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赵笑花刚做好饭,程远就急匆匆地来找媳妇。
得知周静不见了,赵笑花心里也着急,吃过饭也没心情洗碗,直接跑到程家门口等。
她担心得一直来回踱步,嘴里不停碎碎念“老天爷保佑小静平安回来”。
大概是老天爷听到她的祈祷,她等了又等,盼了又盼,总算看到程远背着周静回来了。
“谢天谢地,总算回来了。”赵笑花差点喜极而泣,连忙迎上去,问:“怎么背着?是不是受伤了?”
“没有,就我脚麻了。”刚刚那种类似于死里逃生的情绪已经趋于平复,现在当着赵笑花的面也没好意思让程远背着,她小声地跟他说:“我没事了,放我下来。”
程远无视她的提议,直接把人往里背,并对赵笑花说:“麻烦你帮我烧一锅热水。”
“水我刚刚烧了,现在温度正合适。我现在就去打一桶,你先把小静背到房间里去。”赵笑花转身的进了厨房。她刚刚一过来就开始烧水,以备不时之需。
程大财看着大家各忙各的,发现自己待在这里有些多余,把竹背篓往工具房一放,就回宿舍了。
赵笑花提着热水进去的时候,程远正对着周静肿起来的脚踝皱眉头。
“扭到了?怎么弄到的?”赵笑花问。
“我也不知道。”周静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般,小声回答道。
她真弄不清楚这脚是什么时候扭到的,刚才她绕第二圈的时候心里就急了,摔了几次都没觉得疼,大概是心里的恐惧已经把疼痛感给覆盖了。
“程远,你一身泥的先去冲个澡,我帮小静涂药酒。”赵笑花说完怕他不放心,又补充一句,“时候不早了,我只能给你看一会儿媳妇,你赶紧洗洗回来。”
程远这才站起身来,去外头洗澡。
周静看他闷不吭声的样子,心里有些发怵。
“怕了呀?”赵笑花打趣道。
周静呐呐地说:“他好像生气了?”
“他不是生气,他是害怕。”赵笑花说:“他太紧张了你,你都没瞧见他刚才跑来我家找你时的脸。我家老郭说,跟他一起打仗那会,敌人就在对面拿着枪,他都
没这么慌张过。”
“……”周静的心顿时又暖又内疚。
“在你家程远这里,我算是见识到什么叫疼媳妇的。我以前看他人冷冰冰的,觉得比我家老郭更不会来事,可现在,啧啧啧……我现在真是看我家老郭越来越不顺眼了……”
赵笑花一边给周静吹着程远的彩虹屁,一边给她揉脚踝。
明明赵笑花使了劲,但周静心里有些快活,以至于连痛感都不那么明显了。
等程远洗完澡回来,赵笑花已经回家了。
因为脚不方便,周静给自己简单擦了擦身体,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她坐在床上,看见他回来就立刻认错:“对不起。”
程远本来真打算训她两句的,可听到她软绵绵的音调,他的心也跟着软下去了。
他走到床边坐下,先是认真看了看她的脚踝,然后才说:“以后不准一个人进山了。”
“我知道了。”周静顺从地应下。
虽然这次吓得半死,但以后药材还是得采,山也得进。不过她现在认错也得有认错的态度,他说什么她都依他。
“我是说真的。”她的小心思似是被看穿了,他又添了一句,“以后你真要进山,要么让赵笑花陪着,要么等我休假陪你去。”
“好。”赵静一听,脸上绽开了灿烂的笑容。
程远看她笑得这般无心无肺,觉得自己白担心这女人了。
唉……算了,自己娶的女人,吓破胆子也得宠下去。
“睡。”程远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然后吹灭了煤油灯。
昨天走了一天的山路又吓了一大跳,周静第二天睡晚了,虽然她之前几乎没早过。
她的脚踝扭得不算严重,起来之后已经没昨天那么疼。
家里的活已经被程远干得七七八八,就连她昨天采回来的植株都已经被种在地里,艾草也被铺在院子里晒。
周静昨天迷路的事情已经在家属区传开,好些个热心的军嫂还专门登门探望她。
她非常感谢她们,还拿出上回在县城买的糖招呼她们。
糖是金贵的东西,军嫂们要么不好意思吃,要么就吃一粒。周静让她们带回去给孩子吃,她们说什么都不肯。
等把最后一波军嫂送走,周静也开始忙活晚饭。
昨
天把程远给吓着了,她决定今天给他做顿丰盛的,抚慰一下他脆弱的小心灵。
程大财弄来的几条鱼一直养在水缸里,两大一小一共三条,她今天就把最小一条拿出来,做一锅水煮鱼。
水煮鱼其实不难,但非常考究刀工。
周静以前就很喜欢吃,但她是资深宅女,放假就窝在家里不出去。
她也不喜欢叫外卖,因为她在家不喜欢穿内/衣,而去接外卖的时候要穿内/衣。
傍晚程远回来,对着一锅水煮鱼,吃得一脸满足。
周静看他这么喜欢,就说:“我打算请酒那天把这道水煮鱼当做主菜,你觉得怎么样?”
“你不说把芋头蒸腊鸭当主菜吗?”程远不赞同,“这道菜肯定费功夫,你脚受伤了别折腾,随便弄点。”
“那是当时我不知道有鱼才定了芋头蒸腊鸭。我脚今天已经好很多了,请酒那天应该能好全了。反正我做鱼只是动手不用动脚,你就答应。”
周静娇滴滴地说着,双手也不自主地抓住程远的手臂摇晃,丝毫没有察觉自己正在撒娇。
他轻咳一声,勉为其难地点头:“行,但如果太累就不弄了,随便炖个鱼汤他们也能喝个精光。”
得到他的首肯,周静指使程远给自己拎热水进房间洗澡。
她现在脚不方便,还是在房间里洗比较好。
程远当然没意见,他不仅把热水拎进房间,还把她直接抱了进去。
虽然昨晚已经被他背了一路,可周静在他面前容易脸红害羞的“毛病”并没有免疫。
就这么被他抱着走了几步路,她就已经心跳加速。
晚上睡觉前,程远给她的脚涂药酒。
上次被赵笑花揶揄自己喊得像叫/床,周静这会儿从一开始就咬住自己的嘴唇,不让她发出一点声音。
程远揉完之后一抬头,就看到她下唇有一圈淡淡的红印,他的眸色不由一沉。
“睡觉。”他把煤油灯吹灭了。
次日起来,周静就开始为两日后的请酒做准备,像家里的锅碗瓢盆要翻出来刷干净,看看还缺什么,得去别人家借。
她正忙得不亦乐乎,林招娣跟陈喜梅突然上门了。
“小静,听说你前天在山里迷路了,我们今天特意来看看你。”林
招娣笑着说。
“我的脚已经好很多了,谢谢你们的关心。”周静说。
“这有啥?”陈喜梅摆摆手,说:“咱们军嫂之间就要互相帮助,互相关心。”
“是的。”周静惦记着要干活,随意地应了一句,道:“我今天要为请酒做准备,没时间招呼你们,改天再请你们来家里坐。”
不说上程家有糖吃有糖拿的吗?怎么她们一早跑来连门都进不了?林招娣不死心,说:“请酒肯定很多事要忙,我们俩想着没事,到时候给你搭把手。”
“不用了。”不等周静拒绝,前方传来一道女声,她一抬头,朱晓丽已经走到跟前的。
“周静已经请了我跟赵笑花帮忙,厨房就那么点地,你们来了也没地方站。”朱晓丽冷锐的眼神扫过林招娣跟陈喜梅,两人顿时缩了缩头,连忙道:“既然有朱老师帮忙,那我们先回去了。”
等两人走远,朱晓丽冷哼一声,“肯定是听到上你家有糖吃,就巴巴地来了。”
“……”周静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内情,不过对于朱晓丽登门,她也是好奇,“你找我有事?”
“对。”朱晓丽一点都不客气地说:“听说你在山里迷路,那肯定采了不少艾草。我懒得去采了,也不想让方文那么累,你直接卖点给我。”
“……我也没多少。”而且还要给罗嫂子送点过去,周静说:“要不下次我跟笑花一起上山的时候叫上你,咱们一起去,偶尔爬爬山就当锻炼身体。主席都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咱们女人也得有好身体,才有可能为自己想要的努力。”
“行,那你下回叫上我。”朱晓丽竟然没反驳,就这样答应了。
周静觉得她并没有外界传的那么难相处,而且她挺欣赏她率真的性格,于是对她说:“我院子里正晒着艾草,你要不要进来看看?”
“好。”朱晓丽应下就往里走,看到一地开始干枯的草,有些好奇地蹲下来,捡了一小撮闻了闻,“这味道不冲,好像挺好闻的,就这样放着晒几天就行了吗?”
“差不多。”周静说:“但要时不时翻一下,这样就干得快。”
“我今天没什么事,帮你翻翻,顺便实践一下。”朱晓丽干劲很足,
把刚刚洗了又吹干的头发扎了起来。
周静笑着看她,可不经意一瞥,就发现了她脖子上有好几个红点。
正想问朱晓丽是不是被东西咬了,周静及时“刹车”,因为她意识到她脖子上的红点是什么。
这吻痕清晰可见,估计是早上刚“印”上去的。
在听过墙角之后,周静知道朱晓丽跟方文两人的感情很好。可早上要赶着集合,两人还抓紧时间恩爱,实在是挺“拼”的。
她突然想到了自己跟程远。
后天请酒,也就等于是他们的婚礼,那天晚上也就是传统意义上的洞/房花烛夜。
他们那天晚上会走到那一步吗?
如果真要发生,她好像并不抗拒,甚至隐隐有些期待。
可王一力的事情一直哽在她心头,万一将来程远知道,后悔了怎么办?
不过就算后悔也没什么,大不了一拍两散,反正他不吃亏。当然,就他那样的身材,她也有赚。
请酒这天就在周静忐忑又期待的心情下到了。
不过在忙碌的备餐工作下,她把什么事都忘了。
朱晓丽就嘴上糊弄林招娣跟陈喜梅,请酒那天她没来,不过赵笑花跟刘嫂子都来帮忙了。
三个人从午饭后开始忙活,一直到太阳快下山才把一桌子饭菜做好。
周静给她们每人装了一碗菜,才把她们送出门。
这年头结婚几乎不用打扮,但新娘子也不能一身油烟味。
她先去给自己洗澡,然后换上黑裤子白衬衫,外加一件毛衣背心。
好在头发事先用布包起来,解开之后一头黑色的长发还是柔顺靓丽。现在不兴披头散发,更何况是嫁做人妇这一天,她给自己编了一条麻花辫。
她刚编好,外头就传来声音,她扭头一看,程远已经站在房间门口了。
“你回来了?”周静笑着站起来,却发现程远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看。
他的视线太过灼热,她有些难为情地别开了眼,问:“我好看吗?”
“好看。”程远毫不犹豫地说。
周静唇角忍不住上扬,忙催促道:“你也赶紧去洗澡换衣服。”
“嗯。”
等程远穿戴整齐的时候,战友们已经到家门了。
因为担心领导在场会令人紧张,所以今天来的基
本是跟程远职位相当的,还有他底下几个连长。
当然,程大财这个好“弟弟”也来了,不过没对周静横眉竖眼,顶多不看她。
这群人看着两口子穿着情侣装,逮着机会调侃。
周静站在程远旁边,被逗得面红耳赤,最后他看不过眼,朝战友们甩了个凌厉的眼神,“别逗我媳妇,有什么冲我来。”
这护短护到这份上,只能惹得大家更热烈的调侃。
不过,大家很快闭嘴了。不是屈服于程远的淫/威,而是完全被周静的厨艺给征服了。
一个个大快朵颐,周静跟着吃了点,然后回房间,留下空间给一群男人拼酒。
她一个人坐在床上,犹如古代婚礼中的新娘子一般。
刚开始,她还有些紧张。后来等着等着,她就睡着了,毕竟忙了一天,着实累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直至她的身体被轻轻摇晃着,她才悠悠睁开眼睛。
“吃完了?”周静看见程远,半醒不醒地嘟喃了一句。
可下一刻,她整个人顿时清醒了,蹭地一下坐起来,然后又爬下了床。
程远被她这一系列的操作给弄懵了,直至看到被子上那一块鲜艳的红色,他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
别人的洞/房花烛夜落/红了,周静的洞/房花烛夜也“落/红”了。
就是她男人比较惨,媳妇没抱上,就忙着拆被套,拆床单,洗被套、洗床单、洗她弄脏了的裤子。
不过,也不算什么都没捞着。
因为脏了一床被子,两人只能一起盖剩下的那床被子。
这算他们结婚以来,真正意义上睡一个被窝里头,可周静现在没有心思紧张了,因为过去只从病人口中听说的姨妈痛来到了她的身上。
“怎么了?”程远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你是不是觉得不自在?我可以自己盖件军大衣就行。”
“不是。”反正刚才什么脸都丢光了,周静这会儿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经痛。”
“啥是经痛?”
“……就是女人来月事时小腹隐隐作痛。”
“……那我能怎样帮你?你需要喝杯热水吗?”
“……”原来倒退五十年,直男依然用“热水”来安慰痛经的女人。
周静已经无力吐槽,说:“有没有类似于暖水袋的东西?用些暖暖的东西敷在小肚子上面会舒服一些。”
这年代没有暖宝宝,家里也没有暖水袋。
半晌,程远才说:“我的手掌挺暖的,你觉得可以吗?”
话音刚落,周静覆在小腹上面的双手感觉一暖。
“应该……可以的。”她小声应了一句,然后悄悄把自己的双手移开,让他的手掌落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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