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53章 五十三发表

    第53章 五十三发表

    随随料得没错, 正月没过完，魏博军中便传来消息，薛郅带着成德军叛出河朔，派死士刺杀了萧同安和朝廷派来监军的中官, 两镇纳入麾下。

    藩将之间争权夺位、互相残杀不是什么稀罕事, 但斩杀朝廷监军，便是挑衅皇帝的权威了。

    消息传到长安, 天子震怒, 朝野上下一片哗然。

    神翼军一半兵力在淮西，朝廷还以重金向各个藩镇抽借兵力, 若是薛郅此时大举反旗，朝廷根本没有兵力和财力在河北一片战场。

    随随在幽州，事发后立即得到了消息。

    听闻萧同安真的死了, 她并没有多高兴，只是怔了怔——自父亲去世后, 们叔侄这些年明争暗斗，恨不得置彼此于死地，但们并不是从一始便是如此。

    她年幼时父亲总是忙着南征北战, 她有几年是由叔父照顾的，那几年说们亲如父女不为过，甚至连她的第一匹小马驹是萧同安送的。

    不管怎么死我亡，萧同安都是她世间仅剩的一个亲人了。

    田月容知道她心里不会太好受，扯开话题道：“幸好幽州有叶将军坐镇, 薛老魅不敢轻举妄动, 听说在调集兵力，说是要去淮西‘支援’朝廷军……”

    随随当然知道打的什么主意，名为“支援”, 其实是去『骚』扰朝廷军队，暗中支援淮西。

    “们要不要动手？”田月容道。

    随随沉『吟』片刻，摇摇头：“不必，让他作妖去，对我们有百利而无一弊。”

    田月容一想，明白过来，朝廷打下淮西之后，说不定转头就要来河朔咬一口，薛郅怕的正是这个，因此不惜杀中官，先下手为强。

    有顶在前头和朝廷作对，们可以借朝廷之手削弱薛郅的兵力，待时机成熟以平叛之名一网打尽——成德一直是三军之中的隐患，尤其是薛郅的亲军，借此机会清洗一遍，倒是省了们的气。

    事情进展得颇为顺利，齐王一边攻打淮西，一边还分出兵力来应付薛郅的『骚』扰，兵锋仍旧锐不可当，于二月初攻下蔡州城，淮西节度使郭仲宣死于副统帅、亲兄弟郭季宽的刀下。

    这位副将斩杀了自家亲兄长，立即向朝廷投诚，淮西之战提前结束，齐王转头便与成德的“援军”打了一场，薛郅麾下数千精锐杀得几乎片甲不留。

    薛郅见势不妙，退守成德，向天子上表请罪，斩了一个副将，把杀害监军的罪名推到他头上。

    朝廷刚打完一场劳民伤财的大仗，不想再战，双方便各退一步。

    因为薛郅之事，桓煊在外又耽搁了数月，直至五月方才接到班师朝的命令。

    齐王打了大胜仗即将凯旋的消息传遍京城，却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最不高兴的当然是太子，偏偏身为储君，还不能流『露』出半点，还得日日上朝，盈盈地听着皇帝和朝臣们对齐王赞不绝口。

    同为武的武安公赵峻也高兴不起来，齐王越是战功赫赫、用兵如神，便越是反衬出别人的无能，这次攻打淮西虽因有伤在身并未亲自上场，但还是不免被人暗暗拿来与桓煊比较。

    的儿子赵清晖又是另一种心情。

    昭应山中那场大火着实意外，虽然朱二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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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伙人没留下活口，但整件事却并未按着的计划走——打算朱二郎那伙人灭口，但还没来得及动手，们就先烧死了，当然是有人暗中先下了手。

    赵清晖怎么想不通背后的到底是谁，那人究竟是想助他一臂之，还是别有目的。只好杀了自己那个知情的亲随灭口了事。

    思来想去，应当没有别的证据留下，可得知齐王京，不免有些许不安，倒是不怕桓煊找他麻烦——刚建了大功，别说太子不愿看得势，皇帝要防着功高盖主，即便查出真相也不敢对付们武安公府，只是担心被他查出来，会让表姊不高兴。

    按理说齐王府众人是最该高兴的，高迈和高嬷嬷等人却是一边高兴，一边发愁，愁的自然是如何向齐王殿下交代鹿随随的死讯。

    高迈算了算日子，大军刚拔，到长安少说也得八月了，还剩下三个月时间让苟延残喘。

    谁知桓煊根本等不及慢慢行军，带着二三十个侍卫，轻装简行，七月初便已到了洛阳。

    到洛阳城是午后，桓煊让侍卫们先去驿馆，自己却去了趟市坊——匆匆赶回来，一路上快马加鞭，到了半道上才想起来，自己这一年收了鹿随随不少东西，却什么没带来，空手去见她有些不像话。

    洛阳的繁华仅次于长安，因为地处南北漕运的终点，有许多南边和西域来的新鲜货物，都是先到这里到长安，是以特地留了半日去市坊上买东西。

    骑着马在女子喜欢光顾的绢行、彩帛行、脂粉行、金银行、新货行中逛来逛去，见顺眼的，拿手一指，便有侍卫上前会帐，货物装进口袋，放在大车上。

    桓煊一边逛一边指，不一会儿，一辆大车几乎已被各种女子的衣料、首饰、脂粉堆满了，知道鹿随随爱吃，又买了半车脯腊蜜饯干果。

    可买了这许多东西，仍旧觉得缺了些什么，让侍卫们先大车拉去，自己又逛了金玉行。

    方才只是逛那些门脸显眼、装饰豪华的大铺子，这却逛得细，那些不起眼的小铺子逛了个遍，终于在街尾的一家小古董店里发现了一件顺眼的东西。

    那是一块古意盎然的玉佩，花纹不是常见的龙凤、仙鹤、牡丹之类的纹样，却是一双鹿，一头鹿在前面走，另一头紧随其后，那两头鹿刻画得拙朴而栩栩如生，四周还点缀着连珠纹。

    桓煊摩挲了一下玉佩上的母鹿，不由想起鹿随随，忍不住扬起嘴角。

    向侍卫点点头，侍卫便问店主人道：“老丈，这玉佩怎么卖？”

    鸡皮鹤发的店主人伸出个指头：“一万金。”

    侍卫唬了一跳：“老人家，莫不是糊涂了？一块玉而已，质地也不见得如何，怎的要万金？”

    店主人道：“那是老朽的传家宝，少一文钱都不卖。”

    侍卫待要说什么，桓煊道：“们是西京人，出门在外，没有随身携带这么多财帛，能不能留下信物，先玉佩带走？”

    店主人摇了摇头，便要拿回玉佩：“贵人迟些带足了钱来买。”

    侍卫也道：“公子，不可能有别人出一万金来买这块玉佩的，待了长安，叫人带着钱来买便是。”

    桓煊却握着那块玉不愿松手，不知怎么的，觉得这块玉佩正是他一直在寻找的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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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一定要把这块玉带回长安送给鹿随随。

    想了想道：“可否用东西换？”

    那老头打量了一眼，眯了眯眼道：“贵人想用什么换？”

    桓煊腰间一块羊脂玉的螭龙佩摘下来放在他面前。

    老人看了一眼，仍旧摇摇头。

    桓煊从腰间摘下佩刀。

    侍卫吃了一惊，这把刀从齐王第一次上战场便跟着，不知饮过多少敌的血，不说价值，单是对的意义便非比寻常。

    竟然随随便便就拿来换一块破玉佩！

    桓煊却是眉头也不动一下：“这样够了？”

    老头拔刀出鞘，刀光如雪，映得昏暗的铺子顿时亮了几分。

    老头这才点点头：“是把好刀。此刀足矣，贵人把玉佩收回去。”

    桓煊还没说什么，侍卫立即将那块螭龙佩拿了去。

    觅得合适的礼物，桓煊心满意足，接下去几日便不耽搁，一路顺着官道往长安赶去，八百里的路程只用数日便走完了。

    到长安时正逢中元节，桓煊提前进京自然要向宫中禀报，到城外长乐驿，便派人先去向皇帝传信。但是入宫觐见，免不得要耽搁一日半日，存了私心，要在进宫前先去山池院看一眼鹿随随。

    打定了主意要给那村姑一个惊喜，特地没派侍卫先去通传，绕到城西，从延平门进城，直奔常安坊。

    直到桓煊一行到得山池院门口，高迈才得到消息，顿时吓得满身冷汗——这会儿去搬大公主来救命已经来不及了。

    只能硬着头皮，领着奴仆们迎到门上，行礼道：“拜见殿下，恭贺殿下凯旋。”

    桓煊下了马，攥了攥手中的对鹿玉佩，向人群中扫了一眼，不见鹿随随和她那如影随形的婢女，遂问道：“鹿随随呢？”

    众人都将头埋得低低的，高迈脸『色』煞白，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桓煊见脸『色』不对，忽然想起今日中元，各大寺庙中都有盂兰盆会，鹿随随大约是跑出去玩了。

    有些不高兴，但明白他突然回京她并不知情，怎么不能怪她。

    “可是出去玩了？”桓煊道。

    高迈苦着脸，“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请殿下责罚，老奴没顾好鹿娘子，她……她已不在了……”

    桓煊怔了怔：“什么意思？她走了？”

    高迈伏在地上恸哭起来。

    桓煊不理会，翻身上马，重重一夹马腹，径直向棠梨院疾奔而去。

    到得枫林小径前一望，只见棠梨院的木门虚掩着，隐约可见庭中有白烟冉冉升起。

    只觉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三步并作两步穿过小径，推开院门，只见庭中生着个火堆，高嬷嬷和棠梨院的婢女们围在火堆旁，正在化纸钱，见了惊愕地抬起头来，个个眼皮红肿，脸上挂着两行泪。

    桓煊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手一松，对鹿佩掉下来，磕在青石板上，清越的一声响，价值万金的宝玉裂成了两半。

    桓煊却连都没一眼，只是盯着高嬷嬷哭红的双眼：“鹿随随在哪里？”

    不等高嬷嬷作答，已快步穿过庭院走上台阶，“砰”一声推房门：“鹿随随，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