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之安娜话音落下后, 整间会议室更加安静了。
莉莉娅试图去缓和氛围,但是几次开口,几次都将话咽了下去。
查理气得脸红脖子粗, 视线环视一圈,试图找到有人来支持他,但是, 并没有什么人说话。
就在他还要试图再说什么时——
“散会。”
老卡尔斯打了个哈欠, 一副终于下班的模样,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将手中的笔丢到了桌面上,悠哉游哉地往外走去。
安娜收起智脑,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往会议室外面走去。
索菲娅拍了拍她的肩膀, 以示安慰。
“看你?做得好事!”
十分钟后, 安娜猛的推开歌兰专属的准备室大门, 外交部的人都极有眼力劲离开了,整件封闭的准备室只剩下了安娜和傅元霆两人。
“你?年轻时做的那些破事, 现在一件件算到我头上了, 还要我来帮你?擦屁股!!”
安娜双手叉腰,简直是越想越气, 朝还坐在皮质沙发边的男人走去,
“你?到底还做过什么,你?最?好按时间线列出个清单给我!”
“今天是查理, 明天说不定就是莫里?亚,等过两天要是联盟全算到你头上,我告诉你?,我可都护不住你——”
安娜发泄一大堆, 见傅元霆一直未曾说话,往前走了两步,低下头,狠狠地朝他瞪去。
一垂眸,却迎上了男人炙热深沉的目光。
傅元霆坐在沙发上,双腿岔开,背脊微屈,一只手肘支在大腿上,静静地望向她。
眼神深情、热烈,宛如一片望不到底的深海。
“你?……”安娜突然一哑,被他看得双颊发烫,说不出话。
“你?!!”
她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下心情,还想要再?说,“你?这个不知好歹的臭男——”
她话没说完,傅元霆缓缓从沙发上起身,展开手臂,将她圈入了怀中。
“喂,你?这个惹是生非的臭男人,你?干什么,你?给我放手…”
傅元霆什么都没说,只是紧紧地、紧紧地环住了她。
他的手臂那样有力,像铁钳一般,流畅的肌肉绷紧,将她揽在怀里?,用力贴在自己胸膛。
“安娜,谢谢你?。
”
傅元霆声音很低很沉,俯在她耳边,定定地道。
酥酥麻麻的热气抚摸过她的耳垂,安娜身体骤然绷紧。
“谢谢你?。”
他双臂环在她腰间,似乎怕弄疼她,稍微松了几分力气,就像她是独一无二的珍宝,小心翼翼地揽着她。
安娜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听他这么说,又?看了看沙发旁边茶几上的智脑,霎时间,全部明白了。
“你?……”
“你?能听见?”
安娜知道会议室和外面是连线的,但她只让外交部负责,没想到他会参与。
安娜想到了自己那句“谁敢动我的人”,脸颊霎时更烫了,就好像肌肤下有无数密密麻麻的荆棘扎着她,她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嗯。”
“我是你的人。”
傅元霆声音低沉暗哑,极富磁性,仿佛大提琴的低音区。他宽大粗糙的手掌按住她后脑勺,嘴唇靠在她耳边,低低淡淡地说:“我是你的人,我的女王陛下。”
那一瞬间,安娜听见了自己颅内高分贝的尖叫,以及自己胸腔下热烈的心跳声。
她感觉自己有轻微的喘不过气来,手脚都一阵无力。
怦怦怦,一下下。
老男人真的太撩太撩了。
她很想生气,再?狠狠地骂他几句真能给她惹事,但是对着那张一贯英俊冷漠的脸上说着这样深情万分的话,就像是有根轻飘飘的羽毛,一下下撩拨着她的心。
让她想气都气不出来。
良久,安娜才将他狠狠推开了,“少给我来这套,傅元霆,我不吃美男计。”
听见“美男计”三个字,傅元霆再?忍不住,轻轻地笑了。
笑声醇厚,如粗糙的砂纸打磨着耳垂,让人指间都跟着轻轻蜷缩起来。
“安娜。”
笑够了,傅元霆脸色正了一些,“你?不用为我担心,这件事情我可以自己解决。”
“我没有为你担心。”安娜不想承认,转过头又问,“你?想怎么解决?”
“傅元霆,你?不会是想去承认你?就是那个零?”
安娜说到这里?,简直被气笑了,“这是什么中二破名字。”
傅元霆揉了揉鼻梁,“当时不懂事随便起的。”
“傅元霆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这件事不
止是你一个人的事情,还涉及到了我们歌兰的事情。”
“您可以当作不知道。”傅元霆早就想过了,他轻轻地道:“就像过去一样,是我隐瞒的您,您什么都不知道,压根不知道我是谁,也是受害者?而已。”
“可是我知道。”安娜一字一顿,定定地道:“我也不可能当作我不知道。”
傅元霆垂下眸,望向她,下颌绷紧,黑眸幽暗而深邃。
安娜也抬起眼睛,有些倔强地盯着他。
良久,他才轻轻地道,“为什么。”
他笑声中有一丝苦涩,也有说不出的震动,微微弯了下身体,“我不是什么好人。”
“我知道。”安娜漠着脸,道:“你?糟透了。”
傅元霆逆着光,这个角度,他脸上的表情有些模糊不清,“嗯。”
他低应了一声。
“但是我是一个很公平的人。”安娜说到这里?,微微挺直了腰背,抬起下颌,“你?帮了歌兰很多,第二次大战也好,上次大战也好,你?确实出了不少力,歌兰就会护着你?。”
“至于你?和的别的国家的恩恩怨怨,我又?不是和平天使,我管得了那么多?本来不就是这样么。”
联盟又?不是没有内斗过,打打杀杀也好,本来就是利益方站的角度不同?,安娜哪能管得了那么多。
“而且我说了——证据。我没工夫去猜去揣测,或者?随便一个人说你很熟悉,你?很可能做了哪件哪件事,连个边儿都没有。我就要把我的丈夫,为了歌兰人民?的安定拼搏近十五年还差点送了命的将军送出去,想都别想。”
“安娜。”
听见“丈夫”两个字,傅元霆神色更柔和,眼睛黝黑明亮。
他活了三十多年,还从未被人保护过。这种感觉,很微妙,也很神奇。
但是他不讨厌。相反,他很喜欢,非常喜欢。
“只是名义上的,你?别多想。”
安娜望着他,见他要走过来,比了一个推开的手势,“傅元霆,我护着你?,不代表我原谅你?。”
“我们还是…保持距离——离我远点。”
“……是。”
傅元霆强忍住嘴角欢喜的笑,往后退了两步,一手按在胸前,恭敬行礼。
两人静静对视了一会
儿。
安娜看了看智脑上的时间,没好气地说:“还有,我饿了。”
“饭呢?”
**
联盟大会的后半场,虽然查理还在试图提及这件事,但是联盟上下,都没有人再出声附和。
无论傅元霆到底是谁对他们而言都不重要,更何况现在歌兰发展势头强劲,和歌兰交好才是聪明之计。何必去惹人家不痛快呢。
就连想要开口的亚历山大都找不到时机开口。
查理只得悻悻离去。
这件事也由此不了了之。
另一侧,歌兰首都星内。
嘈杂热闹的小酒馆内,并没有注意到角落的一桌,宋澈接到这个消息,脸上并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
一个年轻男人坐在他对面,应该是带了变装眼镜,远处看不出来,只在离得极近时,五官会有点轻微变形。
“宋少爷,您说这事不会查到我头上……知道傅元霆过去的人可不多……”崎爷担忧地道。
“不多,但也不少。”宋澈一点不担心,“这段日子联盟内外关于傅元霆‘重病’这事儿有多少猜测,有多少人好奇想去调查他过去,正好查到了什么,一点都不意外。”
“可是……”崎爷想到,还是有点担心。
宋澈表情淡淡的,“你?按照我的方法做,就不可能查到你的头上。”
崎爷听宋澈这么说,神色才缓了缓。
安娜不在乎傅元霆的身份,宋澈也没办法,他只能想尽办法,尽量让联盟的人多多看清楚这个男人的嘴脸。
现在大家不相信无所谓。
这只是第一步,只要有这个苗头,到时候网络上肯定会有人慢慢相信,傅元霆追随者众多,但厌恶他的也不少。
等到一定时候,安娜想护他,恐怕也护不住。
宋澈原本也没对查理国王抱太多期望,只是让崎爷试探着用大林帝国普通民?众的身份匿名邮寄了一封信到国安局。
没想到,查理国王还真信了。
现在,能引起一个怀疑,一个苗头,已经够了。
“你?现在多多利用网络舆论,将那些傅元霆的厌恶者们团结起来,透露一点这个事情。”
“就算不信,也会慢慢猜测的。”
“更何况,我们说得原本就是真的。”
宋澈说完后,神情自
若地喝了口威士忌,就像和普通友人闲聊一样,轻松自在地聊了起来。
两人一直在小酒馆待到了晚上,小酒馆里?人越来越多,宋澈又?喝了点威士忌,这才离开。
他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大公”,再?加上原本出身低微,且他今日是从特勤局下班后直接离开,所以也没有什么枫叶宫飞船专门来接他。
宋澈并没在意,习以为常地启动了自己停在路边的小飞行器,往枫叶宫回。
等他抵达枫叶宫时,已经是深夜了,春末的夜晚逐渐热了起来,一路上蝉鸣蛙叫,树影婆娑。
他走进主楼,自然也没什么人在等他。
宋澈也习惯了,他一直走上了三楼,看了眼路过女王主卧,又?往西边尽头陆沣远房间的方向望了一会儿,这才收回目光。
陆沣远最?近都住在首都星军营,并不住在这里?。
他走到蝴蝶室门口,心里?突然没来由得厌烦。
凭什么陆沣远几乎不住在这里?,还是分到了除去亲王主卧外,最?好的卧室?
而他却住在这间以前姬妾住的“蝴蝶室”?
他是个大男人,却跟个玩意儿似的。
许是喝了酒的原因?,宋澈越想越愤懑,白皙的手指恨恨推开蝴蝶室门,有些暴躁地将灯打开。
奢华的琉璃吊灯投下斑驳细碎的橘黄灯光,墙壁上的蝴蝶图案振翅欲飞,一室华美。
更显得他像个玩物一样,被人装在金丝笼子里?。
宋澈扯掉衬衣上的两粒纽扣,从酒柜上拿出一瓶烈酒,给自己倒了大半杯,又?喝了大半,晃晃悠悠地握着酒杯往内室走去。
没走几步,他站定了脚步,舔了舔唇上的酒渍。
那张华美的、同?样绣满金色蝴蝶的大床上,坐着一个他梦寐以求的女人。
宋澈不敢置信地望着,手一松,玻璃酒杯脆在地上,碎片撒了一地,那股浓烈的酒味也蔓延开来。
“安娜……?”
“还是……?”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是醉是醒,是把闯进来的其他侍女认成了她还是……
女人轻笑了一声,转过头来,是一张和他梦想中一模一样的脸颊。
“安娜——”
宋澈还是不敢相信,他也顾不上地上的碎玻璃渣,径直往前走去,喉结滚动,漂亮的桃花眼泛着点猩红,声音因激动而颤抖起来,
“您、您回来了?”
“您终于肯见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前半段还是很甜的,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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