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小说:陷落浪漫 作者:从聆
    周围的空气弥漫着微妙, 裴颂辞一脸“世界真他妈美好”的表情按了?暂停。

    “哦吼”消失,给所有人的耳边敲了一个警钟回神。

    “嗯,开口跪好。”云欢啪啪鼓掌, “开口就把我送走了。”

    慕蓝啪啪鼓掌:“好家伙,我现在满脑子只剩下吼哈,还有那个表情包——快逃。”

    “……”

    导致这场梦幻尴尬的江易序, 硬着头皮道:“这是我用来让阿辞提神醒脑的, 压根就不熟艺术节的曲。给我两分钟的时间,我立刻找回来。”

    播放新曲的过程真是一波三折,经理敲了敲门:“裴少,会议室人都来齐了?。大家等着拿新曲谱。”

    “我们这就下去。”江易序说,“还是下去一起听好了?。”

    队员都坐在一楼的沙发上,窃窃私语着对这场即将要完蛋的表演感慨。

    云欢走下楼时, 能明显的感觉到他们投掷来的目光, 像毒蛇那般黏腻,吐露着危险的蛇信子。

    她太会察言观色了, 那是极为防备,厌恶的目光。

    江易序说:“让经理?去打印乐谱了, 先听demo。”

    电脑在加载软件,这点儿等待的时间格外让人心焦。

    白涂摸着自己的绿色寸头, “谁知道这次的作品会变成什么样啊……妈的我好紧张,万一Trap毁了?, 以后把妹都不能吹自己是Trap的人了。”

    吴视一脸冷漠:“加了?琵琶, 能完成什么花样?”

    张阳持续阴阳怪气:“还是某些人有本事, 裴少向来不让外人进的录音室,她倒是能出入自如。这作曲做不好,别的事儿倒是能发展发展。”

    “……”

    “你?们的嘴是——”慕蓝脸色沉了?下来, 她话说到一半,被云欢按住了手。

    云欢示意安静。

    这不是闹事的场合。

    裴颂辞敲了敲桌面,他的嗓音还有些哑,那股懒散劲儿很拿人。

    “会议室,是让你?们来闲聊的?”

    刚才的骚骤然无声。

    江易序开始正式播放艺术节表演曲目。

    会议室的中控音响运作,不像是Trap熟悉的曲风。

    梦幻的电子音效如?铃作响,男低音的吟唱融入鼓点,瞬间将人拽下阴森幽暗的氛围,短短几个

    小节,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泠泠作响的音效淡去,强势有力的鼓点瞬间燃爆,电吉他拉扯出灵感,像是在冷暗无光的地牢里,忽然灼烧遍野起的怒火。

    烧也烧不尽悲哀,燃也燃不尽癫狂。

    会议室里开始爆出惊艳。

    “卧槽听得我头皮发麻……这次的作品,超神了?吧?!!”

    “又?病态又?燃的作曲,这现场绝对能杀一片。”

    “先等等,琵琶的片段还没进来,万一被——”

    晕染的氛围不断叠加,高潮接二连三。

    曲子骤然安静,琵琶铮铮进场,似马蹄遍踏原野,低沉拨弄间压抑悲怆迸发到极致。

    野火包围地牢,囚笼战马前。

    琴音绵软轻灵,少女怀抱琵琶,被黑暗束缚住的几许清明,伴着温柔的低吟琴音,消散在黎明。

    纵有风雷之声。

    亦含柔情万般。

    这便是——

    琵琶。

    沉寂,便是对作品最好的赞扬。

    室内都能清晰的听见裴颂辞按下键盘,暂停音乐的声音。

    “咳!”江易序说,“别愣着啊,大家发表下想法吧。”

    经理率先反应过来,拍案而起:“好家伙,早说新作品是这个神仙风格。我他妈就不费那么大劲儿去拦赞助商了?,给我演!就这个风格!给我演!!!”

    “这次的艺术节会上电视台Live还有宣传,Trap不出圈我名字倒着写!Trap还能再火五百年!!”

    “本来以为琵琶融不进去,真想不到还成了?点睛之笔。裴少的创作能力,太杀了?吧!!”

    云欢愣住了?。

    她震惊作品的完整度时,更震惊裴颂辞对琵琶的理?解,他不过才接触了?半个月的琵琶。

    他的音乐素养究竟是什么境界。

    理?解音乐,表现音乐,这是多少人毕生都在追求的事情。而他,似乎天生就有这样的能力。

    就他这样的人。

    怎么会有人敢用混定义。

    “我……”白涂红着脸,浑身都写完了?不自在,“我为我自己发表的言论道歉,琵琶很好,这次曲也很绝!”

    云欢在想事情,未回神。

    大家以为她在生气,一个个道歉的攻势比先前还要猛烈,音高一波接着一波袭来。

    “我也是!”其他人也跟着说,“是我

    们见识短浅,对不起!”

    “对不起!!!!”

    云欢被这一嗓子D5吓到,茫然地看了?过去:“什么对?”

    “……”

    裴颂辞漫不经心道:“有人没道歉,是挺不对的。”

    白兔哥推了?张阳一把:“说你呢,赶紧过来道歉。云欢小学妹都不开心了?。”

    “……”

    张阳被迫推出来,在万众瞩目下,他憋红了脸,朝着云欢鞠躬,从嗓子眼冒出一句蚊子般含糊不清的,“对不起。”

    这回是真装作听不见。

    云欢弯起小梨涡:“张学长,我听不清,您能大点声吗?”

    “我说——”张阳憋了?老大一口气,吼出声,“对!不!起!”

    这一嗓子比D5还高,音破破碎碎的。

    云欢无辜道:“不鞠躬吗?”

    “……”

    张阳完美诠释了?什么叫从脸红到脖子根,标准的九十度鞠躬,老老实实地道歉。

    他好歹是前辈,脸面荡然无存,一下跑出会议室,周围响起低低的哄笑声。

    江易序看完了?戏:“我看张阳身体不适,今天排练他缺席。乐谱每个人拿好,离艺术节还有两个礼拜,排练时间紧,大家别辜负这么好的作品。”

    “是!!”

    北宁满布了?汽车和高档写字楼的玻璃窗,来来往往的行人不息,夏日听不见蝉鸣。

    从绿荫枝桠上的光晕,云欢忽然觉得。

    她在这座城市,感受到了烟火气。

    /

    排练室总算是恢复了?往日的忙碌热闹。除去录音室,这是云欢第一次在Trap练习琵琶。

    她很庆幸,不用再感受到那般厌恶的目光。

    爷爷说,选定一样乐器,那便是会跟随一辈子至死不渝的恋人。

    琵琶是她的爱人。

    他不该被世人忘记、玷污、厌恶。

    她会编织一场盛世,让他陷落于温柔浪漫。

    张阳不在,云欢要弹奏琵琶,无法同时演奏两种乐器。

    只能让略懂的慕蓝充数当个鼓手,但Live的效果远远比不上裴颂辞那版完整版。

    “你?们用脚弹吗?”裴颂辞语气有些不耐烦,“重来。”

    开心不久的氛围沉了?下。

    云欢手机来电,她给江易序打了?手势,她要出去接个电话。

    裴颂辞在这儿挨个揪着人diss,按顺序还不到

    云欢,江易序用口型说:“快去快回。”

    场面确实僵硬,那么好的作品却演绎不出来十分之一。

    云欢没敢走太远,以防裴颂辞要diss她找不到人。

    “爷爷,我还有事,晚点打给您?”

    “你?能有什么事?”云老爷子质问;“我刚才和小贺都问清楚了?,你?是不少去了那个什么摇滚乐队?”

    云欢捏着手机,“我是在准备艺术节的练习,您听主任都说了?些什么?”

    她进Trap的时候就和贺德辉打过招呼了,嘱咐他不要让爷爷知道她在流行乐队的事儿。

    云欢没走太远,门是开着的。

    乐队断断续续的练习声突然传进听筒里,云欢心下一惊,加快脚步往反方向走。

    爷爷皱着眉,“我怎么听着有架子鼓,电吉他……你在哪儿!?”

    “……”

    云欢:“隔壁乐队在表演,这琴房隔音不好。”

    连着两次,云老爷子对她的信任度可以说是急速下降,“风马牛不相及的琴房还要排在一起?平常就给我离那些乐队远点,你?去学校是去学习交流的,不是去浪费时间的!”

    云欢:“我知道的,爷爷。”

    “知道最好。”云老爷子显然是被气到了,猛地一震咳嗽,“不是什么妖魔鬼怪都值得学习,你?学琵琶,要懂沉淀,循规蹈矩,一步步来。听见了?吗?你?现在马上,去换一间琴房!”

    “好。”

    “……”

    云欢不知道老爷子到底是念叨了多久才把电话挂掉的,老爷子絮叨的话,总而言之概括出来就是,这个不许,那个不准,她应该怎么怎么做。

    她站在太阳底下被晒得有些晕,感觉就是就像是个在晃荡的可乐瓶,咕噜咕噜地往上窜,随时都有爆裂开瓶口的可能。

    她永远都像是一个机器人。

    听这个人的指令,听那个人的指令。

    /

    练习室魔音环绕,曲调氛围磨合,比起demo不知差了?多少。乐手被念得多了?,状态一个比一个差。

    裴颂辞不耐烦道:“行了?,今天到这儿,自己回琢磨。”

    江易序伸了个懒腰,每次排练能听到结束,简直就是找到了人生的新乐趣。

    “排练时间紧,大家明天早点儿来吧。云欢……诶,云欢还没回

    来?”

    助理举手:“她出去了?一趟,现在好像在小花园里。”

    “小花园啊,”江易序晃了?晃手上的谱,“那谱还没给她呢。阿辞,你?去看看?”

    “麻烦。”

    小助理凑过来,“裴少这么嫌弃,这谱我去送?”

    “你?送个锤头。”江易序拿乐谱敲在瞧在他的头是上,“没看到你裴少去的是小花园的路啊,怎么这么不懂事儿呢。”

    “……”

    排练的时间晚,临近黄昏。

    小花园里有棵巨大的老槐树,绿地环绕,天云包围,风吹枝摇出沙沙的响,地面的影影绰绰里觅得光影。

    在北宁,每一棵老槐都有自己的寓意。

    眼前这颗,裴颂辞听老爷子说过,大几百年前哪位世家小姐逃婚自尽吊死在这儿,闹妖怪的传闻四起,连累得这槐树也跟着被封了?几百年。

    也像那句“宅前有槐,百鬼夜行”。

    裴颂辞从来不信这些有的没的,搬进来的时候江易序还添油加醋地说了?几个鬼故事,什么“绝美少女回魂竟是狐狸精勾魂”“真搬进来小心你?的姻缘不顺”……

    他权当?耳旁风。

    哪儿会有狐狸精。

    一抹绿色的叶子从老槐树的枝丫上飘摇地坠落,像蝴蝶起舞转了个圈,再缓缓落地。

    裴颂辞回神,老槐枝繁叶茂包裹成大伞,树荫底下阴凉且阴暗。

    在那暗沉的角落里,少女手中蔓延起阵薄烟,细长白皙的手指边点着猩红。

    裴颂辞眯了眯眸。

    学器乐的,大多都是十指纤细。

    那双温柔拨弄琴弦的手,现在熟练地捏着烟头。少女的肤色白到近乎反光,嫣红的薄唇轻轻吹出烟圈。

    白雾渐渐地,渐渐地,飘散在空气里。

    槐树下探进的光影里,四目相对。

    被他当?场看见了?,她倒是也没有半点慌张,慢条斯理地点着烟,还偏头眉眼弯弯地朝他笑。

    微风卷起她的裙摆,少女抬眸,眼尾被烟晕染出了一道绯色,水蒙蒙的眼睛看人,总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勾人劲儿。

    像,他们说的狐狸精。

    又?纯又媚。

    枝叶落地,风把那点明红的烟火吹得明明灭灭。

    云欢倒也没想到会在这遇见人,还以为练习室至少得挨骂

    到大半夜,她茫然了一瞬,下意识收好的是眼底那些烦躁情绪。

    烟夹在指尖,她问:“让地儿给你??”

    裴颂辞听得想笑,南方口音说儿化音,没有北宁的那股痞懒劲儿,反倒莫名带着几分软。

    “把烟灭了。”

    云欢哦了声,眼神颇为遗憾地看着那半截烟。

    裴颂辞走近槐树,看了?眼她的烟,“经常?”

    “应该比你?想得经常。”

    “烟。”

    云欢把烟盒递给他,随口道:“你?这是让我灭了烟,然后只许州官放火?”

    “不放火。”说着,裴颂辞把烟盒收到了口袋里,“没收。”

    “……?”

    “你?刚成年。”

    云欢觉得这话说得真有意思,“都说了?成年,我又?不是未成年。”

    “未成年的时候不抽?”裴颂辞直直看她,等了?一会儿,问,“心情不好?”

    “哪有,挺好的啊。”云欢说。

    俩人对视了?几秒,像是博弈,在比谁先能看得透谁。

    少女神情干净坦荡,唇边还带着特有的露小梨涡笑,除了那点没散的烟味,还真不能把她和刚才抽烟的形象联想到一块儿去。

    裴颂辞语气嫌弃:“不想笑别笑,不好看。”

    “噢。”云欢今天实在是烦,也懒得陪他继续演,“这地儿也太容易被人发现了,让给你?吧。我走了。”

    她整理了?下头发,转身离开,手腕突然被人拉住。

    裴颂辞把从她这儿没收的烟扔进了?垃圾桶里,哐当?一声,格外清脆。

    他扔完还特别散漫地强调:“你?的烟被我扔了?。”

    生怕她不跟他算账的样子。

    云欢不知道这大少爷又玩的什么把戏,偏偏又挣不开他的手,“所以?”

    “我赔你?。”裴颂辞淡声道,“跟我过来。”

    /

    云欢最初看见人抽烟的时候,应该是在寄宿在第七号亲戚家时。

    亲戚的关系太多太乱,她记不清,干脆就标了?个号。

    七号家里个混小子,和裴颂辞这种大少爷的雅痞不一样,那是真正混社会的社会哥。左青龙右白虎的纹身,有事没事带着一身伤回来,笑起来一身匪气。

    社会哥抽烟的时候喜欢关着房间门窗,烟味重得让她直咳嗽,偏偏这

    哥劣根子严重,每次都喜欢让她去上药,看着她被呛得流眼泪的样子。

    当?时社会哥就说:“小丫头片子不懂,这烟能解压,你?习惯了就好。来俩根?”

    她嫌弃得很,还要装做懵懂哄人,不然她怀疑下一秒,这破烟就会有塞进她嘴里的风险。

    “真的吗?”

    “那是当然。”社会哥很满意别人这种求知问题,咧嘴笑,“我怎么觉着你?这丫头片子比我压力大多了?。这才几岁,你?看着逢年过节你?爸妈都不来看你?的。你?哥的日子多好过,我要是你,一天烟盒都不离手。”

    她继续充当?捧哏的,“你?有什么压力呀?”

    “这哪儿能说啊,都在烟里了?。”

    “……”

    七号虽然混,但好骗。她在他家那两个月,闻过烟味,没被逼着抽过。

    云忱说她青春期来得晚,其实只是她藏得好。

    后来再长大一些,没日没夜被关在琴房里练习,被爷爷骂得狗血淋头的时候,她确实明白了。

    没有人分享、倾诉、陪伴。

    这玩意儿是解压。

    云欢搅着吸管,手里这个是小熊形状的杯子,可可爱爱的小熊像是对着她微笑。

    浅蓝色的桌面堆叠满精致的甜品,粉蓝色的切片蛋糕,每一块上面都带着腮红兔,下面用英文潇洒地勾勒出“happy”,纸杯蛋糕造新成毛茸茸的小羊羔。

    这家甜品店是典型的“每一处都是用来拍照”的装修风格,粉蓝基调撞色,自助diy大头贴,随处可见毛绒玩偶和涂鸦墙,坠入可爱少女心的世界。

    云欢没懂,裴颂辞这个赔烟,是怎么赔到甜品店来的,特别是这门口还特地标了?四个大字“禁止吸烟”。

    裴大少爷靠在椅背上,眼底写着“这是什么鬼地方我为什么在这里”的嫌弃,然后看她一眼。

    “不喜欢?”

    “……”

    到底是谁不喜欢。

    隔壁桌在拍小孩儿,小女孩抱着毛绒的小熊达菲,旁边的妈妈在哄着她摆姿势。

    云欢平静地看着那块粉蓝色的兔子蛋糕,一刀下去把“happy”的字母拆分开,奶油的甜在唇舌间化开,草莓香中和了?腻,戚风的口感绵密顺滑。

    甜。

    好吃。

    她弯了?弯唇角,那些垃圾心情

    逐渐阴转多云。

    裴颂辞桃花眸微扬,把甜甜圈放在她手边,“再点点儿?”

    “吃不完了?已经。”云欢实话实说,刚才他点单的架势,就差把这店里所有的甜品都上了?一遍,“你?不吃吗?”

    几乎,他那边没放什么甜点。

    “腻。”裴颂辞懒洋洋地站在她身后,忽然塞了?个星黛露在她怀里。

    云欢抱着这毛茸茸的小兔子,她实在是不明白这大少爷来干嘛的。

    一个不喜欢甜的人点了一桌甜品,和“赔礼”也差了十万百千里。

    云欢:“那你带我来……?”

    裴颂辞漫不经心道:“没看出来?”

    云欢被问得有些懵,偏头看他,“什么?”

    俩人的身高差大,特别是他还是站着的时候。

    少年微微俯身,她像是被圈进他的领地里。

    裴颂辞垂着眸,密长的眼睫像羽扇扑闪,掌心在她头上轻抚了?两下。他尾音拖长,磁沉的低音炮落在她的耳畔,一字一顿的。

    “小朋友,我在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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