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剧组工作结束后, 大家纷纷离开, 纪池朝不远处看了一眼。
今天比较乖, 听他的话没有偷偷跑掉。
他走过去, 看着低着头的人:“走了,送你回去。”
蒋琦坐在座位上:“我头晕,你先走吧, 我再坐一会儿。”
“怎么会头晕?”纪池蹲下来看着她的脸,发现她脸色有些苍白, 额头也有虚汗。
蒋琦因为难受声音有些低:“好像感冒了,早上又下雨又起风,伞根本就遮不住雨,把我衣服都弄湿了。”
“你先把衣服穿起来。”
他的外套还是像之前一样披在她肩上, 现在天色微微暗,气温比白天要低一些。
“不用了, 我自己坐会儿就好了,只是小感冒。”她将肩上的衣服取下来递还给他。
刚取下来, 露出来的皮肤一接触微凉的空气, 肩膀被冻得微微瑟缩了一下。
纪池只看着她, 没伸手接。
“拿着吧。”她很心累, 突如其来的感冒似乎让她心理更脆弱了,纪池就不能把她放在一边不要管吗?
“明天就要开拍, 你是想生病然后拖慢拍摄的进度吗?”
“......我没有。”她慢一拍回答。
“那就穿上。”不容置喙。
蒋琦只好慢吞吞将他的外套穿上,然后站了起来,外套一直到她的膝盖, 将她大半个身体罩在里面。
他看了眼她露在外面的小腿,也随后站起来,伸手放上她的额头。
蒋琦被他作吓到,头连忙往后仰。
“你躲什么?”他不满,强硬的再次将手放上她的额头,蒋琦只呆呆的看着他的作。
有些烫。
他皱眉,将她直接打横抱了起来。
“你干什么?你抱我干什么?”蒋琦反应过来,猛烈着腿,想要下去。
“别乱,我带你去医院,你在发烧。”声音沉稳,听起来十分可靠。
蒋琦挣扎的作停下,眼睛看着他胸口的布料有些愣神。
见她安分下来,纪池准备将她抱上车去医院,蒋琦在他怀里低声请求:“我不想去医院,我家里有退烧药。”
声线又低又软,这样倒有些像是在撒娇。
他放在她膝盖下面的手指缩了缩:“去医院更安全。”
“
我不想去,我不喜欢医院里面的味道。”她坚持。
纪池没再回应她的话,直接将她抱上车。蒋琦自己系好安全带,侧着头没看他:“我不想去医院,我不想去医院,纪池。”
她重复了两遍,还重重喊了一遍他的名字。
“好。”
蒋琦感觉自己等了好几分钟,才听到他这个答应的回答,这才安心的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休息。
纪池却在这时转头看了她一眼,生了病的她对他温和了不少,连说话声都软了很多,还似乎对他有些依赖。
到了小区里,纪池去她那边给她开门。
蒋琦听着门开的声响,闭着眼睛:“你可不可以抱我上去?”
他脸上的表情有些意外,可惜蒋琦没能看到。
“嗯。”
纪池弯腰将她抱起,一路到达她家。
“到了。”他说。
蒋琦睁开眼睛,没有看他,直接伸出手指按上指纹开了门,然后继续头靠在他怀里。
他将她放在沙发上,刚松开手,还没来及直起身。
“我已经到家了,今天谢谢你。”
她的声音十分冷静,好似之前她仿若依赖他的场景,都是他的幻觉一般。纪池身体顿住,就这么弯着腰的姿势看着她。
看起来对她的态度好像不太满意。
蒋琦有些错愕:“你......今天谢谢你,我等会儿会吃药,你......”
她想出口让他离开,之前她放纵了自己脆弱的情绪。现在她孤家寡人一个,突然生病,纪池又刚好在身边,她真的控制不住得想要依靠他。
她很意外于他的包容,但是她不能再继续放纵下去,再这样感受着他的好,她会上瘾,会想要得到更多,可是......纪池给不了她她想要的,他一直都不属于自己。
刚刚已经自暴自弃自私了一回,不能再这么下去。
纪池站起身:“药在哪儿?”
“?”蒋琦愈加错愕。
“不是要吃药?”
蒋琦垂眼:“纪池,谢谢你送我回来,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你怎么阴晴不定?”纪池皱着眉看她,干脆一屁股坐在她身旁,似乎是打定主意不走了。
应该说,不会这么轻易地被蒋琦这么一说便离开,这样和用完就扔有什么区别?
蒋琦笑了笑:“对呀,
我就是这样,后面几个月我们还要一起拍戏,我还会这样的,以前就和你说了别管我,你非要管我。”
她肯定还会像今天这样,一会儿想亲近他,一会儿又想远离他。前世她并没有这样的机会,可以和他隔得这么近,但是现在,机会就像不要钱一样,一直往她眼前凑。
感觉她似乎下一秒就能什么都不顾,直接向他挑明心意,可是她不能,他一定会拒绝。
而且他有未婚妻,他们这样不对。
“真丑,别笑。”
“......”脑袋更晕了,似乎还有点痛。
“药在哪儿?”他又问。
只好告诉了他位置,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拿药,然后又去厨房给她倒了一杯水,这样进进出出的样子,就像在为她忙里忙外一样。
“吃药。”纪池将手中的药片放到她手心,又将水递给她。
纪池看着她先喝了一口水,然后才将药片放入口中吞掉。
“你怎么吃药?”
蒋琦又喝了几口水,去消散口中的苦味:“什么怎么吃药?就吞下去啊。”
“先放药片再喝水。”
“......额,我习惯了先喝水再放药片,先放药片很苦,我怕苦。”虽然后放药片也会有些苦,但是比先放直接粘在舌头上好多了。
他看了她半响:“蠢。”
“......”我告诉你,我现在就想阴晴不定了!
纪池看了眼她的沙发,瞄到之前蒋琦放在沙发上的卡通玩偶,他面色嫌弃:“幼稚。”
“......”还是赶他走吧,他气得她脑壳疼。
她抬手捂了捂脑袋,有气无力:“纪池,我已经吃药了,你快回家吧,等会儿太晚开车不安全。”
他这次没再停留,直接离开了蒋琦的屋子。
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振,他拿出来看,一边往停车场走,一边接起:“爷爷,我马上过来。”
纪老爷子还没来得及开口发作,被他这句话堵住,直接挂了电话。
纪池看一眼被挂断的手机,摇了摇头,有些无奈。
纪家。
纪老爷子正襟危坐,拿着把折扇悠悠扇着风:“你看看这扇子怎么样?”
折扇扇面是一尊观音的画像,慈眉善目,衣袂飘飘,她脚下是一片洁白的云彩,胸前抱着个光着屁股蛋、胸前围着大红色肚兜的小孩
。
此乃送子观音。
“......不错。”
“仅仅只是不错?你再仔细看看,爷爷可是花了大价钱,请了周通画的。”纪老爷子将扇面铺在两人之间的桌面上。
周通是国内十分知名的画家,绘画风格乖张,以绘画神话等非现实题材而闻名。
纪老爷子扇面上这幅送子观音像,和他平时的绘画风格却有些差异,看起来要颇为“正常”,人物有了人物的样子,不像他其他的画作,不懂画的人,可能都看不出来他画的是什么。
要想说服周通这样作画,看来纪老爷子确实是花了大价钱。
“爷爷,您叫我回来就是为了看这扇子?”纪池看了眼前的扇面。
这么放着,扇子上小孩的看起来更明显了,白白胖胖,一看就很喜人。
他怎么会不知道纪老爷子这样做的用意?每次过来,爷孙俩都会为了这种问题,避免不了要有一番口舌博弈。
纪老爷子却乐此不疲,纪池只满心无奈。
“扇子上这小孩你觉得如何?”纪老爷子爱怜的摸了摸小孩胖嘟嘟的脸。
“......挺好。”
纪老爷子抚着胡须,满脸不赞同:“你这还是太年轻,爷爷现在老了,看着这些小不点,心里就舒坦。别人都说儿孙满堂,可咱们纪家到你这儿一直都是一脉单传,我现在就盼着呀,就盼着你结婚了,然后多生几个,家里也热闹一点儿。”
纪池拿过桌上的紫砂壶,给纪老爷子续了杯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抿了一口:“嗯。”
“......”
纪老爷子一把将纪池倒的茶推开,猛地拍了一下桌面,杯中的茶水都被他这作震了几滴出来。
“你现在就是翅膀硬了,爷爷说的话都不听了?”他说了这么多,而纪池一个字就作了回应,怎么想都心气不顺。
纪池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您有话直说,我听着呢。”他拿起一旁的纸巾将桌面上的水滴擦去。
纪老爷子对他发作,向来都只是为了一件事,那便是他的婚事,每次招数层出不穷,他已经见怪不怪。
果然,下一秒,纪老爷子撇着脸:“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给爷爷一个准话,也好给我点盼头,别我这一把老骨头都撑不下去,你......”
“爷爷。”纪池
皱眉,打断他。
纪老爷子哽了哽,喝了口茶:“好好好,我不说,那你说说你什么时候结婚?”
“还不到时候。”
暴起:“不到时候?!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又骤然平静下来,话锋一转,苦口婆心,“爷爷也能理解,你们俩还是感情没到位,看来还是要多处处,俗话说,日久生情,你这一天天忙的,人家小姑娘就是在喜欢你也没辙,你说是不是?”
纪池神色自若:“您到底想说什么?”
“额......纪池啊,你看你忙,杨家那丫头也难见到你,你们俩待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爷爷是这么想,你最近那个电影,你让她进去演个角色,这样......”
“杨若柳又找您了?”
纪老爷子微微有些僵硬:“没、没呀,那小丫头找我做什么?我是看你们这迟迟不结婚,心里替你们着急!”
他自己倒了杯茶,匆匆灌了一口,那速度一看便老当益壮,当然也十足心虚。
纪池:“爷爷,我上次已经说了,不行。”
“怎么就不行?上次爷爷和你说的是女主角,这次只是让你随便安排个角色,就这么难?”纪老爷子对他这个回答十分不满。
“不是难不难......”
“我不管,你要是不给你未婚妻安排个角色,我就......我就绝食!”纪老爷子脸色涨红,挥了挥手,表示决心。
“绝食?”纪池轻笑。
年纪越大越像老小孩。
“没错!”老小孩·纪老爷子再次肯定。
作者有话要说:当年高考前夕,中暑,父母不在身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中暑,就觉得很不舒服。忍了一星期,给班主任打电话,说晚自习不去了。
班主任在电话那头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然后眼泪就直接掉了下来,声音也哽咽了,说不出话来。
班主任:我马上过来,等着我。
几分钟,真的就几分钟,我在宿舍六楼走廊,看着他朝我跑过来,还喘着气......
当时突然就理解了,人脆弱的时候,如果这时恰好出现一个人,即使只是随意的关心一两句,心里的感都会压也压不住。特别是生病的时候,心理防线会更加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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