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些清淡的菜,二位慢慢用。”竹笙将挽起的衣袖放下,坐在竹椅上。
木呷一向自来熟,伸出筷子立马夹起一片入口“嗯~”连道三声,一口大白牙塞满了菜,呜呜咽咽摆手。
这竹笋炒得很是火候,入口鲜香。
红烧鱼也甚是入味,廖无眠和木呷像是打开了味蕾的大门,一口气将竹笙的菜席卷而空。
“嗝~”木呷拂拂独自十分满足“竹公子,你这个饭菜做的可真香,比我吃过所有的菜都好吃。”
竹笙一双温润眸子盈盈浅笑望着两人。
木呷腰间令牌忽闪,他低头一望,忽的拍了下脑门道“哎呀!我怎么忘了木尚那小子今天约了我,完了完了!!乌娩我先走了,明天再见。”
说罢朝竹笙道了谢一溜烟,消失在院门。
此时竹笙这小院子里,只有廖无眠和竹笙两人,廖无眠抬抬脚,走了两三步,正准备道个谢也溜,没想到竹笙开口。
“廖道友知晓如何下山吗?”男子声音既轻又缓。
这刚准备开口告辞的言辞又生生咽下去,廖无眠顺势问道“你要下山?”
竹笙点头,双眸微弯,含笑回答“我种的一些竹笋想拿到山下去卖,好挣一些零用。”
哦,原来如此,廖无眠还以为这人想离开无妄仙门呢。
“往日下山,都是乘仙鹤。”廖无眠想了想,只想到这么个办法。
竹笙略有些失望,垂下眸子“原来如此,只是竹笙没有可乘的仙鹤.....”
“我也没有仙鹤。”廖无眠以为竹笙想找她借仙鹤,为了表达自己不是抠门不借,而是她确实没有,回答飞快。
竹笙压住心中的怒火,呆木头!面上扯出一抹苦笑“无妨,想必下山也不需要多久,我可以自己下山,只是不知道山上是否有精怪?”
这个嘛,廖无眠一脸认真思考的模样,竹笙见她这般以为她该上勾了,身为修道人,最具的便是正义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世人,都这样说了,她还不送自己下山吗?
“山上的精怪这两年应该都被我杀的差不多了,只有一些低等的小精怪。”廖无眠一边想一遍数着。
“槽皮怪、竹
茹怪、墨声怪......”一口气连数了十几种,慢悠悠答道“估计就这几种了。
竹笙觉得一块石头打在棉花上,不痛不痒,便沉声问道“廖道友觉得我一人下山可以吗?”
廖无眠感受不到竹笙表情变化,脑子里还在纠结方才那几种精怪有没有念对,顺口答道“你一人下山可能会有些危险。”
说完一愣,半晌才反映过来,人家半天是想找个保镖护送下山。
这.....桌上的菜饭还没有收,叫她怎么说得出口拒绝的话.....
“额.....要不然,我送竹公子下山。”硬着头皮说出口,廖无眠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都想好了要远离小白兔身边一切人员,怎么又.....又有了关联.....
唉~
当晚回去路上,廖无眠恨不得给自己手心刻个远离两字,下次再不长记性一定要狠狠抽自己两巴掌。
当天晚上回去,木呷就发了消息说他第二日家中有事,急忙召回家不能与廖无眠一同去灭魂塔了,叫她自己保重。
这下正好了,她也不用跟木呷解释,只准备好剑刃,明天送竹笙下山。
一大早竹笙救等在铸仙台的大门,今日穿了件墨绿色的外衫,手中领了一个竹篓,飘逸的发丝也用一根竹簪固定住。
“廖道友。”他招招手,不似木呷那种狂野行为,在他做起来好似细水长流十分优雅。
廖无眠点点头,手里的剑刃握的紧,离他两三步停下。
“廖道友这几日,似乎很欢喜黑色,我记得往日廖道友都是穿白衫的。”说话轻缓如叮伶溪水。
他.....不会瞧出什么了?廖无眠忽的十分戒备眼前这人,终觉得这个小男配真是越发不好惹了。
竹笙见她异样,笑笑转头道“走,趁现下天亮。”
廖无眠与他始终保持两三步,走在他身后,见他背着竹篓,竹篓中都是新鲜的竹笋,他身姿挺拔,背得到也不像个买菜的。
果然,这世上都是看脸的.....
哪有什么精怪,难带一到她下山就没有精怪出现了吗?一路上安然无事,廖无眠当真怀疑无妄仙门环山中的精怪都认识她?
两人脚程很快,不过半日就在午间到了最近的县中的市集上。
这.....貌似还是廖无眠头回来市集,东看看西逛逛,瞧什么都有些新奇,不过
都被她那张冷酷无情面瘫脸遮的严严实实的。
竹笙找到一处,将竹篓中的竹笋放下,平铺好,便站在一旁。
“你不吆喝吗?”廖无眠瞧被人卖东西一向都是吆喝叫卖,怎的到了这人这,就站一边就行的通?
竹笙浅笑“我不知道该如何叫卖。”其实他根本就不想叫卖,这等低下的叫卖他一向不谑去做。
“喏!”廖无眠说罢指向一旁老者,那老者叫的欢快“糖人!糖人!五个灵石一串!”
竹笙耐着性子,缓缓开口“竹笋,竹笋,五个灵石一根。”声音轻巧平缓,完全感受不到他有叫卖的气息。
他才开口,一群少女立马凑上来。
“公子!公子!这笋我要!”
“这位公子,这笋可是你亲手种的吗?”
“公子,你家在何处?”
“公子!你可否婚配?”
......
廖无眠艰难从一群少女拥挤中逃出,这狭小的地方实在是容纳不下她了。
既然这里买笋买得如此火爆,就容她先去逛逛集市。
不逛不知晓,这离无妄仙门最近的县城里居然有如此丰富的修仙底蕴,街上到处都有卖兵器,剑谱等。
离云阁,大大的招牌摆在门口,廖无眠走进一看,才知是个兵器铺子,刚好她需要选一个本命兵器,踏进慢慢观看。
这阁中的老板是个好客之人,连着介绍了许多极好的兵器,不过他们唯一的通电便是。
都是廖无眠负担不起的。
“额......老板,你可有价格较低的兵器?”
这老板听后也没有恼,将廖无眠领到后门,打开一个破旧的门,迎面而来的灰尘呛住两人。
老板一面将手一拂一面道“这里面的兵器都十分便宜,你自己挑。”而后去了前门。
小房子里摆满了生锈,落灰无数的兵器,细细看上去也是打理下一就可以用的。
廖无眠挑挑拣拣发现一把极为小巧的匕首,虽然已经布满灰尘不大辨认的清楚,但她觉得那日打斗中粱秋所用的匕首十分合适她所练的招式,匕首小气本就是快狠为上。
她将匕首那在手中,会到前门的店铺中,递给老板“我买这个。”
将匕首收会锦囊中,她想着竹笙的竹笋也需买的差不多了,于是正准备走回去。
“糖人!糖人!五个灵石一串!”
见这老者一把白胡子,还吆喝的使劲,廖无眠买了两串,一串小狐狸,一串小鹅。
一转身一袭墨绿衣衫,再抬头一望,廖无眠险些以为自己看错了,怎么从他眸中看到一丝阴郁。
再望,已经是温和如春风“廖道友去哪里了,叫竹笙好找。”
她还没答,竹笙低头开口“廖道友手中的糖人是买给我的吗?”因为离得太近,他说话间呼出的热气缓缓拂上廖无眠的面孔。
廖无眠觉得脸痒痒的,旁边移了一步,点点头。
而后手中的小狐狸被一只白皙的手夺过,竹笙轻笑“谢谢,我很喜欢。”姣好面容,笑的诚然是很美。
廖无眠想着,怪不得以前会在那种地方被廖麒麒救起来,这样的相貌,莫不是女子,怕是男子也要贪恋几分。
“既然廖道友送我糖人,今日买竹笋也挣了不少钱,不如竹笙请廖道友去春雨楼吃晚饭。”
廖无眠见天色不早了,还得早点回无妄仙门,刚想开口拒绝,竹笙又道“听闻那处的枫糖烤鸡做的十分出名,尤其是那外皮酥嫩......”
“那竹公子破费了。”廖无眠想着既然好不容易下山,吃一顿饭再回去也不为过。
这枫糖烤鸡果然如竹笙所说,十分和廖无眠的胃口。
她一口气,半只鸡吃的干干净净,忽然碗中递过一个鸡腿,抬眼见竹笙笑盈盈“我吃饱了,廖道友还要防御山上的精怪更为辛苦些。”
她这么一说,廖无眠也不纠结,将这鸡腿乖乖啃尽。
店中的小儿上茶时问道“两位不是本地人。”
竹笙含笑点点头,那小二又道“怪不得两位今夜忙着赶路,今夜可是润年中唯一天,是要祭花神的,晚上可热闹了,二位真的不留下来看看?”
说罢将他们二人茶水倒满又道“街上有好多往日都见不到的吃食呢,且都是供大家吃的。”
最后这一句确实是让廖无眠心动了,不花钱,好吃的......那么都晚回去了,不如吃了再晚些回去也无妨。
想到这抬头试探性瞧了一眼竹笙,见他也盯着自己,她拿起茶盅轻品一口,才慢慢道“不如......”
“好......”男子回答的极为爽快。
夜幕降临
,果不其然,正如那小二说的,吃食极多且无需银钱,人人都戴着个面具。
他们两人若是不戴面具大抵显得有些突出,于是廖无眠十分痛心的又拿出自己的灵石买了个最丑的小鬼面具。
这面具戴着极丑,还是哭丧着个脸,本来竹笙想一起付账,但廖无眠秉持不多占便宜,还是自己花钱买了个。
竹笙选了个神狐的火红面具,遮住大半张脸,瞧不清神情。
面具下的面容严肃起来,他笑了一整日,还是没找到机会对廖无眠下手,一定要在上山之前将她除掉。
一路上走走停停,竹笙发现这廖无眠虽顶着一张冷冽的面容,这摊边的吃食丝毫不忌讳,真是下药的关键时刻。
在袖中拿出药剂将药剂藏在指尖,轻轻拂上一块糕点递给廖无眠“廖道友,尝尝这块糕点,十分好吃。”
她接过,见竹笙另一只手也拿着糕点,道了谢,一口吞下去,确实好吃。
竹笙为原以为让她服下糕点会有些难,还想自己也当着她的面吃另外一块糕点,没想到如此顺利。
想到这也将另一只手的糕点放在唇边轻轻咬一口,香甜软糯。
忽然被身后人一撞,脚步一浮,被一双手抓住,廖无眠皱着眉头望着他。
怎么着人老是喜欢往人家身上靠!廖无眠扶她站稳后,离她两三步远。
竹笙停住脚步不再往前,任由人群将他们隔开,他等半个时辰后,再出现杀了她就行了。
一切都很顺利,只要将她杀了,麒麒救可以高枕无忧了。
他推出人群,走到路旁,忽觉身体乏力却又火热得很,一只手蒙住他口鼻,将他拖入巷子深处。
他被劫了,竹笙一向是个冷静的人,脑中越发昏沉,口中一沉,将舌尖咬出血,才换回些许思绪。
是方才那一撞,将药撒在他吃的那口糕点上。
巷子深处,寂静的厉害,那托他走的人,将他手脚捆住,口中塞中,一手将面具撤掉。
上下打量起来“不错呀,是个好货色。”说话的人是个高大横肉的大胡子,肥腻的手摩挲下巴。
另一处跑出个精瘦略矮些的男子,凑近那大胡子笑道“飞哥,是不如我所说是个比女人长还娇媚的男子。”
“哈哈哈......
你小子倒是够精的,不错,到时候买到南风馆,老子给你两成。”大胡子拍一拍身旁那人,便是今天春雨楼的小二。
竹笙听到南风馆两个字,眼眸中怒气布满了血丝,瞪着眼前两人。
他最恨便是那种地方,当初廖麒麒将他带出来后,他还偷偷回去将整个馆中的人都烧的干干净净。
他们不干净,就让他帮他们一把。
只这时,他浑身无力而体内火热,从小在那地方长大,如何不知晓这下的是什么药。
口中血腥更甚两分,才保持清醒。
只要保持冷静,这些蝼蚁一定可以将他们碎尸万段。
过一会又来了两三个大汉,显然与这两人是一伙的都瞅着躺在地上的竹笙,贪婪嗤笑“果然是好绝色,要不是个大价钱,老子可要自己尝尝,哈哈哈.......”
“老大,就算不能尝尝,摸一摸还是可以的。”那精瘦猥琐的小二,挑挑鼠眼往下瞄了几眼。
那大胡子沉思片刻笑道“可得给老子我放轻点别到时候卖亏了。”
上一次如此被控制的时候还是十二年前,他才刚刚八岁,从小被丢到南风馆,方长至八岁,一位馆中的老主顾闯入杂院中,他仅有八岁,实在好险,只是他出手快将那人砸死了,再拖他丢到井中。
头一回杀人自然是有些心虚的,发了整整一个月的烧,馆主见他快死了,也懒得再养着他,将他丢到柴房自生自灭。
他还是活过来了,这世上除却他自己就无人能让他死!
现在也是一样的,他被捆住的手挣扎用力,绳子捆的十分牢靠。
眼前越发迷茫,巷外人声鼎沸,巷子里黑暗肮脏。
“嘿嘿.....小乖乖.....好好伺候老爷我呀.....”
等待半天却无任何声音,身上也没有触感,反而几声惨烈的叫声传来。
“你怎么样?我带你出去。”凑近他耳边一声急切的呼唤。
竹笙缓缓睁开眼,喃喃道“麒麒?”
十八岁那一年,在他背负克命却又容貌出众的同时,老馆主还是让他挂牌了。
那一日,廖麒麒身穿一件粉衫,一张小脸凑近她,轻声问道“你怎么样?我带你出去。”
那时的那双手将他带出南风馆,他就决定守护廖麒麒。
即使那时他早已准备好,将南风馆的人都杀了,即使她不来,他也能将他们都拉去地狱。
不过,还好你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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