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没想到,雷家的态度竟然如此强硬。
对于她的来访,雷连磊摆出了一副冷淡傲慢的样子。
苏浅心里有数,便也与之刻意周旋起来。
提条件可以,答应却是不行。自己可不是能做主的人,只不过是来传话而已。
而对于苏浅想要将雷家的神臂弓拿走的事情,雷连磊的态度也很是强硬。
如果没有达到这样那样的条件,雷家是不会选择与赵家合作的。
苏浅都不知这人的脑子里装的是什么,颇有几分意外的看看坐在一旁不发一言的雷彦睿。
虽然她之前想的是让这雷连磊嚣张犯错,可她却没想到,这个雷彦睿也是如此糊涂的人。
不过,殊途同归,目的达到,苏浅也便不强求了。
“雷族长的条件我已经了解了,这就回去禀告大将军,除了这些,您还有什么旁的吩咐吗?”
雷连磊眼皮掀了掀,莫名有些小得意。
看向苏浅的眼神甚至含了抹讥讽和鄙夷:“咱们雷家是有风骨的,宁折不弯。如果这些条件达不到的话,请恕我雷家高攀不起了。”
苏浅点点头,也收起了笑容来。她什么话也没再说,只抱了抱拳,便转身离去。
雷连磊眼皮跳了跳,再看向雷彦睿的时候,他的视线再次变得坚定起来。
雷彦睿垂下了眼帘:“既然无事,那我也回去了。”
雷连磊愣了下,还是点了点头:“三叔近日辛苦了。等这件事过去了,侄儿一定好好报答三叔的恩情。”
雷彦睿眼皮跳了跳,扯出个笑来,摆摆手便出去了。
见人走了,雷连磊急忙招手叫了自己的心腹进来:“叫你去昌达联系的人找到了吗?”
那随从有些踟蹰,但还是点了点头:“族长,我们去见的那个人并不像您说的那样是个黄色眼珠的异族人,看起来,像是和咱们差不多,都是差不多的长相,不知道是不是您要找的人?”
雷连磊皱了皱眉,“那他怎么说的?”
“他说了,只要东西给了他,他保证咱们雷家去了金国就是大贵族,享千里牧场,王爵供奉,封雷王。”
说着,他从怀里摸出个小包裹递了过去:“这是那人给的信物,他说,您一看就知道是什么。”
雷连磊忙不迭接了那包裹,三两下打开了,见是一只精巧的紫檀木镶宝石的匣子,做工极其精湛,只看这盒子便知其不凡。
待打开那盒子看时,却见里面金闪闪放着一只黄金铸造的金色狼头。
那狼头铸造技艺十分精湛,纤毫毕现,绿色的猫眼石镶嵌而成的一双眼珠尤其出彩,流转着一股神秘高贵的色泽,更难得是那绿色之中还有一圈黑色。光线照射间,仿佛流动着幽深的水波,在与人对视,只看这眼睛,便似是活的一般,不由看得人啧啧称奇。
“是金国皇族的金狼头。”雷连磊自己就是手艺人,自然看得出真假。这一下,那一点怀疑也被他打消了。
“给他递话,就说明日我亲自去见他。”……
苏浅回了营地,却发现每一个看到她的人都是一副奇怪的眼神,貌似同情,又像是嫉妒,还有些直接拍拍他的肩膀,让她自求多福的。
苏浅不知发生了什么,但直觉让她谨慎了些。
所以,当她突然间发现自己营帐里竟进了人之后,果断选择了在账外厉声大喝,而不是直接掀帘而入。
这也就导致了在帐篷里蓄势待发,想要给那个叫秦浅的臭小子一个深刻教训的某人计划落了空。
她火冒三丈,直接提着鞭子冲了出来:
“就是你这臭小子,抢了我骆家嫡传弟子的身份?”
来人年纪不大,长相也很甜美,身穿一件浅绿色古烟纹碧霞罗衣,配着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一掀帘时,头上的点翠珠钗和耳朵上的红翡翠滴珠耳环一起轻轻晃动,似是将这一片男人世界的春色都搅动了。
苏浅有些怔忪。
倒不是这女子的长相有多漂亮。
说实话,这点美色在她面前实在不算什么,尤其是这姑娘貌似想要营造一种楚腰纤细掌中轻的柔弱而刻意为之的装扮,全被此刻她这副柳眉倒竖,杏目圆睁的样子给破坏殆尽了。
而且,在苏浅看来,这姑娘也不是很擅于打扮。
上身的碧霞罗衣应该是新裁的春衫,漂亮是漂亮了,可是她里面搭了一条紫色绣金花的内搭,以她的年纪和装扮来说,这配色显得太重了。下身又是一条布料轻浮的百水裙,应该是为了搭那碧色,特意选的,款式是没错,可面料不对,这种百水裙一定是那等垂感好的料子才能穿出那等飘逸若仙的美感,用这等轻薄的烟罗纱,单独看去美则美矣,整体看来却很容易让人显得有臃肿累赘的拖沓感。
在苏浅这个从小就在大小宴会浸淫的女子看来,这姑娘身上的毛病就太多了。也难怪每次上京城举办大宴的时候,那些贵女们都偷偷称呼那些外地回京的贵女土包子乡巴佬,苏浅虽没有那么刻薄,但挑剔的眼睛还是第一时间看出了这女孩身上的不妥。
但不可否认,通过这个姑娘,苏浅却是一下便想起了自己做女孩子时的样子,彼时正值初春,上京城里的赏春宴也该处处开花了。
贵女们身着新裁的春衫,在宴会上在湖光掠影间争奇斗艳,那该是怎样一番花香鬓影的美好景象。
曾经,那样的一个精致的美好的,无忧无虑的女孩子,竟仿佛已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你这个登徒子,竟敢一直盯着我家小姐看,你是不是不想活了?”旁边一个穿着粉色衣裙的丫鬟叉着腰满脸的鄙夷瞪着苏浅,眼角却在看自家的小姐,方才还气势汹汹出来要给这臭小子好看,可鞭子都扬起来了,也不见她动作,怎的好像气氛都不太对了。
“你,就是那个叫秦浅的臭小子?”元明珍的脸竟有些羞得红了。
她这么彪悍的样子竟被这么俊秀的小子看到了,太丢了人。
她眼睛不觉有些飘忽,垂下的眼角不时偷瞄一眼这漂亮的有些出格的少年,竟有些自惭形秽之感。
哪有长成这样的少年。
元明珍之前总觉得赵玄就是这世上最好看的男子,英俊贵气,勇武还有着上位者的霸气,难得身份还是那样贵重的一个人,正是她最理想的议亲人选。
可这人太冷了,总像是一块捂不热的冰,不管她如何靠近,他总是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让她总感叹好事多磨,情事多艰。
后来在营里她见到了那个叫周唐的男人,才知道这世上原来也有能被称作红颜祸水的男子。
那张脸简直美得妖孽,太有侵略性了,连美都能如此霸道,同样是武功高强的男子,这人也是一身的本事,威武霸气,让她每次看到都有种心跳加速,不能自己的感觉。若不是他身世太差,就凭着这张脸,元明珍都想要放弃那块冰,改而和这妖孽结亲了。
原本以为这两个就是她能见到的极品男子了,没想到今日在这小校的账外却又见到了一个。
相比起那两个或冷漠或妖孽的美男子,眼前的这个就温和得多了。
同样是一张倾国倾城的脸,眼前少年明显要温柔可亲得多,那一双秋水潋滟的美目,顾盼间仿佛融进了万千春色,竟是比女子还要娇俏动人,加上他柳眉若黛,琼鼻朱唇,竟让元明珍生出了自惭形秽之感。
苏浅回神,发现那少女竟对着自己露出这样一副奇怪眼神,有些无奈,又有些烦躁。
“我就是秦浅,姑娘来在下营帐有何贵干?”
苏浅语气称得上冷硬了,偏元明珍像是没听见他的话般,突然双目灼灼,饶有兴味道:“你家是哪儿的?家里还有何人啊?你读过书吗?哦,对了,你和老师学医术,自然是识得字的,我该问你,可考过科考?有没有功名?……”
苏浅眉头皱得紧紧的,很想让这女人闭嘴。却突然想到什么,一把推开了面前两人,进了自己营帐。
果然,帐篷里像是遭了洗劫一般,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连自己的行军包也看得出被强行撕扯过,万幸她这包做的结实,大概是没抽烂,让这位大小姐很不爽,上面还有几个脏污的脚印。
苏浅眼睛看向放在帐篷拐角的那只木箱,大概是箱子古旧,有很明显磨损的痕迹,大小姐没看在眼里,所以好运的成了这屋子里少数没有被荼毒的物品。
“那个……”随后进来的元明珍难得的露出了一个心虚的表情,她低咳了几声,顺手扯了身边的丫鬟:“香芋,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帮着小浅兄弟收拾收拾,看这乱的。”
说着,她似乎又恢复了那个大方得体,温柔纤弱的大家小姐:“之前我路过,看到从这里跑出去一个人,他速度太快,我没看清他的脸。之后,我才进来,就看到这里……”
她小心翼翼看向苏浅,“我刚才以为你是坏人,所以才……你可不能误会了我。”
苏浅埋头收拾自己的东西,根本没有搭理这个精神病的意思。看到自己的里衣也被人踩脏还扯烂了,心里怒气就有些忍不下:
“我这里不欢迎外人,还请姑娘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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