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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思雅午睡起来?, 宿舍里的人已经走了一大半,贾宜兰也不见了踪影,倒是她儿子躺在下铺, 睡得?小脸红扑扑的,一只小脚丫子还蹬出了被子。

    余思雅轻手轻脚地爬下床,抓起他的小脚丫塞进了被子里,然后去洗了把脸, 出来?拿起书包问崔梅:“走?”

    崔梅利索地将?橡皮筋缠在辫子上?,应了一声:“好。”

    “你们等等我。”在一旁擦百雀羚的胡雪迎连忙说道, 现在宿舍就剩她们三?个了。

    余思雅和崔梅便站在一边等她。

    胡雪迎擦完了脸, 举起蓝色的小圆盒问道:“你们要不要擦点?”

    两人都摇头,她将?盒子盖上?放进了自己的盒子里, 然后抓起书包:“可以走了。”

    三?人出门,胡雪迎落在了最后, 她从包里摸出钥匙串:“你们等我一下,我锁个门。”

    余思雅皱眉看着她:“贾宜兰不回来?了吗?”

    胡雪迎瞅了余思雅一眼, 似乎在说她这个问题挺多余的:“她去上?课了, 还回来?干什么??”

    余思雅指了指里面:“你们今天下午都有课,那,这个孩子就一直锁在宿舍里,他醒了没看到大人,要上?厕所,哭怎么?办?”

    “哭累了, 自己就不哭了, 尿……贾宜兰放了一个木盆,但那小孩还不大会,经常尿在地上?、裤子上?。不锁上?, 东西丢了都是小事,万一这小孩子跑不见了,怎么?办?”说起这个胡雪迎就恼火,“真是搞不懂她为什么?要把孩子带来?,婆婆带得?不好,她就带得?好吗?搞得?这宿舍都没法住人了,思雅,你刚才拒绝她,拒绝得?特别好,你怎么?不直接让她把孩子送回去!”

    余思雅瞥了她一眼:“你怎么?不让她把孩子送回去?”

    全宿舍就她最不慌好,实在不行,她午休不回来?就是,晚上?少熬夜,早点睡,中午困了,在桌子上?趴个一二十分钟。

    胡雪迎苦着脸抱怨:“你当我没说过?她周日那天抱着孩子回来?,我就说宿舍里不要养小孩子,让她把孩子送回去,结果她抱着小孩坐在走廊里哭,说我容不下他们母子,她儿子多么

    ?可怜,什么?赶她儿子回去就是让她儿子去死之?类的话……然后其他寝室的人听?到动静,都跑出来?劝我,说让我别跟一个小孩子计较,还说什么?贾宜兰身为个母亲不容易,她不容易,我容易吗?天天被她儿子吵醒,宿舍里一股子臭味,要不是我家有点远,没直达的公交车,我就回家住了。”

    没想到她不在的这几天,宿舍里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余思雅又问:“那其他人呢?她们什么?意见?”

    “当时一个个都装木头,不吭声,搞得?我一个人是恶人似的。我看这两天她们也后悔了,都不跟贾宜兰一起吃饭了。好像是贾宜兰她儿子看别人饭盒里有什么?好吃的都伸手去抓,有时候才放在嘴里咬过的手指又伸到别人饭盒里,谁受得?了啊!”胡雪迎一副很?恶心的样子。

    余思雅想想那个画面,确实不大舒服。这么?搞下去,原本好好的室友关系也得?弄僵,本来?大家能?从天南海北凑到一块儿,同吃同住三?年多,除了至亲好友再?也没这更亲密的关系了,结果却闹成?这样。

    她有心想说点什么?,可宿舍里几个人心不齐,加上?她事情也多,回宿舍的时间比较少,除了崔梅,跟其他人的关系都不亲近,这些人也未必听?她的。

    就像今天,她提议贾宜兰将?孩子送去她丈夫那里,结果贾宜兰竟冒出“大男人怎么?懂照顾孩子”这样的话。她就不明?白,男人怎么?就不能?照顾孩子了?贾宜兰丈夫还在乡下,如今知青陆续返城,住宿没那么?紧张,他想单独住一间屋也不难,平时上?工也能?将?孩子托付给村里好心的老太?太?帮忙看着,偶尔给半斤糖饼干就行了,怎么?也比把孩子整天锁在狭小的宿舍强。

    难道当爹的只要爽一把,贡献一颗精子就算了,其他什么?都不用干?男人不会带孩子,女人就天生?会了?谁还不是第一次当爹妈,女人就可以学,男人为什么?不行?

    想到这里余思雅就来?气,也熄了管贾宜兰闲事的心情。

    胡雪迎也只是抱怨,想找个人赞同她,并没指望余思雅和崔梅能?解决这件事。说话间到了分道的地方,

    她抱着书包恹恹地跟余思雅和崔梅道别,嘴里还在嘟囔“又要见到那个烦死人的了”。

    余思雅摇摇头,这么?下去迟早要爆发,看她们最后怎么?处理?,大家都是成?年了,她也不必多管闲事。

    崔梅虽然年纪小,但能?考上?大学也不傻,也感觉到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她苦恼地问:“思雅,你说贾宜兰能?答应把孩子送回去吗?”

    余思雅摇头:“不好说,崔梅,你也觉得?爸爸照顾不好孩子吗?”

    崔梅眨了眨眼睛:“我爸下班回家就靠椅子上?,他连饭都不会做,怎么?照顾小孩子?他每次吃饭都是我妈端到桌子上?,我妈要不在,他就去食堂打饭。”

    余思雅心说,这点你爸连男知青都不如。据她所知,知青点的知青们都是轮流做饭,也有跟女知青搭伙的,但每个人都要干活。为什么?这些在家里什么?家务都不会的男知青去了乡下,却能?自己洗衣做饭了?说到底,没人惯着他们了呗!

    可崔梅也是这种想法,可想而知,这时候很?多人的思想观念还是比较陈旧,觉得?家务事和照顾孩子就是女人的活。凭什么?啊,大家都上?班上?工,回家男人就能?当甩手掌柜,女人还要忙里忙外,做家务带孩子?

    余思雅心里很?不痛快,感觉自己跟这些人的思想格格不入。

    晚上?回去的时候,正好碰上?沈建东把沈跃的信带了回来?:“嫂子,我哥寄的,他还不知道咱们在省城的地址,就寄回了厂子里。”

    “哦。”余思雅点了点头,将?信收了起来?。

    沈建东看她兴致不高,马上?问道:“嫂子,怎么?回事?是工作中遇到了什么?问题吗?”

    余思雅摇头:“没有,那个建东……算了,就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和无关紧要的小事。”

    她问沈建东干嘛,她端的饭都是沈建东做的,可见凡事也有例外,不能?一概而论。至于贾宜兰这种腐朽的思想,迟早会被扫进垃圾桶。

    想到这里,余思雅心里舒畅了许多。

    晚上?回到卧室,她拆开了沈跃的信,又写了满满五六页纸,前面还是他的日常,只在最后一排才正儿八经地单独含蓄写了一行

    “我也是”,这三?个字写得?格外认真,仿佛是一笔一笔写下来?,字都没上?面的流畅自然。

    余思雅透过信纸,仿佛看到了他红着脸,一本正经写下这几个字。一个大男人,说好听?点是腼腆,说直白点,那就是闷骚。一般人谁看得?懂他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

    余思雅有心逗他,故意单独在一张空白的纸上?写到“你也是什么??”。

    然后另取一张信纸,给他吐槽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这个事不好跟同学说,免得?传到宿舍里其他人耳朵里,其他工作上?认识的朋友,人家才不耐烦听?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呢,沈建东又只是个半大的孩子,恰好沈跃的信来?了,余思雅就顺便吐槽了两句。

    过后她就将?这个事忘了,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和学习当中,至于宿舍,她调整了作息,很?少回去。即便回去跟贾宜兰打个照面,贾宜兰不理?她,她也不理?对方。

    因为全县今年新增了十几家养殖场,鸭子的数量一下子上?来?了,目前鸭子都养到半大了。再?过一两个月就要出笼宰杀了,为了早点将?门市部建起来?,扩大销量,一有空余思雅就去火车站那边看看工程进展,哪有心思管宿舍里的那点小事。

    小元同志知道她急,多找了些工人,加班加点,很?快就将?地基打好了,接下来?是砌砖建房子。

    偶尔,楚玉涛也会过来?,因为他现在兼任清河鸭省城的会计,要跟小元结算各种材料费用,还有管理?门市部的账目,做好账,给余思雅过目。

    有时候碰巧了,两人会一同回去。这天,一起坐公交车回去的路上?,楚玉涛说:“余厂长,学校最近出的通知你听?说了吗?学校团委准备成?立校学生?会,因为是第一届,学校的意思是让大家自己交申请表,由老师择优录取,下一届再?进行选举。”

    余思雅还真不知道:“没有,怎么?啦?”

    楚玉涛兴致勃勃地说:“你要不要去竞选?那天徐佳佳碰到我,说咱们辰山县的校友都一致支持你去参加竞选,我们都觉得?没人比你更适合这个工作了。”

    余思雅不怎么?感兴趣:“算了,你要喜欢

    ,你去参加。”

    她工作都忙不完,等门市二部建起来?,她有新的计划,月底还要抽空请一天假回养殖场查看一下工作,同时将?门市二部的售货员定下来?,哪有时间参加什么?学生?会。而且学生?会所谓的锻炼对她也没什么?意义,她也不需要在学校到处混资历,刷脸熟,以期毕业的时候分配一个好单位。所以这样的肥差还是留给别人。

    楚玉涛见她不感兴趣,就没再?多提,又说起了其他的事:“余厂长,咱们辰山县的校友准备找个时间聚一聚,他们都很?想邀请你一起参加。你什么?时候有空,大家一起见个面。”

    大学里的老乡会也是一种交际活动。余思雅想着这个活动不费什么?神,就坐下来?吃吃东西,聊聊天,权当放松了,还能?刷刷好感,多认识几个人,干嘛不去。

    “好啊,你们约个时间,有空我就去。”她也没把话说得?太?死。

    楚玉涛听?了却非常高兴:“你什么?时候有空,他们都非常期盼你去,可以配合你的时间。”

    余思雅想了一下说:“你随便找个周日下午。”

    最近还不是特别忙,半天还是能?抽得?出来?的。

    楚玉涛兴奋地说:“好,那我回去跟他们商量一下,确定了时间和地点我再?通知你。我们的初步计划是去逛省城公园、博物馆之?类的,余厂长,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余思雅上?辈子小学初中学校每年都会组织这样的活动,这些公共场所,她早逛遍了,还是后世豪华版的,实在没什么?特别想看的。可现在大家都是穷大学生?,城里也没什么?娱乐活动,所以只能?搞这种环保的聚会方式。

    “你们决定,我都可以。”

    “那好,我回去跟他们商量。”楚玉涛想了想说。

    “行,决定了提前通知我一声。”余思雅也没多问,她在学校的前一站下了。

    今天这段小插曲,余思雅也没太?放在心上?,谁知过了几天却引起了一场风波。

    3月6号这天,余思雅上?完了课,跟着崔梅回宿舍,进门就发现大家的眼神不大对。

    崔梅是个藏不住话的,抱着书,好奇地问:“你们这

    么?看着我们干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啊?”

    胡雪迎像看什么?稀罕物一样,上?下打量着余思雅:“看不出来?啊,思雅,你竟然深藏不露。”

    余思雅还以为她们是知道了她的另一重身份,淡淡地笑着说:“没什么?的,只是一份工作而已。”

    胡雪迎撑着下巴嘿嘿笑着说:“你说得?可真轻松,好多人都想加入呢,递了申请表都没消息。那,尤丽华,你好像是想进宣传部当个干事是,也没选上?。”

    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不是戳人伤疤吗?尤丽华的脸色有些不好看,闷闷地嗯了一声。

    余思雅马上?明?白不是自己想的那回事。她拧着眉,看着胡雪迎:“你到底在说什么??宣传部,学生?会的吗?跟我有关?”

    “别装了,告示都贴出来?了,还说不知道,假不假?”贾宜兰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

    余思雅没搭理?她,拧眉问胡雪迎:“到底怎么?回事?”

    崔梅也跟着说:“是啊,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天天跟思雅在一块儿,没听?说这个啊。”

    胡雪迎见她们俩不像是装的,纳闷地说:“思雅,你不知道吗?你被选为了学生?会主席,告示都已经贴在团委外面的公布栏里,上?面盖了团委的大红印章呢,这还能?有假吗?”

    余思雅……

    从天而降一块大石头,砸得?她想自闭,她能?说她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

    看她听?了这个消息,一点喜色都没有,脸色还隐隐发青。胡雪迎诧异地问:“思雅,你不高兴啊?你不想当学生?会主席,那你干嘛交申请表啊?”

    天地良心,她什么?时候交过申请表了?她连交申请表的门在哪里都不知道好吗?

    崔梅也纳闷地说:“我没看思雅去交过申请表啊。团委在东区,离咱们宿舍和教学楼都挺远的,有一千多米呢,思雅平时都没空,就中午有点时间,中午团委也没人值班。”

    “思雅,你真没交申请表,那你怎么?被选中的?”胡雪迎惊呆了,好奇地盯着她,像是在看什么?稀有动物一样。

    宿舍里其他人也望了过来?,稀奇地看着余思雅,尤其是尤丽华。她使出了浑身解数,申请表

    极尽美化了,连个干事都没选上?,宿舍里没什么?存在感的余思雅最后却莫名其妙当上?了主席,还有比这更荒谬的事吗?

    余思雅没作声,她现在都一头雾水,怎么?跟解释?按了按额头,余思雅迅速将?刚拿出来?的书塞回了书包里:“我也不清楚,我出去一趟。”

    丢下这句话,她就飞快地出了宿舍。

    过了几秒,宿舍里炸开了锅。

    白露夸张地说:“真的假的?这么?大的事她不清楚,那谁给她写的申请表,她又怎么?被选上?的?她比咱们还小,脸跟崔梅一样嫩,能?当学生?会主席吗?别人服她吗?”

    贾宜兰抱着孩子,嫉妒地说:“谁知道呢。我早就跟你们说过,她来?历肯定不简单,你们还不信。全校几千个人,至少有几十上?百人投申请表,想当主席啊,结果谁都没当上?,就她当上?了,据说她还没投申请表,要是背后没人你们信吗?”

    “可是,她就是来?一个偏远的乡下啊。”胡雪迎撇嘴,“这个报道的时候大家都知道的,做不了假。”

    报道要开公社、学校或单位的证明?。

    听?到这话大家都沉闷了,是啊,余思雅就是来?自乡下的。她一个乡下姑娘,凭什么?不声不响地当上?了学生?会主席?要说这里面没什么?猫腻,她们不信。

    沉闷了一会儿,尤丽华嗤笑:“也就你们相?信这种话。要是她的申请表没交过去,团委从哪儿来?的她的名字?莫非她是什么?大人物,名人不成?,没见到申请表,团委老师都还能?知道她的名字?”

    “对啊,她肯定是骗咱们的。装作没交给申请表,要是没申请上?,大家都不知道,也不用丢脸,申请上?了再?让咱们大家都知道就没关系了,真是好深的心机。我就说她不是一个好人嘛,你们还偏偏不信。”贾宜兰在那里拱火,自从余思雅不答应将?床让给她睡后,她就非常不满余思雅。

    尤丽华虽然知道贾宜兰的话信不得?,但这话宛如在说她,尤其是跟余思雅这么?一对比,她面子丢光了,心里自然不舒服,脸色也非常难看,重重地哼了一声。

    只有崔梅弱弱地说了一声:“思雅不

    是这样的人,她应该真的不知道。”

    “她不知情,那她怎么?被选上?的?”贾宜兰冷笑,“你们说,余思雅成?绩也不算顶顶好,分数好像也不是最高的。她平时天天不知道在忙什么?,宿舍不回,几天都见不到一个人影,说是回租的房子了,跟她一起住的是弟弟,但谁知道呢?你们有谁见过她弟弟吗?崔梅,你跟余思雅最熟了,你见过她口中那个弟弟吗?”

    在六双眼睛的注视下,崔梅缩了缩脖子,轻轻摇头。

    这话似乎从侧面印证了贾宜兰的话。

    白露看了一眼说得?笃定的贾宜兰:“莫非你知道什么??”

    贾宜兰冷哼:“我不知道,但她天天下课就往学校外面跑,周日整天不来?学校,谁知道在外面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们也是去过乡下的,乡下人能?有几块钱,她哪来?的钱租房,还养弟弟?这话你们信吗?要这么?容易就能?租得?起房子,我也带着豆豆搬出去租房住了。”

    好像也对哦,大家表情都有些微妙。

    只有崔梅小声说:“这没证据的事,就不要说了。”

    可她年纪最小,谁也不搭理?她,完全无视了她的声音。

    ***

    余思雅出了宿舍,直接去找楚玉涛。

    到了他寝室楼下,正好看到他吃过饭跟同学一块儿回来?,余思雅朝他招了招手。

    楚玉涛跟同学说了一声,跑过去看到余思雅的脸色不大好看,心里咯噔了一下,问道:“余厂长,是厂子里出了什么?事吗?”

    余思雅摇头:“不关厂子里的事。楚玉涛,团委的公布的学生?会成?员张贴出来?了,你知道吗?”

    楚玉涛摇头:“不知道,我还没去看,怎么?啦?你不是不关心这个吗?”

    余思雅指了指自己:“主席竟然是我,我也是刚刚知道的,你说好笑不好笑?”

    楚玉涛想起余思雅那天干脆利落地拒绝了他的提议,知道她其实并不想当什么?学生?会主席。对别人而言,这也许是很?好的一个平台,但对在短短两年多以内就从无到有,建成?一个四五百厂子的余思雅来?说,这个学生?会主席真的不算什么?。既然说不感兴趣,她肯定就不

    会交申请表。

    “我,我回来?跟徐佳佳他们说过了,你不想当学生?会主席,后来?我就没过问过这个事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去帮你问问,看是不是他们那边出了岔子。”楚玉涛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有人不经允许,自作主张给余思雅递了申请表。

    余思雅也知道这个事怪不得?楚玉涛,她冷静下来?说:“好,麻烦你帮我问问,傍晚下课的时候咱们在二食堂门口碰面。要是找不到人,那只能?去团委问问了。”

    下午五点半,两人在二食堂门口碰面。

    楚玉涛还带了两个有些面熟的人过来?,余思雅想了一下,记起了对方的身份,红云公社的刘广平和徐佳佳,两个人都是这次考上?大学的知青,前者还在养殖场工作过一段时间。

    “余厂长,对不起,是我搞错了!”一走近,刘广平就道歉,“实在不好意思,上?次听?说要成?立学生?会,你太?忙,我们就帮你做了一份申请表。后来?楚玉涛同志说你不想进学生?会,我们只好算了,我就把你的申请表随手压在一本书下面。去交申请表的那天,我吃坏了肚子,急着上?厕所,就让宿舍的一个同学帮我交的。他当时没仔细看,只瞄了一眼申请表就拿走了,结果今天楚玉涛来?找我,我才知道,他拿错了,把你的那份当成?了我的给交到了团委。”

    余思雅哭笑不得?,这都什么?事,各种巧合凑一块儿了,最后导致她这个最不可能?的人当选了。这样的事,说出去都没人相?信。

    “我能?问问你在我的申请表里都写了些什么?吗?”余思雅深呼吸了一口气,问道。

    刘广平抓了抓脑袋,不好意思地说:“我,我就写了你开办养殖场,给公社带来?了四百多个工作岗位的事,对了,还有这次高考追查录取通知书的事。余厂长,对不起,要不明?天我去找团委的老师,说明?情况,这个事都怪我,是我不小心造成?的。”

    余思雅瞥了他一眼:“你觉得?团委老师会相?信你这个理?由吗?而且都公示了,没有缘由就撤下来?,老师会答应?这可是第一届学生?会,就出这种岔子,团委还有什

    么?公信力?”

    徐佳佳也说:“是啊,都公示出来?了,除非有重要的问题,不然老师肯定不会答应的。余厂长,你就当呗,我觉得?没有谁比你更适合当这个学生?会主席了,以后你要忙不过,可以让我们跑腿,给你写报告,你只要去开会就行了。”

    “这么?好?我岂不是什么?都不用干?”余思雅挑眉。

    徐佳佳嘿嘿直笑:“你拿主意就行,余厂长,你就答应,咱们特别信服你。我们辰山县有好几十个人校友呢,以后需要干什么?,你说一声,咱们保证办得?妥妥贴贴的,不让你操心。”

    事已至此,难道她还能?真的跑去团委办公室,找老师说,她不干?

    虽然这件事最初是刘广平交错了申请表引起的,但这个事最终还是团委老师决定的,能?从几十份名单中挑出她,说明?这是老师看上?她了,她不干岂不是不给老师面子?

    算了,干就干,学生?会主席也没多少事,顶多一学期开几次会,组织个什么?活动之?类的就行了,实在不行,下面还有部长呢,她把事情安排下去就是,也不用她亲自动手,动动嘴皮子也是还是行的。

    不过莫名其妙又多了一项工作这笔帐可不能?不算。余思雅指着他们三?:“你们把我弄上?去的,我可不管你们有没有加入学生?会,以后我的活你们分摊了。”

    见她松了口,三?人齐刷刷地舒了口气。徐佳佳兴奋地说:“余厂长,我们怎么?会让你这样的大忙人来?干这些琐事呢,你放心,以后这些杂事都我给你包了。我是宣传部的部长,要做什么?,你吩咐我。”

    刘广平赶紧表态:“余厂长,我虽然没能?加入学生?会,但以后我就是编外人员,有什么?需要出力气跑腿的活儿,你说一声,我保准办得?妥妥贴贴的。”

    楚玉涛笑着说:“余厂长,我还靠你发工资呢,你让我干什么?活,我能?不答应吗?不想要工资了?”

    这话把大家都逗笑了。

    既然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余思雅也不是那种矫情之?人,很?快就进入角色,主动打听?:“公示期几天?”

    这个徐佳佳最清楚:“三?天,也就是后天

    ,3月8号结束。”

    余思雅点头明?白了:“那我后天去团委见见老师,总不能?等上?任了,我连团委的老师一个都不认识。对了,负责管理?学生?会的是团委的哪个老师?”

    “张老师,你还没见过,余厂长,后天我带你去见张老师。”徐佳佳主动说道。

    余思雅答应了:“也好,省得?我不认识人,尴尬。”

    约定好了时间,余思雅就先走了。

    这个事,第二天崔梅在教室里问起的时候,余思雅简单地解释了一下:“我一个朋友帮我投的。”

    她也没说投错这个事,太?巧了,别人不一定信,还会觉得?她假清高,装模做样。

    “这样啊,”崔梅迟疑了一下,低声说起了昨天的事,“思雅,她们都说你有关系才当上?的,是不是这样啊?”

    余思雅对于背后会有议论一点都不稀奇,尤其是宿舍里还有个记恨她的贾宜兰,又有个想进学生?会最后却落选的尤丽华。还有娇滴滴,说话直,不大过脑子的胡雪迎,这么?多个女人,一台戏都唱不完。

    她问崔梅:“你信吗?”

    崔梅摇头:“我,我当然不信,我天天跟你在一块儿,你不是那样的人。”

    余思雅扯着嘴角笑了笑:“随她们去,被人说两句又不会少块肉。”

    不遭人妒是庸才,她就权当她们是夸奖她了。

    余思雅心态很?好,但还是低估了这些大学生?们对学生?会主席的重视和流言蜚语传播的速度。

    第二天早上?七点多,她准时到上?课的教室,刚进去,就看到好多同学齐刷刷地回头看她。

    余思雅挑眉,淡定地坐下,笑看着他们:“你们不看书,盯着我看做什么??”

    大家这才不好意思地转回了头,但教室里明?显不平静,不少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还悄悄看她。

    余思雅翻开书本,问崔梅:“怎么?回事?”

    崔梅眼睛红红的,都快哭出来?了:“思雅,现在学校里传得?好难听?,班上?都传遍了,说你是通过不正当关系当上?的学生?会主席。还说你经常在学校里搞特殊化,不住宿舍,还经常请假出去,根本就不认真念书,还……还说都不知道你到底考没

    考上?,说不定是替了别人的名字来?上?的大学!”

    听?到最后一个传言,余思雅真是哭笑不得?,她顶替别人的名字?她专搞这些想顶替别人的狗东西好不好?黑她也黑得?太?没水平了。

    而且知道她不住宿舍,请过假的人就只有宿舍的人和班上?的人,要找出这个人太?简单了。

    这些人真当她是软柿子是?把她的不计较当成?软弱,她今天就好好给他们上?一课。

    余思雅站了起来?,趁着老师还没来?,直接走到讲台上?,目光盯着下面的42名同学:“流言是谁最先传的?不说我就报案了,让公安来?查!”

    听?说要报案,同学们都惊呆了,纷纷摇头:“我……我们不知道,都是听?人说的。”

    “对,我们听?姚思雨说的!”

    被点名的姚思雨脸色发白,又指了个女生?:“我,我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她说的!”

    几个人顺藤摸瓜下来?,很?快就找到了谣言的源头,从中文系那边传来?的。

    虽然没说具体的人,但余思雅怀疑就是宿舍里的几个人。她决定今天就利索地将?这个事给解决了。

    “崔梅,帮我请一下假,我一会儿回来?。”

    崔梅吃惊地看着她:“思雅,你……你要去找她们吗?你一个人,行吗?”

    余思雅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没事。”

    话音刚落,门口出现了一个三?十多岁,戴着黑框眼镜,手里握住一份报纸的男人:“哪位是余思雅同学?”

    余思雅站了起来?:“我是,请问你是?”

    男人主动表明?身份:“我是团委的张老师,你跟我来?一趟。”

    “好的。”余思雅微笑着跟了上?去。

    教室里的同学们都懵了,余思雅竟然不认识团委的张老师?那她到底是怎么?当上?学生?会主席的?

    出了教室,张老师笑着说:“余厂长,你可真是低调,要不是收到那份申请表,我都不知道你竟然报考了我们学校。”

    余思雅不好意思地说:“张老师过誉了,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学生?。”

    闻言,张老师扭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这话你说有人信吗?对了,关于学校传的流言,你听?说了吗

    ?”

    余思雅不答反问:“张老师,团委应该也收到了不少投诉信?”

    张老师叹气:“你说你,干嘛不宣传出去,要知道你做的事,谁还会觉得?你不适合做学生?会主席这工作?把你拉进来?是我的私心,咱们这是第一届,得?选个能?服众,在学生?中威望很?高的人,以便于后面开展工作。”

    余思雅调笑:“那让张老师失望了,没上?任就给你惹麻烦了。”

    “谁说的?你知道这谣言是从哪儿传出来?的吗?”张老师显然是打算追究这个事。

    余思雅没瞒着:“可能?是我们宿舍几个中文系那边的女生?。抱歉,给团委添麻烦了,我这就去找她们解决这个事。”

    “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容易有上?大学的机会,不认真学习,到处造谣生?事,这跟村里长舌妇有什么?区别?”张老师也很?窝火。

    余思雅没意见。

    两人到了中文系,今天是一堂大课,三?个班一百多人在一块儿上?课。

    他们去的时候老师刚拿着书本上?讲台。

    张老师站在门口说:“邱老师,有点事,耽搁你几分钟的时间!”

    邱老师很?好说话,将?位置让了出来?:“好。”

    底下的贾宜兰几人看到张老师和余思雅一块儿出现在教室里,一个个脸都白了,悄悄讨论。

    “怎么?回事?余思雅到底什么?来?头,张老师怎么?跟她一块儿来?了?”

    “不知道啊?听?说很?多人去团委投诉她,莫非张老师撤销余思雅的学生?会主席?”

    “想什么?呢?动动脑子好,撤销只要贴个公告就行了,跑咱们这儿来?干什么??”后面一个男生?听?不下去了,开口反驳她们几个。

    这话好像也对,几人去看余思雅。

    她面带微笑,身形挺拔得?像棵小白杨一样站在讲台下方,似乎丝毫没受流言蜚语的影响。

    张老师轻轻敲了一下讲台:“耽误同学们几分钟,请安静。”

    说着他拿起手里的报纸,摊开,举起来?,让下面的人都能?看到:“这是今天的省报。我们学校出现了一位优秀的同学,省报专门为她做了一期特刊,她还被评选为今年的三?八红旗手,这

    位同学就是我们余思雅同学,请大家鼓掌!”

    210的六个女同学都惊呆了。

    三?八红旗手,这个奖项是由全国妇联颁发优秀劳动妇女的荣誉称号,每个被表彰对象都是为国家建设做出过杰出贡献的先进妇女同志,是全国专项表彰妇女先进人物的最高荣誉。

    而如此重要的奖项竟然被她们同寝的同学获得?了,而在此之?前的几分钟,她们还在传对方的谣言,这实在是太?可笑了。

    如今,报纸上?对方那张灿烂的笑脸,仿佛一记耳光狠狠地扇在了她们的脸上?。她们每个人,包括其他但凡相?信过谣言,以讹传讹的人都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羞愧得?无地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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