钱的几个家族之一,商铺遍布宇国各地,在沣州更是不可撼动的地头蛇。
周浩然眼睛拧的跟徐悲风似的,心道:“这是请我干嘛去?当赘婿?我也不是修罗和龙王呀!”
周浩然赔笑,旁敲侧击。
“他们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您……”
梅正音笑的豪爽:“他们给的钱太多了,我已经打了包票,你今天准能到冼府。”
周浩然恨不能给他两个大巴掌,可官大一级压死人,他只能委屈的告辞,打算找个时机逃之夭夭。
对方可是大财阀,自己那天说了什么可还记着呢!本以为她是监视自己的探子,这次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估计是抓自己去问罪呢!
这要是被抓了去痛打一顿,自己颜面何在?
快逃,离这沣州远远的。
“就是他!”
周浩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正是冼星彩身旁的小丫鬟。与此同时,一位四十多岁的男人来到近前,作揖施礼:“周大人,我们小姐有请,轿子已经备好,还请赏脸。”
赏脸?我敢不赏脸嘛!
上轿之前,周浩然心道:“没想到啊,这沣州之行竟成了我的落凤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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