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45章 第45章第45章

    第45章 第45章第45章

    程远觉得秦岭真是贼心不死, 在想讨宁宁当儿媳事上栽了跟头，转头又打起了康康的主意。

    不算了，他跟叶沁长得不错, 生出来的闺女即使没有他家媳『妇』跟闺女漂亮, 但肯定不差。

    康康当媳『妇』，好像也有那么一点划算。但是，如果想趁机一个换一个, 那是绝对不行的。

    周静没有程远想得那么多, 她单纯把个当做玩笑话。

    不既然康康问什是媳『妇』, 她有责任他解释：“媳『妇』就是将来康康遇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子, 而刚好那女孩子喜欢康康, 你们两个决定一起生活, 那她就会变成康康的媳『妇』。”

    康康听得似懂非懂，周静又说：“就像爸爸妈妈一样，因为喜欢彼此而成为夫妻，妈妈就是爸爸的媳『妇』。”

    下，康康总算明白了, 乐呵呵地说：“我喜欢妈妈, 妈妈以后当我的媳『妇』好不好？”

    “不好。”不等周静回答，程远已经冷着脸揪了揪康康的耳朵，“妈妈是爸爸的媳『妇』, 你想要媳『妇』, 自个儿找去。”

    康康：“……”

    昨晚的杂菌鸡汤, 康康跟宁宁很喜欢吃, 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嚷嚷着要吃。于是，周静晚上没带他们去食堂，直接回家做饭。

    再杀一只鸡是不可能了, 不鸡圈里的母鸡给力，周静一早上捡了个鸡蛋，打算今天晚上做杂菌蛋花汤。

    回到家，康康就带着宁宁在堂屋玩，周静去厨房做饭。

    她先洗米下锅，然后才去翻杂菌干，没想到一打开柜子的门，扑鼻而来就是一股腊肉的香味，抬头一看，就发现柜子里面多了一只火腿。

    年代柜子里有一只硕大的火腿，简直比后世收到一只鸽子蛋还要令人兴奋。

    周静觉得自家男人现在能耐了，能弄到这大一只火腿回来，还默不作声地给自己一个惊喜，真是越来越行了。

    她本来还愁着杂菌蛋花汤没有肉煮不够香，可现在有了火腿，用它熬比用鸡熬还要香。

    火腿是够大的，但周静不敢大手大脚，只割了一小块，然后切成薄片，跟杂菌一起熬汤。

    很快，随着汤被煮沸翻滚，浓郁的香味就飘了出来。

    康康在堂屋里闻到了，特意跑出来问：“妈妈，你做什那么香了？”

    周静从厨房钻出个头来，笑着说：“就是杂菌蛋花汤，不加了火腿进去，特别香。差不多可以开饭了，你带着宁宁去洗手。”

    “好咧。”康康应下，然后去水缸勺了一瓢水，拿回堂屋妹妹跟自己洗手。

    今天中午没在食堂碰到程远，周静不知道他今晚回不回来吃饭，就给他留了一大碗杂菌汤，要是他回来，就给他下面条或者煮一小锅米饭。

    汤的确够香，兄妹俩喝了一口就好吃得伸舌头，康康甚至还说：“妈妈，汤比昨天汤更好喝。”

    “你们喜欢喝，妈妈以后就多做。”周静笑着应下。

    反正那么大一只火腿，每次割一点进去，能吃上好一段时间。

    “你们吃什香呀？”程远还没踏进门，就闻到自家传出一阵又一阵让人垂涎欲滴的香味。

    “你吃了吗？”周静站起身，笑着说：“就煮了一锅杂菌蛋花汤，不加了火腿。对了，你上哪儿弄大一只火腿，之前都没听你说过呢？”

    “什火腿？”程远一脸不明所以地看着周静。

    “就……就厨房柜子里面的火腿呀，很大一只，不是你拿回来，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周静下懵了。

    两人一起走到厨房，周静把火腿翻出来，问：“真不是你拿回来的？”

    “不是。”程远摇头，盯着火腿看了一会儿，说：“肯定是秦岭他们偷偷留在这里的。”

    “他们怎么……”周静惊得瞪大了双眼，“礼也太大了，他们太客气了。”

    程远突然冷哼一声，道：“他们不是客气，火腿是他们的糖衣炮弹，想用一只火腿就跟我攀亲家，是瞧不起谁呢？”

    “……那怎么办？寄回去吗？”周静讪讪道：“我一直以为是你弄回来的，还割了一点用来煮汤，下咋办呀？”

    “当然不寄。”程远说：“送上门的肉哪里有不吃的道？咱们照吃不误，反正吞进肚子里之后，他们想找证据都没了。”

    “……”

    有了只火腿，周静在家开火的日子多了起来。

    来之不易的肉，她就变着法子做各种美食，力求让着只火腿物尽其用。

    又了半个月，通程远坚持不懈的努力，家里的自留地已经铺了一层厚厚肥沃的土地。

    因为家属区的泥土偏碱『性』，很难种植植物，想要在家种菜，程远只能在每天带人巡逻的时候从山上带点泥土下来。

    之前大多数是在吃野菜，现在能种菜了，周静已经迫不及待把之前在胡大爷那边买的种子撒进去。

    能种上蔬菜是好事，就是浇水的事情又落到程远身上。

    不只要能让媳『妇』孩子吃上新鲜的蔬菜，对他来说都不是事。

    养上鸡、种上菜、吃上火腿，他们一家四口在边境的生活算是彻底稳定下来。

    简单的生活日复一日地过着，于其他人来说，可能会觉得无聊，但周静却不认为。

    她就是喜欢这种安宁的生活，说明程远是安全的。

    因为边境相对稳定，那也是稳中有动『荡』，她可不喜欢那种“轰轰烈烈”的生活。

    当然，偶尔能收到李香兰跟赵笑花寄来的信跟包裹，成为了边境随军生活的一大乐事。

    他们寄来的信也没什内容，就是洋洋洒洒写了两三页生活琐事。不周静就爱看种小事，感觉离她们不远一样。

    随着天气一天比一天冷，日子来到了年年底，宁宁小朋友迎来她的周岁生日。

    周静本以来她的体格发育比不上康康，但小家伙却在生日前半个月学会了走路，比哥哥当年还快。

    学会走路之后的宁宁就停不下来，周静一忙起来，都是康康这个哥哥在照顾她。

    宁宁生日这天周静刚好休假，但程远要上班。

    一家人不能像程远生日的时候去郊游，不生活就是这样，但周静有时间在家能给宁宁做一顿丰富的生日大餐不错。

    距离上次杀鸡，才是几个月前的事情，应下一次杀鸡起码等到过年，可程远说：“是咱闺女的周岁生日，不能委屈她，鸡先吃了再说，回头让李嫂子帮忙再换几只回来，大不了咱多出一点钱。”

    周静想想也是这个理，现在眼看着75年就要来了，距离市场经济也就三四年的时间，到时候想吃什都会变得很容易，没必要太节省。

    下午康康跟宁宁睡着之后，周静就开始准备晚餐。

    现在天气冷，两小家伙午睡的时间也长了，有时候甚至醒了都赖在床上不愿意起来。

    周静忙到四点多的时候还没听到他们的声音，正想回房间看看，一转身就看到应该还在巡逻的男人站在了厨房门口。

    “今天怎么早？”周静惊喜道。

    “嗯，提早一点回来。”程远说。

    “早点也好，我等会早点做饭早点吃，等入夜了菜冷得快。”周静说完又道：“我去看看康康跟宁宁起床了没有。”

    说着，她往门口走去，可他半点要让开的意思都没有。

    他非但没有让开，还直接抱了上去。

    “干嘛呀？”周静窝在他怀里，有些不愿意离开了。

    “送你。”程远说着，就把背在后面的手递到前面，一束粉黄相间的花束便呈现在她的眼前。

    “你上哪儿弄的？”周静一脸惊喜地接花束，笑眯眯地说：“啥时候还学会送花了？”

    “我看你平时爱捣鼓花花草草，估计会喜欢。今天是宁宁生日，所以摘了一束送你。”程远说。

    周静一听，“噗嗤”一声笑了，“你都说是闺女生日，怎么就给我送花了呢？”

    程远搂着她又紧了两分，“你生闺女的时候辛苦，是奖励给你的。”

    “生闺女的日子有花收，那生儿子的日子有花收吗？”周静故意逗他。

    “当然有。”程远拍着胸口说：“只要你喜欢天天摘来送你都行。”

    “得了你，偶尔送送才有新鲜感，天天送就没意思了。”

    “爸爸，妈妈。”突然门外传来康康的声音，周静立刻从程远怀里出来，就看到康康跟宁宁已经起床了。

    他们身上还穿着睡袋，程远就一手抱着一个回房间，他们换衣服。

    两小家伙换好衣服，在堂屋玩了一会儿，就到了吃饭的时间。

    今天桌上的菜非常丰盛，有卤水鸡、杂菌火腿蛋花汤、新鲜番茄汁配炸番薯条，炒青菜、盐水青菜。

    康康跟宁宁兴奋地坐在各自的高凳子上，手舞足蹈准备开吃。

    “好啦……康康跟宁宁都是乖宝宝，今天每人奖励一只鸡腿。”周静他们各夹了一只鸡腿。

    康康抓起鸡腿就吃了起来，宁宁却吃了两口就不愿意吃了。

    “宁宁，怎么不吃鸡腿了？是不是肉太硬了，爸爸撕你吃。”程远说。

    “应该不会呀，我特意卤了很久，肉应该很软了。” 周静说完问康康：“康康，鸡肉很硬吗？”

    “不硬。”康康一边吃一边说：“宁宁可能不喜欢吃鸡腿，她喜欢吃火腿，妈妈你她夹点。”

    “是这样吗？”周静半信半疑地给她从杂菌汤里面捞了一点火腿出来。

    果不其然，宁宁笨拙地拿着小勺子吃了起来，吃完之后还说要。

    本来这只是一段小『插』曲，但周静没想到程远为了此事，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还借口拉着她运动了一场。

    事后，她软绵绵地趴在床上，问程远：“你到底干嘛了？心里有事？”

    “不是有事。”程远搂着她叹气，“就是宁宁竟然不喜欢我们给她的鸡腿，反而喜欢吃秦岭送来的火腿，我就有点担心了。”

    “……就个人饮食喜好而已，你想太多了？”周静已经无力吐槽了。

    “我没有想太多。”程远激动地说：“你难道没有发现吗？我康康雕了那么多木玩具，可她最喜欢玩的是秦伟业那只丑牛。哎……我真的有点担忧呀。”

    程远仰天长叹，回应他的是周静清浅的酣声。

    宁宁的生日一，春节就要来了。本来今年宁宁已经一岁，可以带她坐火车回老家，可程远的肩上的责任不允许。

    程远对此很抱歉，把他们带到山沟沟里面就算了，还一年到头回不了一次家。其实周静是可以请假回去的，但路途遥远又带着两个小孩，他当然不放心。

    “没事，今年不回去，说不定明年就能回去了。”周静宽慰道。

    其实她知道，邻国小『骚』『乱』不断，明年是不能回去的，不彻底稳定下来也就是这四五年的事情。

    她既盼着赶紧稳定，又害怕那一天的到来。

    无论她害怕与否，时间还是一天一天地往前走。

    但孩子一天天长大，每个月盼着远方寄来的信件又寄回去，日子就在指尖中溜走了。

    因为跟着周静上班，家属区也没什龄的孩子跟康康宁宁玩，不养成了他们爱好阅读的好习惯。

    边买书不方便，好在周静自己会写会画，他们拿着妈妈画写的书，看得津津有味。

    在康康快六岁的时候，他已经能够独立阅读，而宁宁因为整天跟着哥哥，即使才岁多，能认不字。

    在此期间，程远立了一次大功，晋升为副师长。

    赵笑花收到这个好消息的时候，立刻给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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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回信说：你果然是旺夫的，嫁程远七年不到，他已经从营长升到副师长，要是有机会相聚，咱们一定要好好庆祝一下。

    周静收到这封信的时候，盼着跟他们相聚，可在这个交通不发达的年代，两个多小时车程的山路，对她们来说，太难了。

    但没想到的是，在收到这封信半个月后，赵笑花他们真的来了。

    因为小张刚好要来边境附近办事，他平时看赵笑花去县城经常给周静寄信，知道他们感情好，便问她要不要跟着去一趟。

    赵笑花当然求之不得，恰逢寒假，周小兰、朱晓丽跟章燕红也跟着一起来了。

    一阔别再见，已经是两年后的事情。

    周静听说她们来了的时候，就带着康康跟宁宁跑回家，当看到家里挤满了人时，都激动得热泪盈眶。

    他们五个姐妹直接抱在了一起，好一会儿才放开。

    周静看着眼前一堆小孩，感慨道：“大人瞧着变化不大，但小孩却一个个地往上窜，又添了新成员，再不见一见，怕是都不认识了。”

    周小兰跟朱晓丽都生了胎，又一块生了个女儿，因为机会难得，即使两小娃娃还很小，她们直接抱着就过来了。

    大妞跟大头是这群孩子头里最大的，两人今年十七了，都已经是个小大人了。

    “不用怕不认识，现在见一见就认识了。”赵笑花笑着说。

    “那是。”周静说着对康康道：“康康，快点去把糖拿出来招待哥哥姐姐。”

    “好。”康康像个小大人一般，对糖果种小孩最喜欢吃的东西时也不吝啬，大方地拿出来给大家吃。

    有了吃的，小孩刚见面时的陌生感就没了，很快就打成一片。

    现在是下午四点了，本来离做饭时间有点早，但周静想着今天家里人多，怕忙不来，便拉着赵笑花几个去了厨房，跟他们一边做饭一边聊天。

    今天人多，周静打算杀两只鸡，却被赵笑花拦着了，“杀一只就行了，咱们带了些肉来，你们这儿买东西没我们那边方便，省着点吃，反正你的心意咱们知道。”

    赵笑花几个不仅带了肉来，还自带粮食、鸡蛋跟一些干货。

    她们知道周静对朋友大方，可也清楚边境什环境，不能因为她们高高兴兴跑来一趟，把她家的米缸都清空了。

    “你们真的……”周静不知道该说什了。

    “啥都不用说了，赶紧动手，堂屋里一群祖宗，饭菜的分量可不。”朱晓丽说。

    既然这样，周静不跟她们客气，笑道：“怕什，不就是一群小孩吗？咱们以前军嫂聚会，做的量大多了没怕。对了，你们现在每月还有一次聚会吗？”

    “没有了。”周小兰说：“自从你走了，罗嫂子组织两回，但做的味道跟你当时的不一样，久而久之就没再组织了。不那耕地继续种东西，收成的时候大伙分一分就完事了。”

    “那挺可惜的。”周静说。

    “可不是吗？你走了，对咱们整个家属区来说都很可惜。”章燕红说。

    “嘿嘿……没想到我重要。”周静笑眯眯地说。

    “谁说不是呢？前些日子玲玲出嫁，虽然她已经回了老家，但郑嫂子高兴，就照着当初你萍萍做的那顿斋菜宴，做了一顿请咱们吃，但做出来的味道都不好。”

    “玲玲嫁人啦！”周静讶异道：“真是一眨眼的功夫，孩子都长大了。”

    “就是啊……”章燕红叹了声气，说：“咱们大妞今年也十七了，明年毕业，估计不了多久要找对象了，我还真舍不得。”

    “舍不得就过两年再找咯。”赵笑花说。

    “还是早点找。”章燕红说：“别学我挑到最后，找了她爹这一头老牛。”

    “得了你，老牛现在对你是言听计从。”赵笑花说：“别说你家大妞，我家大头也一样，一想到他将来娶了媳『妇』忘了娘，找个祖宗回来气我，我心就堵。”

    大家热火朝天地一边聊天一边做饭，等程远回来的时候，一桌子丰盛的饭菜已经上桌了。

    “程师长，好久不见，你应该不会怪咱们群穷酸‘老乡’不请自来？”赵笑花打趣道。

    “你是哪里的话？”程远说：“你们能来，我媳『妇』高兴，我当然高兴。”

    “程远，你可以了。”朱晓丽翻了个白眼，“直接表达一下对我们欢迎就行了，不用一定要扯上你媳『妇』。你对小静是如何死心塌地，用情专一，我们非常清楚，不需要你一再提醒。”

    “我什时候一再提醒你了？”

    “……算了，咱们还是赶紧吃饭，菜都要冷了。”

    家里就一张方桌，突然来了大小差不多二十号人，当然坐不下。

    不没关系，反正大家之间很熟，不用过于客套，让程远跟想上桌的小孩坐一起，其他人端着饭菜，随便找一地坐下就行。

    顿饭吃得热闹非凡，一直到八点多才结束。

    因为小张明天才回去，所以他们今晚就在招待所住一晚上。

    等他们浩浩『荡』『荡』回了招待所，周静去伺候兄妹俩洗澡，程远则在厨房当洗碗工。

    今天人多，家里的碗筷不够，还是周静去李嫂子等几个军嫂家借了一圈才凑上的。所以，程远今晚要洗很多碗筷，等周静把两孩子哄入睡了，他还没有回来。

    “累不累？要不要我帮忙？”周静进了厨房，看到他弯腰忙活着，忍不住从他身后抱了上去。

    “点活，不累。”程远享受自家媳『妇』的主动拥抱，说：“你别动手了，我很快就好了。”

    “好。”周静应下，但继续抱着他，没有离开。

    程远把最后两个碗刷了一遍，准备去舀水冲干净的时候，才发现水缸里没水。

    不得已，他从周静的拥抱中出来，出门挑水了。

    老朋友的到来，让周静今晚兴奋得有些睡不着，她靠在床头看顾老寄来的手稿，等程远洗完澡进来，是差不多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小静。”程远突然喊周静的名字，她愕然一下才应道，“发生什事了吗？”

    他在床上的时候不是喊她宝贝就是喊她媳『妇』，极会喊名字，她直觉他有事情要说。

    果然，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开口：“有件事想告诉你，你最好不要告诉赵笑花跟章燕红。”

    “什……事？”

    “大头跟大妞两个在偷偷处对象。”

    “……你怎么知道的？”

    “我刚才去挑水，看到他们两个鬼鬼祟祟地往小山坡那边去，于是就跟了去，然后看到大头把大妞压在树干上就亲。”程远说着，“啧啧”道：“没想到大头这小子还挺厉害的，我28岁才讨上媳『妇』，他十七岁就把人给亲了。”

    “让你熬到28岁才尝到女人是什滋味，还真是为难你了。”周静幽幽地瞟了他一眼。

    “没有。”程远求生欲极强，立刻道：“只要能等到你，我等到38岁都没关系。”

    “算了你，如果我二十岁你十八岁，大我快两圈了，我才不要你只老牛呢。”周静哼了一声。

    大头跟大妞的事情，周静选择当做不知道，留待赵笑花跟章燕红以后慢慢发现。

    次日早晨，小张就要回去了，赵笑花他们也得跟着回去。

    周静起了个大早，翻出面粉跟鸡蛋，做了一大盘葱油饼，赵笑花他们带着路上吃。

    次的相聚虽然短暂，但好歹聚。

    他们回去的时候，周静拉着几个姐妹的手不愿意放开，康康跟宁宁舍不得小伙伴。

    “好了，别让小张难做了，我们走了，以后多写信，要是有什缺的，我去县城给你买了寄来。”赵笑花说。

    “好。”周静红着眼睛应下，“你们一路小心。”

    “再见。”

    “保重。”

    他们互相挥着手，一直到军卡消失在拐角处。

    “别难过了。”程远抓着周静的手，宽慰道：“等有机会，我们也回去看看。”

    “好。”周静朝他笑了笑，用力回握他的手。

    一年的春节，他们仍旧是在边境的。

    年前，她给李香兰寄了信跟钱回去，一直到了年后，她才收到回信。

    天晚上，程远八点多才回来，康康跟宁宁已经睡觉了，周静正坐在床上看手稿。

    “妈的信。”程远把信递了去。

    “太好了。”周静开心地接信封，然后小心翼翼地撕开封口。

    在没有手机没有微信的年代，一封封信显得弥足珍贵，她每次拆开的时候都非常小心。

    程远找了衣服去洗澡，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她在发呆。

    “怎么了？”程远问。

    周静闷闷地说：“我妈说，我哥单位领导想把自己亲戚弄进他们厂，就耍手段把我哥给挤走了，他现在没了工作，在家有些丧气。”

    难怪周军，本来能当上工人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现在丢了工作，就只能回生产队挣工分。可在生产队，挣得就算了，偏偏李小芳是工人，两人一对比起来，让他一个大男人恨没面子。

    现在已经77年了，再几个月就会恢复高考，周军读书的时候成绩都很好，要是参加考高，于他来说是一条不错的出路。可现在消息还没出来，她贸然告诉他，会很突兀。

    “需不需要我托人帮忙？”程远搂着她问。

    “暂时不用了，我先回信开导开导他再说。”

    周静知道，他虽然现在是副师长，可根基不在那边，真要帮周军，是绕几个弯去求人，与其这样，倒不如让周军准备高考。

    第二天，她就李香兰回了一封信，她在信中跟周军说，程远从领导那边听到消息，年底会恢复高考，如果他有意愿读大学，就在家好好准备。

    当然，事是机密，让他不要跟任何人说。

    一个半月后，周静收到李香兰的回信，说周军准备参加高考。

    因为高考的信念支撑，他已经振作起来，白天去生产队上工，晚上就挑灯夜读，挣工分备考两不误。

    周静本来还想跟他说，让他全力备考，上工的事情放一边，想想还是算了。让他天天待在家里读书，养家的重任落在李小芳身上，估计他会疯掉。

    熬过全年最热最多蚊子的七月，终于来到了八月。

    天程远来军医处接他们下班，周静觉得他有事跟自己说，可一直欲言又止，等到睡觉的事情，他果然有话说。

    “媳『妇』，秦岭我拍了份电报，说首都那边的人给他传了消息，年底会恢复高考。”

    周静一听，果然有渠道的人能收到内部消息，要是按照惯例，他们这边收到风，估计得十月底了。

    “那挺好的呀，大头跟大妞刚好今年毕业，想考大学可以考。”周静笑着说。

    “工人农民、上山下乡和回乡知识青年、复员军人、干部和应届高中毕业生都可以参加。”程远看着她问：“你聪明，以前是高中毕业，有想过读大学吗？”

    周静没想到他会问，愣了一下才说：“不了。”

    “为什不考？些年你为我牺牲太多了，如果是因为照顾康康宁宁的问题，我都可以安排。”程远有些激动，抓着她的手说：“即使你嫁了我，但如果你想，还是可以有自己的一片天的。”

    “如果我的天地里没有你，没有康康跟宁宁，就不是我想的那一片天了。”周静说：“我真没觉得跟你待着个山沟沟里面很委屈，我每天都在救死扶伤，觉得很有意义。时，能够成为一名保卫国家的军人的贤内助，我觉得很光荣。”

    “我虽然不想当一个天天守在家里等男人孩子回家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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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没志向远大到要做一个很厉害很成功的女人。”周静一脸满足地说：“现在我有自己的一份小事业，又能跟你跟孩子一起，我觉得没有比更好的了。”

    程远认真看着她的表情，确定她没有勉强，他才没有坚持，但还是说：“如果你想考，一定要跟我说。”

    “我知道啦！”周静说完又道：“你明天让人拍个加急电报给我哥，要是他想考能提前做准备。他以前读书就经常考第一名，想上大学，就是没关系弄不到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才没上。”

    虽然之前已经跟周军说过了，可当时没有确定消息，现在确定了，告诉他，能让他有点紧张感。

    “好。”程远应下。

    一年的高考是特殊的，考试时间不在夏天，而是在当年的冬天。

    五百多万名的考生，走进了关闭了十年的高考考场。虽然只录取十多万人，但是逆转命运的唯一机会，大家都蜂拥往条独木桥上挤。

    而周军、大头跟大妞都在这次高考中改变了自己的命运，成功上了大学。

    无独有偶的是，他们三个竟然一起进了z大。

    程远知道个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大头可以呀，去念书还能捎上对象，就是得小心一点，别回头学还没上完就当爹了。”

    周静：“……”就你知道得多。

    是周家出的第一个大学生，虽然周军已经十了，但李香兰跟周爱国高兴得跟抱孙子一样，还他办了升学宴。

    因为程远走不开，周静没有回去参加。不，他让她寄了五十块回去，当做是周军升学的贺礼。

    至于大头跟大妞，因为地方偏远，收到通知书后没几天就要启程去学校报到，所以没来得及办升学宴就已经踏上求学之路。

    大妞虽然成年了，但跑到那么远的地方读大学，章燕红对此很不放心。

    赵笑花见状，拍着胸口保证道：“燕红，你把心放到肚子里就行，大头不是跟大妞一个学校吗？虽然专业不，但大妞有什事都可以找大头帮忙。”

    说着，赵笑花拍了拍大头的背，“大头，你去到学校要好好照顾大妞，听到了没？”

    “保证完成任务。”

    大头脸不红心不跳的，行个礼就跟接受上头指派命令一样了，站在一旁的大妞瞧瞧垂下头，红了脸。

    高考的事情就这样闹哄哄去了，周静又回到了原来三点一线的生活轨迹。

    可程远发现，她最近好像老是思绪神游，问她是不是心里有事，她又说没有。

    他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直到了七月份，有车可以顺路捎她们回原来的军营，他就让她带着两孩子去探望赵笑花她们，就当她放松放松心情。

    距离赵笑花他们上次来边境，已经有一年半时间，周静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打从心底笑了。

    因为只能住一晚上，她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就出发了。

    虽然只是两天一夜，但是她第一次带两个孩子出门，程远还是有些担心，他们出门前，他不停地唠叨：“你们要注意安全，事事要小心，知道了吗？”

    快五岁的宁宁，听多了忍不住嫌弃道：“爸爸，你比前头张『奶』『奶』还要唠叨了，你是不是老了？”

    “……”

    程远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因为比周静大了八年的缘故，他最讨厌别人说他老，可偏偏现在戳他心的是他的宝贝闺女。

    他除了忍，还能怎样呢？要是今天说话的是康康，他肯定二话不说上棍子。

    程远依依不舍地把媳『妇』孩子送上车，周静看他幅样子，偷偷抓了抓他的手，说：“放心，我们明天就平安回来，到时候你带点好吃的。”

    司机听了，真想跟周静说一句“嫂子，你在哄小孩呢，咱师长会听你样的话吗”。

    下一刻，他就听到冷面师长乖巧应道：“好，我等你们回来。”

    司机：“……”

    虽然跟哥哥姐姐弟弟妹妹玩是一年多以前的事，不因为平时几乎没有玩伴，康康跟宁宁对他们很有印象。

    知道一趟是去找他们玩，他们一路都很兴奋，还不停地唱歌，直至到达目的地都没觉得困。

    周静事先没有拍电报跟赵笑花说自己要来，当赵笑花看到她一手牵着一个孩子出现的时候，都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小静，你咋来了？”赵笑花笑得鱼尾纹都出来了。

    “怎么？我来了你还不高兴了？”周静故意撇着嘴说。

    “高兴，哪能不高兴了？”赵笑花说，“你来得太及时了，咱们明天大头跟大妞补办升学宴，就在明天中午，你们应该还没回去？”

    “没。”周静点头，“我大概明天下午点回去。”

    “太好了，我现在去把小兰她们叫过来。”赵笑花太兴奋，都忘了招呼周静进屋，就已经跑出去通风报信了。

    很快，周小兰他们就来了，住在附近的军嫂听到周静来，纷纷跑来看她。

    不一会儿，听到消息的罗嫂子来了。

    “罗嫂子。”周静开口的时候，声音不禁更咽了。

    “哎……”罗嫂子伸手抓住她的手，眼眶也红了，说：“小静，咱有快四年没见面了。”

    “是呀，你一切都好？”周静紧紧回抓她的手。

    罗嫂子连连点头，笑着说：“都好，就是老了点，不像你，几年没见还是过去那副模样。”

    “哪里？康康7岁了，宁宁快5岁了，我哪能跟以前一样》”周静说。

    “就是没变，对了……”罗嫂子斩钉截铁地说着，突然朝身后招手，“伟业，还不来叫过周姨？”

    周静越罗嫂子的肩膀往后看，就见到后面的年。

    秦伟业褪去了童年时的稚嫩，个子至少有175，那模样跟秦岭如出一撤。

    “周姨好！”秦伟业走到周静面前，恭敬地喊了一声。

    大概是长大了，小时候看到她时像是会发光的眸子已经平淡沉稳下来。

    “伟业高了好多呀。”周静感叹了一声，便喊了一声康康宁宁一声，“来跟伟业哥哥问好。”

    康康宁宁闻声就跑了来，他们看着面前陌生的哥哥，按照周静所教的，喊了一声“伟业哥哥”。

    秦伟业淡漠地扫了他们一眼，轻轻应了一声“嗯”，就跟罗嫂子说先回去了。

    现在孩子大了，又离开边多年，以前很跟大头几个玩，要不是放假来陪陪他们两个老人，估计不会特意过来，罗嫂子就随他了。

    周静中午是在赵笑花家吃的，晚上因为罗嫂子热情邀请，她就带着康康跟宁宁去蹭饭。

    康康被宁宁被周静教得很好，吃完的时候很有礼貌，而康康作为哥哥，还经常照顾妹妹。

    秦师长跟罗嫂子看着，喜欢得不得了，对在一旁默不作声只顾着干饭的秦伟业说：“你要向康康学习，平时在家要样照顾妹妹。”

    秦伟业抬了一下眼，说：“我爸平时抢着伺候他闺女，哪里用得上我？”

    “……”

    眼看着秦师长要发飙，周静及时转移话题，说：“我听程远说叶沁生个了闺女，今年应该很大了。”

    “两岁了。”秦师长提及自己洋娃娃一般的孙女，瞬间啥脾气都没有了。

    晚饭过后，他们在秦家待了一会儿，就回招待所了。

    其实以前的房子还空着，不来不及收拾了，去打扰别人，还不如直接住招待所。

    今天在外面睡觉虽然有些不习惯，可难得跟妈妈睡一块，兄妹俩还是很开心的。因为平时在家里，睡觉的时候爸爸都霸占着妈妈，他们是不可能跟她睡觉的。

    “好了，乖宝宝们，睡觉。”周静说。

    “妈妈，宁宁，晚安。”康康打了个哈欠，说。

    宁宁却在这时问：“妈妈，罗『奶』『奶』家的伟业哥哥是不是不喜欢我们呀？”

    “……不是呀，为什会问？”周静怔了一下才说。

    宁宁：“我觉得他好凶哦，不说话的样子跟爸爸教训兵叔叔时好像。”

    “没有啦，伟业哥哥的『性』格是那样而已，他并没有不喜欢我们。”

    宁宁“哦”了一声就没再说话。

    昨天跟周小兰约好，今天上她家吃早饭，周静早上起来就带着康康跟宁宁出门，不在此之前，回了一趟他们以前住的家。

    他们离开的时候，康康两岁多，宁宁几个月，他们对里已经没什记忆，但周静却印象深刻。

    房子被搬空之后就再没有人来住，跟他们离开时一模一样，她目光所及之处，脑子就会浮现出他们当日在这里的欢乐时光。

    看着看着，她的眼眶忍不住一热。

    从老房子出来，他们便去了周小兰家。

    “小兰，你太客气了，一顿早饭而已，你还弄了肉。”周静看到每碗面条上面都有一个煎蛋跟一小勺卤肉，觉得太破费了。

    “没啥的，嫂子。”周小兰小声道：“现在管得比以前宽松了很多，咱们去村里能经常换到肉，大财去年升了副营长，工资升了，你难得来一趟，千万别跟我客气。”

    周静想想也是，年底国家重要会议召开之后，国家就会进入改革开放时期，到时候经济开放，人们的生活水平也会随之提高。

    是一个令人期待的时刻，可是……

    “嫂子，想啥呢？赶紧吃，吃完咱就去笑花家帮忙。”

    “好。”周静应下。

    早饭后，周静跟周小兰就去赵笑花家帮忙，留下康康当老大，照顾几个弟弟妹妹。

    由于现在大体环境放松，郭家跟牛家又出了第一个大学生，老郭跟老牛回非常大方，个联合办的升学宴弄了不肉菜。

    大家还惦记着周静的手艺，纷纷让她出手，她也不谦虚，指导大家做了一顿美味的升学宴。

    中午入座的时候，作为主角的大头跟大妞双双坐在主位上。

    作为得知内情的人，周静看着他们笑盈盈的模样，有种在喝他们喜酒的错觉。

    热闹的升学宴后，周静就得带着孩子回军营了。

    大家依旧不舍，但还是得挥手告别。

    他们回到家的时候是傍晚，程远已经在家做好晚饭等着，看到他们回来就箭步走出去迎接。

    “一切还顺利吗？”程远半搂着周静问。

    “当然顺利。”周静笑道：“咱们就跟回老家一趟，你有啥好担心的？”

    程远看她笑了，跟着笑了。

    趟回“老家”之后，周静的心情比之前好了不，可没多久，她又好像藏着心事。

    程远问了她几次，她都说他想太多了。

    他直觉不是，可最近边境又动『荡』起来，他每天都很忙，无暇顾及她了。

    一眨眼就到了年底，年又过去了。

    1979年的春节来得很早，可程远很忙，即使春节都几乎不着家。难得他在家的时候，周静比宁宁更黏他。

    只要跟他在一块，即使孩子在，她都喜欢靠在他身上。

    程远经常忙到很晚回家，她就喜欢等，即使他说了很多遍让她不要等，她还是执拗地坚持。

    天夜里，程远到半夜才回来，周静已经等到睡着了，但听到动静，她马上就醒了，“你回来了？”

    “嗯。”程远把煤油灯点着，走到床边坐下。

    看着她像个小孩一般没有安全感，他的心就被针扎了一下。

    接下来要说的话，他都有些于心不忍了。他伸手抚上她的脸，良久才开口道：“媳『妇』，我明天要出任务……”

    话音刚落，他就感到自己的掌心有一阵温热的湿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