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热闹的小院落,伴随着聂人狂一语道出,变得鸦雀无声起来。
四个老怪物都是数千年前纵横睥睨天下之辈,自然懂得树大招风的道理,在天宗的称呼,可不是平白无故的叫的,宏图大世根据高手实力把天宗分为一、二、三流,甚至于在一流天宗之上,还有超级巨头之称的太上天宗,都不是无的放矢的。
而一个天宗在成名之后,肯定会招来许多目光,在宏图大世,有一个现象不好,那就是如果一个天宗强盛到足以惊动天地人的地步时,总会招惹来一个更强大的天宗的觊觎,这些势力底蕴深厚、背景如渊,但就是喜欢招揽比他们更弱的势力加盟,以此来控制一些天宗,按照他们的规矩行事。
说白了,当一个天宗达到二流天宗,并且在九界山享有声誉的时候,就会有很多强大的势力想把其招揽于麾下,而这个时候,刚刚崛起的势力除了要面对在崛起过程中结下的一个个梁子之外,还要审时度势的防备更多的用心不诡之辈,试图将他们分裂或者吞并。
而一个天宗名气越来,就越容易招惹是非,归纳总结起来就是名气太响、财富太多、高手太霸道,非常容易让人眼红。
四个老怪物终于可以重见天日的坐在外界畅谈,但一谈及天宗发展的时候,个个愁眉苦脸,毕竟以往他们自诩身手高强,可目中无人都是陈年老醋提及心酸,然目前境况更是让人颓废,那风绝羽都能一步逼乾坤,列大世豪强之中,他们就是有当年声威手段也难超风绝羽一头,还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呢?
这不是自卑,而是明事理。
红杏夫人透过院中密集粉冠树群怅然道:“我没想过有一天能坐拥一宗,持天而令,但走到这一步,确实得为风小子多想一想了。”
聂人狂面孔难得严肃,沉声问道:“圣龙威胁不去,灵洲各宗不敢擅拜山门,那七霞本界肯定有人盯上了咱们,听你这话,怕是有人递信过来了,对吗?”
红杏夫人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旋即问道:“那小子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萧岳河诚然道:“得一阵子呢,我观他修境几敛,大有超脱之迹象,恐离乾坤不远矣,若猜不错,这小子定会借此良机往上迈一步。”
“不在就好,这事儿不敢与他细说,这小子天资聪颖不假,但骨子里确实有一份傲气,倘若让他知道有人劝其归顺,成为附庸,那绝对会惹来更大灾祸,这事儿我想自己作主。”红杏夫人斩钉截铁道。
“到底是哪一方?山海书院吗?”项破天急吼吼的问道。
红杏夫人自嘲一笑:“人家可看不上咱!”
“那完了,难道是那边的对头?”
“算不上。”红杏夫人嫩手抚过发鬓,手心微微渗汗道:“锦绣福地,七霞名声不弱于山海的大潮庭,守着域外大泽八千里方圆野牧,名声在外,纵横九界山或许夸大其辞,但在七霞界,确实无人敢惹,便连山海书院那几个对着竹子就能得乾坤大道的老怪物都不敢说轻易出入。”
“蛮帝之后?”众人大为诧异。
“如今已有新的蛮帝了。”红杏夫人叹了口气。
随后,三老面面相觑,齐声问道:“底蕴如何?”
红杏夫人苦笑答道:“承道至少二十人,乾坤三人往上,没听说有道武至一。”
“那也了不得了。”三老听完,就像泄了气的皮球,颓然的坐在了石椅上,随后聂人狂又问道:“谁派人递的信,怎样诉求?”
红杏夫人叹了口气,沉声道:“本宗自我往下,宣誓加入对方,与圣龙一战,至败也可保下我等一命。”
“扯蛋呢。”项破天一听就炸了,当即不服道:“圣龙山算什么东西,咱们用他们帮忙吗?”
红杏夫人睨了项破天一眼,指着他道:“话是这么说,毕竟他们不知道咱们有天坊的力量,但此事是人家帮忙吗?他们分明想拿下啸月宗,让本宗变成他们在灵洲的眼线,若不答应,啸月山只会被夷为平地。”
红杏夫人说话间脸上尽是一片愁云惨雾,好似那个怀有丘壑剑指宏图的奇女子渐行渐远,留下来的只能无奈憔悴束手无策。
三老感受夫人心境一声不吭,其实这本就是情理当中的事儿,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啸月众老确实在当年享有一定的声誉,但这个世界承道之上有乾坤,乾坤往上悟至一,总有比他们实力更强的高手,面对那些人的时候,总会让人有种望而生畏的感觉。
“那夫人的意思是……从了?”隐忍许久的聂人狂憋到脸通红不甘心的问了一句。
红杏夫人沉声幽叹道:“这事儿就别跟风小子说了,让那个倔脾气知道了,指不定惹出多大事儿呢?”
“可要是锦绣福地命令我们做这做那,怎么瞒得住啊?”项破天无比担心的说道。
“走一步看一步。”幽然一叹,红杏夫人的眼中忽地闪过一抹深邃幽远的寒光,冲着聂人狂和项破天道:“所以,你们两个闲不住了,既然重获新生,那就尽快的将修为恢复如初,风小子已经得一步天机,距乾坤只有尺寸之遥,若然被他比下去,老脸往哪搁啊。”
项破天闻言道:“啥意思俺明白了,比下那小子没有难度,能让锦绣福地行事前三思才是最终的目的,杀神不在,俺来撑着。”
聂人狂叹了口气:“谈何容易,六千年前,我等未能突破乾坤、看透天机,六千年后,又不给我们时间,难啊。”
萧岳河一听,笑道:“早就给你们准备好了……”说完,他掏出五只药瓶,赤、绿、青、紫、白,光芒缭绕。
不用打开药瓶,聂人狂和项破天都满目神彩,信心狂燃。
……
霸空城啸月府,略显森严的府邸跟往日一样少有人进出,于外界闹市形成鲜明对比,幽深漆黑的庭院深处,一点点火光沿着府内有序的变化成,仿佛早已形成了固定的模式,周而复始的于醉夜中出现。
中庭院落的某个房间中,管铭一边擦拭着棱角分明的兽面玄松印,一边狠厉厉的冲着门口的徐青山头不抬眉不挑的说道:“别看了,该来的早就来了,至今没有现身,那是没明白府内的状况,这帮人小心着呢,生怕一个不小心让咱们抓住了马脚得不偿失,没有胆魄的鼠窃狗偷之辈,犯不着忧心忡忡。”
巫映雪挑眉扫了一眼自觉胸中自有丘壑的的管铭,沉声如鼓道:“能让自在宫吃了暗亏的人,怎能大意马虎,这帮人或许胆小,但并非惧怕啸月,胜负成败在此一举,万事都要小心细致,你这般个性怎么能把阵法修习的如此高深,我真是看不懂。”
“巫长老也太小瞧管某了,待会儿让你瞧瞧我的厉害。”管铭说着,往兽面玄松印上吹了口气,顿时五彩斑斓呈现出来,其眉眼闪闪发光口中啧啧自赞道:“宝贝啊,待会你出手,可别让我丢人了,全靠你了。”
“对面人的身手不会差,阵法也厉害着呢,你可给我悠着点,别出大篓子,少游不能白死,我指着你报仇。”站在门口的徐青山沉声叮嘱了一句,杀机极浓。
……
醉夜下,啸月府外……
喧嚣闹市日夜如白昼,只有偌大府邸静的不像在同一个空间,而在街道之外的几处人流中,一个个神色紧绷面无表情的武修趁入夜之后开始朝着啸月府摸索了过来,并且早在夕阳落下之后,于一处处据点停住,等候着命令。
隔着两条街,有一座酒楼,六层高,宛若巨塔,此时楼中高朋满座、推杯换盏,但自五层往上的整整两层,却是人少的可怜。
酒楼的掌柜的挺大腹便便于楼梯快步登上,到了六层顶尖之处的一个雅间外敲响了房门。
吱呀一声,门被人从里面拉开,掌柜的快步行进,然后轻手利脚的将门掩好。
屋中围坐武修共七人,个个黑衣黑巾,不见真容,当中一窈窕身段的女子站在敞开的窗前望着月色凄迷,一身神力在蒸腾的杀机中渐渐朝着至高点涌去。
“人都安排好了?”女子清冷的声音让暖色调的雅间变得森冷无比。
余下六人有四人站起围在了窗前,并目光一致的看向掌柜的。
大腹便便的胖掌柜没有先前市侩的商人的表情,脸色凝重并恭敬无比的回道:“都就位了,只等使者大人一声令下,便可进入啸月府。”
“等子夜,让探子每一炷香汇报一次啸月府的明暗哨布置,能发现多少就报出多少,这宅子幽深无比,惜环又被关了这么久,定是打开了口子的笼子,等我们钻呢。”
胖掌柜点头躬身,连忙退了出去。
子夜,喧嚣渐静之际,酒楼上六层塔的雅间中一声号令传出,夜下的杀机开始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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