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上瞬间变得苍白,变成死灰色,他的目光闪出死亡前的惊恐之色。
张杨向兰妍瞟了一眼,钢铁般的身子突然松软,缓缓转身,又坐了下去。
他的脸色铁青,目光苍茫,一颗心似乎突然停止跳动了。
他知道那个女人就是他深爱过的兰妍,但他不敢去看她,他的心脏似乎被一把无形的刀刺痛。
罗封大吼一声,发疯似的狂奔出去,宛如一头疯牛。
他来的时候快,去的时候更快。
兰妍向张杨的背影看了几眼,终于朝丈夫奔逃的方向追去。
“你认识他们?”
赵小雅小心翼翼问,她的声音很轻,脸上有几分悲伤。
张杨点头,然后又摇头,没有说话。
他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事已如此,人也已远去,他还能说什么?
爱情之所以伟大,是因为爱的时候很深,伤的时候也很深。
他爱得深,伤得更深。
“我知道你难过,其实,我……我也很难过。你这么好,是她瞎了眼,居然下嫁给一个那么心胸狭窄的男人。”
张杨轻轻吐一口气,道:“我不怪她!至少,我现在还有你!”
“你是英雄好汉,自然不跟他们一般见识,可是看他的样子,恨不得要杀了你。”
“每个人都有心病,这也不能怪他们。不管怎样,至少我们现在还好好的。”
“可是我……”
她没有说下去,只用眼泪来表达。
张杨慢慢地拉起她,脸色平和,目光温柔,动作沉稳。
他什么也不说,他只想尽快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本不属于他的江湖。
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并不需要太多的理由,只要感觉她好,别的还有什么好去在乎呢?
赵小雅深情地望着他,脸上带着幸福的笑意,她没有理由不幸福,因为有一个痴情的男人护着她,爱着她。
她已经决定,这辈子就跟着他,永远只属于他。
她在那瞬间,似乎已将自己的出身和经历忘却了,剩下的,只有幸福的笑容。
他们慢慢离去,带着伤感离开,也带着幸福离开。
他算不算是英雄,用不着别人评论,至少有一个人当他是英雄。
而她呢,那灿烂幸福的笑容里,隐藏着多少青春的美丽,同时有暗藏了多少无奈呢?
萧直向陆水天望了一眼,点头表示招呼。
陆水天淡淡一笑,只顾喝酒,他忽然有一种奇怪的念头,就是感觉萧直很奇怪,可又说不出哪里奇怪。他本来
他们只能说是相识,并非熟悉。
萧直虽然很早就在镖局了打杂工,但跟陆水天并不熟悉,现在做了镖头,而陆水天早已离开,此时感觉彼此比过去更加陌生了。
他本来就是内向的人,一路上也没跟苏鹏等人多说话,自然也不跟陆水天开口招呼。
苏鹏自从被雄安镖局救起后,一直跟随萧直。
他被萧直割断了一只手,武功打了折扣,加上资历不够,暂时不能做镖头。
他已经不能像过去一样,找个有钱人家,当一个打手了。
他现在追随着萧直,心里倒也乐意,他也知道自己确实比不上萧直。
他过去比较懒,最讨厌走路,以致身体有点肥胖,可是跟随萧直后,做事风格也改变了很多,外出见到萧直走路,他也跟着走路。
他知道萧直比他小,但武功比他强很多,其中原因并不是萧直的运气好,而是萧直刻苦锻炼,所以他学着萧直。
把过去的敌人当成朋友,甚至还很敬重对方,他算是其中一个。
这时候,外面又来了六个大汉,每个人的身体都很强壮,看起来生龙活虎,而且都是一身劲装,腰间配着大砍刀,看起来颇有气派。
领头的是最高大个子的人,他的身材雄壮魁梧,比苏鹏还高大,脸上有凶相,看似从哪个强盗窝里刚跑出来的。
他瞪着萧直一眼,然后看着那个少年阿智,脸上有笑容,但笑容并不好看。
“果然是小公子!”其中一个黑脸大汉叫道,“这回咱们不用跑那么远了!”
阿智的眼珠一转,伸出舌头,眯着一只眼,道:“我不认识你们,我不是你的的小公子。”
领头的高个子对黑脸大汉道:“你确定是他?可别搞错!”
那黑大汉道:“去年我还抱过他呢,怎么会认错?你看他下巴是不是有两颗痣?头顶有小伤疤,没长头发,还有他的耳朵跟老爷的一样,招风耳?”
那领头的细心打量着阿智,点头道:“不错,果然是小公子。”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温和很多,对阿智道:“我是黎伟,老爷特派我等来接小公子去封康镇,请小公子跟我们去。”
萧直向六个人扫一眼,转头瞧着阿智,等他说话。
这一路上,阿智都没说几句话,他又是不喜欢说话的人,所以他们几乎说不到一块。
他的任务只是将阿智送到垓丰府,至于阿智的想法,他也不想知道。
阿智瞧着萧直,问道:“你为什么一路上都不想跟我说话?”
萧直淡淡地道:“你想说什么?”
“我要你把这几个人打倒,我不喜欢看见这些人。”
萧直愁眉,道:“我只能护送你去垓丰府。”
“我在路上一直担心有强盗,生怕你没多大本事保护我的安全,现在正是你表现的机会,好让我知道你有多少本事。”
“我到垓丰,你就到垓丰,不管我有没有本事,反正我在护送你!”
“一千两白银,打倒他们,你敢不敢?”
“我不是来打架的!”
萧直不再看阿智,他到现在还不知道阿智的全名,只知道别人都称呼他做阿智。
他知道这阿智有来头,不然就不会出两千两白银要雄安镖局做保镖了。
“你这也不敢那也不敢的,我要你有何用?还号称一等镖师呢,我看你也就会一点三脚猫功夫。”
萧直向外望去,脸上全无表情,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少年就会说这些话。
他不想节外生枝,只好望着窗外,不再看阿智。
苏鹏的脸色阴沉,他心情不好,对少年颇为不满,瞪着少年,道:“我们是保镖,不是打手!”
少年冷笑,斜眼看苏鹏。
苏鹏朝六个大汉扫了两眼,冷笑道:“你们跟踪了两天,终于肯露面了。”
黎伟瞪着萧直,声音变得粗犷:“你就是雄安镖局的人?你也一起跟我们去封康镇!”
一个大汉道:“咱们是特意来邀请的!”
“邀请?”
萧直瞧着黎伟一眼,摇了摇头,道:“我去垓丰府,送阿智去垓丰府。”
他对黎伟没有好感,感觉这个人有点讨厌。他是保镖,他要完成客人交给的任务,所以一口拒绝黎伟。
“我家老爷现在就在封康镇,小公子一定要去封康镇!”
黎伟的脸色阴沉,怒目瞪着萧直,语气带着命令的口吻。
这绝不是请客之道,而是强迫别人去做客。
萧直淡淡地道:“我不认识你家老爷,我还要告诉你,我接这趟镖时,就确定要去垓丰府,雇主并没有说要去见你家老爷。”
黎伟脸色涨红,大声道:“我家老爷就是要我来请你们的,要带着小公子去。”
他嘴里虽说是来请客,但一点请客的诚意也没有,看样子倒像是来抢客的,或者说是来打架的。
其实,他根本不把三个押镖的放在眼里,自然也不会邀请他们,只想强迫他们。
那黑脸大汉接着道:“我家老爷确实是想请几位去做客,我们是来请客的。”
萧直正色道:“我们不是来做客的,我们是做保镖的。”
黎伟的脸色铁青,沉着脸冷笑一声,声音变得低沉:“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可没有耐心跟你争口舌。”
他在垓丰一向作威作福惯了,根本就不把萧直放在心上,况且萧直还那么小,那么年轻。
他现在已经有另一种想法,就是教训一下萧直,好让他的随从们开心一场。
萧直还是很镇静,望着窗外,淡淡地道:“我不喝酒。”
萧直不知道对方的来头,也不知道他们所说的请客是真还是假,他只坚持自己的原则,完成自己的任务。
六双眼睛瞧着萧直等人,好像在看几个怪物。
他们本来还忌惮苏鹏的高大威猛,但现在发现只不过是断一只手臂的残废,自然不将苏鹏当一回事。
他们都是垓丰府里的打手,在垓丰向来是作威作福的,现在自然不把萧直等人放在眼里。他们本来也不知道世上还有雄安镖局,自然也不知道镖局里的镖师并不是庸手。
那个赶车的趟子手赵勤的脸上有些紧张,看着萧直,他只能听萧直的。
他平时很少参与押镖,以前都是跟木兰天一起押镖,路上都是有惊无险,他知道萧直的本事比木兰天差,所以有些紧张。
萧直看着阿智,问:“你真的不认识他们?”
阿智道:“我为什么要认识他们?他们跟你一样,又没什么本事,要是我早点跟李师父习武,也用不着你来护送。”
苏鹏瞪着阿智,皱着眉头,道:“小孩子不知天高地厚,别胡说!”
萧直面无表情,他知道阿智还小,很多事情还不知道,所以他并不怪阿智说他。
他虽然还很年轻,但是也在道上走了很久,押镖过无数次,大风大浪都走过来了,面对这种情况,他也不考虑这事情的真假,因为他感觉这几个人确实没什么难对付,而且看起来确实是跟阿智认识的。
他不答应去封康镇,只因为他没有收到雇主的信息,他做事比较喜欢按原则来走,所以不管怎样都先去到垓丰再说。
黎伟的脸色很难看,他知道眼前这个小镖师要喝罚酒。
他用力拔刀,“唰“了一声,颇有气势,喝道:“今天由不得你这小镖师说话,不答应的,有三条路,要么现在回家,要么乖乖跟我们去封康镇,要么去死。”
他喜欢在动手前先拔刀,这样可以吓唬到对手。可惜他并没有吓唬到萧直。
萧直冷冷地盯着黎伟,道:“我可以跟你们去封康镇,但是,我必须先到垓丰府。”
苏鹏怒瞪黎伟,喝道:“真要动手吗?”
苏鹏的拳头已经握紧,虽然断了一只手,但是佛林派的虎爪功、金刚拳和金刚脚并没有忘掉,经过这段时间来的苦练,单独一个拳头练的拳法已经很纯熟,威力并不比双手健全时差多少。
黎伟呵呵冷笑,沉着脸道:“老子并不是没杀过人,再杀一两个保镖的也不多。”
他们从黎伟的话中,能了解到他会不顾一切要将阿智带走。
阿智突然叫道:“我爹一定不在封康镇,你们骗人!”
萧直的脸色微变,站了起来,向六个大汉细细看了一遍。
他知道,如果这些人不是阿智的父亲派来的,那么这事情就严重了。
一个知县在外面有女人和孩子,那么他的原配一定很不开心,他的其他孩子更加不满意,这是世上经常发生的家庭悲剧。
萧直是保镖,他要保护这个孩子的安全,现在不得不对这件事更加在意,不然他有可能会失职。如果保镖让雇主有损失,那就是不称职,那将是一种耻辱。
刀已出鞘,六把刀!刀光闪烁,看他们的样子,是要把萧直等人剁成碎片。
萧直的脸色一沉,轻轻“哼”了一声,手立即将桌子掀起,然后餐桌就向六个大汉飞过去。
他的身体就在桌子撞到刀尖上时冲出,快如鬼影,在每个人的腰间各击一拳,然后又回到阿智傍边。
苏鹏松开拳头,看着萧直,脸上又是惊讶又是羡慕,他之前只知道萧直出手很快,现在才知道萧直的身法也很快,比他想象中还快很多。
六个雄壮魁伟的大汉突然就软了,他们都捂着肚子,弯着腰,有两个人还忍不住呕吐了。
刚才钢铁般的身体,现在全部弯腰,好像腰已经被打断了。
他们的额头冒着汗,一条条青筋已经暴出,表情痛苦。
萧直冷冷地道:“这是给你们一点教训,以后不要随便拔刀,更加不能随便向别人怒喝。”
趟子手赵勤笑道:“这种人应该被打鼻子的,萧兄弟今天怎么不打鼻子呢?”
“我们跟他们武过节,教训一下别人就好了,用不着打坏鼻子。”
萧直缓缓地道,向苏鹏使眼色,一手拉着阿智向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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