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国边境,战壕之内。
周浩然倚靠着土墙,手抱着长戟,还沉浸在梦乡之中,他不时努嘴鼓腮,做出怪异的表情,也不知做着何种奇怪的梦。
“翻滚,出剑,举盾,再翻滚,就是现在,盾反,处决,哼哼……沙力万,你也有今天……”
突然,四周震动起来,好似有万马奔腾,石子也在地面不停跳跃,翻滚。
锣声如雨点,敲打不停。
“倒霉,又被发现了……诶?”
周浩然睁开眼,只见无数身穿甲胄的士兵在锣声的指引下翻出战壕,卖力的呼喊,朝正前方冲去。
周浩然惊呆了,“不是黑魂吗?什么时候变成骑马与砍杀了?”
正前方,大汉眼有绷带,却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激昂高喊:“兄弟们,报效国家的时候到了,一定要在大部队到来之前阻止夜贼,出人头地就在今天!”
大汉手握着铁剑,上下晃动,说着勉励热血的话。他要士兵们冲锋,自己的脚却一步也未动。
周浩然审视自身,也是一样的红色甲胄,双手貌似粗糙了很多,长满了茧子,“诶?我那双小白手呢?”
他当即给了自己一巴掌,心道:“现在是说手的问题吗?这是什么地方?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说你呢,周兔子!”
大汉怒吼一声,麻溜的跳入战壕之中,剑戳着周浩然的铠甲,“你小子又想偷懒是吧,国家养你这么多年,把你送这来是让你摸鱼的?快给我去战斗,去冲锋,杀他妈的夜鬼子!”
赶鸭子上了架,周浩然在虚晃的剑影下爬出战壕,依然惊诧,“诶?这是什么鬼地方?我是谁来着?”
记忆涌现:我,刚刚失业的大龄男青年,未婚,平时喜欢唱……不对,平时喜欢打游戏,尤其钟爱海洋纪录片。
对啊!我应该在家里,不应该在这里呀!
周浩然手捧着长戟,就跟撑杆跳高的运动员一样,跟周围的同志们格格不入。想到这里,他停下身来,恍然大悟——
“穿越了?”
他重新梳理记忆:周浩然,十八岁,父母双亡,十五岁时在宇京绸缎庄做伙计,由于机灵可靠,是个做狗腿子的好材料,所以很快就赢得了老板的青睐。
只可惜时运不济,恰巧碰上战争,在绸缎庄老板的暗箱操作之下,他被蛊惑,代替大公子参军上了战场。
周浩然仰天长叹:“这么悲催!你好歹让我做个少爷呀,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贼老天,我应该是绸缎庄的大公子,而不是伙计呀!”
老天给出了回应,利箭贴着脸颊一闪而过,直接没入身后的地面。
周浩然捂着火辣辣的脸,心都快要蹦出来。他不想死,至少不想死在这战场之上。
看看周围,队友一个个就跟打了鸡血一般,不要命的往前冲,这还没等碰到敌人的身体,就死在了羽箭之下。
怪不得,他想起之前的大汉,他是自己这队的什长,光知道摇旗呐喊,鼓动手底下的人去送死。
现在回头一瞧,早没了人影。
不愧是什长,光凭那脚底抹油的本事,别说都尉,当个将军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等上面人都死光了,皇帝也是他的。
周浩然心想这不是个办法,自己才刚到这世界来,不能白白的葬送了性命,得赶紧想个主意保全这条小命。
心急火燎的时候,周浩然打了个嗝,又有信息出现在脑海之中:今天早上只喝了一碗粥,饿得不行……
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吃,来点有用的。
两个月前,宇国和夜国交恶,彼此宣战,大致的原因是因为一个女人……
那女人好像叫什么许舟,是红袖榜排名第二的大美女,长的国色天香,世间罕有。然后三个月前,她丈夫卒了。
宇夜两国君主听闻,派人去虏,战争一触即发。
……
周浩然在原地愣了半天,嘴巴慢慢开裂,直到能塞下一个鸡蛋,“靠,就因为这个开战?这合理吗?”
就因为皇位上两个人的一己私欲,我们就要到前线来杀个你死我活?
有这样的皇帝,不如反了。
现在,周浩然更没心思去战斗了。士兵们拼了命的为皇帝老子战斗,就算是赢了,在床上跟第二美女玩斗-地主的又不是他们,费力不讨好。
周浩然心一横,撂挑子不干了,心道:“这差事谁愿意做谁去做,我才不伺候!”
地面又震动起来,抬头看去,远方呜呜泱泱一大群骑兵,正朝自己这里来。他们的铠甲呈白色,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来,各个像是吃人的老虎。
那是夜国的白虎营,天下第四的骑兵。
再看看自己周围的队友,全是穿着轻甲的送死队员,要阵型没阵型,要装备没装备,一个个的只会闷头冲杀,跟活靶子没什么两样。
双方战力压根不成正比,白虎营到来之时,就是己方身死之际。
周浩然扔掉长戟,只觉得鼻子酸酸的,感到了一股深深的悲哀,为自己,也是为周围的同僚们。
此时,周浩然不由想起诗一首: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
“万恶的旧社会呀!”
“啊——”
周浩然刚攒起的那点书生气,在一阵孤独的呐喊声中破功殆尽,一阵风呼啸而过,同僚握着长戟独身冲向了白虎营。
周浩然挠着头盔,大脑有些短路,他在思索:是自己没搞清楚状况?还是那位同僚没搞清楚状况?
活腻味了,急着去送死?
“等等!”周浩然手停在半空,眼中有了希望,“送死?”
“啊~!”周浩然照龙画虎,有气无力的喊,朝前跑了两步,选了个绝佳的位置,扭动着腰肢缓缓跌倒在地上,末了还不忘拉过身旁的尸体盖在自己身上,“好兄弟,只要你能帮我逃过这一劫……”
他大义凌然的保证,“汝妻子吾养之,汝勿虑也。”
在脸上胡乱的抹了一把,制造出身受重伤的假象,嘴一张,舌一伸,眼一闭,人也就死了。
比真死了还真,任谁也看不出端倪。
然后,周浩然再次打了个嗝,又有信息窜了出来。
父母死后,逃难的那一年,他遇到个老道,穿着打满补丁的破旧道袍,鹤发童颜,浑身散发着神秘的高人气息。
不过他缺了个门牙,一笑起来就破了功,瞧着就跟市井的老流氓一般无二,猥琐至极。
“我看你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有真龙之像,将来一定大有所为。你我有缘,这本《蚀人经》就送给你,也算是你我的善因,你回头好好研究,要一字不落的记在心里,每日复述。”
什么乱七八糟的,周浩然收起舌头,咽口唾沫,老道士的话再次出现。
他打了个嗝,继续消化那记忆。
“记住,你欠我的,将来可一定要还我。现在你可能不懂这句话的含义,可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别吃惊,随心而动。”
然后,老道士就做了个让周浩然此生难忘的动作,双手高高举起,大喊一声:“赞美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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