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十一年秋,戌正点,长安皇城墙外一处僻静地。
孤月独挂,清冷的夜风卷起一地无声落叶,微光闪烁沉静的客栈前,突然出现了一抹人影,那人影像极了夜风中的鬼魅,乌云慢慢遮盖了月光,替那鬼魅遮掩了行踪。
鬼魅回头看了一眼四周,静谧无声,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
秋风带着寒意在深夜里肆无忌惮的侵蚀着一切,他缩了缩脖子,随后握紧了手上的佩刀,慢慢向那个客栈走去。
他没有从客栈正门进去,而是选择客栈的窗户。因为在他刚刚临近客栈的时候,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这不是一件好事,他内心道。
随着一阵吱呀的声音,客栈的窗户被鬼魅缓缓打开。
鬼魅拔出自己的佩刀,护在身前,小心翼翼的跳了进去。
客栈内,倒着横七竖八的几张桌椅,不见人,但血腥味却极重。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握刀的手不由得又紧了紧。
慢慢走向那通往客栈二楼的楼梯口。
鬼魅是当今皇城司密探营的一个探子,他奉皇城司大人的命令,调查长安城内的一桩案子。
一桩有关朝廷和武林安危动乱的案子。
自大唐建国以来,历经几代帝王之心血,才将大唐王朝的江山稳固起来,让大唐的盛名远播海内外。但有传闻,大唐江山之所以稳固,是因为其身后有一股庞大的江湖势力在支撑。
特别是江湖传闻中那个可以号令天下群雄鬼兵的乾云令,朝廷和江湖都在派人寻找……
外界传闻,自上任乾云令主过世后,乾云令便消失匿迹,无人得知。
如今长安城内坊间却流传乾云令就在城内,因此朝廷和江湖双方均派出人马查探。
皇城司大人信得过他,特地从密探营调他出来调查此事。
他深知此事的重要性,不敢怠慢,便孤身前往皇城司大人手中线索所在地——皇城墙外的松月客栈。
客栈一楼没有人,鬼魅已经可以确定了。这间开在皇城墙边上的客栈,已经很久没有人光顾了。从刚才进来看见客栈窗户上的落灰与客栈内桌椅的浮尘,鬼魅就确定了。
但那
血腥味却告诉他,这里曾经发生了一场恶战,而且战况激烈非凡。
客栈二楼的所有窗户和门大开,秋风肆虐的拍打着,像是地狱的狂奏之曲。
鬼魅谨慎的将刀横在身前,不断的变换身形和步伐。
一连几个屋内看去,都没有收获,鬼魅有些失落,难道皇城司大人的消息是假的?
这个念头很快又被他否定了。因为在客栈二楼最后一间雅间内,鬼魅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身着黑色大裘站立的人,那人双目无神,手上还拿着一把剑,剑呈半出鞘状态。
鬼魅见过这人,是在皇城司大人给他的画像中。
“画中之人就是前任武林盟主段宏冀,你今晚的接头人,切记小心行事!”
“是!”
鬼魅没有想到等待他的却是一具尸体,段宏翼已经死了。
但鬼魅并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仔细检查段宏冀伤口的时候,客栈门口外站着一个人。
夜风将客栈的大门吹得哗啦作响。
突然,一抹寒光扫向客栈内的烛光,鬼魅惊觉之时,已经来不及,无数箭雨自客栈外射向客栈内。
鬼魅在黑暗中摸索到一张桌子,挡在身前。他的呼吸开始加重,伴随着剧烈的心跳。
此刻他有些后悔,后悔自己刚才的行为。
为何一开始不再多谨慎些,不再多观察一下。
黑暗中的脚步声轻微响起,客栈大门已经被刚才箭雨所毁。
鬼魅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声,他中了一箭,伤在左肩处。
粘稠的鲜血在黑暗中慢慢流出,他忍着疼痛晃了晃脑袋,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
冷月的微光将来人的身影映照的狭长可怖,那几乎可以忽略掉的脚步声更是引得鬼魅冷汗直冒。
这是一个高手,一个绝顶高手,而且还是个内功极好之人。
若他没有因那一箭而受伤,他想自己应可与此人一战高下。他的武功在皇城司密探营可是数一数二的,除了那位曾经指导过他的小师傅。
在秋风阴寒的呼啸中,鬼魅听见冰冷的声音在客栈内响起,那声音其实不大,但在鬼魅听来就震耳发聩,仿佛有股穿透力,将它死死的刻在自己的脑海里,怕他忘记一般。
“乾云令一事何时轮到皇城司插手了!
”
鬼魅心下一惊,这人不但知道他是来自皇城司,还知道他是来调查乾云令一事的!
那人弹指一挥,客栈内的烛光顿时重新燃起,烛光掠影中,那人已经来到二楼鬼魅的面前,俯视着他。
那是一双寒冷阴鸷深邃的眸子,透过脸上的鬼面具,就像是在盯着自己的猎物一般,盯着鬼魅。
“你是今晚第二个!”
“什么意思?”鬼魅迎上那人的眸子。
他深知此人实力在自己之上,想要逃离或者报信都不太可能。
难道……难道段宏翼是他杀的!
“你还没有资格知道!”
鬼魅不待言说,握刀的手还紧紧的攥着刀柄,但他,已经没有机会去拔刀了。
银光瞬过一闪,鬼魅只感到脖颈一丝微凉,接着便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往出溢。
他惊愕的睁大双眼,在那人的冷笑声中,抬起颤抖的手,伸向自己的脖颈,温热的粘稠侵染了他的手指,然后在他内心的恐惧下,视线不断被一片血红包围,直至失去了光泽。
那人取出一块方巾,擦了擦手上的银刃。看了一眼脚边鬼魅的尸身,随意的将那擦拭过银刃的方巾丢在鬼魅的脸上。
转瞬之间,乌云掩盖了月光,如同黑暗吞噬了光明一般。
那人抬头看着窗外的夜空,喃喃自语:“长安城,久违了!”
一场秋雨,带着寒意袭向了长安,也浸透了皇城墙外的松月客栈。
大雨在天刚亮时开始转变,淅淅沥沥的下了小半个时辰,才在日光的初晕中慢慢褪去。
路过的赶路人看见前方的松月客栈,想上前讨口水喝,却被大开破败的客栈与地上的尸体吓得浑身哆嗦,最后惊慌失措的离开。
一个时辰后,一对人马由远及近。
领队的人,是一个少女。一身红色衣裙,如墨色一般的长发被高高束起,眉目清秀间又有一股子英气逼人。腰间别着两把刀,左为长刀,看那样式,与密探营的密探所带佩刀无二。反而是右边那把短刀,黑金流锻造,削铁如泥。
秋风瑟里,马蹄劲飞,裙带飘扬,引得路上行人纷纷关注。
“吁——”少女嘞马一步跃下,动作利落干脆的来到松月客栈门口。
右手一扬,身后立即有两
名属下上前。
“你二人先进去查看,万事小心!”旋即又转身看着周围的人群吩咐道:“你们几个,找附近的人去打听一下。”
“是,左营大人。”
少女的目光紧盯着刚才进去的两人,微微蹙眉。
身后一男人嬉笑着上前,“怎么,不舒服?”
少女摇摇头,仰天长叹一口气,随即长刀出手抵在男人心口,厉声质问:“说,为什么偏偏是在我准备出门远游的时候?”
男人嬉皮笑脸的看着她,抬起自己的双手,小心翼翼的拨开少女的刀:“师姐,这也不能怪我啊,师傅他老人家不在,密探营您就是老大!”
“马屁精!”少女白了男人一眼。
准备收回自己的刀时,腹内一阵恶寒,引得少女急忙扶住客栈外的一棵大树,弯腰呕吐。
男人看着少女这般样子,一旁幸灾乐祸挖苦道:“哟,您这怀了?”
寒光一闪,男人的一缕发丝飘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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