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教授说得很坦诚苏先生听得很心惊。
由于专业的隔阂他并不太了解白教授说的所有内容尤其是白教授的一个大特点就是把一些本来就不太容易让人搞明白的话说的让人更难明白。
便如此时他就不知道白教授是如何在预示到了会有变故出现的情况下仍然对这个计划坚定不移的去执行它的……
但是分工不同各有责任所以自己此时能决定的也只有相信还是不相信。
当然是选择相信他啦!
已经跟着他跑偏了那么久世界都拯救了一半了难道要掰?
……
……
天国计划的第二阶段还是启动了。
娃娃在整个基地的人以及空中的红月注视下轻盈的走进了午夜法庭。
下一刻白教授深呼了一口气来到了午庭法庭旁边几个小型能量矩阵的旁边在周围一群研究人员与青港的决策者忐忑又担忧的目光之中凝神半晌之后亲手将电闸拉了下来。
“滋滋滋……”
巨大的电蛇忽然开始在午夜法庭上面游走。
那看起来如真实建筑一样有着厚重墙壁甚至青苔的午夜法庭忽然生出了变化。。
黑色的墙壁坚实而沉闷的基石在这一刻开始变得不再真实。
仿佛幻影一般闪烁不定随时会消失。
而同样也在这一刻午夜法庭里面开始有链条的叮当碰撞声音响起一条条白色的锁链仿佛幻梦一般从午夜法庭里面伸展了出来快速的在这座精神宫殿的周围游走与刻画。
而作为此时正面对着午夜法庭眼睛眨也不敢眨的众人无论是青港这边的人还是从世界各地来的研究人员他们随着午夜法庭的变化都忽然生出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如果非要形容那就是内心里忽然变得宽容了一些
无数的人或者事物都开始在心里清晰了起来。
这些事物里,尤其是一些拥有特别意义的最为突出。
比如,小时候打过自己的邻居家熊孩子。
比如,长大了骗过自己钱的好朋友。
比如抢过自己女朋友的好兄弟……
这些都是在自己的人生中给了自己很大打击,并让自己记了一辈子永远也不可原谅的人,但是,在这一刻,看着午夜法庭的消融内心里的这种执念与壁垒,忽然之间也变得消融了似乎觉得这不重要了感觉对方也是可以被原谅的,自己不该这么指责记恨他。
这种原谅与宽容,来的如此自然,如同自己一下子想通了。
当然,也有些特别的人是真的没办法想通的。
比如某个小时候被邻居家孩子打,长大了被邻居家孩子骗钱后来又被邻居家孩子抢了女朋友的他这时候就一脸懵的远远看着融化的午夜法庭,心想我怎么这么伟大呢?
“是不是心里感觉变化很突然?”
白教授长长的吁了口气看着眼前已经开始融化,但又在隐隐形成另外一种形态的午夜法庭低声向苏先生道:“终极与现实中的人类,并非针尖一样的敌对他们的精神宫殿,也并不是与我们毫无联系事实上终极与我们的联系简直太多了无处不在一样的联系。”
“便如同代表了审判、指责、偏执的午夜法庭本质深处便是我们的善恶观。”
“终极与其说是住在深渊不如说是住在我们的潜意识深处……”
“起码在这一刻随着午夜法庭的消融我们的善恶观也多少会有点变化……”
“……”
“对对对……”
苏先生已经忍不住连连点头:“太神奇了我现在居然一点也不怪你平时乱花钱嘴上说着与我共享一切信息实际上私底下动不动就擅做主张还拿着我当挡箭牌之类的事……”
“……”
白教授一下子有点解释不下去了深深看了苏先生一眼。
原来这老家伙内心里意见这么大……
“那午夜法庭毁了难道我们以后的是非善恶也不存在了?”
也在此时苏先生忽然意识到了一个可怕的问题。
“不会。”
白教授摇头轻声道:“是非善恶在我们的心里那么它就会一直存在如今我们只不过是打破了一种形式的是非观以便形成另外一种形式的是非善恶而已。这种事情其实一直存在午夜法庭也不会是一个永恒的产物。它只会以不同的形式一直变化并存在而已。”
“当然因为终极已经有了意识所以终极的变化也会影响到所有的人。”
“某种程度上有了意识便成为了单独的个体。”
“所以它的特质便成了它们的权柄。”
“它可以影响人的是非善恶而在另外一个层面也受到了现实中所有人的影响……”
“如今那个偏执的执者剑已经消失这个世界本来就在期待着新的终极。”
“她会与之前所有的终极都不一样因为她并不是某种极端的精神力量产生意识变成了个体而是一个现实中的个体逆流而上一步步取得了影响所有人的阶梯并掌握了终极的权柄你可以理解为从娃娃成为新的终极开始那么终极的世界便不再纯粹。”
“当然了也正因此……”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微微放低目光扫向了远处:
“可能并不是所有的人或生物都希望这个新的终极出现……”
……
……
这世界上开始有大量高层次的精神生物瞬间产生了感应。
他们有的可以直接看到青港方向出现的蓝色电光也有的只是忽然感觉到了精神层面的震颤如同生活在海里的鱼当这片海的一角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时那么每一条生活在这片海里的鱼都会受到相应的感应也因为这一变化生出了诸般千奇百怪的心思。
或是恐惧或是愤怒或是嫉妒又或者是贪婪……
“我们等到机会了。”
遥远的西方某个建立在了山腰的实验室空荡荡的会议室里只有两个人。
一个穿着黑色的教会袍子坐在上首一个穿着白色的白大褂坐了下首。
他们在这个级别高到了可以影响整个世界走向的会议室里两个人静静的相对。
当那种奇异的震颤出现时他们同时抬头看向了彼此。
“执剑者的躯壳出现在了现实就必然会引发一些人的争夺而当这个世界上的人有了一个追求的目标也必然会对其他的事情放松了警惕虽然说执剑者的精神宫殿出现在了青港有些出乎我们的意料但是到了如今这个局势这反而成为了我们破局的关键。”
“毁掉它!”
“无论青港这小小高墙城里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实验多么的不知所谓也不论他们试图打造终极来稳定局势的野心多么可笑我们都不必要再看下去了直接借着这个机会毁掉它。”
“只有这样才有可能让一切回归正轨……”
“……”
“……”
蓝色的电流笼罩在了午夜法庭之上或者说现在这已经不像是午夜法庭而是一团模糊且纯粹的精神流它们属于最高层次与整个世界上所有人类的精神都有着神秘的联系如今它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性质而在它其中娃娃的精神特质则是在影响着一切。
这团精神乱流已隐隐趋于稳定开始呈现出另外一种特质。
同样也是在这关键时候青港精神力量研究基地之中所有人都抿紧了嘴角。
一颗心悬在了半空紧张且焦急的等待着。
白教授似乎同样的焦急但是他却没有看向精神宫殿而是看向了其他的地方。
当拉长的警报声忽然响彻在基地之中时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
惊慌且错愕的转头向其他地方看去不知发生了什么。
白教授则是微微一咬牙脸上反而现出了微微意料之中的表情。
“果然来了。”
“……”
“……”
警报来自于远处那些毫无征兆的黑压压涌向了青港的人群。
如今青港的周围是安全的。
因为青港的“光明骑士”已经引动着娃娃的力量或者女神的裙摆延伸向了这片大地其他的地方而随着裙摆的延伸所有被娃娃的精神力量笼罩住的区域之中污染源精神怪物诡异生物都尽数被驱逐甚至被清理还有一些落在了友好的暴君小队手中。
可以说骑士所过之处都是干净而稳定的。
越是靠近了青港越是稳定。
但是局势是稳定的人心却不一定。
在青港的天国计划推动越来越广的区域被他们清理了污染之后便也产生了极大的压力无数幸存了下来的人虽然免去了污染的威胁但却仍然处于慌乱紧张之中他们的聚集点与高墙城都已经受到了打击行政机构早已崩溃便也形成了大量的流民。
这些人心里都有着一个想法是青港救了自己青港最安全所以不顾一切的过来。
拯救的区域太广以青港的底蕴根本无法有效且稳定的控制局势。
如今的青港早就已经到了辐射能力的极限。
只剩了微妙的平衡保持着此时的安静。
而这种压力也是娃娃必须尽快入驻精神宫殿成为新的“终极”的原因。
此时的青港南侧约三十公里外便有着一片黑压压的人群这些人大都是来自混乱之地或是青港南方一些被摧毁的聚集点幸存者他们下意识里的想要靠近青港但青港也知道一下子这么多人过来的问题所以派谴了一支军队命令他们不可靠近等待安置。
局势原本还好一批物资已经运了过去。
在有食物有水源还有一支军队保证了骑士团不敢靠近他们的情况下这些人也愿意等待毕竟他们的奢求本来就不是直接进入青港而是在青港周围自行建立聚集点。
现在能够在那噩梦一样的环境里幸存并且不被饿死已经很好了。
这样的人有很多黑压压的一条线看起来何止是十万二十万人?
再加上各个地方源源不断涌来的幸存者数量还在不停的增涨多到了无法统计的程度。
此时便有一位幸存者坐在了荒野间的坡地上抬头看着空中的那一轮红月。
青港运来了不少帐篷但不可能人人有份庞大的数量前能够住进帐篷里的只是极少数的人。
青港运来了不少食物但同样不可能人人分到自己年轻力壮也只抢到了半块面包。
饥肠辘辘的他只能等着等噩梦结束等青港安置自己。
然后就在这一刻他忽然听到了若有若无的锁链声清脆空灵仿佛响在了脑海。
精神层面似乎陷入了微微的幻觉。
他看到红月之中隐隐出现了一个黑色的人影正在将无尽的锁链洒向人群。
哗啦啦!
哗啦啦!
锁链落进了人的心里。
这个人心里的饥饿与寒冷对未来的不确定感忽然间以一种违背常理的速度生长了起来他想到了之前自己做过的那个梦梦里那个穿着白色裙子简直完美到了极致的女孩。
青港之所以没有被在这样的噩梦里被击溃还成了拯救者就是因为这个女孩吧。
自己哪怕现在安全了也永远忘不了在红月的光芒下那一只若隐若现的巨大的红眼蜘蛛飞快的穿梭在人群里将自己的弟弟妹妹还有年迈的母亲吞噬掉的场景。
所以如果有了那个漂亮的女孩如果掌控住了他是不是一切会不一样?
当然人家是青港的自己只能奢望。
但是如果自己可以控制住她呢?如果自己和周围这些人联手呢?
他眼睛忽然红了起来……
在他的眼睛变红的一刻耳边的锁链碰撞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清晰他猛得转过身就看到周围的人群已经像是疯了一样一个个的抬头看向了青港的方向不甘再坐在地上而是爬了起来呼吸声逐渐变得急促身体以及情绪都在不受控制的发颤。
“荷荷荷……”
突然的变化与狂乱只在一瞬之间。
甚至连那一支三百人的青港武装队伍都来不及反应去阻止。
这一片本来安安静静的坐在了荒野里庆幸自己躲过了末日景象的人便一下子疯了起来他们咆哮着大叫着从你推我攘的缓慢前进迅速的变成了潮水一般的狂奔……
三百人的武装队伍瞬间便被人流淹没悄无声息。
“不应该是她来决定我们的命运不应该是青港来决定我们的命运……”
“我们要决定自己的命运要决定青港的命运……”
“不要住帐篷不要吃面包……”
“我们决定自己吃什么决定自己住哪里……”
“……”
狂热的念头充斥在心间每个人都被某种野心支配变得疯狂冲向青港。
全然不考虑自己能不能成功也不考虑刚刚被青港拯救的自己做这种事正不正确。
更没有人注意到在这样一片狂热里红月的光芒都似乎变得扭曲有一根根黑色的链子从他们的身上延伸了出来铁锁的另一端系在了接近红月层次的某个人手里下方疯狂的人群越来越多越来越疯狂但这个身上披着黑色袍子的人却闲庭信步缓慢前行。
黑色兜面下面的眼睛已经越来越明亮。
……
……
同样的变化还出现在了很多其他的地方。
聚集了大片流民的不只是南方青港的东南西北各个方向都有着大量被末日摧毁了家园无家可归且毫无安全感的人因为青港也是被迫踏上了这个拯救世界的行程因此青港无力在短时间内安置所有人帮他们建立新的秩序与家园或者说建立了也无用。
而这样的局势就导致了这样的变化。
……
……
“我们家没有了村落没有了亲人没有了下顿饭也没有了……”
“青港那里什么都有……”
“食物、清水、黄金、女人……”
“那么凭什么只能他们享受凭什么我们不能要……”
“去抢过来全都抢过来……”
“……”
“咕咚”“咕咚”“咕咚……”
青港的北方同样也聚集着大量的流民。
这里的人每一个都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感受。
好像在某个时候心脏忽然被一只冰冷的大手狠狠捏了一把。
于是他们也纷纷疯狂了起来呼喝连声形成了一片片的狂潮。
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的想法理直气壮觉得理应如此纷纷大声喊着向青港冲去。
只是没有注意到有一只苍白色的手掌正从精神层面伸向了每个人的心中狠狠捏住了他的心脏。在这一刻开始心脏变成了惨白的颜色而所有的理智都在飞快消退。
一群群生长着白色心脏的人疯狂的奔跑在荒野上。
……
……
无穷的人从西方涌来眼睛里爬满了虫子。
“为什么我们家破人亡青港却成了拯救这个世界的人啊……”
“为什么我们要在城外忍受饥渴青港那边的人却可以安稳的住在城里啊……”
“不能这么不公平……”
“我们也要住在城里青港的人也要出来忍受饥渴……”
“……”
被嫉妒折磨的他们也根本无法意识到穿着黑色宫廷群头戴荆棘王冠的女人高傲且冷漠缓步行走在红月之下。一根根五颜六色的虫子从她的身上裙子下面掉落它们在地上扭曲狰狞一根根努力的抬着头钻进了周围一切的生物身体里寄生在里面。
而所有被寄生的都被强烈的嫉妒心驱使他们嫉妒青港嫉妒青港的人。
甚至嫉妒空中的红月为何这般鲜红。
……
……
东方的海域开始掀起了巨大的波涛一层层拍打在了岸边。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肉眼看去那里没有任何东西但是感觉中却似乎开始有密密麻麻的蠕虫从海里爬到了岸上它们每一只都只有指肚大小细细密密叠起了数百米高的高墙像是无形的浪潮一样向着青港卷了过来无论是青港的高墙还是娃娃的精神场域都拦不住它。
任何能拦住它的存在都被它噬咬钻透腐蚀成了一个个的洞。
它钻进了青港钻进了青港居民的心里。
于是青港很多人的意志是非观善良与原则都出现了一个个的洞。
于是巨大的蠕虫在人心里翻腾张合着巨大的口器。
他们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吞噬一样的贪婪。
将任何一种美好的东西全都摧毁宁可同归于尽也要将其吞噬的贪婪……
红月静静的照在高空。
蠕虫爬在人心里。
浑身锁链的人生长着苍白手掌的人头戴荆棘王冠的女人则从各个方向走来。
越来越多的人被影响到越来越大的雪球滚了起来。
青港渐渐被一种前所未见的疯狂的场面给笼罩以及淹没。
如同在鲜红色的海洋里周围的波浪掀起层层高墙。而青港则在无数的波浪中渺小得如同一块黑色的礁石。
……
……
“怎么可能?”
精神力量研究基地里得到了观察人员汇报的苏先生惊得一脸肥肉都在颤抖:“怎么会出现了这么多的人他们为什么冲击我们的哨岗与武装防线?是疯子吗?不对不是说了娃娃的精神力量场域之内所有的精神污染都会被排斥在外吗?怎么还会有污染?”
“娃娃的精神领域之内所有的污染都会被排斥或是清理掉。”
白教授冷声回答:“但有一种例外。”
“终极!”
“终极的力量层次高于此时的娃娃所以他们有足够的力量潜入我们青港已经清空的领域之中并且污染这些已经在娃娃的精神力量保护下的人形成这种足够疯狂的冲击。”
“……”
“终极……”
苏先生脸色微微惨白:“终极真的来了?”
白教授低声道:“如果我猜的没错应该不止一位终极。”
“?”
苏先生脸上的肉又惊得跳动了一下眼睛旋即睁大:“不是一位那是有几位?”
“为什么这么冷静?”
“老白你现在是心里怕的要命脸上装镇定的样子吗?”
“……”
“呼它们会来几位不重要……”
白教授转头看向了苏先生道:“我们是不是怕也不重要……”
“无论是终极还是高层次的诡异生物都有着各种匪夷所思的力量在它们的影响与污染面前我们几乎毫无还手之力所以他们当然是危险的甚至是不可抵挡的……”
“它们毕竟是精神层面的存在它们甚至可以从源头伤害我们。”
“但是当我们内心坚定去做一件事的时候当我们的决心强大到天塌下来也要一肩撑住的时候即便是终极也无法改变我们面对这个世界的态度个人如此集体也如此。”
“所以不管来了多少终极也不管我们内心有多恐惧。”
“……”
他微微沉默旋即咬紧了牙关握紧了拳头挥向远方:“我们迎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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