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许如心脚步踉跄的狼狈离去, 于大娘撇撇嘴,很是不屑一顾。
不过许如心刚刚的一番话确实给了于大娘一定的提醒:“老四媳妇,等老四这次府试考过, 下次再出门去赶考, 就带上你一块出去走走看看。”
“娘,不用的, 我呆在家里就很好。”许小芽不是许如心,她不觉得非要跟着出门才显得体面。反之,能够不给于书楷增添麻烦,才是许小芽在意的。
“娘也喜欢你呆在家里。不是不喜欢你出门, 而是觉得出门太辛苦了。就算这一路上都有车坐,可吃食总得操心, 指不定还得赶夜路, 连个安稳觉都睡不好。老四是男人,吃点苦倒是没什么。可老四媳妇你一个姑娘家, 就不必遭这种罪了。”为了避免许小芽多想,于大娘仔细解释完, 才跟着说道, “不过刚刚那个谁说的也没错,出门可以长长见识,也挺好的。”
“咱家老四是个聪慧的,以后若是接连好运考过科举,肯定要往更大的地方去。老四媳妇你总是留在家里也不是事儿, 怎么也得跟着多出去看看才行。”若是换了于大嫂三妯娌, 于大娘肯定没有这般好说话。
简而言之一句话, 于大嫂她们自己提出要离家出远门, 于大娘看心情会拦着、或准许, 但肯定不会一开始就为她们筹谋。按着于大娘的意思就是,日子都是自己过的,自己都不操心,还能指望谁?
但是许小芽就不一样了。
虽然许小芽不是于大娘的亲闺女,于大娘却已然将许小芽提到了心里仅次于书楷的位置。于书楷有主见,不需要于大娘担心。许小芽却是个软性子,于大娘根本不放心,也实在撒不开手。
“娘,夫君让我留在家里督促大宝他们读书识字。”许小芽说到这里,稍稍顿了顿,红着脸不好意思的接着说道,“不过我自己学的不是很好,教的也不是很好。”
“你怎么就学的不好了?咱家这么多人,就只有你学会了读书识字,多厉害?还有大宝,他之前是什么样子,咱们自家人还能不清楚?让他下学回到家来写哪怕一个字,他都坐不住,跟他四叔小时候一个德行。可而今有你这个四婶在,大宝别提多乖了,我都亲眼瞧见他写了好多字了。”对许小芽,于大娘还是很认可的。
以前于大娘只觉得许小芽很会干活,性子又实诚,一大家子在一起生活只怕很容易吃亏。尤其于大嫂她们三妯娌都不是好惹的,一个比一个会算计,一个比一个有想法。
也是以对许小芽,于大娘下意识就会护着些。就连于书楷让许小芽学读书识字,也只是于大娘的私心纵容,想着不能总让四房吃亏而已。
然而,许小芽比于大娘预期得要更加出色,完全可以说是让于大娘尤为的惊喜。
“还有,老四媳妇你不要什么事都听老四的。他让你留在家里,你就留在家里?你傻啊你?你出门,你也得跟着。谁知道他在外面有没有干坏事?你得时刻盯着才能安心。”于大娘说完还不忘拍了拍自己,很是语重心长的补了一句,“我这个当娘的也能跟着放心。”
“啊?”毫无预兆听到于大娘这般说,许小芽直接就懵了,“娘,夫君他不会……”
“哎呀,所以才说你这闺女傻啊!你怎么就那般的相信他呢?他一个大男人总是在外面跑,接触了谁、认识了谁,会逐一跟你报备?都是他的那些同窗也就罢了,咱不感兴趣,也不用去认识。可万一是个姑娘怎么办?”于大娘越说越兴起,看着许小芽的眼神满是恨铁不成钢,“你哟,千万要多长两个心眼,不能傻傻被骗知道不?”
知道是知道,可许小芽对于书楷,绝对是百分百的信任。哪怕于大娘这样说了,许小芽也还是没有动摇。
不过迎上于大娘满是关怀的眼神,许小芽还是乖乖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于大娘顿时就满意了,拉着许小芽又是一番耐心的叮嘱和交代,而且还郑重其事的开始跟许小芽规划起了日后该怎样出门的所有细节,直把许小芽听的一愣一愣的。
许小芽这边虽然发生了一些小风小浪,但大体算得上是平静无忧。已经顺利抵达五水县的于书楷则是实打实的大开眼界,被虐的不轻。
他是知道此次提前来到五水县,周夫子是另有打算的。可于书楷万万没有想到,周夫子居然把他们一行人全都送进了五水学院。
相比于书楷曾经呆过的上米村私塾,乃至周夫子的私塾,五水学院才是正儿八经的学堂,在各方面都是前面两个私塾无法比拟的。
于书楷本以为他们来到五水县肯定是要住客栈的,也准备好了住客栈的银钱。结果进了五水学院之后,他和几位同窗立马被安排进了学舍,还被派发了统一的学服和课本。
再然后,没有给于书楷他们过多的休息和适应时间,于书楷一行学子都被安排去了上课。
身为旁听生,而且还是明显水平不怎么样的差生,于书楷几乎是双眼发黑的上完了第一日的课。
等到好不容易回到学舍,于书楷第一时间厚着脸皮找上了同行的县试头名李君懿:“李兄救命!救命啊救命!”
于书楷过于夸张的接连三声“救命”,饶是清冷如李君懿,也不禁挑了挑眉,看了过来。
“小生是真的听不懂,太难了,呜呜呜……”于书楷边说边双手合十,语气那叫一个惨烈。
面对这般模样的于书楷,李君懿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绝,最终只是轻叹一声,问道:“哪里不懂?”
“哪儿哪儿都不懂啊!我以前在村里的私塾,夫子就只教我们努力背文。我这个人性子顽劣,根本坐不住,每每让我背书我就偷懒,时不时还偷跑出去玩儿……”于书楷说到这里,明显感觉到不单单是李君懿,同屋其他学子也都打量的探过头来。
几位同窗的眼神过于炙热,于书楷嘿嘿一笑,一脸心虚的解释道:“那,那什么,我跟几位同窗肯定是没办法比的。我这个人,才学不好,文章也写的不怎么样,连我之前的夫子都说我肯定考不过县试。好不容易侥幸过了县试,我连忙拜了周夫子为师,就是为了府试做准备……”
“等等,等等!你之前的夫子说你肯定考不过县试?啥时候说的?跟你说的?你咋知道?”因着于书楷是二月考过县试才拜的周夫子,以致现下这几位学子跟于书楷实在不怎么熟悉,也谈不上同窗情。
即便来五水县这一路都同行,也不过是因着周夫子的安排。直到此刻于书楷主动提了,大家才被勾起了好奇心。
“就我考县试那几日说的。我之前担心考不过县试,特意提前去镇上住了客栈,没有在家里住。等我考完县试走出考场,才听说我们村里已经传开了。我爹和我娘子为了这事儿还起早贪黑在家里编了好些箩筐正在镇上卖,就为了换点银钱把我送去镇上继续读书。没成想我居然真的考过了县试,家里思虑再三,还是没有改变决定,就把我送来镇上拜了周夫子为师。”于书楷原本的目标是李君懿,没成想其他几位同窗都围了过来。于书楷索性就直接改变策略,跟大家一起聊了起来。
因为只来到周夫子这里不到两个月,于书楷跟一众同窗仅仅只是点头之交,尚且算不得有交情。又因着大家都在紧张的备战府试,就连来五水县的一路上几位同窗都是书不离手,尤为刻苦,于书楷自然不会自讨没趣的打扰到诸位学子。
不过眼下倒是一个不错的时机,大家初来乍到对五水学院都有些陌生,互相聊聊天、说说话,倒也不失为一个放松和解压的法子。
而于书楷的一番讲诉,还真就引起了在场几位同窗的共鸣:
“就算不是当着你的面说的,这样也不好!换了我爹娘听到谁敢这样说我,肯定不会轻易饶过!”
“县试结果又没出来,谁敢保证于兄你就一定不能考过?那位夫子是不是故意的?那么关键的时刻跳出来胡说八道,还闹得人尽皆知,该不会是为了扰乱于兄你的科考心思?”
“就算不是故意的,肯定也没安好心。考县试期间,咱们自己的夫子是如何的认真对待,咱们还能不清楚?谁家真心实意对待学生的夫子会这般作为?简直是有违师德!”
“得亏于兄离开了村里的私塾,再留在那里肯定会被误人子弟。那位夫子根本是莫名其妙嘛!教学生不行,害学生倒是第一名。”
……
周夫子的学生在他们镇上亦算得上是天之骄子。最起码县试头十名,就有六位学子都是他们一个私塾的。更别提还有李君懿这位头名在,已然是最大的噱头了。
也是因此,这些学子一定程度上都有些心高气傲。比如对于书楷这位新同窗,大家不会故意排挤、也不会刻意打压,但要说多么亲近肯定是不可能的。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是排外。
不过此时此刻,伴随着大家的同仇敌忾,于书楷诡异的以着十分特殊的方式就这样被他们接纳了。
眼看几位同窗都被气得不轻,于书楷连连摆手,出声安抚:“其实也还好啦!我以前确实挺不认真读书识字,夫子不看好我也情有可原……”
“你侄子就是这样被赶出私塾的?”毫无预兆的,李君懿开口问道。
这一下,刚被于书楷顺了气的一干学子越发爆炸了:
“什么意思?那位夫子还把于兄的侄子赶出了私塾?就因为于兄你考过了县试?”
“于兄的侄子?我知道,才刚来我们私塾的那四个小的是!这么小的孩子犯了什么错?太可恶了!”
“真是越听越生气。那位夫子很厉害吗?很出名吗?他这般瞧不上于兄,是有其他的得意弟子?也是跟咱们一起考县试的学子?姓甚名甚?说出来咱们一起见识见识。”
“再厉害也不可能比得上咱们李兄!此次县试的头十名,咱们不都认识?没有跟于兄一个私塾的啊!”
“合着还没进前十名,就把那位夫子得意成这般模样了?我记得于兄虽然考的不是特别好,但也是十八名?那人又没考进头十名,跟于兄比起来也没强上多少。等等,该不会是因着这事儿,那位夫子面上挂不住,才把于兄的侄子赶出了私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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