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市毗邻皇城,位于皇城西南角,在这个百万人口生存的长安城内,东市是一个繁华的街区,更是许多皇家贵胄子弟和朝中大臣的光顾之地。与皇城东南角的西市隔朱雀大街遥相呼应,成为长安城内两个商业贸易中心。
东市内货物品种繁多,足足有两百多种类,可谓说是集聚四方珍奇奢靡物种,纳白行,生百业。弹琴唱曲,喝酒杂耍,财货锦帛丝质绸缎,铁匠工版雕租应有尽有。
路上,孙乐游已将大致情况告诉了柳婉莺。
东市老赵家的北尘酒肆,在巳时三刻,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声响。火光瞬间冲天而起,尘烟四散,火势随风向而四处蔓延,已经损毁了相邻商铺十多家,尽百余人死伤,财货损失不计其数。
一行人到的时候,火势已经被扑灭了。
柳婉莺下马,看着现场一片焦灼惨烈之景,英眉一皱,双手握拳,愤恨道:“这群天杀的!”
“师姐!”身后的孙乐游看着眼前之景也蓦然了。
“先帮忙安置这些受伤之人,你们两个去请最近的郎中过来。”柳婉莺看着身后的密探营众人道。
案子虽重要,但这些人命更重要。
谁能想到,繁华盛景如长安这般众生向往之地,也会发生如此惨绝人寰的恶性火&药爆炸事件。要知道,再过几日便是重阳佳节。
一场爆炸,一场大火,吞噬了众多生命,在重阳佳节的前几天里,他们的生命消散在这座皇城脚下的东市之内。
柳婉莺看见两名密探营的下属从烧焦的木梁下抬出一具女尸,她瞧的仔细,那名女尸已经怀有身孕,她应该是在爆炸发生后,没有及时逃出被木梁砸中腹部,下方的衣裙还有血迹。她被两名密探营的人放在一旁干净的地上。
柳婉莺走了过去,将身上的外袍褪下盖在女尸身上,喃喃自语:“我会为你们讨回公道的!”
过了一会儿,孙乐游你带着一个左臂受伤的男子走向柳婉莺。
“师姐!”
柳婉莺起身,看着二人。
孙乐游指着面前的男人道:“这位是酒肆内唯一存下来的活计,陈禹。”
“陈禹见过大人!
”
“不必多礼,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柳婉莺的目光没有看向他,而是他身后的已经被大火烧焦的那些商铺和周围那些死伤的人群。
陈禹便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告诉柳婉莺。
今日一早,巳正时分,酒肆后门进来了两个人,一袭斗篷看不清面目,按照掌柜的吩咐,陈禹将两名客人带到二楼便离开了。
没过多久,在前厅忙碌的陈禹便听见一阵爆炸声,惊恐之余,身体本能的往外跑,他躲进了隔壁染坊的一口水缸内,才得以保全性命。
这两名从酒肆后门而入的人必定有问题,说不定这场火灾就是他们安排的。难道他们也猜到了松月客栈密道内的石桌上的酒水就是来自老赵家的酒肆,所以赶在她来之前,将人灭口,顺便再将这伪装成一场火灾。
“你可曾见过那二人的面貌?”柳婉莺问道。
陈禹摇摇头,“那二人谨慎的很,从始至终,未曾在小人面前取下斗篷。”
从未取下斗篷,还当真小心谨慎。但他们忘了一点儿,那就是人人都会有的破绽。
柳婉莺看着陈禹继续问:“你与他二人说过话,可知他们的口音?”
“回大人,小人听那二人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倒像是蜀中人士。”
“蜀中人士?”柳婉莺揪着自己的发辫沉思。
蜀中人士?蜀中……蜀中吴门,霹雳弹!
“师弟,蜀中吴门的霹雳弹你可听说过?”柳婉莺突然看着孙乐游问,他这师弟虽武功没有她高,但这五花八门的爱好研究可多了去了。
柳婉莺这话,算是问道了孙乐游的心上:“知道!蜀中吴门,和北疆白门,南域褚门并称江湖三大神秘门派,他们从不依附朝廷,也不和其他江湖门派交往。”
“不和其他江湖门派交往?那要是有人想拉他们下水呢?”柳婉莺突然被自己的猜测吓着了,这不是一个好的消息,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件事背后所牵扯的应该不只是几大江湖门派势力,恐怕还有这长安城内的皇家贵胄和朝堂大臣。
柳婉莺的心一下子不安起来,她不是害怕,而是担心这件事背后会藏着什么巨大的阴谋,而这个不为人知的巨大阴谋,很可能会给长安城带来难以想
象的危害。
她心里明白,这件事要么不查,要么查就一查到底,但这个过程,会遇到各种难以想象的阻碍,也可能会丢了官职或者性命。
但是只要一想起那些被杀害的无辜之人,她的内心就难以平复,仿佛背着几十条人命在前行。这是一种使命,也是一种责任。
柳婉莺唤来一名属下,让他飞鸽传书给封尘余,她现在的权利受阻,想要彻查此事,必须有足够的权利和方便。她很清楚,她这是在向圣人要权,所以她在赌,赌圣人会愿意。
前任武林盟主和朝廷密探双双被人所杀于皇城脚下的松月客栈,而今日,东市最大的酒肆出现了蜀中吴门的霹雳弹。
这些事,串联在一起,柳婉莺不敢想象,那个在松月客栈密道留下血字的人,是不是因为某些原因而对这座城市藏有怨恨,从而回来报复它,亦或是想要亲手毁了它。
她在思考这些的时候,百步之外,有一黑衣人站在一座阁楼上,远远的望着这边。黑衣人手上拿着一把长弓,看着柳婉莺他们这些人,近乎癫狂的疯笑起来,然后搭箭射向柳婉莺他们,三箭齐发,但目标只有一个人——陈禹。
身后的破空之音,在靠近之时柳婉莺便已经察觉到了,长刀出手,箭簇一份为二,身边孙乐游也是如此。但两人身后的陈禹就没有他们那般幸运了。
原来射向他们二人的那两只箭簇只是为了吸引主意,射箭之人此刻想要杀的只有陈禹一人。
柳婉莺冲过去的时候,陈禹已经快不行了。
变故发生的太快,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原来射箭者的目标是手无寸铁的陈禹。
那把箭插在他的心口上,柳婉莺看了便知道,陈禹活不了了。
她叹了一口气,连点陈禹身上几大要穴,封闭他的五感,使他感受不到身上的痛苦。
陈禹艰难的挤出了一个笑容,他明白眼前这个少女在帮他缓解痛苦,但已经无所谓了,箭簇插在心口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自己活不了了。
最后,他将自己藏在怀里的香囊拿了出来,递给柳婉莺,嘴巴张了几下后,眼神便失去了光芒。
孙乐游替他阖上了双眼,派人将他抬了下去,并嘱咐好生安葬。
“
师姐,这是?”孙乐游看着陈禹死前给柳婉莺的东西。
柳婉莺看着那沾染了陈禹鲜血的香囊,这香囊针式手法和上面的花纹以及布料都像是出自本地的。想起孙乐游平时涉猎广泛,对着女士香囊也颇有一番研究,便开口:“师弟,能看出什么吗?”柳婉莺将手里的香囊递给孙乐游。
孙乐游将手里的那香囊仔细瞧了很久,抓耳挠腮的,前后踱步,时而叹气时而惊喜,一刻钟后,他终于恢复了正常,走向一旁等待的柳婉莺身边,认真道:“师姐,这香囊上面的花纹和针法是东市入口那家永春阁的,至于这里面的香料,却是出自安邑坊。”
“你确定?”柳婉莺随时女子,但对这些胭脂水粉和香料针线却是一窍不通,还没有她师弟孙乐游一个大男人懂得多。
“确定以及肯定,不会错的,师姐。这种香料,我只要闻上一遍,便可知其来源。这个香囊里面掺杂了波多花粉,整个长安城,除了皇宫外,就只有安邑坊的那家香料铺子有了。”
柳婉莺:“……”
若这是真的,怕还真不是一个好消息!
“娘子!娘子!原来你真的在这里啊——”就在柳婉莺沉思案情的时候,远处一人骑着马直奔她而来。
柳婉莺看着已经站在眼前的人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楚南星微微一笑:“很简单,昨日娘子与我说好要来东市,而我在刚到东市的时候,便听人说这边发生了火灾,想着娘子肯定会来这里,我便来碰碰运气。”
“碰碰运气?呵~”
楚南星看着眼前被大火烧焦过的场面,内心触动,他走到柳婉莺跟前,看着她:“你没受伤?”
“我没事!”柳婉莺淡漠道。
“没事就好!”楚南星的目光看向地上的两只断箭,“这……”
柳婉莺:“哦,就一埋伏的杀手。”
“你为何总是这么冷静?这里这么危险的,你一介女子……万一……万一出事了可怎么办?”楚南星的语气突然一变,柳婉莺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是不是生气了?
柳婉莺噗呲笑了,“那你觉得我该如何?”
“你应该站在原地,等着我来救你。”
柳婉莺又笑了,甚至有些不屑:“你觉得我会需要你来救吗?”
楚南星顿立当场,她这话,好像没有什么问题。
远处大楼上,另外几名黑衣人,手执弓&弩,目光紧盯楚南星。
下一瞬,弓&弩机关扣动,寒芒四射而出。
楚南星惊觉之时,人已经被柳婉莺一脚踹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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