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收紧拳头,喃喃地道:“狄忠敢向晴诚派挑战,想来他已经练成他本门的最高明的武功了!这人不简单,不能小看!”
他对常青白的死并不是很在乎,也许是他觉得比武死伤是很正常的事。狄忠是剑客,追求的是至高的剑道,那必须找适合的对手。
他也为了证明自己的剑术而杀过人,所以他心里觉得常青白被杀也是很合理的事。
他还知道要不是他的剑刺死了师父,这一年来一定会有很多人死在他的剑下。
长弓自斟自饮,一碗酒下肚后,冷冷地盯着李无,问道:“为什么学武一定要杀人伤人?”
李无盯着长弓那空洞的眼神,全身不由得一颤,突然感觉自己小了一半,回答得有点谎:“就只为了进步!只有将武功发挥到极致,让对手无法招架,才能不断地从对决中提高自己。”
他看自己的手,长长吐一口气,继续道:“只有击败更强的对手,你才能突破自己!提高自己!”
长弓瞧了陆水天一眼,又冷冷地盯着李无的手,沉声道:“古之侠者,诚于己诚于人,然后才诚于武技,出手必有理,下手多留情!”
他的目光一闪,宛如电闪,瞬间又消失了,“只为了击败对手来提高自己,那提高的不是武功,而是杀人的手段!”
“武功,本来就用来杀人的!”李无昂然道。
“或许,你的杀人绝技不错,几乎可以杀掉任何普通的高手。但是,假如你遇到了绝顶的人物,你再强的杀人技,就没有用。”
“是么?怎样才算绝顶的高人?”
“绝顶的高手,杀人的武技对他们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
“在下倒要请教!”
“你的武功思维,只不过是武术的最高境界而已,你无法悟出武功最神奇的奥秘,那么,你永远就不能突破那个极限。”
“前辈的话,倒让我有点耳目一新。”
“晴诚剑法,以攻为主,所以,虽然创建几百年,可是在武功上一直不能突破。”
“那是因为没有杰出的人才!”
“你错了,武功之道,本无止境!关键在于修炼的人,是否领悟到最高的思维,那是一种忘我无我之境,如此,能御物而行,能乘风逐浪。”
“如此说来,前辈的武功,已经达到出神入化之境界了?”
“我习武,不是为了争强,也不是为了扬名。”
“你刚才所说武绝,是和道理?”
“有传言,武功之道,可分级别。有武术,武悟,武绝,武极,武圣,武尊。”
“这个级别,小子倒是首次听说。”
“我也只是听说过,具体不太明白。”长弓顿了顿,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道:“我刚才好像听你们提起一个人。”
李无却问道:“那么,前辈在什么级别呢?”
“我这是一个会打猎的人而已!”长弓悠然道,“你呢,依我看,有点像武林刽子手!”
陆水天笑道:“我前晚见过一个叫愚公的人。”
长弓缓缓点头,看着陆水天,问道:“他跟你说了什么?”
“说了很多,可我不相信,所以……没有记得。”陆水天苦笑,努力回想,茫然道:“好像说什么升天的事情。他说那是天机,还说我是方无痕转世,李兄是西门通天转世……”
李无惊叫道:“什么?你是方无痕转世?我是西门通天转世?”
陆水天苦笑,道:“我知道他胡说八道。”
李无缓缓点头,道:“看来,他真的在骗人!当初,他说我是谷坤乾转世,说何归来是方无痕转世!”
陆水天大笑,拍手道:“看来,这个愚公可真是愚者了,莫非练功走火入魔,所以才到处骗人?”
长弓悠然道:“十六年前,我就听说了这几个名字,连愚公我也见过。”
陆水天道:“愿闻其详。”
“这些传说,不说也罢!”长弓叹息一声,又拿起酒碗,似乎不想再说下去。
陆水天道:“看来,他一直为那个谎话奔走,到处骗人,或许,他自己也相信是真的。”
长弓道:“也许,他说的有可能是真的,可惜,我找了十一年,再也没有见到他,谁知他又出现了……”
“这个……”陆水天想问过去的事情,但又没有问出来。
“那时,他找的不是我,他认错了人,所以才跟我说了一些话。”
长弓沉思,缓缓点头,叹息一声,继续道:“我当时中毒,担心他是对头,为了活下来,敷衍他,结果……他知道我中毒了,也没纠缠我,后来……记不得他怎么离开了。”
李无冷笑,道:“下次遇到他,我让他尝尝我的绝剑!”
陆水天笑道:“假如他说的是真的呢?”
李无怔住,忽然冷笑,道:“天机不可泄露,他既然泄露天机,我对他不客气!”
长弓埋头夹菜,神情自若,似乎听不出李无冰冷的语气。
李无的手本来已经把酒碗端在空中,突然停住,整个人怔住,仿佛瞬间被人点中了穴道。
他感觉自己突然间被什么东西包围着,耳朵变热,额头开始冒汗。
他不禁扪心自问:“学武功只是为了杀伤别人?武功就是杀人的手段?只有杀伤人才能练成高明的武功?”
然后他忽然想起师父死时那双失望的眼,想到自己这些年来为了提高自己,想着使什么招容易击败别人,苦练着许多残酷无情的招式。
长弓忽然喃喃自语:“武功,本来就是一种神奇的力量,应该是正义的而且伟大的力量,而不是一种用来证明个人强大的手段。”
陆水天茫然看着长弓,笑道:“前辈这话,晚辈受教了!”
李无慢慢地放下酒碗,深深吸一口气,望着长弓微微点头,喃喃地道:“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李无赫然站起来,突然哈哈一笑,感觉自己这些年来活得很不自在。
他慢慢转身走出去,神情很愉快,忽然回头看陆水天一眼,笑道:“原来,我一直活在井里……”
“我不明白……”陆水天茫然回答。
“愚公也好,何归来也罢,我一直不知道何为真,何为假。也许,都是真的,可是,我无法看到所期盼的一切,还自以为是,过度执着又有什么用呢?”
长弓道:“人生,本来就该顺其自然,何必沉迷于那些虚无的东西?”
李无临走前,只留下一句话:“水兄,就此别过。假如你有空,可以找何归来一起来晴诚山,我请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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