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号盒子〈二〉蚁人

小说：欢迎来到古古怪怪脑洞盒子作者：小一先生

    据说人类诞生最初，制造了两样工具：一种是绳子，另一种是棍棒。&lt;/p&gt;

    我们用绳子将彼此连接在一起，然后用棍棒毁灭这种连接。&lt;/p&gt;

    这两件事的重复，构成了我们的历史。&lt;/p&gt;

    我不明白，自己那时为什么会想到这些。&lt;/p&gt;

    或许是因为害怕，也或许是因为震惊。&lt;/p&gt;

    那个东西，对我说的是人类的语言，他却长着蚂蚁的躯体。&lt;/p&gt;

    语言是将他与我连接的绳索，而我手中握着棍棒。&lt;/p&gt;

    最终我没有开枪。&lt;/p&gt;

    她还太小，我不想她看见这些。&lt;/p&gt;

    我看着他坠入洞穴，回到属于他的地方。&lt;/p&gt;

    罗丽被送往孤儿院长大。&lt;/p&gt;

    她的身体和寻常人类一样健康，找不到半点病毒的痕迹。&lt;/p&gt;

    后来，这样的孩子，被外界称作毒虫，他们的日子不太好过。&lt;/p&gt;

    人们怀疑他们，不如说是害怕。&lt;/p&gt;

    从蚁国走出来的人们，将终生被社会排斥。&lt;/p&gt;

    我在孤儿院外面远远看过她几次，她每次都抱着那只布娃娃。&lt;/p&gt;

    我给她捐过一些东西，她不知道我。&lt;/p&gt;

    长大以后她参军，然后参加这项计划，成为我的下属，我不知道为什么。&lt;/p&gt;

    ……&lt;/p&gt;

    我命令088号走在最前面，他的名字叫刘笃，大个子。&lt;/p&gt;

    他背上背着加特林机炮，必要时，他一个人就是一尊堡垒。&lt;/p&gt;

    走在狭窄的洞穴里，他有些憋屈。&lt;/p&gt;

    我们戴上了防毒面具，可我依旧能闻到，从洞穴顶端落下的水珠的味道，铁锈味。&lt;/p&gt;

    这条洞穴里看不见脚印，似乎很久没有人经过。&lt;/p&gt;

    我得到的是二十年前的图纸，可现在谁也不知道，他们挖到了多深的地方。&lt;/p&gt;

    我们的行动准备好了余量。&lt;/p&gt;

    三十个节点中，事实上只要炸塌十个，这个地下王国，就会从内部开始崩塌。&lt;/p&gt;

    我让大个子找个风水较好的地方，看看到时候能不能死在那里，他对我憨笑。&lt;/p&gt;

    他是这样的人。&lt;/p&gt;

    没有主义，没有思想，一切的行为都听从命令。&lt;/p&gt;

    我喜欢这样的孩子，他们往往能活到最后。&lt;/p&gt;

    我们走了二十分钟，前方出现一个洞口。&lt;/p&gt;

    我在夜视仪中看见的，是如同烈火一般的红光，这意味着那里存在热量。&lt;/p&gt;

    我摘下夜视仪。&lt;/p&gt;

    洞口冒着幽幽的蓝紫色光芒，连同泥壁也变成了紫色，仿若地狱向人间撕开的裂口。&lt;/p&gt;

    “头儿，那是怎么回事？”&lt;/p&gt;

    通讯器里传来钱小江的声音，他有些害怕。&lt;/p&gt;

    “谁他妈能知道呢。”&lt;/p&gt;

    我说，“也许我们来到了他们的CBD，这是他们世界中的光污染。”&lt;/p&gt;

    说着，我拨开刘笃，一头钻出洞口。&lt;/p&gt;

    迎接我的，是温暖的空气。&lt;/p&gt;

    某种尖锐的东西，从我的面罩上割过。&lt;/p&gt;

    我伸手一抓，那是一片叶子。&lt;/p&gt;

    叶子。&lt;/p&gt;

    我顺着叶子往上摸去，它生长在一棵足有大腿粗细的树干上，树干上有着像是竹子上才会有的硬质结节。&lt;/p&gt;

    从空气中，我闻到一股甜腻的气息。&lt;/p&gt;

    后面传来声音，罗丽用刀在树上割出一道口子，某种汁液从它的伤口流出。&lt;/p&gt;

    “甘蔗。”她说。&lt;/p&gt;

    “怎么会有这么粗的甘蔗？”刘笃惊讶道。&lt;/p&gt;

    我没有回答他的疑问。&lt;/p&gt;

    抬头仰望从树叶间隙钻入的蓝紫色光线。&lt;/p&gt;

    我重新戴上夜视仪，HUD界面上显示，这里的温度高达37度。&lt;/p&gt;

    “紫外线。”&lt;/p&gt;

    我说，“他们在这里种甘蔗，糖分是蚂蚁的食物。”&lt;/p&gt;

    我砍倒一株甘蔗，天空露出一角。&lt;/p&gt;

    在数十米高的天花板上，悬挂着一盏盏人造太阳。&lt;/p&gt;

    二十年，他们已经找到了和地下世界相处的方式。&lt;/p&gt;

    他们在地底挖出了一片空旷的区域，这里就像一片由甘蔗田组成的森林。&lt;/p&gt;

    我们以纵列行进，每人之间的间隔。不超过两米。&lt;/p&gt;

    甘蔗的枝叶太密集了，一不小心就会掉队。&lt;/p&gt;

    这座奇观。让所有人沉默。&lt;/p&gt;

    走了大概有十几分钟，夜视仪上的HUD，显示我们已经走过了两千米的距离。&lt;/p&gt;

    我们来到甘蔗林的边缘，森林在这里停&lt;/p&gt;

    住脚步，前方是超过一百座有着椭圆形穹顶的炼炉，滚滚蒸汽从上面喷出。&lt;/p&gt;

    再往前看过去，是一座墙壁，墙壁上布满一人高的洞穴，密密麻麻，不知道它们通往哪里。&lt;/p&gt;

    我调出图纸，确认引爆地点。&lt;/p&gt;

    运气很好，我们尚未见到它们。&lt;/p&gt;

    躲在最后一簇甘蔗的缝隙里，我打开全息影像。&lt;/p&gt;

    地图上显示，这附近就有一处结构薄弱点，就在甘蔗林的某处。&lt;/p&gt;

    忽然，我感受到一股微弱的震动，紧接着，石子从天花板上，噼里啪啦地落下。&lt;/p&gt;

    “有人已经引爆了核弹，在很远的地方。”我喃喃自语。&lt;/p&gt;

    脸上传来冰冷的触感，罗丽捂住我的嘴巴。&lt;/p&gt;

    我震惊地看向她所示意的方向。&lt;/p&gt;

    被这场骚乱惊扰的，不止我们。&lt;/p&gt;

    最先伸出的是一只蚁足。&lt;/p&gt;

    相较于我曾经看到的那一条，显得稍微短，也更细一些。&lt;/p&gt;

    在离我二十米左右的锅炉后面，蚁足拽出一具身躯。&lt;/p&gt;

    小小的脑袋镶在躯壳上，它扎着双马尾，用两只锈迹斑斑的发卡。&lt;/p&gt;

    那是个孩子，用它们的体征来说不太合适。&lt;/p&gt;

    身后的呼吸声变得急促起来，我的伙计们第一次见到这种生物。&lt;/p&gt;

    它们的恐怖，不仅存在于身上携带的致命病毒，更因为这致命的和谐。&lt;/p&gt;

    人类和昆虫，在同一具身体上展现的和谐。&lt;/p&gt;

    我听见手指扣紧扳机的阻尼声，举手示意停止，“别开枪，我说。”&lt;/p&gt;

    “它在朝我们过来。”钱小江的声音颤抖着，“再不开枪就来不及了。”&lt;/p&gt;

    “服从命令，士兵。”我按下对着怪物的枪管。&lt;/p&gt;

    我上次看到的怪物，属于人类的四肢悬挂在躯体上，看不出来有任何功能性的作用。&lt;/p&gt;

    但这次不同。&lt;/p&gt;

    蚂蚁的右手，抓握着一支竹签，上面有着一个球形物体。&lt;/p&gt;

    它将它送入口中舔食，脸上露出满足的微笑。&lt;/p&gt;

    该死，那是棒棒糖吗？&lt;/p&gt;

    它摇摇晃晃地朝我们走过来，但似乎并没有发现我们的存在。&lt;/p&gt;

    它的嘴里哼唱着什么，我听得越来越清。&lt;/p&gt;

    “妹妹背着洋娃娃，走到花园来看花，娃娃哭了叫妈妈，树上小鸟笑哈哈……”&lt;/p&gt;

    我的右手依然停滞在半空，汗液从手心渗出，一路流入袖口。&lt;/p&gt;

    我克制着自己不要开枪。&lt;/p&gt;

    我不想因为恐惧开枪，这会让我觉得自己很失败。&lt;/p&gt;

    &lt;/p&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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