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水天趁他们看不见,拼命逃窜,慌不择路。
愚公喝道:“不好,这怪物要逃走,大家尽快追,否则,后患无穷!”
陆水天知道萧直和愚公不会放过他,甚至连嫣和长弓也会出手对付他,在这紧急时刻,容不得他去分辨,唯一的办法就是逃。他虽然伤得不轻,但是为了活命,只能拼命逃亡。
他慌不择路,可因受伤,内息不平,最后还是被赶上了。
他们很快来到一个峡谷旁边,峡谷对面传来哗啦啦的巨响,那是一个大型的瀑布传来的声音。
他知道,长弓、愚公足以杀死他,加上连嫣和萧直,他根本没有机会活下去。
“你逃不掉的!”愚公冷冷地道。
萧直怒道:“这等吸血恶魔,留它何用?”
连嫣凝视着陆水天,道:“你说,为什么变成这样?”
陆水天狂笑,仰头怒喝:“你们这些笨蛋,被这老匹夫利用了!”
愚公道:“连姑娘,你在犹豫不决,必将遗恨终身!”
陆水天看着连嫣,大声喝喊:“我们相识多年,甚至从小一起长大,哼!你居然宁愿相信一个老头子,也不相信我!”
他见到连嫣也认为他是邪物,心中大悲,不由得自暴自弃起来,狂笑几声,恶狠狠地道:“我是邪魔!哈哈!我不是人!我做了那些坏事又如何?你们能奈我何?”
他面目狰狞,双眼似乎发出红光,死灰色的脸仿佛散发出黑气,吼声沙哑低沉,仿佛是地狱里恶鬼的嚎叫。
“你们都是欠我的!假如我还能重生,我就要成魔,而且做最强的魔!从此以后,欺辱我者,他是神,我就诛神,他是魔,我必除魔!”
连嫣惊道:“不好,他要跳崖!那里是无底洞!”
陆水天自然知道是无底洞,可他不在乎,奋力蹬脚,身体腾起,然后向前冲。
“我跳进无底洞,说不定能穿越回去了!”
想到这,他反而愉快,更无恐惧之心,急切向深谷冲去。
连嫣大吃一惊,叫喊:“你莫要去那里,那是死路!”
他穿过一颗大树的密枝叶,发出莎啦啦一声,然后就坠入一个小峡谷。
愚公掠上大树,叫道:“大家追,莫让他再活下去,否则,祸害更多!”
连嫣心中不满,冷冷地道:“不必追了,他落入无底水洞,必死无疑!”
萧直咬牙道:“这畜生……他害了我母亲和妹妹,我要下去找他,死了也要见尸,免得他真的还会活过来!”
连嫣叫道:“下面都是石头和急流,去不得!他必定摔得粉碎了!”
萧直哪里听连嫣的话,怒气早已冲昏他的的脑子。他不顾一切,飞身而下,在悬崖壁上滑落。
愚公见萧直入谷,也飞身而下,跟着下去。
连嫣见两人入古,也跟着飞身下落。
长弓放开女儿,低声道:“你在这等着,我下去看看!”
“小心,爹,下面可能很危险!”
长弓却道:“你在上面,也主意安全!”
“爹……”
“怎么?”
肖诗微微皱眉,道:“这事情,有点不对啊!”
“什么不对?”
“我们为什么要相信那个愚公呢?陆水天本来好好一个人,怎么会是虎妖?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妖怪吗?”
“我也不知道!”
“既然这样,说不定这个愚公才是妖怪……”
“嗯,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所以,你务必要小心,免得着了这个老头子的道!”
“我知道!”
长弓担心萧直有危险,也急匆匆从悬崖边下落。
萧直和愚公很快就去到谷底。
谷底水势很猛,瀑布发出轰隆隆的巨响,震耳欲聋。
瀑布之下,是奔腾的急流,河水的尽头是一个竖直向下的洞穴。
谷底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他们贴身在石壁上,没见到陆水天的身影。
萧直道:“他刚才冲下来,必定落到水底,被大水冲进洞里了!”
愚公赞同,道:“如此急流,加上如此高的冲下来,他必死无疑!就算他不死,这么大的水,他也休想从洞口出来了!”
长弓道:“大家小心,落入这水里,只怕被冲进洞里,那可糟了!”
连嫣道:“既然他已经被冲走了,咱们上去,别在这耽搁,这里危险。”
其实,她心里也希望他没事,毕竟他对她一直都很好,她甚至不相信他真的就是妖孽。
愚公突然道:“不好!这里很奇怪,大家快点离开!”
连嫣冷笑,问道:“什么奇怪?”
“我说了,你也不会明白的!”
长弓忽然道:“既然不明白,何必再说?”
愚公用手点自己的额头,对长弓道:“老夫是真的愚公,封印还在,你可以看!”
长弓叹息,道:“真真假假,假作真时真亦假!”
愚公问道:“你最近有没有遇到千面智?”
“千面智?哼!我现在都弄不清楚,谁是愚公,谁是千面智!陆水天自小在雄安镖局长大,他怎么会是妖怪?”
长弓本来想说愚公和千面智,不知道谁是坏人,可担心这一切都是一个阴谋,如果愚公突然变脸,在这悬崖边上,大家都处在危险中,动手时就有可能都掉进无底洞。
其实,他根本不知道谁是真愚公,谁是真的千面智!也许,愚公才是坏人,而千面智才是好人,可是,这两个老头子,谁是谁非,真的是一个迷。
“我上个月就发现他变形了,吸食一个村庄贫民的血肉,我跟踪几天,才确定是他!”
萧直道:“虎妖吃人也很正常!”
连嫣道:“咱们刚才太着急,说不定是另有其人在作怪!”
愚公道:“连姑娘不知,那个叫华儿的姑娘,其实就是一只水怪化成人形,她来找主人,而她的主人,就是你们认识的陆水天!陆水天是虎妖化身,他此前可能被封印了,法术无法施展,才变成人形会在人间!现在,华儿这个水怪找到他,自然有办法解除他的封印,所以他现在才开始吸食人的血肉!”
听愚公如此说,他们都骇然起来,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这话是真还是假。
连嫣道:“华儿之前还说我是她的主人呢!”
愚公道:“水怪是灵兽,她只靠闻气味寻找主人。姑娘自小和陆水天在一起,而且你们的关系非同寻常,她认错也有可能,否则,她后来为什么又离去?”
“因为我不是她的主人!”
“那么,陆水天才是她的主人!”
长弓却道:“如此说来,陆水天连自己的奴仆也打不过?”
“只因为他还没变身!他吸食够了很多血精,可能就恢复魔力了,到时,我们就没法对付了!”
萧直似乎突然也发觉有点不对劲,道:“华儿来去如风,能隔空御剑,假如让她知道我们这样对付她的主人,结果会如何?”
愚公笑道:“没事,这事情,就我们几个人知道!接下来,我们就应该设法对付她,免得她兽性发作,在人间作恶!”
连嫣心想华儿似乎很单纯,根本没有野兽的凶恶样子,不禁皱眉,道:“这件事情,我会仔细去应付,可能,我们都错了!”
无底洞的洞口很大,轰隆隆的水声从里面传出,突然似乎有诡异轻微的呼啸声也从里面传出来。
众人面面相觑,心想这声音不可能是陆水天发出的,那么,会是什么人发出呢?
难道这洞里,还有什么玄机?可是,任何武学高手掉进去,如此大的水势,跟你无法上来,里面更不可能有活人,那么,是什么声音呢?
除了愚公,每个人都发觉这事情发展也太奇怪了,几乎容不得他们仔细思考。
这一切,好像就是假象,但是,这一切偏偏是真的。
愚公忽然道:“好个虎妖!居然还没死,不过被这水冲走,想回来地面上,那是不可能了!”
连嫣道:“这不是他的声音!”
萧直看连嫣一眼,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那么,这深渊里,怎会有这种怪异的呼啸声呢?
愚公叹息一声,道:“这无底洞,就是一千年前的伏魔洞!我们听到的,不是人的呼啸声,而是,当年留下封印的诅咒声,大家不要听,这在诅咒有很强的魔性,会产生幻觉!”
陆水天不甘心,他飞身冲入谷底,沉入水中。
那一刻,他见到奔腾的急流时,很绝望。
他知道自己真的要死定了。
身体冲入水底,那强大的冲击力将他的罡气击破,途中的巨石冲撞他的身体。
他差点晕死,急流吞噬了他。
他仿佛在巨兽的肠子里翻滚。
很快,他就被急流卷入深渊。
他能感觉到身体正下落,然后他和洞壁摩擦,和凸出的石头碰撞。
他无法呼吸,几乎晕死过去。
他突然感觉全身剧痛,然后发觉四周的温度在变,一会儿变极冷,一会儿变得炽热,一会儿变火辣,一会儿变闷热,一回儿变窒息……
在冷热不断地交替冲击下,他能感觉到自己体无完肤。
四周传来很多复杂的声音,有嚎叫声,有怒喝声,有长啸声,惊叫声,有尖叫声,有冷笑声,有狂笑声,有抽泣声,有哀鸣声,有**声,有叹息声,有狂风声,有巨雷声,有滚石声,有瀑布声,有奔马声,有刀声,有打铁声,有狼嚎,有虎啸……这世上所有不温和的声音,他几乎都听到了。
他感觉自己正在死去,听到的声音是回光返照。
任何一个受伤的人遇到这种恶劣的环境,不死掉简直是天大的奇迹,他醒来之时,已经不像人样了。
他全身上下,只少有五十处骨折,不能动弹,除了眼睛能动,鼻子能呼吸,身体的其它地方几乎废掉了。
耳边突然传来一种从未听到的声音,那声音冷峻,却仿佛是一种回音。
“小星,这个人不是真的人,你务必要照看他,等他好了,这个世界将会改变!”
这是像一个老人说话的声音,又像一个几岁小孩发出的回音声。
“是。师尊,您是说,他不是一个凡人?”
回答得声音很尖锐,还有几分冷峻,语气也比较僵硬,听起来可知道是一个年纪比较小的人说话。
陆水天想睁眼说话,可是他除了听觉和感觉,好像什么也没有了,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四肢还存在。
“任何凡人被冲入无底洞,必死无疑!”
“我们捞到他时,他不是已经死了么?”
“普通的凡人,是不能,也不会重生的!”
“难道他是妖怪,或者是仙人?”
“为师躲在这暗无天日的洞里,就是为了等机遇,等机缘,也许,他就是我要等的人!”
“可是,他这个废人……”
“一个穿过了地咒网,经历了这无情的各种戾气刺伤和侵袭,居然还活着的人,你觉得他会是什么人?”
“他不是人,而是天仙?或者是地仙?也有可能是超级魔兽?”
“即便他是邪魔,也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超级邪魔!”
“那……师尊,如果他是魔鬼,那么我们怎么办?”
“他掉进我们的阴灵宝殿,又受这各种戾气和怨气所伤,难道他还逆天不成?”
“对,他现在就只有眼睛能动,我们怕什么?”
“去,把生灵金丸拿来!”
“师尊,我们真要救活这小子?”
“他的灵元一旦被激活,我就知道他是神,还是魔了!”
“可是,假如他……”
“没有可是!你要记住,我们在此等了一千八百多年,为了什么?”
“重见天日,光我族类!”
“当年,金石师兄不听劝,非要加入幻剑山庄,结果身败名裂,灵元被封印,最后灰飞烟灭。我们为了逃避追杀,躲到这里来,洞口被幻剑山庄的人用天呐地闷神咒下封印,而这无底洞又是被地仙企图把我们困死在此,可他们没想到,我已经拥有不坏金身,还修炼成长生圣术。”
“师尊,弟子记得,你说这……”
“我要你明白,这是浩劫,本门的浩劫!凡是本门的浩劫,只有外人才能打破这个诅咒!”
“弟子还是不明白!”
“你将来会明白的!”
陆水天突然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咽喉穿过,那种刺痛,苦味、辣味、甜味随之而来。
“再过一天一夜,他四肢会慢慢复原的话,说明他的灵元已经被激活了。”
“师尊,他的很多出骨头都碎了,还能复原?”
“他不是凡人!”
“好,希望他尽快好起来,这样我们可以知道外面的世界现在是什么样子了。”
“你要先问他叫什么,做什么,为什么掉进无底洞。”
“是。”
“我去闭关,你等他能走了,就带他来见我。”
“要是他……不听我的话呢?”
“你在此修炼一千多年,难道白费了?他敢不听,就扔他去做肥料!”
“但是……我担心他是超级邪魔,或者修为很高的地仙,那么,弟子镇压不住他,怎么办?”
“以你现在的功力,不在当年幻剑山庄的七长老之下了,你怕什么?”
“弟子虽然修炼多年,但是从未用过……”
“你对自己要有信心!何况,这里是我们的地盘,谁敢逞强?”
陆水天虽然听到他们的话,却无法动弹。
不知道过了几天,他终于感觉到四肢还在,而已渐渐发觉四肢里好像有蚂蚁之类的小动物在撕咬或者爬行。
当他发觉全身剧痛,忍不住发出**声时,他才知道自己真的活过来了!他悲喜交加,这算是第二次重生啊,岂能不感慨,岂会不高兴?
他睁开眼的那一刻,被眼前的一切震惊了。
“这个世界,看来真的有很多神奇的地方,莫非……愚公说的没错,我真的不是人?是地仙转世?是虎妖复生?可是,我明明记得,自己在上一世是人,而且是地球上一个现代人!难道那只不过是幻觉?根本不存在?”
四周都是蓝绿色,仿佛连空气也是蓝绿色。一个模糊的人影出现在眼前,这个人简直不是人,他的皮肤是蓝绿色,衣裳是蓝色,头发是灰绿色,简直是传说中的变色妖怪。
“啊!你终于活过来啦!”
那人脸皮城蓝绿色,或许是周围的光映出他这样的肤色,也有可能他本来就是这么诡异的肤色,他的语气虽有惊喜之情,但表情并没有多大变化,宛如长了一张蓝绿色的僵尸脸。
陆水天使劲,终于开口说出一个字:“这……”
他叫了一声,感觉很痛,全身都通。
“你是谁?”
陆水天不回答,深深吸一口气,忽然发觉这里的空气有一股淡淡的腥味。
他咬牙,使劲移动身体,但是力不从心,终忍痛问了一句:“这里是哪儿?”
“这里是我的地盘,只能先让我问你!”
“好。”
“你叫什么名字?”
“陆水天。”
“你是做什么的?”
“这个……好像没做什么。”
“你为什么掉进无底洞?”
“我被人逼,逃命,跳下来。”
“你是人吗?”
“现在好像还是,除非……除非这里是地狱!”
“这里不是地狱!”
“好,那么,我应该还活着。”
那人思考一会儿,又问:“你修练什么法术?”
“没有……我的武功,他们说就达到武绝的境界。”
“不可能,师尊说了,假如你是普通人,一定早就死了!”
陆水天想笑,但笑不出来。
“我的武功,还算不错的!”
“不可能,就算是武圣境界的人,进到这里,也未必能生还,除非你是当世武尊!”
“我不是武尊!”
他发觉眼前这个人很幼稚,好像所有的问话都是别人教了才知道,所以他们的对话很苍白,很无聊。
陆水天灵机一动,又道:“我……可能有特异功能。”
“哦?什么特异功能?”
“我以前自杀过,而且真的死了,后来又活过来了!”
他想起那时运起的龟息术,也就是何归来骗他的功法,想起那次冒险,至今心有余悸。
“那么……我师尊一定知道你是什么东西了。”
陆水天一怔,心中不快,但想这个人或许一直住在这里,没见什么世面,所以也就随口说出来。
“我……是人,不是你说的什么东西!”
“我看不出来!何况,人是不可能来到这里的!”
陆水天心中一动,问道:“那么,尊师是谁?”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那么,我如何称呼你?”
那人得意地笑了笑,道:“你可以叫我做摘星大师。”
“摘星大师?”
“我的愿望,就是去天上摘星星,所以我一直修练奇术,等我有能力离开这里,我就去九重天上,摘下那颗最美丽的星星!”
“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我自然不愿告诉你!”
“你难道看不出,我是一个人吗?”
“师尊说,凡人是不能来到这里了,即便强行要来,途中也被封印吞噬,变得灰飞烟灭。”
“好,跟你说也不明白……就当我是一个神仙!”
“啊,你一定是被打入凡尘的仙。我去请师尊来看你,他或许知道你的真实来历。”
“多谢救了我一命。”
“那是你的本事,师尊说我们只提供安身之地。”
陆水天苦笑,他发觉摘星的思想有点迂腐,或者是因为不经历人情世故,所以对很多事情可能不太理解。
大约一顿饭的功夫后,两个人影出现了,一高一矮,他们仿佛只是影子,蓝绿色的影。
不知道他们本身就是这样的颜色,还是被这样颜色的光染成这样呢?
“星星,他能动么?”
一个低沉而且有点苍老的声音问,显然,那个高大一点的身影,就是摘星的师父。
摘星道:“不能。”
“你为什么不帮助他,扶坐起来?”
“师尊,我……为什么要帮他?”
“哎!你跟了我一千多年,还是没将你这畜生的本性去掉……”
“弟子……弟子知错!”
摘星立即俯身,将陆水天的身体提起,让他靠在墙边。
陆水天苦笑道:“多谢!”
那老者道:“你能说话,很好。”
“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无底洞。”老者回答。
“这……”
“也就是绝路!”
“绝路?”
“无底洞本就没有路,只有死路,绝路!你掉进来,就是走上了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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