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日，管月睡得极其不安稳。
或许是因为极度紧张，即使在睡梦中，也能听到一些细小的动静。
这次，她突然从床上做了起来，感觉外面有急急的脚步声，自己披上披风就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许佳在院门口，看见她披衣出来，心里微微一怔，继续向前，行了一礼。
现在的管月俨然是个主子身份了。
“出了什么事情？”
“营州挖渠引水，死了两个人。有人立即要将这事报道朝廷上，九王爷一路拦截，却未料到他们还有一条暗线。”
管月没有说话，走去了密室。
密室温度偏高。她脱下披风。
其中一人将褚宇朗的密信呈了上来。
管月看了那密信内容，与许佳所说一样。
褚宇朗也并未让她去拦截那个奏本。
那九王爷的意思是什么？
正思忖着，密室内机关响动。
许佳对其中一人使了个眼色，那人便往机关响动处走去。
很快那人又呈上来一封密信。
“姑娘，王爷又有信传来。”
管月立即拿过那心。迅速拿起来，这封信只是说了最近抗旱的进度，还有马上在营州为南部整个旱区祈雨。
管月缓缓放下那封信，让暗宫的人都下去，只留下许佳。
“姑娘，你不安排人去截那封奏折吗？”许佳看她将人遣下，有些不懂。
“不去，就让那封奏折，安然的抵达天听。”
“这？”许佳不解。
“你明日再去找那些乞儿，让他们留意着。坊间有传九王爷此次抗旱的任何消息，立即来报，让他们不要多话。”
“好，好。”
“还有，明天这两天，若有人找我进宫，就说我病了。”
许佳虽然不明白她怎么这么做，但是九王爷临行前说过，府内京中惟她之为听。
翌日，小欢睁开眼伸了个懒腰，一回头看见管月还在床上躺着。
咦？她以为自己眼花了，揉揉眼睛，赶紧小步踱着到了榻前，见是真人，心里欢喜。
赶紧去喊慕晚起床。
“干嘛？”慕晚睡得正香，被她拉起来还是一脸未明。
“嘘。”小欢嘻嘻的让她闭嘴，用极低的声音道：“姐姐，今天难得没那么早出去，咱们给她弄点好吃的。”
慕晚还困着，心里不是很情愿。
自从打定主意这事先不问，从密室回来，管月躺下就睡着了。
一夜无梦，直到有人晃了晃她。
“姐姐，姐姐。”
睁开眼睛，是小欢。
“怎么了？”声音慵懒无力。
“姐姐，起来吃早饭。”
管月松了一口气，“让我再睡一会好。”
小欢嘻嘻的萌笑道：“吃完早饭再睡，您这样不吃东西一直睡也不好。”
这话说的心里暖暖的，管月也不忍心拒绝，便应了小欢的话。
“东西都摆好了。”。慕晚在外面喊道。
小欢陪着管月简单洗漱了一下，便先去吃饭。
“小月姐，小欢这丫头见你早上没出去，就把我拉起来，上街给你买吃的，做吃的。”慕晚哼道。
小欢一脸得意，感金给管月盛了几个馄饨。
“姐姐，这个馄饨可鲜美了，你快尝尝。”
“嗯，我已经闻见味儿了。”
慕晚看着他们两个和谐相亲，自己仿佛是个外人一样，心里一阵酸酸的。
管月吃了一口混沌，整个人都精神了。
“真好吃。”管月兴奋的整个五官都往上走。
“姐姐，你今天一天都没事吗？”
管月点头，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
“是的。今天咱们去溜街？”
小欢自然是拍手叫好，慕晚撅起小嘴：“那个，我不想去溜街。”
“嗯，怎么了？”
慕晚支支吾吾的，“没，没怎么，我就是觉得溜街浪费时间。”
管月眨眨眼，“不去也行，你今天买点东西去东街坊，去看看小南的弟弟。”
“我-”慕晚不悦，这种事情怎么扔给自己了，但又不好拒绝，“知道了。”
褚宇尧早已到达里州，并在小南的帮助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在里州僻静的地方安顿下来。
小南出去带了两套衣服回来。
“王爷。您换上这些衣服，出去会更方便些。”
里州离中原较远，这里冬日穿鞋动物毛皮做衣服，天暖和就穿一些粗布纱衣。
褚宇尧拿过衣服放在一边，“这里州哪里可以打探大消息。”
小南知道他的意思，“城西北有三品货行，里面什么货物，都有。”
褚宇尧神情淡淡，“你今天就休息，不用跟着我了。”
小南眼珠子转了一圈。“是，王爷多加小心，那货行了三教九流都有。”
褚宇尧拿着衣服进了屋里。
三品货行在里州占了很大一块地方，铺子很大，但有些破旧，都是用木头搭的。
褚宇尧环视周围，发现货行对面有一个茶摊，便走过去坐了下来。
“来壶茶。”
卖壶的是个老头，先是一怔，然后拎了个很大的茶壶走了过来。
“客官，你是外地人。”
褚宇尧也楞了一下，又赶紧看自己的穿着打扮。
那老头又笑了，“客官，咱们这里都喝奶茶，您所说的是中原人喝的叶子水。”
叶子水。褚宇尧哑然失笑。
“那您这茶摊的茶是什么茶？”
老头从桌上拿过一个碗，嘿嘿的倒了一碗白乎乎的的东西。
“咱们这喝的都是奶茶。”
一股很蹿的味道攻击过来，褚宇尧本能的抹开鼻子，眼神里一股奇异的神色，她怀疑这东西能不能喝。
“客官。我这奶茶是正宗的羊奶茶，喝了保证你吃好睡好，身体倍好。”
“这，这。”褚宇尧想拒绝。
“你喝一口，这味闻起来冲。喝起来香。”
褚宇尧咬着牙，屏住呼吸，喝了一大口，然后暗暗运气，将上窜的味道压了下去。
跪着老头竖起大拇指，“嗯，嗯，好喝。”连连称赞。
老头的笑更深了，“我说的没错。”
“嗯，把这一壶都给我放下，都要了。”褚宇尧递给老头一块碎银子。
“好嘞，客人。”
老头刚要走，褚宇尧又把他叫了回来。
“老先生，你可否陪我坐下来聊聊天啊。”
老头看着自己的茶摊，没其他客人，便走了过来。
“客人想知道什么啊。”
“你这摊子怎么没什么人啊？”
一下就问到了老头的痛处。
唉，老头长叹一声，“原来我这生意还挺好，去货行里谈好货的，出来进去都会来我这喝碗羊奶茶。这又要打仗了。大家都攥着手里的钱，准备避难了呢。”
“哦？”褚宇尧一脸可惜，“我原本还想去货行里拿些皮货回京师去卖呢。”
老头看着他，有些羡慕：“客人竟然是京师来的，来进货就走那是没什么，可怜我们这些根在这里的人，能去哪里呢？”声音怆然悲戚。
也许这就是底层百姓的悲哀。
褚宇尧想了想只得安慰道：“大爷先别这么悲观，也许打不起来呢。”
这老头又是长叹一声，“唉，说到底打不打。也不是小老儿这样的百姓能左右的了的，安稳的过一天是一天。”
褚宇尧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碎银子给老板，自己便只身去了三品货行。
老头见他虽衣着平常，但一身的贵气难掩，只以为他是一个有钱的商人，也没做他想，将银子受了下来。
三品货行里面人声嘈杂，放眼望去，各色人等都有，来回穿梭。
小南告诉他，里面的伙计都穿蓝黑色的衣服，到那就说自己要三千两以上的货，这些伙计就会招呼他到包房里去。
褚宇尧摸着自己脸颊上的胡子，又将身上的粗布衣衫理了理，找了一个伙计混声道：“伙计，我要五千两的货。”
伙计两眼发亮，“客人请跟我来。”
褚宇尧跟着伙计到了楼上一个包间。
伙计跟殷勤给他上水上点心，“客人，你要的什么货？”
褚宇尧粗眉一挑，“皮货。”
“那客人想要什么皮？什么等次？”
“我要的是上等的婆子，各样的都要一些，我是要运到京中，作声上好的皮衣供那些达官显贵穿的。如果你们皮子好，可要五千两的货。”
“好好好。”伙计感觉自己被财神爷眷顾了。
“不过这也得看你表现了。”褚宇尧先掏出一锭金子，放在桌上。
最近局势不好，生意不如以前，伙计看到金子眼都直了。
“客人，你想要什么样的，你尽管说。”
褚宇尧嘴角勾起。
待他从包厢里走出去，那个伙计还沉浸在收获金子的喜悦里。
褚宇尧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我交代你的事，可记好了。”
“是是是，小人一定为客人办的妥妥帖帖。”
从三品货行出来，褚宇尧又在里州城里走了走。
他已经接到要领兵的秘密旨意，这几天他一边等着八皇叔来与自己汇合。
离京已经多日，这一路上遇到了几波刺杀，好在都有惊无险。
他确定那些刺杀都受同一人指使。
只是，他不知到底是何人这么置自己于死地。
有一瞬间，怀疑过她。但是很快又被自己否定了。
即使她要杀他，也不会是现在。
褚宇尧在路上买了一些吃食便回了落脚地。
小南见他突然回来，神色有些慌张。
“王爷，您，您回来了。”手掌不自觉的在衣服上蹭了蹭。
褚宇尧就当什么也没看见，“你说的那个三品货行，我去了，里面果然是个消息的散发地。”
“能帮到王爷就好。”
褚宇尧将吃的东西放到桌上，便回了房间。
回想在三品货行的情形，他确定慕晨他们肯定也去过三品货行。
他给了伙计足够的金子，帮他留意并留个口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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