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死者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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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纳兰珠将洗好的大枣推到了胤祺面前, 倾身向前一脸着急的问道:“那后来呢?真是她暗渡陈仓吗?说那小宫女是怎么传的信了吗?是为明珠大人传信吗?”

    胤祺鼓着小脸,一双眼睛早便就盯着青釉瓷盘里的新鲜大枣不转动了,哪里还管自己的亲额娘在说些什么话。银翘抱着仍在襁褓中呼呼大睡的十一阿哥胤禌站在一旁, 却也不忘笑两句挤兑挤兑自家的主子。

    “娘娘您真是,五阿哥才这么点大能懂什么暗渡陈仓?您啊……真是一肚子无穷尽的好奇,简直是把这事儿当笑话看,当戏文看!”银翘是纳兰珠的陪嫁侍女, 自小便是随着纳兰珠长起来的,说起话来倒也不那么讲规矩些。

    纳兰珠哼了一声, 却也并不管银翘说什么,反倒是胤祺站起了身向银翘伸手道:“银翘姑姑, 我想抱抱弟弟!”

    银翘应了声, “五阿哥您先坐, 这十一阿哥正睡着呢!咱们小点声儿!”说罢银翘便靠在软榻上小心翼翼将怀中的十一阿哥放进胤祺的怀中。

    胤祺摸着自家十一弟软嫩嫩的小脸蛋,笑盈盈的说道:“弟弟真好玩,小脸好软啊!身上还有一股甜甜的香味呢!小孩子就是可爱!”说着还情不自禁的凑上去亲了一口。

    明明自己还是个孩子,倒感叹起孩子的可爱来了, 这不禁让满殿众人都觉得好笑起来。可偏偏只纳兰珠这个做额娘的没什么反应,她只捧着自己的脸颊,哀叹道:“看来指望你是不行了, 简直一问三不知, 敢情前几日你就是去你汗阿玛那儿,骗吃骗喝了?”

    谁知刚才怎么同他说话都当没听见的胤祺, 这会儿却耳朵灵敏起来, 纳兰珠话音刚落他便立刻抬头说道:“谁说我不知道,嗯……虽然我听不太明白,但李师傅已然说了想要抓住凶手, 就得满宫查验谁的手上有伤痕。”

    “这你不刚说了吗?额娘是问你,那个小宫女……嗨!算了,问你也是白问。”纳兰珠轻叹一声,自顾自便就离开了软榻向外走去。

    庭院里那晚秋的银杏开得正黄,被秋风扫落的秋叶为石砖路铺满了秋天到过这里的证明,它们将朱红的墙面映衬的更加鲜明,它们将温暖的阳光渲染的更加光彩。

    明明同在一个四四方方的紫禁城,却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去感受这份即将就要消失的安逸。

    大阿哥仍旧跪在南三所的殿内,因着皇帝的旨意着他每日都要跪上两个时辰以示惩戒,禁足更是难免。如今这般跪着是半点懒都偷不得,皇帝特意吩咐了梁九功的徒弟夏三冬亲自来盯着他每日的罚跪。

    若背有一点弯,着戒尺抽打;若腿有一点弯,着戒尺抽打;若膝盖有一点弯,着戒尺抽打。就得直挺挺的跪的橡根电线杆一样,这才作罢。

    夏三冬也是顶耿直的性子,当真是半点折扣都不打,见着大阿哥低了头便慢悠悠的走上前,一声也不知会戒尺就落在大阿哥的后背上。

    “啊……”大阿哥被这突如其来的疼痛打得瞬间就叫出了声,“夏三冬!你何必……”大阿哥下意识就要骂出口,可如今的形式又哪里容得他向往常一样想说什么都不顾及,只生生将话又吞回了肚子里。

    他喘着粗气,放低了声音老实说道:“我知道夏公公也是秉公行事,可倒也不必次次都用如此大的力气?我好歹也是汗阿玛的长子,此次虽是一时疏忽,可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一条太监的贱命,汗阿玛难不成会生我一辈子的气不成?夏公公如今若能多照拂一二,来日胤禔定不会忘了这份情谊的!”

    夏三冬先是微不可察的轻笑了一声,他收起戒尺仍旧站回自己原先的位置,方才说道:“奴才也不过是个太监,也不过是贱命一条,哪里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欺瞒圣上。大阿哥这里耳目众多,给各方送信的奴才不知是要多少有多少,万一有告去万岁爷那里说奴才徇私,那岂不是死罪?

    哦对了!大阿哥您还不知道!伺候您的那个小宫女,就那个春儿……今儿早上将您与明珠大人的事儿全都招了,她怎么帮您向宫外带消息给明珠大人的,又怎么帮明珠大人将消息带回来给您的事儿……全都招了个一五一十!”

    “什么?春儿?她……”大阿哥突然转过了头,一脸惊悚的看着夏三冬,他实在是没想到自己和舅舅联系的事情居然这么快就被汗阿玛知道了。

    当初舅舅挑这个春儿的时候他便反对说春儿的胆子太小,是成不了什么事儿的,可舅舅偏偏说就是她这副懦弱怕事的样子才不会引人注目。可到头来呢!还不是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夏三冬见大阿哥眉头紧锁,神色慌张的样子脸上倒也并无嘲笑,可嘴里却是不饶人的,只拿字句铸成把最锋利的刀,每说上一句就在大阿哥的心窝子上捅上一刀。

    “其实大阿哥也不必过于惊慌,说白了您私自递消息出去求救于明珠大人的事情万岁爷又不是不知道,本就是心中有数的事情万岁爷原先按下不说也是给您给明珠大人一个面子,只可惜啊……这小宫女就这么不长眼的撞着这风口浪尖上去了。”

    夏三冬挽了挽袖子,轻笑一声淡淡说道:“不过万岁爷到底是心善,要不了这小宫女的命,只打发去慎刑司做苦活罢了,可就是啊……”

    “就是什么?”大阿哥急忙问到。

    夏三冬却是不慌不忙的说道:“就是她那小身板,恐怕也熬不了几天,到时候小命呜呼了倒不知道要找谁去寻仇呢?”他这话虽是个疑问句,可那一双三角眼却死死盯着大阿哥,话里的意味不知是有多明显了。

    大阿哥听了这话也只觉得脖颈后一阵冰凉,嘴上还是死撑着道:“她爱找谁便找谁,和本阿哥又有什么关系?我一没杀她,而没作践她,她找我干什么?找我有什么用?”

    “哈哈~是啊!奴才也是这么想的,就是不知道这春儿……与小四儿是不是也这么想的了!”

    这话不说还好,大阿哥一听见死去的小太监小四儿的名字,整个人突然就软了身子瘫坐在冰凉的石板之上。

    他瞪大了眼睛,连连否认:“小四儿不是我杀的,他是自己上吊的?我走的时候他还是好好的,我只是一时气不过打了他一顿罢了,我从也没想过要杀他啊!春儿不是招了吗?春儿也知道啊!我走得时候小四儿还是有气儿的啊!”

    夏三冬只是微微笑了笑,并不回话说春儿到底有没有为他做证的事情,他走上前去也只是扶起胤禛道:“大阿哥您可别坐着啊!继续跪着!省得待会奴才这戒尺打在您身上,您又觉得疼!”

    胤禔颤抖着被夏三冬扶起,睁大的眼睛里全然都是不知所措的茫然,甚至连他看向夏三冬的眼神里都充满了期待,期待他能拉自己一把,期待他能告诉自己汗阿玛是相信他的。

    只是良久夏三冬也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夏三冬眼见着他眼里、心里的那团火灭了,方才走到门口。那门口一直张望着的小太监一见夏三冬走来,两就迎了上去,只着急问道:“夏公公,怎么样?大阿哥都说什么了?”

    “回去告知我师父,我相信大阿哥和春儿没有撒谎,大阿哥的的确确是对着小四儿拳打脚踢用鞭用棍了,但杀人……不曾有!”夏三冬坚毅的眼神十分笃定,他刚才话里话外一直都在试探这位大阿哥,此前他就觉得大阿哥虽是放肆惯了却也不是不知轻重的人,刚才的一番试探更是再次佐证了他的想法。

    那么最有嫌疑的大阿哥被排除了,凶手又能是谁呢?

    夏三冬看着小太监忧心忡忡的问道:“师父那头查的怎么样了?这两日来是里三层外三层的查了个遍,就没有查到一个可疑的吗?”

    “真是没有,这所有太监宫女的一双手都看了一遍,甚至连些老嬷嬷的都看了,有伤了有破了的可偏偏就没有一个是勒出来的伤痕。”小太监恭恭敬敬的说着话。

    夏三冬只是叹气道:“这人要是查不出来,这事情大抵也就以小四儿自杀论处了,大阿哥与太子此番虽然是失了圣心,但到底是皇子将来该封王的封王,该继承大统的继承大统。

    只可惜小四儿这一条命……就这么没了!”

    “可不是!咱们这些人的命哪里值钱,这些年死的又何止一个小四儿?说起来,昨儿花园里还发现个落水溺死的,人捞上来泡的都肿的认不出是谁了。”小太监眼看着那庭院中仍旧跪着的大阿哥,实在感叹的说到。

    夏三冬却转过头,眼中充满警惕的问道:“昨儿有个溺死的?我怎么不知道?”

    “是啊!这不前两天满宫都忙着找大阿哥,这两天又是因为京城蝗灾与中秋夜宴之事一个个都忙得厉害嘛!那小太监也就是普普通通的溺死,人是御膳房的我当差时见过两三次,说是确证了他是不会游水的,这溺死也说得通。本就是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这万岁爷与梁总管近来心情都不大好,哪有不那么些个不识趣儿的敢把事情捅到上面去?糊弄糊弄过去也就算了!”

    这不被所有人当作一回事的溺死事件,却让夏三冬这个脑子快的嗅出了一丝丝的不对劲儿。其实倒也说不上有多不对劲,他只是觉得太巧了,先是小四儿现在又是这个小太监。

    又不是命里犯了太岁,怎么一个两个死的都这么离奇不知原因。

    夏三冬急急赶去的时候,那尸体已然裹了布要送去宫外的乱葬岗扔了喂狗去的。还未近前,那泡了水的腥臭味与尸臭味便让他心中一阵阵的作呕。

    他强忍着心里的不适,扯开白布的一角,只看见尸体全身已经被水泡的浮肿了,一只手五个手指若不仔细看倒像是个熊掌一般粗厚,而死了多日的尸体更是已经僵化,他喊来随行的小太监费了大劲儿才把手把握拳的手指掰开。

    那泡的泛白像死猪肉一般的手心里,却分明是有着几道红痕。

    “是他!”夏三冬愣在了当场,他瞬间便就明白了这一切都不是偶然,不是巧合。

    小四儿的死是有人精心设计好嫁祸于大阿哥的,而杀害小四儿的凶手——如今躺在这儿死尸,看样子与小四儿不过前后脚就见了阎王。

    夏三冬没想到自己这无意的多心,竟然成为了唯一发现这个秘密的人,那么无论藏在这件事情的幕后凶手是谁,都不会看自己顺眼了。

    “夏公公怎么样?”站得老远的小太监虽然恶心却还是关注的问向夏三冬,夏三冬用帕子抓着尸体的手指重新塞回了白布里方才回头道:“没有!一双手都被泡烂了看不出什么的,瞧样子大概也就是淹死的,真是可怜了年纪轻轻的!”

    说罢他起了身便一遍哀怨事情无疾而终,一边与随行的小太监说说笑笑回南书房去了。

    康熙二十四年秋,大阿哥胤禔因使性掼气无视宗法被禁足整整一年,月钱更是全然扣尽,其宫一应下人全然更换并且减免其皇子待遇。

    是年,恢复如常。

    而那未被记录在野史与正史之上的太监小四儿,只有宫里的老人们知道他是因受不了挨打与屈辱便上吊自杀了。

    不过倒是也有传闻,说他……是被人害死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可以猜猜看隐藏的幕后凶手是谁呀?

    我们小五就要长大变成中五啦!热烈欢迎一下我们中五上场啊!

    预收文:《【相声】星河寄人间》大家多多收藏呀!关注一下我们的传统文化相声!万梦星的父亲万江海是名震三江的相声界泰斗,老来得女只她一个女儿,虽也教了些相声皮毛但到底还是尊重孩子的意见送去美国学绘画了。

    然而就在她毕业前夕,父亲却突然心脏病发不幸去世,整份家业百余位伙计、徒弟全成了她的担子。

    更不要说她那些师叔、师兄们,闹着分家的分家,单干的单干。眼瞧着这相声界的一块金字招牌就要砸在了手里,平日里最不争不抢的三师兄萧澜庭却突然站了出来趟了这浑水,将一切与自己一同扛起。

    萧澜庭:信三哥,往后就跟着三哥走,三哥豁出这条命去也绝不叫旁人说万家不成!绝不叫人觉得咱们梦梦没了依仗就好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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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逗哏:这京城中哪里的相声讲得好啊?

    捧哏:那一定是咱们澄星园啊!我师父万江海的名头您听过没?那可是相声界的泰斗啊!

    逗哽:哟!澄星园啊!那不是前脚死了师父,徒弟就后脚闹着要分家的地儿嘛!没了万老师,走了最红的角儿、最广为人知的演员,那地儿现在还剩些个什么啊?

    捧哏:剩我萧澜庭啊!先生,萧澜庭的名头记着!有咱,这澄星园倒不了!

    *清冷端正君子三师兄X桀骜撒娇美人小师妹

    美强惨男主,双向暗恋,白甜绝不软弱女主。

    青梅竹马长大后再相逢,昨日的暗恋全化作今日的陪伴。

    捧哏:我喜欢的人那是天上的星,最灿烂的那颗星,哎~

    逗哏:爷们!爷们!上辈子这是修了什么天大的好福气啊?呦呦呦!还星?我媳妇还仙女呢!

    捧哏:哎!我啊~前世还就真是修了那么些个因缘际会,这辈子才求得她暂寄于我这最凡俗的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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