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祖孙二人的苦泪衷肠,风绝羽大抵明白济世坊准备停业的原因了。说到底还是一个行业垄断的问题。
天南城很大,其中药材行业中龙头有三,以上官家的怀仁堂为首,还有陈家的回春堂、徐家的妙善堂……
三大家族以三足鼎力的局面占据着医药行业,旗下的药铺、医庐、制药厂遍布整个天南。
济世坊所在的城南就是陈家回春堂的领地,前阵子陈家大刀阔斧的垄断南城医药行业,出产了几种良药,还是低端产品,打压的城南小型的药坊抬不起头来。
这年头,光是给人看病收诊金赚不了多少银钱的,哪个药铺里不摆上上百种普通的药材售卖,再由大夫开上方子,治些小病也就不用专门跑妙善堂那样的大地方,贵还不说,关键是排长队让人吃不消,万一有个急症手上的银子不富裕,就算是死了也没人管。这一点很像风大杀手前世的社会,人情淡薄、唯利是图。
而妙善堂做的更加过份,仗着家大业大与官勾结,不知什么时候顺利争取到了差不多整个城南的医药行业的垄断权,于是大肆的打压济世坊这样的小药铺、药局,然后展开收购,搞的同行们怨声载道,同时也苦了那些邻里乡亲。
眼下的时候,只有济世坊几个小药铺还在苦苦支撑着,因为他们的屋产属于祖宅,不需要支付租金,比其他商户好多了。
原本李义德想撑着不是难事。偏偏就屋漏连夜西风雨,几天前来了个患者求医,只是小毛病,李义德便没理会,哪知开始医治的时候,患者突然间就死了。
接下来不用猜就知道了,死者家属飞快出现要求赔偿,状纸直接递到衙门,索赔金额达七十两。
七十两啊,在天南城这地段,五两银子是平民百姓半年的生活费,七十两何其之多,祖孙二人自然拿不出来,然后很自然的就将屋契交到了衙门上抵押,勒令祖孙二人在期限内缴交罚款,否则扣押屋宅充公。
这下可好,济世坊算是开不下去了,平白无故的还搭上了家里的祖宅。
正当祖孙二一愁莫展的时候,陈家派人出现了,恰好出七十两银子收购他的房产。
李义德是考虑又考虑,最终没办法决定让出祖宅,眼下离着签字契约的日子不远了。
很明显,这是一场早就挖好的陷阱,就等着祖孙二人往里跳呢?
什么死者、家属、官衙、陈家都是一丘之貉,此计甚毒,一环套一环,把原原本本的一个小店就这样从祖孙二人手里抢走了。
风绝羽听完气的直乐,陈家用的伎俩一点含金量没有,偏偏对付李义德这样的人就是好用,这也太歹毒了,还是开药堂的呢,打着济世为怀的旗号、暗地里作见不得人、卑鄙龌蹉的勾当、欺凌弱小啊……
偷偷打量了一眼唉声叹气的祖孙二人,风绝羽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他们还没意识到自己落入别人的圈套了。贫下中农的生活就这样残酷,无论在哪个世界都备受欺凌和压迫啊。
想到这里,风绝羽那股子愤世嫉俗的火气一下子涌上了脑顶,这件事必须管上一管了。
敲了敲桌子,风绝羽凝重的说道:“你们就没怀疑过这件事吗?”
“怀疑什么?”祖孙二人愕然的抬起头。
风绝羽嗤的一声冷笑:“患者死了,家属多久到你家的?官衙升了一堂就把案子给定了,还提出七十两的罚金?你们就不怀疑?这也太快了?还有那徐家,他怎么收到风声的?给的价格也太统一了,正好是七十两,难道这里面问题你们就猜不出来?”
这一反问,祖孙二人登时愣住了。
风绝羽说的没错,那天患者死的时候,家属连片刻的功夫都没有就到了济世坊,哭喊着要祖孙二偿命,然后状纸都不知道哪来的,仅一个上午的功夫就送到了天南城的衙门。
城府大人立案升堂,三言两语断了案,那个师爷更是随口就把济世坊的价值报给了所有人听,这难道还够吗?
还有徐家,就在祖孙二人被判罚金之后刚回家,徐家就带着人来了,正正好好的七十两。
若是李义德再听不出来,那就白活了六十多年了。
甚至李瞳儿都听的明明白白:“啊?他们怎么这样啊?我们又没抢他们的生意,徐家也太欺负人了,我要找府台大人讲理去。”
李瞳儿气的粉腮一阵通红,耸胸乱颤,然后风绝羽才注意到,这小丫头年龄不大,发育的到是够成熟了,十五六岁的年纪,好一阵波涛汹涌,看的风绝羽目眩神迷。
风大少生前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每次杀人之后都会找个地方好好宣泄一下,释放身上的杀气,接触过的美女不在少数。
然而那些打扮妖媚的女子身上尽是浓重的化妆品的味道,跟眼前的李瞳儿比起来,少了太多的纯情少女的气息了。
嗅着浓厚药味中浅淡掺杂在其中的淡雅香气,风大杀手的雄性激素急速飙升,再看李瞳儿粉珠玉脂般的皮肤、玲珑娇俏的身材,风大杀手似乎回到了某个青涩懵懂的年代,年轻真好啊。本少多少年没尝到处女的味道了。
伸手拦住了李瞳儿,风大杀手隐晦的咽了咽口水,眉头一挑:“坐下,他们本来就是商量好的,你找他们说理?能说清吗?”
“那就这么算了啊?”李瞳儿小嘴一撅,然后紧紧的咬住嘴唇,水汪汪的大眼晴里两滴眼珠打着转,委屈的不能再委屈了。
“唉……”李义德长叹了一声,道:“瞳儿,公子说的有理,要怪就怪我们命苦。”
穷人永远斗不过富人,更何况与官勾结的恶霸,徐家在天南城俨然是一方霸主,李义德得罪不起。
风大杀手心中一软,放下手来,道:“别急,让我想想。”
正当这时,外面一声破锣嗓子吵吵了进来:“瞳儿妹子,李爷爷,在家吗?”
“是萧大哥。”李瞳儿听着站起身,走出屋子,不大一会儿,带进来一个虎背雄腰的大小伙子。
这小伙子,长的那叫一个彪悍,二十上下的年纪,足有一米八高,身宽体厚,宛若巨熊,上身半赤,露出几挫黑毛。
李义德挑了挑眼皮,看了姓萧的小伙子,道:“你来了。”
小伙子也看到了风绝羽,却浑然没在意,径自走到桌子上倒了杯水一股脑的喝下去后,从怀里拿出一小小的布包摊开,里面攒着一堆碎银子,也就七八两的样子,说道:“李爷爷,不好意思,我找兄弟们就凑了这么多,等明天我再想想办法。”
李义德没有动,感激的看了小伙子一眼,叹道:“算了,这些银子你拿回去,我不打算留在这里,明天,明天我就去衙门,把屋契交上去。”
“不可!”
李义德话音刚落,风绝羽和小伙子异口同声的喊了出来,旋即二人对视一眼,那小伙子皱着眉头问道:“你是谁?”
“我是……”风绝羽还没回答,李瞳儿紧步跟上介绍道:“萧大哥,这位公子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
李义德将刚刚发生的事说给萧姓小伙子听,听完之后,萧姓小伙子顿然伸出手来大拳一抱道:“多谢恩公,恩公救了李爷爷,就是在下的恩人,在下姓萧,名远山,从今以后公子若有吩咐,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萧……远山……”听着小伙子的自我介绍,风大杀手差点没坐稳,浑身一晃,这丫的谁给他起的名字,也太霸道了,丫难道也是从地球穿越来的?萧远山,南院大王的老子啊。
随后李瞳儿介绍了萧远山的身份,敢情这小子就是城南的地痞,父母双亡,以前是乞丐,后来长大了仗着有两把子力气成为了贫民一代的小地痞,还是最正直的地痞,向来扶危济贫。
几年前李瞳儿父母在世的时候因为一次打架受了重伤,被李老爷子从鬼门关救了回来,从此以后就认了李义德为干爷爷,成为了李瞳儿的义兄。
李家出了事,萧远山没少帮着忙活,只是能力有限,奔走了几天才凑了桌子上的七两碎银,根本不够看的。
“在下风绝羽。”风绝羽也介绍自己,对三人,他并没有隐瞒自己的真实姓名。天南城太大了,尤其远离城中心的城南,即使说出去,他们也未必知道自己是谁。
萧远山点了点头,并不搭话,李瞳儿却是一直惦记着如何保住老宅,刚看风绝羽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将最后一份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了。
“风公子,你有没有办法帮爷爷保下老宅啊,这宅子可是爷爷的命根子啊。”说着,李瞳儿的眼泪滴滴嗒嗒的就流了下来。
小丫头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让风大杀手心中又是一软,却在这时,他眼前一亮,计上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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