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在看什么？”小男孩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哥在看他的救命稻草。
楚纪回过神，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你叫什么来着？”
“哥，我是小虎啊！”小男孩震惊了，“你真的是小鱼哥哥吗？”
“我当然是。”楚纪半蹲下身，拍拍小虎的肩膀：“主要是你长大了，太久不见，就有些认不出来了。”
小虎将信将疑：“是吗？”
楚纪肯定地点点头，“主要是长俊了。”
小虎顿时眉开眼笑，拉着他欢天喜地往村里跑，“那我先带去见婶娘吧，她可想你了。”
“好。”楚纪打量着四周，跟上他的步伐。
村里的建筑跟他想象的一样，都是民国初期的瓦房，地形方圆，每家每户都挂在灯笼，沿路都贴着成亲的双喜字帖。
“这是谁要成亲呢？”楚纪没有“剧本”，只能努力从“村民”小虎的身上套话。
小虎不以为然，“哦，是秦家的小姐。”
“新郎是谁？”
“还没定呢。”小虎似乎对这个事情并不上心，主换了一个话题：“哥，你这次回来，怎么都没问阿姐啊？”
“可以问吗？”楚纪还以为这是一个禁忌话题呢，听到他主提起，反而松了口气：“阿姐呢？”
“哎……”小虎装模作样叹了口气：“她不让我告诉你。”
楚纪：“？？？”
那你主cue什么？
“那先带我去找婶婶吧。”楚纪也不急于求成。
“哥，你怎么追都不追问一下呢？”小虎皱着眉头，神色古怪：“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欢阿姐了啊？”
楚纪略微犹豫：“那你跟我说说阿姐怎么了？”
“还是不说了吧。”小虎装腔作势地摇起了头：“阿姐说，你要是在外面真有喜欢的人，就别让我跟你提她了。”
楚纪：“我在外面没有喜欢的人呢？”
“真的啊？”小虎短暂惊愕之后，又纠结起来：“可是阿姐……她……不让我说。”
楚纪久久凝视着他的背影，对准他屁股的脚拿起又放下，在心里默念几遍“阿弥陀佛”，才把那股想将他踹倒在地的冲压下去。
“那就
不要说了。”楚纪果断走到他的前面。
“可是……”
“可……”楚纪快爆粗口之际，迎面走来一个出殡的队伍。他下意识拉着小虎避开，后者还在嘟囔：“真的是阿姐不让说嘛。”
楚纪听而不闻，转头之际，不经意扫过端在最前面灵位写着：故女秦之香之灵位。
“你刚才说谁要出嫁？”楚纪眉头微皱。
不知是不是巧合，一摞黄纸钱向楚纪飞来。
“就是这位秦小姐啊，”小虎指了指棺材：“现在正在游村挑选夫婿呢，看上谁，就带谁走呢。”
楚纪：“？”
小虎有些高兴：“这几天运气真好，来了不少外乡人，秦小姐喜欢的不少呢。”
这些外乡人，应该就是他在直播间里见过的另一个队伍。
“那些外乡人在哪儿呢？”楚纪问。
小虎为难的打量他一眼，似乎猜到他想说什么，叹了口气：“哥，你又要说这是封建迷信吧？我知道你读了大学不一样，可是这村里的习俗……”
原来“小鱼”还是村里唯一的大学生。
楚纪顿时肃然起敬。
见楚纪没说话，他以为他听进去了，不禁又嘟囔道：“而且这秦老爷有权有势，你得罪他干什么？”
“哦，”楚纪默默记下这些信息，“小虎，带我去见那些外乡人吧？”
小虎有些犹豫，但还是咬牙同意了，“现在他们都被关在祠堂里，等着晚上吉时的时候，让秦小姐挑一个选喜欢的配冥婚呢，你可千万别出头啊，到时候惹秦老爷不高兴……”
“我知道了，”楚纪迫不及待打断：“那些外乡人应该都是活人吧？怎么能配冥婚呢？”
“哎，这最后还不得成死人吗？”他满脑子都是秦老爷震怒的脸：“反正这个村里秦老爷最大，你……”
“行了，”楚纪再次打断：“先带我去祠堂吧。”
“好吧。”小虎悻悻闭上了嘴。
两人走进一条岔路口，没走多远，就听见鼎沸的人声和昆曲的戏曲唱腔。一个空旷的院坝陡然出现在眼前，村里的人正三三两两围聚在戏台前，满地都是瓜子和花生的碎屑。
好不热闹。
“今天是我女儿阿香选亲之日，承蒙格外乡亲捧场，”一个体型肥胖男人，
单手撑着后腰，眉开眼笑站在人群中间，抬手示意台上的演员们停一停，“今日选出佳婿，必然格外送乡亲们人手一个大红包！”
“好！”人群中传来喝彩。
楚纪眉头微皱，他没想到这么一个肥胖的男人，竟会发出这么尖细的声音，而且他胖得非常不协调，手臂和腿都不算粗，但是肚子出奇的大，跟快要生了似的，重重沉在长衫下面。
“秦老爷，我哥回来了。”小虎拉着楚纪主上前打了一个招呼。
秦老爷眯着一双眼睛，仔仔细细打量着他，“小鱼回来了啊？”
楚纪起初离得远没看清，这离近了才发现秦老爷居然化了妆，细细的眼皮上图着桃色的眼影，高挺的鼻梁涂着奇奇怪怪的银光，嘴唇被红色的唇油填满，明明是一张非常男性的脸，硬是生出一种诡异的妖娆。
“哥，你打招呼啊。”小虎推了他一下。
他如梦初醒，“恩。”
秦老爷目光森森地盯着他：“这城里的小姐舍得放你回来了？”
“我哥没被城里的小姐看上。”小虎替楚纪回答：“婶婶说错了。”
“啪——”秦老爷一巴掌打在小男孩的脸上：“我问你了吗？”
小虎捂着脸，委屈地躲到楚纪身后。
“这城里的小姐没看上你啊？”秦老爷撑着腰，下颚微抬：“要是看上了，是不是就不回来了？”
“看上了也要回来。”
“为什么啊？”秦老爷笑眯眯的问。
“我回来找阿姐。”
秦老爷的目光闪了闪，“你找阿姐干什么？”
“找她要一个说法。”楚纪直视着他的眼睛。
秦老爷不语，主避开楚纪的目光，“那就不打扰你了。”
他转身，臃肿的腰扭了一下，脚尖随意挑起，一举一都像身姿婀娜的女人。
这大老爷们的身板，做这种姿态，还是真让人起疙瘩。
楚纪在双臂上搓揉两下，转身准备去找那群外乡人，突然脑海中闪过一张在宾馆大厅看过的脸，
那张脸跟秦老爷长得一模一样。
好像是叫什么……昭哥？
他停下脚步，从头到脚仔细打量着秦老爷，而越是打量，心里就越是发寒。
秦老爷不是胖，是肿。
全身皮肤发亮的那种
水肿。
他试探着上前，握着秦老爷的手，凹陷下去的手背迟迟没有回弹，混像一个孕晚期的孕妇。
楚纪心里一惊。
秦老爷温柔地抬起手：“小鱼，你握着我干什么？”
“你……”楚纪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僵硬的憋出一句：“保重身体？”
秦老爷直直地盯着他，缓缓露出一丝微笑。
楚纪尴尬地松开他的手，迅速回到小虎身边。小虎不解：“哥，你不是最讨厌秦老爷吗？怎么……”
“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楚纪松了口气：“你先带我去看看那群外乡人。”
“哥，”小虎反复强调：“我再说一遍，看可以，你千万别想着破除什么封建迷信，这秦老爷……”
“我知道，秦老爷有权有势，我惹不起。”楚纪心有余悸回头望了一眼，秦老爷正顶着那张肿亮的脸，在人群中静静地看着他。
眼睛里没有一丝笑意，而两侧唇角却是标准的八齿笑。
楚纪不由吸了一口凉气。
“哥，那群外乡人就在里面。”小虎牵着他走进祠堂，祠堂外立着牌坊，大殿中央放着巨大的长方形木桌，木桌左右两侧各放一配“龛”，里面供奉着祖先的神主牌位。
大殿后面是享堂和寝堂。
享堂又称祭堂，原本是举行祭祀、祭奠先祖及族众团聚之所，而此时却成了关押“外乡人”的牢笼，房屋正中心的铁笼里关了七八个人。
小虎指了指牢笼，“哥，我出去帮你把风，你看看就行了，可千万别出手。”
这叮嘱的话说多了，反而像是在提醒他：哥，你可千万别不出手。
楚纪点点头，蹲在一米高的铁笼前，他先是隔着铁栏观察了里面的人。
众人蜷缩着身子，蹲坐在角落，但是脸上不见恐惧，反而满是戒备。
他看向铁笼的门锁，发现那把锁居然是从里面锁上的，正欲伸手端详的时候，里面的人突然提刀向他的手砍来。
他连忙将手收回，刀落在铁栏上，发出剧烈刺耳的声音，但是没有任何痕迹。
“滚！”笼里的人训斥道。
楚纪惊魂未定，目光扫过面前凶神恶煞的七个人，“你们来这个村子多久了？”
“我们来多久关你屁事……
”
“你也是外面来的？”一只瘦弱的手臂挡住气势汹汹的众人，然后摸着地上的石板，缓缓从人群中摸出来，挪到楚纪的面前：“今天来的？”
这人是一个瞎子。
体型矮小瘦弱，但是其他人都很听他的。他一出来，其他人都安静了下来。
楚纪猜这就是他在直播间看过的“小瞎子”，略微犹豫道：“我是外面来的，但我拿得角色是归乡者？”
“小鱼？”
“你知道？”楚纪微惊。
“当然，”小瞎子身后的人发出嗤笑，“你可以去牌坊前面那口井看看，里面到底沉了多少个小鱼？”
“别说风凉话。”小瞎子严厉打断，转而温和看向小鱼：“你小心点儿，那个女鬼已经杀疯了，只要她觉得你不是真正的小鱼，就会让村民把你沉井。” <p/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