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玄凌红到发紫的脸色，在九方韶云柔声的安抚中逐渐缓和，呼吸也变得均匀起来。</p>
松了一口气的九方韶云立刻道歉：“大师兄，真是对不起，没想到这会刺激到你，真是对不起。是我的错，我该死。”</p>
“没关系，我就是突然感觉呼吸有些困难。”</p>
“真的是我做错了，对不起大师兄。”</p>
九方韶云说着，双手提拉着耳朵，蹲在地上学蛙跳。</p>
小时候，她拿大师兄殷玄凌当挡箭牌，害殷玄凌受伤时，她都是以这种方式惩罚自己，以表歉意。</p>
“小师妹没有做错什么。”</p>
殷玄凌伸手将九方韶云从地上拉起，因为学蛙跳而双腿发软，脚步踉跄一下的九方韶云，一下子栽进殷玄凌的怀中。</p>
然后，九方韶云的呼吸，突然一下子就乱了。</p>
不知为何，听着殷玄凌的心跳声，嘴唇上面突然就变得火辣辣的，像是着了火一般，下意识的伸手抚摸自己的嘴唇，仰头对上殷玄凌漆黑如墨的双眼。</p>
殷玄凌黑色的瞳孔深处，有两团火焰，烧得九方韶云一下子避开目光。</p>
“我有点儿热，出去透透气。”</p>
九方韶云语气慌乱，脚步凌乱的冲出屋子去。</p>
本来还有些怀疑九方韶云说谎的醉酒仙，眼见她这副模样，摸了摸自己的大红酒槽鼻，叹气道：“可惜了！我那傻儿子没福气。”</p>
英虎看着傻愣愣站在原地的殷玄凌，恨铁不成钢的催促道：“还傻站着干什么，赶紧追出去再添一把火。”</p>
再添一把火是什么意思殷玄凌不懂，但他听从了英虎的话，追了出去。</p>
奔进院子的九方韶云，一屁股坐在院子角落的秋千上，仰头望着天上明亮的星星，心中涌出悔意和愧疚。</p>
她刚才为什么要受醉酒仙那老头儿的激将法，险些害她大师兄诅咒复发，她真是个笨蛋！</p>
还有，她刚刚突然涌上的那股悸动是怎么回事儿？</p>
心脏胡乱跳动的九方韶云，眼前全是殷玄凌那双燃烧着火焰的漆黑双眸。从前，她从未见过大师兄用哪种令人心悸的火热眼神儿看她。</p>
她意识到，自己刚刚闯祸了！</p>
忽然，九方韶云的脑中，浮现出巫祝觋人的身影，表情一下子变得落寞，垂下了头。</p>
她用脚尖儿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地面，屁股下的秋千随着她的身体摆动，渐渐摇晃起来，心情也变得烦躁起来。</p>
离开季家庄之前，她做了一个古怪的恶梦，醒来时，不管是身体还是心里都感觉十分的不舒服。</p>
从那时候起，她的心里就一直感觉怪怪的，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p>
而她刚刚又干了一件儿蠢事儿，令她原本就古怪的心情，变得越加扑朔迷离，难以形容。</p>
她真是，自己找虐啊！</p>
“小师妹。”</p>
殷玄凌的声音突然在九方韶云身后响起，她吓了一跳，猛地回头。</p>
“对不起，我吓到你了。”</p>
心中有愧的九方韶云忙摆手：“没有，没有，是我自己想问题太入迷了，没听到你的脚步声。”</p>
殷玄凌伸手，轻轻推动秋千，九方韶云脸上绽放出一个笑容。</p>
仙医阁内也有一座秋千，是她自己在五岁那年亲手做的。</p>
也是在那时候，她爹九方云中惊骇的发现，自己女儿有着超乎常人的动手能力。</p>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她会想要成为一名炼器师。</p>
当九方云中知晓自己的独生女九方韶云想要成为一名炼器师时，把她狠狠的揍了一顿，还罚她不准吃饭，说她离经叛道。仙医阁出身的人，不是剑仙就是仙医，哪里来的什么炼器师！</p>
那是九方韶云第一次挨揍，之后她就学聪明了，制造出一大堆东西，以保护自己在挨揍时能全身而退。</p>
没一次挨揍的九方韶云，都会坐在自己做的秋千上，一边抹眼泪儿，一边骂她爹老顽固。当时，殷玄凌也是这样帮她推秋千。</p>
那时，随着身体越荡越高，九方韶云的眼泪飞去了爪哇国，最后干脆兴奋的站在了秋千上，不停的催促殷玄凌再推用力一些、快一些。</p>
荡到高空的九方韶云，感觉自己伸手就用摸到天，于是她真就怎么做了！</p>
脑袋一时犯抽的九方韶云松开了手，然后她就飞了，双手与天空击掌，脸与地面击掌，把鼻子摔破了。</p>
当时可把殷玄凌给吓坏了，诅咒都差点儿犯了，气得九方云中差点儿又把九方韶云揍一顿。</p>
想起过往，九方韶云不好意思的笑了，她自我反省，自己还真的是很能惹祸。而且每一次，都会害得大师兄跟着受伤遭罪。</p>
心头涌出无限的愧疚，九方韶云再次真诚的表示歉意。</p>
“对不起大师兄，我不应该害怕太岁壳被毁，就未经你的同意…...”</p>
九方韶云尴尬的说不下去，殷玄凌闻言脸色微微一暗，下意识的想要说声没关系，但他却问了一句：“为什么要道歉？”</p>
九方韶云微微一愣，然后垂下头，再次用脚尖儿踢着地面。</p>
“我刚才对大师兄做了不好的事情。”</p>
即使她和大师兄关系要好，但未经别人同意，就随便做出那般轻浮的举动，九方韶云觉得自己确实做错了。</p>
殷玄凌陷入沉默，过了许久，他语气略显沉重的开口。</p>
“换做是巫祝觋人，你也会道歉吗？”</p>
九方韶云整个身体一下子僵住了，她怔愣的仰头望着殷玄凌：“大师兄，你刚刚说了什么？”</p>
“夜深了，去休息吧！”</p>
殷玄凌留下这一句话，转身离去。</p>
僵坐在秋千上的九方韶云，心头涌上一种感觉，就好像自己打造的契守，突然有天对她开口说话了一般的诡异。</p>
殷玄凌眼中的那两团火焰，再次出现在九方韶云的眼前，她却开始自欺欺人的猜想，应该是她那个教殷玄凌释放情绪的融合治疗方式出现了问题。</p>
跳下秋千，几步奔到房屋门口，她却踟蹰着停下了脚步，徘徊着，探头探脑的朝内望去。</p>
殷玄凌并没有如以往一般坐在桌上打坐，而是面朝内躺在床上，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太舒服的样子。</p>
九方韶云心下一惊，急忙奔进屋内，走到床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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