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回营后就看见了等在帐篷里的崔盛唐二,孙友田,陈宝功四人。
他们都是下了训练场就听说了不让他们去关口的事情,想着来问问情况,得知苏浅去大将军处了,便猜到应该是为了这个事情。
见苏浅回来便一股脑凑了上来。
“怎么样?大将军怎么说?”最着急莫过于崔盛了,他自从来了漠西便一直想上阵杀敌,建功立业,开始是因为他们实力弱,人数少,根本不被人重视。如今好不容易将人凑满了,可又听说要调他们去守伤兵营,这对于他简直是晴天霹雳一样。
苏浅知道他着急,急忙笑道:“没事了,大将军已经答应我了,等这次的差事彻底了结,就让咱们上关口去。正好,友田兄和宝功兄初来乍到,咱们也好好磨合一番,最迟半个月,一定让你大刀染血。”
如今漠西战事不断,不但是长谷关外一直都有西戎和北狄联军的骚扰,黑河那边也不太平。
随着春暖花开,河水解冻,北狄人在河对岸也驻扎了营地,与宛城隔河相望,剑拔弩张。
而大庆其余两处战场也已成胶着,也是大战不断,互有胜负。
西戎见北狄打下了大片地盘,心有不甘,便加大了对漠西的骚扰。
长谷关一线烽烟缭绕,时有激战,更有漠西外围的村镇及牧民,经常受到联军的杀戮和劫掠。所以,崔盛想要建功还真不是说笑。
苏浅笑着安慰崔盛:“大将军说,这次咱们在昌达的任务也会有封赏。”
见孙友田和陈宝功一脸羡慕的表情,苏浅心头一动:“之前小弟一直伤病在床,还未曾好好欢迎几位老哥,你们能来支持小弟,小弟一定不会辜负了大家。今后咱们同心协力,我相信大家今后的前程一定都少不了的。”
孙友田哈哈笑道:“当初咱们谁能想到,还能有入漠西军的机会。如今能到虎贲来,已经是我等求之不得的事情,说什么支持,以后兄弟们便同舟共济,兄弟齐心,一起奔个好前程。”
众人彼此拍着肩膀大笑,心中那点担忧和焦虑也已烟消云散。又说了会儿话便放心散了。
唐二却有些不开心,苏浅将人留了下来,看看他的脸色,有些不解:“你这是怎么了?身子不舒服了吗?”
唐二皱着眉,一脸的不高兴:“这次多危险啊,好不容易咱俩都熬过来了,你也说了,这次的功劳一个翊麾校尉少不了,那怎么还上赶着要去前线?依我看,去守伤兵营才是正理,反正你懂医,也可以帮忙,并不算埋没了你。反而是上关口,你,你莫要忘了自己是个……”
唐二气得哼了声,扭头不想看见这傻女人。
苏浅挠挠头,晒笑起来:“那个,这不是,兄弟们都投奔咱们来了,怎么也不能只顾着自己嘛,那岂不是误了大家……”
唐二翻了白眼:“你倒是不怕误了自己,之前你是怎么答应我的?好好的带着我熬过这一年就去找我哥,还有你娘和弟弟,如今呢?”
苏浅心里一晒,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可是想着小晞,想着自己死去的亲人,她就觉得不能在军营里这么混日子下去……
可这话要怎么跟唐二说呢,毕竟人家只不过是陪着自己来躲祸的。
“唐二,要不然,我去跟周唐说,把你调去伤兵营……”
“小浅你说什么!你以为我是那等贪生怕死的人吗?我是心疼你!你一个姑……”
苏浅猛地一把捂住了唐二的嘴巴,看向帐篷外面,低声咳了咳,冲着唐二使了个眼色。
唐二这才有些慌了,急忙冲着苏浅挤了挤眼睛。
苏浅放开了他,轻手轻脚几步走到帐帘处,猛一下撩起了帘子。
帐帘外,骆百药正有些踟蹰着不知该不该进来。见苏浅掀起帘子,他还被吓了一跳。
不过很快便笑了起来:“秦浅……”
苏浅一见骆百药倒是有些意外,不过,她正好不知该跟唐二怎么解释自己的事,便急忙将骆百药请进了帐篷。
唐二无法,也只得冲苏浅狠狠瞪了眼,与骆百药行了个礼便告辞了。
苏浅大松口气的同时,倒当真有些好奇骆百药来的目的:
“骆先生可是有何事吩咐小子?”
骆百药有些不好意思,按说,他是军医,听从大将军的意思研究那解药本也是他的分内之事。可放在同道的面前,哪怕苏浅在他的年纪来说,还像个孩子,可却让他多少有些心虚。
但一想到那些伤兵还等着救命,他又不得不将这话说出来。
大将军说了,之前他用另一个身份接触的这少年,做了许多事情。如今被人家知道了他是隐瞒了身份,怕是会觉得自己是个骗子,这个时候他还是别跟这少年再提什么要求得好,所以也只能骆百药自己亲自上门来讨要了。
“那个,确实是有些事想要和小兄弟商量。”
苏浅愣了下,不知为何便想到了赵玄,该不会是那厮有什么事使唤这老实人来找自己的?
她对骆百药倒是很有好感,也不想为难他,便笑道:“老先生就喊我小浅,兄弟们都这么叫我,您有事请讲,若小子能帮上忙,一定不会推辞。”
骆百药心下熨帖,也对这少年越发有了好感,遂也不再绕弯子,直接道:
“那老朽就不客气了,老朽此来确实是有一事相求。之前大将军曾往军中带回一批针对七杀门奇毒的解药。老朽曾研究过那些解药,竟无意间发现那解药作为药引,可解金疮痉之症。”
苏浅一愣。
她虽是个半吊子的大夫,可对于金疮痉她可是十分清楚的,不提她如今就是个刀口舔血的战士,见多了伤兵;就是多年前,她便从父亲那里知道了这种在如今这个时代,在军士中间致死率十分高的病症。
当时她听到就觉得这大概就是和破伤风之类差不多的病症,也难怪会死那么多人。
要知道古人的冷兵器都是重复利用,有些箭矢从战场回收,甚至来不及入库便立即被再一次使用。还有那些生锈的刀枪,刻意被污秽制作过的弓弩箭矢,更是引发病症的关键。
如今又没有抗生素这等改变了人类命运的逆天药物,自然是只能硬生生去扛。可又有多少人能扛得住如此凶猛的病菌侵蚀。
历史上,多少名人都倒在了这小小的伤口之下,如果真的能解决了金疮痉的问题,那无疑是一件救人无数的大功德啊。
想到此,苏浅便拦了骆百药还想要继续说服她的话:
“老先生的意思小子明白的。能解决此等恶疾,实乃三军之幸。老先生真乃大才也。”
骆百药一听苏浅的意思,觉得有门,眼睛都亮了起来:“那这药方……”
苏浅却有些为难:“能帮到军中将士,那是小子三生有幸。只是这药方乃是我师傅他老人家所赠,没有他的允许,小子,实不敢往外传。若他日能再遇到师傅,小子一定问过他老人家的意思,到时候,再将药方赠与军中,您看如何?”
苏浅也不是故意要拖延不给,实在是,杨秀并未同意自己入门的事情,赠予的几张药方也是为了给自己保命之用。她若是不问人家的意思,随便将这方子送了人,那成什么人了。
见骆百药一脸失望的样子,苏浅急忙补充道:“骆先生别急,虽然药方小子不敢擅自做主,但制药却没问题。小子愿意为军中配制这解药,只要老先生将我需要的药材送到,小子一定能保证这解药的供应。”
骆百药闻言大喜,竟起身冲着苏浅深施一礼:“小兄弟大义,骆百药理应有此一拜。”
苏浅被老先生这样对待,脸都红了,急忙避到了一边:“老先生不可,如今小子也是军中一份子,合该为同袍做点事情的。”
骆百药真是越看苏浅就越是喜欢:“小浅宅心仁厚,他日必有大成之日。”
苏浅不好意思笑了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冲骆百药深施一礼:“小子倒有件事想要求老先生帮忙。”
骆百药如今看苏浅就如看自家子侄一般,自是点头:“但讲无妨。”
“那个。”苏浅嗫嚅了下才下了决心道:“其实,小子师傅当初并不曾正式收我,却善心教过我些粗浅医术,传了我几张保命的药方,令小子不至于在江湖行走时吃亏。反而是毒术一道上,师傅说的倒比医术多了些。小子这一路走来也是多亏了师傅教的这些本事才得以活命至今。我就想着,如今身边有了您这等神医在,不知可否允准小子在值守之余给您打个下手,也能学点东西。小子知道这要求有些强人所难……”
“这有何不可?”骆百药倒是很高兴:“你有此向学之心是好事啊。既然你已经有了些基础,那学起来一定很快,不如我先将我一些药典,行医的笔记案例拿来与你看看。也算是咱俩的缘分了。”
苏浅大吃一惊。她知道这世界的医术传承也不是那么简单,如果不是正式的师徒,哪怕就是父子都不可能轻易将自己的行医笔记示人,那就像是一个医者的人生轨迹一样,等于是将自己的过去毫无保留展露人前,这样的重礼哪儿是一句缘分就能说的。
“骆先生万万不可,小子哪儿敢肖想您的脉案,那是只有先生的嫡传弟子才有的资格。”
骆百药却是深深叹了口气:“世人多迂腐,老朽本以为你小子是个胆大的,却不想也是这般。那你说说,就像是你那个师傅,他传你如此珍贵的药方,你又怎受得起了?”
苏浅闻言一愣,她也是到后来才意识到那些药方的珍贵,实在是当时学的时候,她根本不知道这些药方的分量,还当是杨师傅在考验她的手段。
见苏浅沉思,骆百药倒起了好奇心:“老朽能不能问问,你那位师傅是……”
“杨师傅其实是父亲为弟弟请的武师傅,我不过只是顺带,师傅并未真的收我。”说起这个,苏浅便觉得有些脸红:“还请先生为小子保密,师傅姓杨,叫杨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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