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49章 四十九发表

    第49章 四十九发表

    翌日清晨随随醒来时, 枕边的人已经不在了,桓煊早要赶回兵营,定然是睡到夤夜便要动身。

    随随恍惚记得半梦半醒之间有人在她耳边咕咕哝哝地说了不少话,但她一句也没听清, 哼了两声便算作答。

    再见到桓煊已是半个月后大军开拔前三日, 特地赶山池院来同她道别。

    快马加鞭从京畿赶来,到山池院时已是黄昏, 随随下厨做了两样他平日爱吃菜肴, 又叫他数落了顿:“身上带着伤就『揉』面,孤非要赶着今日吃你这炉古楼子吗?”

    随随只是笑了笑, 将缕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伤口已经不疼了,也要活动活动筋骨。”

    桓煊拿起块古楼子咬了口,仍旧和往日一样, 是肥而不腻、鲜香酥脆滋味,可他今日却无端觉有些难以下咽。不过还是将她切给两块都吃净了。

    随随养着伤不能吃太肥腻的东西, 只陪着吃了些糕点和鸡茸粥,问他道:“殿下要不要饮酒?民女初到长安时酿的酒,在地下埋了年多, 这时候喝正好。”

    桓煊蓦然想起带她长安是深秋,们竟已相伴年多了,不知不觉她的雅言已经说得很好,只仔细分辨才能发现丝陇右口音。

    目光动了动:“你有伤在身不能饮酒,等我平定淮西来再开你这坛酒庆功。”

    随随微垂眼帘, 给舀了碗七宝羹放到面前, 淡淡道:“殿下来时这酒早酸了,窖中有这么多美酒,庆功该用好酒是。”

    桓煊道:“孤就喜欢酸酒, 酸了你我起喝。”即便是酸酒,两个人对饮也是有意思。

    随随抿唇笑,未再多说什么。

    桓煊又道:“缺什么便去同高迈高嬷嬷说,别什么都将就,不用给孤省钱。”

    随随道好。

    桓煊道:“待我从淮西回来,我们便王府住,这里终究是别馆,你想念时可来小住几日。”

    随随含糊地“嗯”了声,垂下眼望九枝铜灯投在地上影子。

    “你写多少字了?”桓煊忽然问。

    随随想了想道:“约有百来个。”

    桓煊蹙了蹙眉:“这么少。”那是没办法给写信的了。

    “就不能多学点?”有些不豫。

    随随道:“民女笨。”

    桓煊看她下棋就知道她压根不笨,只是不上心罢了。

    乜了她一眼:“只会那么几个字,你怎么给孤写信?”

    随随自然没打算给写信,听他这么问,倒不好作答。

    桓煊却自顾自道:“罢了,孤也不难为你,高迈每旬写信报告府里情况,你随他信附点东西便是。”

    随随道:“什么东西?”

    桓煊额角跳:“自己想。”这都要教,这村姑真是不开窍。

    用罢晚膳,两人对坐用了碗茶解腻,随随便道:“殿下天不亮就要走,民女伺候殿下早些沐浴就寝。”

    桓煊挑了挑眉,心下略感诧异,鹿随随跟了这么久,其实直没什么侍妾的自觉——虽从未有过别的侍妾,但有时去别人家赴宴,席上也见过姬妾怎么小意温柔地奉承夫主,鹿随随虽也低眉顺眼,但她的低眉顺眼却不叫人觉她低人一等,倒有股子漫不经心,仿佛是俯就别人,就像一头豹子即便趴在地上你也不将她当作猫。

    她也从来没什么奉承他意思,下厨给做各种吃食,也没什么讨好意思,不来时她也时常做,整个山池院从福伯、高嬷嬷到杂役都吃过她做吃食。

    平日盥洗、沐浴、更衣这些琐事,她从不主动上前伺候,也不是叫她来当奴婢,便一概自己动手。

    今天她却一反常态要伺候沐浴,在透着些古怪。

    大约是临别在即舍不。

    心下受用,却仍是道:“浴堂里水汽蒸腾,对你伤不好。”

    随随也就不再坚持,去橱子里取了寝衣和巾栉送到浴堂里。

    桓煊跟她进了浴堂,故意道:“今日怎么待我特别好?”

    随随半撩着眼皮,用眼梢看,反问道:“民女平日待殿下不好?”

    桓煊从未见过她这种神情,只觉说不出的撩人,呼吸不由一窒:“差强人意。”

    随随无声地挑了挑嘴角,转身走出浴堂。

    直到她背影融化在水汽里,桓煊还有些发怔,觉今日的鹿随随有些不样,似乎比平日要飞扬一些,耀眼一些,让他想起那日在校场上她驯服烈马时的模样。

    『揉』了『揉』额角,宽衣解带,走进浴池里泡了儿,又打了桶冷水浇在身上,这换上寝衣回到卧房。

    夜里桓煊躺在床上,听着身边人均匀平缓呼吸,怎么也睡不。

    转过身,用胳膊支着头,借月光端详她,她的睫『毛』靠近眼角处上翘,靠近眼尾处却微垂,只要略一低眼就掩了眸光,此时他觉这些睫『毛』就像一排小钩子,勾得心痒痒。

    她的睫『毛』轻轻颤,眼睛忽然睁开,眼里没有半点睡意,却盛满了月光。

    桓煊目光像是被她的眼睛吸住了,怎么也挪不开。

    她突然转过身,抓住他衣襟,毫无预兆地把拉向自己。

    两人鼻尖几乎相触,呼吸纠缠在一起,她微垂眼眸,看不清眼神。

    桓煊呼吸一窒,心跳到了嗓子眼,喉结动了动,从干涩的嗓子眼里挤出两个字:“别闹。”

    随随抬眼看:“不想?”

    桓煊轻轻按住她的肩头:“你有伤,等我来。”

    随随不理,偏了偏头,望眼睛,淡淡道:“我想。”

    说罢,她毫无预兆地吻住了。

    桓煊要兵营不能久留,相拥着合了儿眼,窗纸已经微明,到了该离去的时候。

    桓煊低头看了看怀中人,她因为受伤亏了身子,这虽然节制,但还是累坏了,此时双目紧阖,呼吸有些沉。

    没有叫醒她,轻轻把她环在自己腰上胳膊拿起来放到一边,坐起身,复又躺下去,在她眼皮和嘴唇上轻轻啄吻了几下。

    挑起她绺头发,忽然想剪下小段来收在那只装平安符的锦囊里,临到头又觉丢人,几时变得这

    第49章 四十九发表

    么黏黏糊糊了。

    松开手中的发丝,起身去净房洗漱,然后回到床边更衣。

    却不知身后的人早已醒来,睁开眼睛望背影。

    为了怕吵醒她,没点灯,屋子里片昏暗,只能分辨出他背影的轮廓,肩背挺拔,随意地站在那里便如青松翠柏。

    随随就这么静静地看穿上外衫,系上玉带——上面还坠她上从青龙寺顺便求来的锦囊。

    转身刹那,随随立即闭上眼睛。

    桓煊俯下身轻触了下她的嘴唇,抬手抚了抚她脸颊:“等我来。”

    随随仍是睡熟了般一动不动。

    “我很快就来,”桓煊又道,“你别搭理桓明珪,是个巧言令『色』的登徒子,专骗你这种老巴交女子。”

    随随的嘴角微不可察地弯了弯。

    好在屋子里昏暗,桓煊没发现她神情有变,转身向外走去,走进浅淡的晨曦里。

    ……

    神翼军开拔后又过了旬,随随去了趟脂粉铺。

    刚出常安坊,果然又有人一马悄悄坠在他们身后。

    到得市坊,她和春条下了车闲逛,又有个挎着竹篮穿着青布衣裳『妇』人远远地跟在后头。

    随随只作不知,逛了好几家铺子方才对春条道:“口脂快用完了,我们去常家脂粉铺看看。”

    那青衣『妇』人果然也慢悠悠地跟了上来。

    到得脂粉铺中,随随让春条在楼下等,自己跟店伙上了楼——如今她有诰命在身,手头宽绰又时常光顾,由店主人亲自在楼上接待说得过去,春条半点不起疑,进铺子便被琳琅满目的胭脂水粉香膏吸引了目光。

    随随上了楼,进了内室,店主人已在里头等候,行礼毕,便道:“启禀大将军,上跟踪大将军到灵花寺那人底细属下已经查出来了,是武安公府人。”

    “武安公府?”随随皱了皱眉,她不记得桓煊与武安公府有什么过节,再说即便真有过节,在朝堂上使绊子便是,盯着个外宅『妇』做什么。

    莫非是与她有过节?这就更是无稽之谈了,她与武安公府人连照面都不曾打过,怎么罪他家的人?

    随随百思不其解:“可曾查清楚是武安公府哪一房哪个主人指使?”

    店主人道:“禀大将军,若是没查错,当是武安公世子赵清晖。”

    随随越发莫名其妙,她与那个病秧子并无瓜葛,更别提有什么旧怨,她小时候来长安,赵世子怕还在襁褓中呢。

    莫非是新仇?她想起有日也是在市坊,武安宫世子车驾差点撞上她和春条,还害得们洒了身酒,可该记仇也是他们,何况谁为这点小事费劲盯梢?

    “知不知道为何找人盯着我?”随随道。

    店主人有些欲言又止:“赵世子与太子妃是姑表亲,属下揣测或许是这里边的缘故……”

    随随这想起有这层关系——京城世家勋贵之间关系盘根错节,谁谁都沾亲带故,随随从小不在京城长大,连自己有多少亲戚都数不清楚,别说阮月微和赵清晖关系了。

    店主人又道:“属下还查到,这赵世子从小对太子妃有些……”

    拧着眉头想了半晌,方才找到个合适些词:“有些执念。”

    “哦。”随随恍然大悟,又是为了她这张脸。

    可她还是不明白赵世子用意,她和阮月微确生有几分相似,但也仅限于容貌,身世、作派、『性』情,全都大相径庭,桓煊之所以把她当替身,也是因为恰巧在山中救了她,为了自欺欺人还让高嬷嬷费劲地打扮她、教这教那。

    以武安公府财势,要找个阮月微容貌有几分相似女子应当不是什么难事,为什么要冒罪齐王危险来招惹她?

    随随越发觉难以索解:“知道们打算做什么吗?”

    店主人道:“属下查到赵清晖亲随与市井间的伙闲子打过交道。”

    顿了顿道:“这伙人的头领叫朱红锦,家中行,又称朱二郎。这伙人白日里聚赌,夜里便无恶不作,打家劫舍、欺男霸女,拐卖『妇』孺……长安城里这些案子总有半是他们所为,那朱二郎听说是背后有人,连京兆金吾卫都拿他们没法子。”

    随随点点头,高门大族里有很多肮脏事,不便自己人出马,便要由这些凶徒去办,所以这样的人通常有靠山,只要不捅大篓子,掌握着分寸,是不被连根拔出的。

    这样的人往往还城外匪类有所勾结,方便将拐骗来的『妇』孺和偷盗赃物转移出去。

    赵清晖这些人搭上线,其用意或许比她料想的更为歹毒。

    “大将军,我们要不要先下手为强?”店主人问道。

    随随沉『吟』片刻道:“不必,先弄清楚赵清晖究竟想做什么。”

    顿了顿道:“我本来就要离开长安,若是能借们的手也好。”

    她本来是打算找机会悄悄离开,不告而别,但那样的话齐王府侍卫定四处寻找,脱身反而不易,若是能借此机会离京,倒省了们不少麻烦。

    “派人盯着们,别打草惊蛇。”随随道。

    店主人道:“属下明白。”

    随随本来计划等桓煊出征便离京,不过既然打算借赵世子手离开,她也就不急了,河朔那边时半儿还没有结果,她即便离开京城也是先找个地方调养身体习武,这些事在山池院也能做。

    赵清晖要伺机向她下手,她便在暗中助他臂之力。

    赵世子却是个很沉住气人,只是叫人紧紧盯着她,随随每次出门都感到有人跟随,却始终不见有什么动作。

    如此跟了三四个月,山池院里莲荷开了又落,到了新藕入盘时节,脂粉铺终于传来消息,赵清晖那个亲随又朱二那伙人见了,大约就要在这段时日下手。

    ……

    武安公府中,赵清晖独坐在书斋中,面前放了张画案,雪白的绢帛铺在面前,拈起笔管在白绢上细细勾勒,个女子轮廓在笔端慢慢显现,像是有无穷无尽的耐心,将女子每一缕发丝、每一处衣褶都细细描摹,最后只差对眼珠未点,手腕开始颤抖起来,用左手抓住右手手腕,凝神屏息,小心翼翼地将笔尖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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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

    清隽温婉女子跃然纸上,赫然是太子妃模样。

    赵清晖撂下笔,向书僮看了眼,书僮战战兢兢地拿起画卷。

    赵清晖站起身,退后几步,仔细端详刚完成画作,眼中慢慢浮现出痴『迷』陶醉笑意,嘴角微微勾起。

    那书僮偷觑主人脸『色』,正要暗暗松一口气,便看到他脸『色』突然一沉,笑意当然无存,变作阴鸷狠戾,忽然拿起案边带铁刺的笞杖,冲着画卷重重抽打下去:“不像,点也不像!”

    书僮吓瑟瑟发抖,脸上血『色』尽失,却不敢躲避,只是缩头缩脑地站在原地。

    卷帛很快被杖上倒刺划烂,那书僮的手上也挨了几下,血将衣袖都浸湿了,却不敢躲,因为那只会换来更可怕结果。

    赵清晖仍似不解恨,劈头盖脸地向书僮身上抽去,书僮跪倒在地,便抽打背脊,鲜血很快就将那青衣小僮的后背染成了褐『色』。

    赵世子又抽打了几下,感到有些气急,胳膊也软了,这将笞杖扔:“爬出去。”

    那小僮如蒙大赦,膝盖地手脚并用,倒爬出了书房。

    赵清晖亲随正守在门外等禀事,见那浑身是血小僮从旁爬过,踹了脚:“别脏了世子院子。”

    那亲随又在门外等了许久——赵世子发怒时,贴上去就是上赶着寻晦气。

    世子近来火气特别大,动辄拿下人出气,半夜卷了草席从后门抬出去就有三四个,打伤打残送去庄子上更多,连夫人都忍不住来开解了儿子两回,叫下人熬了疏调肝气『药』汤给服,却仍然收效甚微。

    那亲随却是知道底细,世子想对齐王外宅动手,筹谋了半年有余,越临近施,便越急不可耐。

    赵清晖坐在案前缓了缓,目光在房中游弋,四周的墙壁、屏风上贴满了同个女子画像,或行或坐,或卧或立,或颦眉或浅笑,个个惟妙惟肖,这些都是他百里选意之作。

    心中的躁郁稍缓,方才向帘外道:“进来。”

    亲随低垂头走进书房——这书房里到处都是阮三娘画像,进去的下人不『乱』看,若是叫赵世子发现,是要剜去眼珠的。

    “怎么样?”赵清晖道,“什么时候收拾那贱『妇』?”

    亲随小心翼翼道:“禀世子,奴已朱二谈妥了,那贱『妇』每月望日都会去城外青龙寺礼佛,之后去灵花寺用素斋,再原路回城,在城外下手最方便。”

    赵清晖道:“那还等什么?”

    亲随道:“只是她出城总要带三五个侍卫,齐王府侍卫不好对付。”

    赵清晖脸『色』一冷:“你拖了几个月,就来告诉我办不到?”

    亲随背上冷汗直冒,忙陪笑道:“奴办事不利,不过奴已朱二商量好了,在路上下手怕是不容易,但那贱『妇』主仆用完斋饭,总要在禅院里歇息一个多时辰,侍卫们在左近禅院中用饭歇息,我们便可以趁此机会下手。”

    顿了顿道:“这种事非交由知根知底人做不可,奴一直苦于找不到机会在那寺中安『插』人手,直到一个月前,寺里找厨子,奴便安排了人进去,到时候在那贱『妇』主仆侍卫们饭食中下『药』,将们『迷』晕后绑起来装进麻袋里,们寺里每隔几日往外运寺田里产出的菜蔬,这个月望日正好有车往寺外去,将们混在其中运出去,中途朱二人会接手,不必我们担心。”

    赵清晖觑了觑眼道:“我叫你给她找个好‘人家’,你找好了?”

    亲随眼珠子转了转道:“奴与朱二已谈妥了,们那伙人在山中有个隐蔽的藏身处,们会将那贱『妇』先带到那处,待们享用个几日,便将那贱『妇』挑断了手筋、脚筋,毒哑了卖到岭南去,叫她在韩江画舫里做个船娘千人骑万人跨,齐王怎么也想不到他爱妾被卖去那种地方。”

    赵清晖听罢面『色』稍霁,勾了勾唇道:“若是出差错,我便将你剁碎了喂狗。”

    旁人说这话或许只是威胁,赵世子却是绝对做出来的。

    亲随打了个激灵,忙道:“世子放心,此计必定万无失,待那贱『妇』上路,奴便将朱二贼窝把火烧了,即便齐王来追查到朱二,也查不到我们身上。”

    赵清晖冷笑了声:“查到又待如何?我武安公府也不是他随随便便能动得,为了个解闷的玩意和我阿耶作对?”

    正是算准了这点才有恃无恐。

    亲随忙奉承道:“世子英明。”

    ……

    赵世子这边才定下计策不久,随随便得到了详细计划,在她刻意引导之下,们果然打算在灵花寺向她下手。

    当看到赵清晖打算将她挑断手筋脚筋卖到岭南花船上,她不由冷冷地挑了挑嘴角,若她真是猎户女鹿随随,这便是她下场了——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即便她不去灵花寺,静候时机,总能找到下手机会。

    桓煊出征在外,待来,她早已到了岭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即便最后能被人找到,这辈子也毁了。

    她早知人心险恶,却想不到这样一个养尊处优少年会歹毒至此。

    若非她要离开长安,不能留下形迹横生枝节,否则非要将赵清晖收拾一番不可。她不知道自己“死”后桓煊多久到消息,在战场,们也许会将消息压下来,待从淮西回来,最快也是一年半载之后的事了。

    但若是有心追查,以他本事不难查到赵清晖身上,为了个外宅不顾武安公府颜面,为难赵清晖么?随随不知道,她能察觉桓煊对她有几分感情,哪怕是猫儿狗儿马儿养上年,也不可能毫无感情,但罪武安公府就是另一事了。

    随随一边思忖,将密信投入炉膛中。

    十六当日,她清早起来去园子里练了儿刀,然后去马厩里给小黑脸喂饱草料,将从头到脚刷洗干净,遗憾地『摸』着耳朵小声道:“我要走了,可惜不能带你起走。”

    小黑脸当然听不懂人言,却似被她惆怅所感染,“咴咴”地嘶鸣,用蹄子使劲刨土,直到随随走出很远还能依稀听见马嘶声。

    她能和马道别,却不能在人前『露』出端倪,只是如往常一般和高嬷嬷、小桐等人道了别,便带春条和侍卫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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