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地道中,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周肃这辈子永远忘不了,呼呼大睡之际,被八千鞑子包围的光辉事迹,有幸能够从鞑子包围圈中活着回去,可要是吹吹牛皮,连辉却跪在地上祈求鞑子赶紧撤走,在地道里没吃没喝的,也不知道还能够扛多久?
图占领着八千清军在石埭县磨洋工,就是为了获取更多战利品,占领石埭城,部下都滚出去,到各地打秋风,日落时分,散出去部下稀稀拉拉回城,给他带回来战利品。
他满怀欣喜跑过来一看,都是些破铜烂铁,银子没有,女人没有,粮草也没有,更有一个千总,给他带回来些蘑菇,气得他只翻白眼,在石埭县压榨不出来油水,只能是悻悻带着军队往黄山去了,离开前,在石埭县留下一千五百名士兵,作为接应济尔哈朗主力部队。
至于那个不长眼的千总和他送来的蘑菇,都留在城内,千总也乐于用蘑菇煮汤,士兵射来些野鸡野兔,拔毛,开肠剖肚,切成大块扔进锅里,和蘑菇一起炖,香味飘进地道,把周肃和连辉馋的直流口水。
两人就在地道中硬熬,在进入黑夜后,清军士兵纷纷进入睡眠,周肃悄悄爬出来,在城里觅食,也是他运气好,竟然找到一锅蘑菇稀粥,不管三七二十一,端着锅回到地道,和连辉两人你一口我一口,舔的干干净净。
连辉吃的肚子圆滚滚,打个饱嗝说道:“周郎中,你可真够义气。”
周肃自从加入到内务部,深受徽州府军官兵平等影响,也顺带影响连辉:“我们徽州府军一直这样,没有谁能够高人一等,既然你选择加入,我就没有理由把你当外人,赶紧睡觉,我们明天黎明偷偷出城。”
连辉赶紧闭上眼睛,准备休息,却突然说道:“周哥,鞑子既然在此地驻军,为何不将此城烧掉,让鞑子居无定处,岂不更好?”
这个意见非常好,可是梅雨季节,空气中都是潮湿的,周肃和连辉两人没有能力引燃全城,城里只有一些茅草屋可以点燃,其他建筑物都是被梅雨沉浸,想在城里纵火,没有百把人队伍几乎做不到。
两人打消放火念头,在地道中很快就进入梦乡,在石埭县附近,却有一支军队在悄悄逼近,这只军队打扮很是怪异,有一半将士身着明军铠甲,也有小部分穿着八旗铠甲,更有少部分穿着绿营兵军服,还有部分士兵头戴明盔,上身清甲,下身马裤,手持三眼铳,这是一只赤裸裸杂牌部队,但都有一个显著标志,没有人剃发,都是一脸杀气,杀向石埭县。
这只军队是忠贞营在攻打荆州失败,失散到南直隶余部,忠贞营前身是大顺军,大顺军在北方战败后,贝庆军追着打,李自成下落不明后,大顺军东西路军撤到湖广地区后,被湖广何腾蛟,巡抚堵胤锡收编,但是两人对待大顺军残部有很大不同,何腾蛟目光短浅,对大顺军余部抱有很大戒心,将有限资源全部投入到地方明军和亲兵,但是实际结果却又不如人意,拼凑而来的杂牌军,轮式战斗意志,还是军事素养都比不过百战余生大顺军余部。
巡抚堵胤锡是南明文武大臣中,极少数具有政治眼光人物之一,也是收编大顺军余部重要人物,在这过程中起到关键作用,对待大顺军同心同德,特别是满清大军南下,他就看出来满清才是心腹大患,极力促成明军和大顺军化干戈为玉帛,共同抗击满清。
忠贞营在湖广地区和阿济格交战不利,阿济格获得勒克德浑支援,湖广明军和忠贞营都遭到严重损失,各部各自为战,逼近石埭县这支忠贞营,正是一只虎李过被打散部下,他们从湘西到湘东,然后从安庆府进入池州府,因为安庆清军主力被白里翁带到池州府,安庆府空虚,被这只军队直接攻占,可是忠贞营始终以流寇方式作战,并没有在安庆府停留,反而继续东进,杀向东边池州府,发现池州府有数万庆军主力,在池州府南下,直接进攻石埭县,想在石埭县获得补给。
进入下半夜,忠贞营将士突然发动对石埭县进攻,三千多残兵败将风卷残云,用圆木撞开大门,大吼大叫杀入城中,石埭城经过秦楚扩充,已经变得十分庞大,忠贞营士兵杀进城,被城内纵横交错地形搞得晕头转向,不知道该往哪里杀,而留守清军将士纷纷从梦中惊醒,在将官带领下,冲出来和入侵的忠贞营将士激斗,
忠贞营将士可都是百战余生老兵油子,面对一千清军,进攻势如破竹,防守游刃有余,在城内各处都可以看到双方厮杀场面,周肃和连辉两人听见城里杀声大作,都不敢从地道中钻出来,就在地道里蹲着,城内厮杀持续到天亮,终于分出胜负,忠贞营部总高田,在一千多部下面前,一刀砍下清军千总脑袋,至此,城内清军全部被消灭,忠贞营不给清军留一个活口,在倒地尸体中,只要是有喘气的,不分三七二十一,一刀砍下脑袋,后来不管有没有气,只要是清军尸体,全部砍掉脑袋。
高田仍然不解气,昨晚激战一夜,虽然把城内清军全部杀死,可也损失过半兵马,部下告诉他,全军就剩下一千余人,让他又气又恨,在城内搜刮一圈,只找到一些粮草和武器,就再也没有找到其他东西。
在继续往东前进前,高田下令焚烧石埭县,到了知识后,周肃和连辉再也不能躲在地道里做缩头乌龟,以免被一把火闷死在地下。
两人突然从城内角落里冒出来,着实把忠贞营士兵吓得一大跳,忠贞营士兵见他俩没有剃发,身上穿着大半有一些明军迹象,就将两人带到高田面前,请高田处置。
高田正在为打下石埭县,却没有获得任何补给而大发雷霆,远远看见部下,带着两个贼眉鼠眼的家伙往这里来,直接吼道:“别把那两个鞑子带过来,直接砍了。”
话音刚落,周肃赶紧吼道:“这位将军,我们是朝廷官军,不是鞑子。”
连辉也是吓得哇哇大叫:“大人啊,我们是兵部侍郎金声下属,还请高抬贵手。”
高田一听,立即命令士兵把已经被摁在地上,准备看透的两人带过来,看着周肃和连辉,周肃看起来还像那么回事,这连辉可就是尖嘴猴腮,一副活脱脱明奸模样。
他作为李过部下,已经接受和朝廷招安,并且以获取朝廷封赏为荣,做了一辈子流寇,到头来还是成为朝廷官军,这对他,对祖上都是莫大荣光。
在湖广地区和明军打交道,他对朝廷各大员也有一定了解,也知道朝廷处境,和在南直隶抗清金声,对金声也是充满崇拜之情。
听连辉说他是金声部下,也没有剃发,可是俩人怎么和鞑子都在石埭城呢,于是问道:“你俩为什么和鞑子混在一起?”
周肃连忙向他说起在城中经过,俩人是奉命去铜陵城,半路上却遇到鞑子大军,被迫躲在城里地道中,准备在黎明出城,谁想到却遇到大人进攻石埭县,两人被迫滞留在城中。
怕天高不信,周肃还给他之处地道入口处,高田命令部下去看一看,有没有这一条所谓的地道,部下过去看了以后,回来告诉他,确实有地道,还比较长,就是地道通往城外那一段被堵住。
高田这才相二人所说的话,既然都是明军,也就有意放他俩一条生路,于是就给周肃,连辉一些干粮,让俩人尽快离去。
连辉赶紧把干粮放在怀里,准备离开,周肃却拉住他,和高田说到:“这位将军,小人在徽州府当差,既然今日有缘结识诸位兄弟,那么就多说两句,还请诸位海涵。”
高田让他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他还要去东边宁国府和徽州府打秋风。
周肃赶紧说道:“敢为诸位弟兄是否要去宁国府?”
高田突然脸色一变,抽出腰刀问周肃:“你咋知道我们要去宁国府?莫非你是鞑子细作?”
连辉在一旁一脸痛惜,这周肃话也太多,人家都给干粮让我俩走,你还搁这说啥,现在好了,被怀疑是鞑子细作砍脑袋,看你咋整?
周肃很认真和高田说道:“我们当然不是鞑子细作,要是鞑子细作,早就带着干粮一走了之。”
“那你问这些干什么?”
“小人只是想告诉将军,池州府和徽州府正在被鞑子围攻,这时候去池州府和徽州府,没有人带路,怕不是被鞑子包饺子,将军也不想看见这么多弟兄,和你一起被鞑子砍掉脑袋?”
高田突然想到剩下弟兄和他一起掉脑袋,内心就一阵哆嗦,他作为客军,一直都是流寇是作战方式,赶紧问道:“那兄弟有什么好想法?”
昨晚忠贞营和清军血战,躲在地道中的周肃,就有一个不太成熟想法,想把这支忠贞营带到徽州府,他以前也是朝廷官军,对朝廷内讧深恶欲绝,认为只有跟着秦大人,才可以打鞑子,跟着其他朝廷官员,再厉害将士,也都是一盘散沙,只有在秦大人军队中,才可以尽情杀鞑子,还不会受到掣肘。
“我家大人正在徽州府和鞑子血战,诸位弟兄想继续打鞑子,我可以为诸位奔个好前程。”
高田忙问到:“你家大人是何许人也?”
“徽州府都指挥使佥事秦楚,不知道诸位可曾听过?”
高田摇摇头,秦楚在南直隶等地颇有名气,但是在其他各地还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由于信息闭塞和道路遥远,高田挺逗没有听
说过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对南直隶他也就是知道金声,甚至江西金声恒反正,他也才是刚刚得知,这也是他攻占安庆府后,并没有
南下去江西打秋风,而是继续往东,和鞑子抢地盘抢资源。
“我家大人就是金声尚书亲自任命徽州府都指挥使佥事,兼任徽州府总兵官,只要跟着我家大人,不仅有银子,还有更好武器装备,你看看你的弟兄,穿的五花八门,还使用老旧三眼铳,我们已经全部换装,使用更快更准的鸟铳。”
周肃说了这么多,高田只听进去一句,金声不在牲畜侍郎,而是尊称尚书,他问道:“金侍郎已提拔为尚书?”
周肃一愣,很快就说东岸:“是,金侍郎已被陛下拔犀擢象,于上个月任命为兵部尚书,诸位弟兄能来,尚书大人自然不会亏待大家,对了,敢问怎么称呼将军?”
说了这么多,周肃还不知道怎么称呼高田,高田赶紧说道,他是忠贞营部总,类似于朝廷官军守备和千总之间官职,周肃立马知道高田的软肋,寻寻渐进说道:“尚书大人有令,带多人来归附,就相应给多大官职,高将军能带这么多部下来投靠,怎么都会在千总以上,或许直接授予守备,这在尚书大人这里,是很有可能成为现实。”
一番话说得高田心花怒放,他虽然是李过部下,但是在华光地区过得很是憋屈,攻打荆州等战役,就是因为何腾蛟等当地明军不配合,导致数次进攻无果,还损兵折将,在最后一次进攻荆州府时,被清军偏师击败,他气不过,就聚拢残兵,离开李过和何腾蛟所在湖广地区,想学习闯王开辟新战场,直接进入被鞑子攻占地盘,抢鞑子的资源来削弱鞑子,这一路上竟然聚拢三千多残兵,在湖广地区清军兵力和明军对峙,出现严重不足,只要高田部攻城略地,好任由他一路向东进入南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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