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古墓道足有四五米宽,而赵漠只有一个人,所以只能先从神女壁画的这一侧开始查探。 手掌贴着墓道壁仔细摸索,脚下一步一步地挪动,试图找到有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就这么往回走了约莫五分钟, 忽然, “嘤哦......” 一声细若蚊吟的声响,骤然从赵漠手掌下触摸的位置传出! 赵漠下意识地将手掌闪电般收回,眸子瞬间微眯, 他刚才没有注意,那一瞬正好是触摸到了壁画中女子裸露的大腿处,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 下一刻,赵漠突然不进反退,整个人倒射而出! 电光石火间,几条极纤细的透明丝线也从那壁画之中飞射出来,竟然直直插入了对面的墓壁! 果然,有暗道机关! 赵漠堪堪躲过了本该瞬间缠绕住自己的丝线后,继而一个箭步上前,猛然将丝线全数握于手中,下盘暗暗发力先稳住身形, 同时一声轻喝,双手用力一扯! “轰隆——” 在赵漠以蛮力反向拉扯和破坏之下,这一处的墓壁终于发出一阵低沉的闷响,出现了一个门型的凹凸形状, 赵漠停下手,走到近前,密室位置现在是被自己找到了,但他也只是将机关弄卡壳了, 至于徒手碎石门......算了,还是交给炸药来搞定吧,省点力气,留着后面用。 赵漠手脚麻利地从背包里拿出一小捆炸药,这是临行前温黎为大家准备的物资,灯具、绳索、铁镐、微型炸药、还有干粮什么的,背包里一应俱全。 很快,一阵爆破声过后,烟雾中的墓壁上,赫然出现了一个空洞! 因为不清楚内里的具体情况,所以赵漠并没有贸然行动,而是静静地隐在洞口一侧。 凭借极致灵敏的五识,他清楚地嗅到了空气中,除却硫磺和火药的气味,还混杂着另一股特殊的味道,那就是血腥气。 在极端刺鼻的前两种气味当中仍然显得异常浓烈, ......该不会,里面的人全部都死绝了吧? 赵漠皱着眉头隐在黑暗中,心里计算着时间的流逝。 十分钟后,洞口处终于有了动静。 一只干瘦且布满了血污的手臂,骤然间伸出了洞外! “救.......救我.......” 嘶哑至极的声音,在昏暗无光的墓道里回荡着,犹如鬼声。 伴随着愈发微弱地呼喊,赵漠终于动了。 他脚步无声,一步就跨到了洞口面前,将其内的景象尽收眼底。 .......又是一幅人间炼狱般的场景。 三十几具刚死亡不久的尸体,密密麻麻地吊挂在这不足五十平米的暗室里面。 其中,赫然还包括了程老虎。 无数的丝线精准地将这些尸体的脖子和手臂缠绕勒紧,地面上滴滴答答,最后汇聚而成的暗红色血泊,就是从这些一道道被深勒入骨的伤口处,不断潺潺流出。 而且,这些尸体无一不是只剩下了翻着眼白的瞳仁,空洞洞地,却又仿佛从不同的角度,全都齐齐地看着赵漠。 紧接着脚踝上瞬间一紧, 赵漠低下头,视线缓缓下移,看向了这只血手的主人。 贺玉生。 所幸,他是唯一的幸存者。 但是他脖子和手臂上的勒痕,同样血肉筋膜外翻,看起来十分恐怖。如果再不进行处理的话,恐怕很快就要失血而亡。 到这一刻,赵漠也看出了一个大概。 一定是这群人赶路的时候,有人无意间摸了这壁画上的神女图触发了机关,然后这群人才会被那些同时瞬发的诡异丝线给拖近了这间密室,直至生生勒死。 因为这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所以,竟然没有一个人来得及躲避! 而这个贺玉生以轻功和暗器为立命之本,显然反应力还是在这些人之上的, 所以,大概是被拖进来的同时,他立即用了什么削铁如泥的神兵割断了丝线,才让自己垂死逃脱,没有死得那么地快。 但可惜的是,他如今,遇到了赵漠。 因为脖子上的重伤,贺玉生剧痛之下没法转动头部,于是,他只能对着那双黑色地登山靴,竭力地开口道, “快......快带我出去!我命令你,带本总使,出去......” 面前的身影没有答话,却缓缓地蹲下了身躯, 当贺玉生终于看清了赵漠那张满是桀骜不驯的脸庞时,重伤濒死的身躯都在止不住地颤抖, “怎么会,是你.......” 赵漠轻笑一声,伸出两只修长的手指将抓住自己脚踝的手腕骨轻轻一捏,贺玉生立刻痛苦地闷哼一声,无力地松开了手, 赵漠用那双幽深得比墓道里的阴气还要浓重的墨眸,静静地盯着贺玉生, “你的时间不多了。我问,你答。” 此时此刻,本以为自己已经再无生机的贺玉生,因为赵漠的这句话,立刻燃起了生的希望! 他喑哑着破风一般的嗓子,急急回答道, “你,你想要知道什么?......只要你救我出去,我什么都告诉你!” 闻言,赵漠眉峰一挑,直接抛出了问题, “我想知道,你们三门主的高徒,姓甚名谁?” “......姓陆,叫陆天铭。” 果然是他! 学完风水秘术出山后,陆天铭的确是整个人脱胎换骨,所有的气运和能力也都更上了一层楼! 赵漠相信,这世界绝没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虽然心中早有猜测,但如今被贺玉生亲口说出了名字,赵漠还是不由得心中一震! 看到了赵漠的神色瞬间微僵,显然对这个消息十分重视,贺玉生为表诚心,立即又多说了几句, “现如今.......我三门一脉已经尽数由他在发号施令了。不曾想三门主避世多年,不知为何,却会对他情有独钟,我们也......” “.......情有,独钟?” 赵漠一怔,忍不住眸子微眯,反问了一句。 这个词,就用得很微妙。听起来,这两人的关系竟很有可能不止师徒这么单纯?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恐怕就又要刷新他的一波三观了。 贺玉生舔了一把干裂的嘴唇,大概是事关自家门主的声名,说到这里,贺玉生忽然就止住了声响,转而急切地冲赵漠问道, “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现在,可以带我出去了吗?” 不肯再多说也罢。赵漠也没那闲心在这个时候继续八卦, 他立刻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不想死,就把关于这个古墓,你所知道的一切,全都说出来!” 之前在问到三门主的神秘徒弟时,贺玉生没有任何的犹豫就立刻回答了。 但此刻,赵漠却从他的眼神里,察觉出了以往的那种算计与狡诈之色。 这墓里到底是有什么诱人无比的宝藏? 竟然能让这个男人如今连命都快没了,还在想着要怎么掩盖真相? 难不成,是能让他起死回生不成? 赵漠不由得心头冷笑,既然不见棺材不落泪,那他不介意让贺玉生的血,流的再快一点。 不等贺玉生这犹豫的片刻, 赵漠抬起手刀,对准贺玉生双臂上那几处血流不止的伤口就是几道快如闪电地暴力劈砍! “啊~~~” 贺玉生一顿破锣般嗓音的惨叫过后,整个人已经面如金纸,开始在无意识地抽搐了, 最强烈的痛处,不在添了新伤,而在旧伤迸新血。 见状,赵漠又立刻丢了一颗补气丸到他嘴里,吊着他最后一口气, 赵漠面无表情地开口道, “你胆敢说一句假话,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作生不如死。” 这一招很见效,贺玉生在这个惨烈无比的教训下,立刻放弃了最后的一丝算计和侥幸,只得老老实实地喘着粗气,交代了一切, “......十年前,我们的三门主从那个姓张的女人身上,打听出这座古墓里,可能存在有关于她张家身世的秘密。” 绕来绕去,原来还是和张家有关! 但是,赵漠很快听出了这句话里的问题, “……不对,你们倒也罢了,可张门主自己,难道还会对自己的身世都不清楚吗?” 闻言,贺玉生桀桀地笑出了声, “看来,一门的人,也不是什么都跟你说了嘛?” 赵漠皱眉冷哼, “少废话,回答我的问题。” “张氏一族的历任门主,都是没有记忆的。” “准确的来说,是没有对于自己的身世和过去的一切记忆。” “每一任张氏门主任期一满,就会去我十方门总部的山脚处,等待下一任张氏族人的到来,” “而一旦将自身的职责交接完毕以后,前一任的门主也就恢复了自由之身,” “他们大多数都会开始穷尽一切去寻找自己的过去和亲人,然后很快就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里。” “……按门主的说法,我们三门一脉一共跟踪过三任的前张氏门主,从来没有成功过。” “你可以把这当做是他们家族维护自身绝对神秘的一种手段。总之,他们的秘密,真的太多太多了。” 赵漠淡淡地唔了一声,提醒道, “你扯远了,回到这座古墓上来,” 贺玉生顿了顿,继续说道, “以门主的推测,现任的这位张门主,可能是选择了提前逃离十方门去寻找身世,所以才会消失了十四年之久而不归。” “而且,她极可能是在这个古墓里面,找到了回族的线索。” 闻言,赵漠不由得摇了摇头, “你们为什么就那么笃定?另外我听吴三娘的叙述,这张氏一门的实力,明明在你们十方门里可是最强的存在,你们竟然还会有胆子去觊觎他们?” 的确,按照三娘的说法,光一个张氏族人就有足够横扫天下一切强者的实力,那满族的隐世强者栖息之地,又岂是他们能够踏足并且冒犯得了的? 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而从贺玉生略带嘲讽的神情里,赵漠看出了一丝不对劲, 或许,事情远不是三娘所说的那般简单! 接下来,贺玉生冷笑了两声,可能是笑得太大扯着喉咙的伤了,咕噜着嗓子就吐出了几口血痰, 然后再接着,说出了这背后,连吴三娘恐怕也是被蒙在鼓里的内情! “赵漠,枉你头脑一向精明,怎么这一次,到现在还猜不出来?” 说完,贺玉生见赵漠仍旧抿唇沉默,眉头紧锁,内心顿时就生出了几分快意, 他开口道, “凭什么我们如此笃定?因为从地面到达墓这个墓道的鉆洞,其实最先就是张门主留下的。我们三门只是这一次找借口用打桩机,把这个洞口扩大加固了而已。” “至于什么天下第一世家!那就更扯了!我们按照种种地研究迹象表明,这张氏一门虽然实力强大,但事实上很有可能血脉极其稀薄,甚至还是‘逢其生必有死’的那一种!” “这也是三百年来,那些历任的前门主都是在某一日,从跟踪者的眼皮子底下凭空消失的唯一解释。” “所以,最后,你认为十几年前的张门主为什么要脱离十方门,选择消失和隐匿?” 赵漠静静地消化着贺玉生的话,半晌才开口道, “她怕自己期限一到,就会死亡?所以才提前离开十方门,去寻找真相了?” 贺玉生无声点头,算是认可了赵漠的推测, 但接下来,赵漠又问道, “既然如此,你们为何不早一点开墓弄清楚,非要等到十四年之后的今天?” “因为,张门主也是等到了十四年以后的前一阵儿,才独自下墓的……” 闻言,赵漠这才反应了过来, “你们的监控发现了这个张门主的出现,却并没有等到她出来,” “而你们一群人接下来瞒住了这个事情却又积极地号召开墓,就是想联合起来将那个失踪多年又困在墓里的女人给捉到问清楚张氏长生不老和家族的一切秘密,然后再直接杀掉,” “我猜的对吗?贺总使?” 已经全盘托出的贺玉生,自然没有否认, “哼,是她自己违背了守护我十方门的誓言在先,我们杀她又如何?” “还有那些神秘又强大的各种秘术、长生不老青春永驻的秘密,试问,有谁不会心动?” 闻言,赵漠耸了耸肩, “心不心动的我说不好,但是你,无论如何是没机会了。” 话音一落,赵漠抬手将贺玉生的脖子“咔嚓”一扭,直接断气。 他还是很厚道的,让人家死得多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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