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四个儿子,其中三个长得像他,高大威猛,为人冷静,正是修炼木家武功的好材料。
木兰兴自小多病,脾气古怪,喜怒无常,加上身材不够强壮,不适合练木家的武功,所以他也有意刁难木兰兴。
可他一心培养和器重的三个儿子,偏偏因事跟别人结怨,造成两死一残废。
如今他老了,唯一的希望只能落在小儿子身上,可是木兰兴对他的不满和不理解,却让他十分无奈和痛苦。
他还没感觉到老时,根本没指望过木兰兴会给他什么希望,甚至还看不起木兰兴,可现在他的希望,偏偏要寄托于自己曾经看不起的人,这是怎样的讽刺和无情的嘲笑?
这世上,往往就有这样可笑的故事,你越看不起的人,往往却是给你希望的人。
木二夫人在仆人的搀扶下出现,她就是木兰兴的亲生母亲,她虽然只有四十六岁,但她显得很苍老。
她姗姗来到院子里,泪眼婆娑,望着满面沧桑的木放空,喃喃地道:“有一天,他会明白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呀……”
她本来只是一个女仆,年少时仰慕主人,终于在主人寂寞的时候如愿以偿,结果做了二夫人,生下木兰兴。
木放空用空洞的眼神痴痴望着她,人已经陷入沉思,仿佛回到过去。
多年前,他步入壮年,是武林中的名人,江湖还传言说‘南有神刀,北有神武’。
他是北神武的代表,声名显赫,气宇轩昂,娶了美丽的妻子,还有三个很优秀的儿子和一个女儿,在别人的眼里,他是一个幸福的人。
可惜他的妻子徐秋衡忽然生病,久治不好,落得个行动不便的残疾人。
正直中年的他不甘寂寞,糊里糊涂跟自己的女仆混在一起,这个仆人就是木兰兴的母亲秦小蓝,然后有了木兰兴。
徐秋衡悲愤过度,含恨离世,以致于他们的四个孩子对秦小蓝母子有怨,还经常殴打秦小蓝和木兰兴。
后来,孩子们长大了,也开始尊重秦小蓝,无奈木兰兴长的像母亲,而且性情古怪,引起大家不满。
木放空自知木兰兴修炼木家武功难成大器,于是终于忍心将他赶出家门。
秦小蓝知道其中缘由,只好伤了自己也不肯离开木家。
他们一直盼着木兰兴回来,可又怕他把亲人当成仇人,所以一直拖着。
现在木兰兴终于回来了,可那种孤寂的生活已经习惯,而且一直觉得自己亏待儿子,她只在暗中偷偷去看木兰兴一次。
木放空轻轻握住她的手,眼里尽是感激之情,:“这么多年来,我没想过你的感受,但你理解我,谢谢你相信我,真的谢谢你!”
夫人淡淡一笑,眼里尽是柔情,她忽然年轻了许多,轻轻地道:“我知道,所有人都怀疑兴儿不是你的骨肉,可是你从来就不怀疑,应该说谢谢的人是我。
我宁愿自残也不离开你,那只因为你相信我,你是英雄豪杰,能看得起我相信我这样的人,我还有什么理由离开你呢?”
他轻轻抱起她,就像他们第一次幽会时的动作一样,眼里只有彼此,他的声音也变得温柔:“我带你回房。”
“不管怎样,他始终是我们的好儿子!”
“是的,否则,他就不会回来了!”
谁说只有年轻人才可以柔情似水?他们已经不再年轻,可是他们的感情不比年轻人差,而且还更真实,更纯洁。
木兰兴默默地跟在连嫣身后,一颗心忐忑不安,怕她伤心,怕她痛苦,怕她生气。
连嫣淡淡地问道:“你真的不相信你父亲的话?”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时是被他下令赶走我的……”
“他说过,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也许……”
“你母亲呢,她难道不知道吗?”
“我……我偷偷去看她两次,她……她没说要见我,我不敢……”
“你们这么多年没见面,你怎么就这样……”
“我带你回来的那天晚上,我知道她偷偷地在暗中看过我,可是……可是我没有能做到她想见到的,我没有脸面去见她。我回来只找师伯,惊动了庄里的很多人,我知道我不想见到的人都来了,我也没办法,为了治好你的伤……”
连嫣秀眉一蹙,冷笑道:“那种下三烂的药也是你师伯下的?”
木兰兴脸色大变,急忙摇了摇头,道:“不是,我只是找他要九转回元丹,至于那药……是那给该死的胡太夫胡乱下的,我已经揍了他一顿,你……你如果不满意,我去把他给杀了。”
原来那个姓胡的大夫被逼急了,就胡乱下药,他暗想春药可以让人兴奋,那么说不定可能催动连嫣的芳心,让她兴奋醒过来,结果真的有效。
后来,连嫣逃跑,木兰兴怪罪于胡大夫,打了胡大夫一顿,本来还想打人出气,可找到连嫣后,这事情就不再追究了。
连嫣摇头,轻轻叹息,又问道:“我跟你说过,做人要有忍让,要珍惜生命,要宽恕别人的错过……我记得你说过想回来看看你妈妈的,你回来了为什么不敢见她?”
木兰兴脸色微红,支支吾吾道:“我……我想跟你一起去见她,可是你……你一直都没有好起来。”
连嫣淡淡地道:“如果沧周宫家击败了你的父亲,甚至杀了他,那你妈妈就没有安身之地,她自残也不离开这里,只因为她想留在你父亲的身边,万一你的父亲死了,你的妈妈可能也因此而自杀了,这些事情,你难道没想过吗?”
木兰兴脸有愧色,低头沉思,喃喃地道:“我没想过……我只希望你好起来……”
“你妈妈知道你父亲那么对你,是为了你好,所以她才忍心让你一个人离开,而且她并没有抱怨你不回来看她,那只因为她爱你,她不想让你难过,她自己已经很难过了,自然不想让自己的儿子跟自己一样难过。
我想她知道你武功大成,在外面没有人敢欺负,心里一定很高兴,可是你始终做不到她想看到的,所以才没有叫人告诉你说她想见你,也没有让人叫你回家。”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是一个女人,女人的很多想法都差不多的。”
木兰兴又一次怔住,咬了咬牙,道:“好,我原谅他们,你陪我去见他们,好不好?”
连嫣皱眉,摇了摇头,道:“我不去,这是你跟他们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
木兰兴面无表情,默然点头,道:“我知道,我……我听你的。”
浪子回头,大多时候是感动,但有时候,只因为爱情。
木家是定州的武林圣地,神武门在江湖上已经立足几代人。
自勇洲萧家成立神刀堂,江湖就有“北神武,南神刀”的美称。
二十年来,萧家已经没落,在江湖中默默无闻,而神武堂的木放空依然是木家的顶梁,无人敢小视。
自从木放空的两个儿子因比武离世,三儿子残废,木放空也已经变老,神武堂在北方武林的威望已经名存实亡。
沧周宫家崛起,已经跟木家有分庭抗礼之势,只是一直对木放空的武功忌惮,不敢轻易得罪,如今想来拜访木放空,想必他们有必胜的把握。
连嫣对木家虽然不熟悉,也没主动去见过木兰兴的母亲和父亲,但木家的人却对她很好,居然传派一个女仆来伺候。
她本来想离开木家,可是发现身体一直不是很好,还经常恶心呕吐。
然后她偷偷到镇上看大夫,才知道自己居然怀了木兰兴的孩子。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又不想告诉木兰兴,整天闷闷不乐,甚至会对木兰兴发脾气。
木兰兴除了白天来陪她,什么事也不做,什么人也不想见,而木家的仆人却少爷长少爷短的讨好他。
很快又过了两个多月,连嫣依然不知道是回镖局还是继续留在木家。
他们在后院的树下乘凉,忽然听到前门有争吵的声音。
木兰兴皱眉道:“宫家的人来了。”
连嫣问道:“你难道不想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木兰兴喃喃地道:“他们没有人跟我说这事,想必是不要我参与,我要陪着你。”
连嫣淡淡一笑,道:“那只因为你还没有诚心去找他们谈谈,如果你有心做木家的少爷,这些事情怎么会不跟你商量呢?”
“我知道你想回雄安镖局,整天闷闷不乐,我……我见到你不开心,我什么事也做不了,没心情做……”
连嫣摇了摇头,轻轻地道:“其实,我是想镖局,但是,我想更多的,是将来我们要在哪里过日子。我……我觉得你父母对我们都很好的,你不必整天对这里的人板着脸的。”
“我前天就去见母亲了,我跟她说,我带你回来,我说你很好很好,然后她就很开心,她说我长大了,懂事了。其实,我自离开家后,我就长大了,懂的事也更多了。”
“你早就该去见你的母亲了!”
“是的!毕竟,我不论变成什么样子,,始终都曾经是他们的儿子!”
“你知道就好!”
“但是,我更喜欢陪着你。”
连嫣微笑,缓缓地道:“我有件事想跟你说,可是又不知道怎么说,现在你的心都没有定在家里,而且木家和宫家的事情又没有解决,我怕你真的放弃这个家……我真的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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